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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人物》第36章
  第36章 情為何物1

  路邊,警車成群,樓安世坐在一輛救護車的後車廂裡打呵欠,他旁邊的肖侃已經睡著了。

  徐子行站在開著的後車門邊盯著他,「按你的說法,你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他跑了?」

  樓安世呐呐地說:「抱歉,我嚇壞了……」

  同站在車外的樓諾一說:「抱歉,已經十分鐘了,我可以帶他走了嗎?」

  樓安世身上那把槍沒開過槍,經測試,他手上也沒有硝煙反應,無論如何這起槍殺案與他無關。而搶別人車的事,樓諾一動作非常快,已經和車主私了了。

  徐子行點點頭,讓人放他們走了。

  回自己車上時,樓安世看到了刑揚,年輕帥氣的國際刑警也看到了他。樓安世微笑,對方沒有笑。

  回去路上,樓諾一擰著眉頭問:「到底怎麼回事?」

  樓安世說:「就像我和徐子行說的一樣,那人殺了人後跑了。」

  樓諾一道:「為什麼恰好你在?為什麼你會去那家醫院?」

  樓安世看著倒在一旁暈睡的肖侃,「他能找到人我有什麼辦法?」

  樓諾一道:「你怎麼不在徐子行面前也這麼說?」

  肖侃能找到人,是因為那人離開醫院不久,是因為他們看到對方開的什麼車也知道車牌號,也是因為肖侃入侵了城市交通監控系統。被徐子行知道了,估計肖侃這輩子只能給外事部打工到死了。

  樓安世當然不可能說,他本來就想讓徐子行低估肖侃,不再去找他麻煩,「我們根本沒想做什麼,只是去吃飯,本來我們已經打算回家了……反正,這是徐子行的錯,他不來找肖侃,我也不會莫名其妙的被連累。」

  樓諾一沒有斥責他,因為他在想其他事,片刻後他問:「古輝真被人滅口了?」

  樓安世咬文嚼字道:「滅口是為了防止洩密而殺人。他是死了,但不知道是謀殺還是你說的滅口。」

  樓諾一點頭,換了話題,「最近雲海氣氛很不好,我想這才是徐子行會出面的原因。」

  「鄭翮已經跑了,他現在可能已經上了某趟飛機,逃出國去了。我想他這輩子也不會在盧蘭再出現了。雲海氣氛很快會再好起來。」樓安世歎氣,主動道,「我會儘量深居簡出,行嗎?」

  樓諾一看著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耍什麼花招。

  樓安世打個呵欠,側身在座位上蜷縮起來,「不管你怎麼想,我都是第一次見到那種殺人狂。」

  言下之意是他真的被嚇到了?樓諾一臉色緩了緩,「好,在家好好休息。」

  樓諾一先送樓安世回了家,「肖侃我幫你送他回去。」

  「不用,我這裡有客房。」

  樓諾一道:「怕我把他扔在半路?」

  「不,怕你把他扔在他家門口。」樓安世叫保鏢把肖侃拖去客房裡安頓好,「晚安,慢走。」他自己也下了車,頭也不回去的走掉了。

  江柏還等在車邊,「老闆?」

  樓諾一道:「麻煩你了。」

  江柏說:「不會,我應該做的。」

  樓諾一略微點了下,讓司機開動了車,離開了。

  明戈在家,但樓安世沒看他,徑直上樓洗澡去了。

  跟著上樓,明戈站在浴室外聽著裡面的音樂聲,那是很柔和舒緩的音樂,但他這個聽的人一點也不平靜,他走過去敲浴室的門,敲了幾下也沒人應,他便擰向門把手,門沒有被反鎖,一擰就開了。

  樓安世正躺在浴缸裡,抬頭看他,「有事?」

  「怕你睡著。」明戈走進去,不顧衣服被弄濕,坐在浴缸旁,伸手試了試水溫,覺得水溫偏低。

  樓安世說:「你的資訊收集得不全,這個浴缸只要裡面的人不動,它就會自動排水。」

  明戈說:「這就好。今天晚上的事……」

  樓安世看著他。

  明戈說:「你太冒險。」

  樓安世忍俊不禁,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

  明戈說:「死的那個人是個殺手,他接了別人的委託來查血蓮花連環殺人案,胡又又介紹他來找我幫忙,他給的價錢不錯,我就把我知道的一些消息告訴了他。但我不知道他的具體計畫,不知道他會對鄭翮的家人動手。」

  樓安世沒說話,又是一樁死無對證的事,他又能說什麼?

  明戈說:「我本來答應幫他殺了鄭翮,但失敗了,希望他一直是單幹,不會有什麼人來報仇。」

  「所以那些狙擊手是你的人?我還沒試過狙擊槍。」

  「你想試我教你。」明戈終於還是說,「水溫是不是太低了一點?」

  樓安世失笑,笑了一會兒,挪過去靠到明戈那邊,「不,水溫正常。鄭翮他妻子呢?」

  明戈說:「在家。」

  「我還以為他會帶她一起走。」

  洗完澡,樓安世裹著浴衣走出浴室,出去後,鬆手,讓浴衣從身上滑下,開始換上家居服,他邊扣扣子邊回頭朝明戈笑,「我突然想起鄭翮在通緝榜上被懸賞到500萬。」

  鄭翮要是和他妻子一起走了,倒是很正常。那是一個可以讓他放棄殺人本能的女人,他怎麼會扔下她?

  樓安世上了床,靠在床頭,擁著被子看著明戈,「你缺錢?」

  明戈走到床邊側身坐下,沉默半晌後道:「我也被綁架過,但家裡沒付贖金。」

  樓安世一怔,「後來呢?」他記得明戈說他是南國人,會被綁架,應該是家境不錯,沒付贖金,也沒撕票,那就是逃了,而且是逃去了名沙。

  明戈說:「後來我成為了我最討厭的那種人。」他垂眼,漆黑睫毛蓋住他的眼神。

  「嘿,看著我。」樓安世伸手摸上明戈的臉頰,明戈只是低下頭去,並靠到他身上。樓安世抱住他,摸摸他的頭,又輕拍他的肩背。其實他厭憎同情,但明戈似乎又需要安慰。他沒安慰過人,從來只有別人小心翼翼地安慰他,他被那些人的小心翼翼弄得煩不勝煩。現在輪到自己來做這件事,他茫然了。

  明戈一頭紮在他懷裡似乎不打算再動了。樓安世又拍又摸地折騰半晌,好像沒有達到安慰效果,他想了想,「你現在沒什麼不好,不,我是說你很好。」

  明戈動了動,「那些人呢?」

  哪些人?死的那些人,還是說別人對他的看法?樓安世說:「沒事,不過是一些不想幹的旁人。」

  啪啪……走廊上有人穿著拖鞋在跑,然後,樓安世房間的門被撞開了,肖侃猛地刹住腳步,勉強穩住身體,沒有直接撲到地上,「我餓了……」這時,他看到樓安世懷裡正抱著個毛茸茸的腦袋,愣了下,「怎麼了,他在哭?」

  「……」

  明戈倒是仍沒動。樓安世吼道:「餓了去廚房!找我有什麼用?!」

  肖侃抓抓頭,「哦。」轉身拖著拖鞋走了。

  樓安世看著敞開的房門,低頭看看身上的人,「你晚上吃了什麼?想吃點東西嗎?我也有點餓了。」

  「想吃什麼?」明戈起身了,然後直接把樓安世抱到床邊,給他穿上棉拖鞋,又半抱著他往外走。

  「……」樓安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覺得大事很不好了。

  到了餐桌旁,他連面前被擺了一個布丁都沒抱怨——之前他每次都抱怨他沒有很喜歡布丁,直到明戈拿起勺子,似乎是打算餵他了,他才像活過來一樣,搶過勺子,「你不用管我了,自己去弄點什麼吃。」

  明戈笑望著他,「我不餓。」

  「不,你餓了,去弄點東西吃。」

  明戈終於走開了。

  旁邊的肖侃伸手在樓安世面前揮了揮,「我在這裡,你有沒有看到?」

  樓安世不耐煩地看向他,「看到了,你還沒學會隱身術。你清醒了?今晚你差點撞死我們。」

  肖侃訕笑,「我頭疼。」

  「活該。」

  第二天,早餐時,肖侃看到樓安世出現時說:「你也會來吃早飯?」等看到樓安世面前的早餐時,他說:「難怪你會起床來吃早飯。」

  樓安世沒理他,他起床是因為明戈會去叫他起床,如果他不想被人直接抱下樓來,只能自己走下來。

  明戈說:「今天我有客人來訪,刑揚。」

  樓安世點點頭,「正巧我也有,胡又又。」

  肖侃說:「我也有,我和何意說了我在你這。」

  樓安世說:「何意是自己人,不是客人。」

  「哦,也對。」

  刑揚來得最早,樓安世對他笑笑便要走開,刑揚忙叫住他,「樓少,能不能問你幾個問題?」

  樓安世停了下來,「所以,你是以見我的名義來見他?」他指了指了旁邊的明戈。

  刑揚說:「是真的有事情找你。」

  「避重就輕。」樓安世走了過來,「都坐,你要問什麼?」他推著明戈坐下後,直接坐到了明戈腿上,眼睛一直看著刑揚。

  刑揚說:「昨晚,樓少你說鄭翮這七年來沒有殺人?」

  樓安世說:「他自己說的。」

  刑揚又問:「他和受害人互不相識,而且受害人承認殺害了他女兒?」

  樓安世說:「他們是不是認識我不清楚,只能說聽他們說話像是不認識。對,那個殺手說殺他女兒是為了讓他痛苦。」

  刑揚說:「當時沒有其他人在場?」

  「或許有,但我沒注意,我被嚇得快暈過去,哪裡還能注意那麼多。」樓安世拉開明戈摟在他腰上的手,「答疑結束,你們慢慢聊。」

  明戈跟上他,一直跟到書房,「我不知道他要問什麼問題,我也不會讓人來試探你。」

  「試探什麼?昨晚我怎麼說的,今天自然還是那麼說。」樓安世拿了本書,在沙發上躺下,「以後你要見人,約在外面見,我從不接受任何採訪,想問我問題,先去約見我的律師。」

  明戈走到他身旁,單膝跪下。樓安世眉頭一跳,「別!」但遲了,一顆腦袋已經枕到他胸口。樓安世無奈地抱住人,「你有這麼多愁善感嗎?狼來了,叫多了,後果會很嚴重。」

  明戈不動。

  樓安世道:「好了,你的客人還在等你,胡又又來了你叫我。」

  明戈抬頭,在他嘴唇上啃咬一陣後,才放開他悄無聲息地走了。

  樓安世摸著自己的嘴唇,有點疼,但沒有被咬破。

  「別回味了,人已經走了。」肖侃從書架後面走了出來。

  樓安世道:「你怎麼不回你自己家去?」

  「昨晚我看到了殺人現場,一個人害怕,不想回家。」

  樓安世不可能會信,「又不是我死了。」

  「別再這麼說,我真的怕了……」肖侃說,「其實我正在做一個情感分析系統,參考一下你們。」

  樓安世哭笑不得,「你選錯參考對象了。」

  「我覺得你們很有趣……」

  「世子,胡又又來了。」有人在門外說。

  「知道了!」樓安世扔下肖侃,「你的問題一會再說。」

  昨晚,樓安世發了一張那個殺手的照片給胡又又。後來,胡又又約他詳談。他便讓她到家裡來。

  樓安世和胡又又站在後院裡說話。胡又又說:「你客廳裡的那個是員警?」

  樓安世說:「國際刑警,查那個血蓮花殺人案的。」

  胡又又失笑,「他們在那裡談,我們在這裡談?」早知道有個國際刑警在這裡,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過來的。

  「你想一起談也行。」樓安世說,「是你那位神秘朋友有什麼問題要問我?」

  「不,他什麼,你們已經兩清了。是關於千善王子蘭格非,樓少你和他從小就是是好朋友,對吧?」

  難道蘭格非已經查到胡又又身上,而且被她察覺不對了?樓安世點頭,「對,怎麼了?」

  胡又又道:「蘭格非是怎樣的人?王室的傳聞真假難辨,我覺得還是問你更清楚一些。」

  樓安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是個掮客。我們或許可以做朋友,但前提是,不牽扯上我的朋友。」

  胡又又笑笑,又口袋裡摸出一包煙,「行麼?」樓安世搖頭。她便又把煙裝回了口袋裡,「是他找到了我,我不知道要不要接他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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