第44章:血路1
午飯後,陸昂過來了。
聽說了唐釋的事後,他說:「你們也太能招惹麻煩了。」
步歡第一個抗議,「這是什麼話,是麻煩來招惹我們。」
「有什麼不同嗎?」陸昂道,「也不知道你們到底有什麼吸引力,什麼貓貓狗狗都要跑來聞一聞舔一舔。」
小安皺眉道:「你是說我們是一坨屎嗎?」
「……」大家表情複雜,然後半數以上都忍不住笑了,剩下的在忍笑。
陸昂也忍不住笑了,「這可不是我說的啊……」
「但你不就是這個意思?!」
正當大家準備互相傷害大鬧一場時,程錦給了陸昂一個冷眼:「你能讓麻煩繞著我們走?不能就閉嘴。」
陸昂識趣地順著台階飛快跑下來,「閉嘴了怎麼聊天?你們接下來要去哪?是什麼案子?」
「還能有什麼案子?還不是殺人案。松洋市吧,葉子?」
一說到案子,大家只能斂了笑,開始認真聽講。
葉萊打開資料夾,念了一遍地名:「松洋市興元縣苦水鎮石頭坑村。」
「山溝溝裡嗎?那怎麼了?」
「最近兩個月內死了七個人。一樁滅門案,一家四口被人用斧頭劈死了。還有一對父子,被人用柴刀砍死了。然後,還有一個姑娘,被姦殺了。」
陸昂聽得直搖頭,「一個村子能死這麼多人?這什麼地方,動不動就砍砍殺殺的,太恐怖了。當地警方怎麼說?」
「村民不配合調查。」
陸昂大為意外,「哈?為什麼不配合?」
步歡笑說:「窮山惡水出刁民唄。」
陸昂看向程錦,他認為程錦應該不太喜歡這種說法,意外的是,這次程錦居然沒說什麼。
小安說:「我在網上查了一下這個地方,這是個出了名的哄搶村。」
石頭坑村旁邊有條國道,那段路比較危險,經常出事故,只要翻的是貨車,全村老少全部衝出去搶東西,至於司機是死是活,是沒人管的。
陸昂搖了搖頭,沒加以評論,但也沒興趣繼續聊這個地方了。
這時,謝青山道:「這次我也不能跟你們一起去,我有點事要去處理。」
程錦很爽快地道:「沒事,你忙你的。」本來也沒打算一直拉著謝青山去查案,之前就是想熟悉一下,現在已經算是熟人了。
謝青山道:「你們辛苦了。」
程錦回他:「不辛苦,為人民服務。」
大家都笑了。
從京城去松洋市興元縣苦水鎮石頭坑村,要先乘飛機到松洋市,再換乘火車到興元縣,然後轉乘汽車到苦水鎮石頭坑村。
程錦他們飛到松洋市時,這裡正在下雨,並且是暴雨,已經持續好幾天了。
松洋市的公共基礎設施建設做得不太好——尤其是下水道方面。暴雨不停,城裡被淹成了一片汪洋。
機場在郊外,地形高,地表沒被淹,但航站樓的地下通道積水很深,轎車無法通過,機場外的高速公路嚴重擁堵,交通幾近癱瘓。
程錦他們就這麼被堵在了機場裡。
小安邊刷手機邊把「水城松洋」的照片分享給大家看,「火車站被淹了,你們看這積水……還有地鐵站,全都進水了,樓梯都成瀑布了,看那個通道口,齊腰深的水唉……」
程錦在看一疊資料,頭也不抬地道:「地鐵通道?沒停運?」
楊思覓在用程錦的手機玩遊戲,也沒抬頭,「肯定停了。」
「嗯,停了,但裡面還有人,應該是地鐵裡的工作人員。」小安手指一劃,翻到下一張照片,「看那些公路,像是建在海裡的路,有點像童話世界。」
步歡笑道:「海嗎?大家可以在街上游泳。」
韓彬吐出兩個字,「水髒。」
葉萊笑道:「我家那邊也會漲水,有時水漲得高,大家可以在街上捉到大魚,小時候覺得挺好玩的。」
游鐸道:「可能是別人池塘或者水庫裡的魚被衝出來了。養魚的碰上洪災,血本無歸。」
葉萊微微一愣,「是啊。小時候是沒想太多,能抓到魚挺高興的……」
游鐸忙道:「哦,我不是,不是說你……」呃,這個有點難解釋。
步歡哈哈一笑,「普通的魚被衝跑了,被人在大街上抓到了,這沒辦法啊,誰知道它從來游來的?是野生的還是家養的?難道要交給警察叔叔?」
小安放下手機,抿了下嘴,「我之前看到過搶魚的新聞,人家好好地養在水庫裡的魚,被周圍村子裡的人天天去偷,不,那就是明搶,全被他們撈光了,當地警察也不管的。」
程錦放下手裡的資料,「還有搶魚的?」
哄搶事件他聽過很多,但還是第一次聽說搶魚。
程錦心情複雜,「這些人可真是……」
韓彬道:「『法不責眾』。當地警方不作為,執法不力。」
游鐸道:「我看過那個新聞,受害人年老體衰,而且是外地人,被當地人排擠、輕視。要是養魚的是當地人,應該就不會被搶了。」
「哦,看來是當地人素質低下。」步歡不客氣地道。
受他提示,葉萊道:「我懷疑當地的經濟不發達。」
如果大家有錢,應該不至於特地去搶幾條魚吧?
「也不全是經濟問題,沿海經濟比較發達的地方,出現過哄搶海鮮的事件,把人家海鮮養殖場給搶空了。」
「這像不像打土豪,分土地?」
「……打土豪那是大家活不下去,不得不革命。」
「是啊,哄搶的人不是不搶就活不下去,而是想佔便宜。」
「哄搶事件一直存在,十幾年前這種事就很多。最多的當然還是公路哄搶,貨車只要出事翻車,貨物必然被搶光。」
「十幾年前就在搶了,現在還在搶?所以這社會一點進步都沒有?」
「大概我們的國民素質就是這麼低,要改良需要非常漫長的時間……」
聽到這兒,程錦看向旁邊的楊思覓,「楊老師來從心理學層面解答一下這個問題?」
楊思覓的目光從手機上移開,手臂一抬,擱到程錦肩膀上,重心也靠過去,程錦攬住他,他調整姿勢,舒舒服服地枕在程錦肩上,不緊不慢地道:「人的道德很不可靠,在集體的名義下,人可以做出很多事情,例如文革納粹,哄搶和這些相比,不算什麼。」
「……」
楊思覓道:「人性複雜。全人類都這樣。」
說完他假笑了一下,翹起的嘴角惡意滿滿,像是在說那句經典台詞:我不是針對某一個,我是說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
被堵在機場幾小時之後,大家終於排著隊上了機場大巴。不過此時已經沒有去興元縣的火車了,他們只能在松洋住一晚。
第二天,他們輾轉來到興元縣。
來接他們的人是縣公安局的兩個刑警,年輕的姓李,年長的姓傅。
上車後,大家自然而然地聊起了石頭坑村的案子。
老傅說起件事,昨天石頭坑村又死了一個人,不過應該是意外,一個女孩兒放學回家時,不慎落入河中淹死了。
步歡吸了口氣,「這地方是不是有點邪門啊?」
刑警小李立刻道:「是啊,最近一直在死人,前段時間還有一個從山崖上掉下來摔死的,還有一個車禍死的,然後再加上那些被殺的……這地方真的是中了邪了。」
老傅看了看小李,覺得他不該說這些中邪之類的話,雖然他們私下都這麼議論,但也不能跟人家上面來的人也這麼說啊,這不是迷信嗎……可是說都說了,他也沒法阻止了。
程錦問:「從山崖上掉下來摔死是怎麼回事?」
「那村子周圍都是山,有些山比較危險,山崖很徒,有個20來歲的小夥兒,上山時,不小心摔下來了,過了兩天才被找到,已經死了。」
「他上山做什麼?」
「據說是去摘香菇,山上有種樹,會長樹菇。」
「哦。那車禍那個呢?」
「就是被車撞了,那車跑了,唉,也是個小夥子,好像25、6歲吧。」
聽到車禍,步歡道:「那地方經常出車禍是不是?」
「是啊。每年都要死幾個司機,那些人也真是,開車不知道小心一點。」小李停了停,低聲道,「所以大家都說那地方邪門,死的人太多了,陰氣太重……」
老傅打斷他,「老百姓這麼說說沒什麼,我們警察還是要講科學的嘛。」
「……」小李乾笑,趕緊附和,「是啊是啊,要講科學。」
「沒事,就隨便聊聊,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有時還真不好說……」程錦感嘆了聲,以示自己對這些說法不反感,然後問,「村民們私下怎麼說?他們都覺得村子裡的情況不太對?我是說他們是不是覺得村裡不太乾淨,陰氣重,鬧鬼?」
「傳言是這樣,有些人都去親戚家借住了。但我們去村裡時,村民們一看到我們就躲開,不肯跟我們交流啊。」
「村裡有村幹部吧?他們怎麼說?」
「他們說他們那的人沒見過世面,膽子小。」
「他們對殺人案以及各種意外事故有什麼看法?」
「殺人案,他們覺得肯定是外地人幹的,他們村旁邊不是國道嗎,外地人過去方便,殺完人逃跑起來也方便。意外事故,他們沒什麼看法,覺得都是命,運氣不好,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