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
第十四章
叫他少掌櫃的!這是誰?嚴四他霍地站起,就勢轉身,他看見了,眼前站了位姑娘,熟人,褚家那位戴雲珠戴姑娘。
他脫口叫道:“戴姑娘!”
“少掌櫃的”
“姑娘應該知道,我已經無櫃可掌了。”
“我知道,這麼大的事兒,褚家怎麼會不知道?”
“好久不見姑娘,當日承蒙援手,也一直沒有”
“少掌櫃的,你這麼說就太客氣了,你不是不知道,我……我也只是做了我該做的而已。”
氣氛有點讓人窘,讓人尷尬了。
嚴四有意的岔開話題:“這時候姑娘一個人來到這兒來,是”
“不是我一個人,褚家,皇甫家的人,還有‘查緝營’的人都出動了,只是我可巧跑到了這兒來。”
“這是干什麼?”
“怎麼?少掌櫃的不知道。”
“難道”
戴雲珠微微點頭:“對,大搜全城。”
“緝拿我!”
“對!”
“什麼罪名?”
“叛逆!”
“怎麼會勞動褚家跟皇甫家”
“官民協力,而且緝拿叛逆,人人有責。”
嚴四淡然而笑:“好一個官民協力;好一個緝拿叛逆,人人有責,我早該想到了,只是沒想到會有褚家跟皇甫家,也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我還以為你知道,躲到這兒來的呢?”
也算是躲,也算是同一件事了。
不過,嚴四沒這麼說,他甚至什麼都沒說。
“少掌櫃的,你怎麼會落得”
“不知道姑娘信不信,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信。”戴雲珠連猶豫都沒猶豫,毅然道:“可是只我信沒有用,少掌櫃的還是避一避吧。”
“謝謝姑娘,我知道。”
“少掌櫃的有地方躲麼?”
“以‘北京城’之大,不會沒地方避”
“不,少掌櫃的,這一回是大搜全城,動用的人多,任何一個地方都不放過。”
嚴四雙眉微微揚起:“那就”
戴雲珠忙道:“少掌櫃的,我知道你的修為高絕,可是雙拳難敵四手,這兒又是京城重地,京營人馬有多少,成千上萬,你一個人怎麼敵得過?”
這真是。
嚴四斂去了威態,道:“以姑娘看,我該怎麼辦?”
戴雲珠道:“少掌櫃的忍一時之氣,找個地方避一避才是正理。”
嚴四道:“如果照姑娘所說,除了離開‘北京城’,我沒有地方可避。”
“少掌櫃的不願離開‘北京城’!”
“要是我願意離開‘北京城’,也就不愁沒地方可避了,他們的目的,也就是逼我離開‘北京城’。”
戴雲珠望著嚴四,眨動了一下美目:“我倒是有個地方可以讓少掌櫃的避一避,不知道少掌櫃的可願意去。”
嚴四道:“謝謝姑娘的好意,還是讓我自己想辦法吧。”
這就已經夠窩囊了,怎麼能再接受一個姑娘家的這種好意,尤其怎麼說她也算是褚家人,而褚家恰又是官家的鷹犬。
戴雲珠道:“其實我已經想到了,少掌櫃的一定不願意。”
顯然,她瞭解嚴四的脾氣,也瞭解嚴四的心意。
嚴四沒說話。戴雲珠道:“少櫃的,我知道這麼做委屈你,可是大丈夫要能屈能伸,只看你非留在京裡是為什麼?值不值。”
“姑娘”
“少掌櫃的,你不該是個只能伸不能屈的人?”
戴雲珠說的句句是理。
嚴四道:“姑娘,且容我直說一句,我不信找不到地方避。”
戴雲珠道:“少掌櫃的可以試試,不過,一旦等他們發現了你,我再想幫你就來不及了,少掌櫃的,小不忍則亂大謀,你不願意這樣吧。”
忽然一陣人聲踉衣袂飄風聲傳了過來。
嚴四兩眼冷芒一閃。
戴雲珠急道:“少掌櫃的,就算我求你”
嚴四道:“姑娘,我怎麼敢當,你也讓我汗顏,好吧,請告訴我,是什麼地方。”
戴雲珠道:“現在不要問,只管跟我走。”
話聲未落,她已然斜斜掠向城牆根兒,往那片人高的雜草叢撲去。
嚴四隻有跟著掠了過去。
這時候夜幕低垂,天色已經黑了,戴雲珠沿著城牆根兒,利用人高的雜草叢做掩蔽,帶著嚴四一路疾馳,儘管一路不斷的聽見人聲,看見火把的光亮,但夜幕跟雜草叢都是絕佳的掩蔽,並沒有被人發現。
片刻之後,戴雲珠帶著嚴四繞離了城牆根兒,掠出了雜草叢,她對地形,地物似是十分熟悉,不斷的利用樹木,土丘,雜草等物做為掩蔽,很快的接近了房舍民宅,然後她又專挑黑胡同走,儘管如此,一路仍然免不了碰上成隊的火把、燈籠。
嚴四不能不相信,戴雲珠那官民協力,大搜全城之說誠然不虛,玉貝勒這次是來真的,要是沒有妥善的地方避一避,恐怕是難免被搜著,一旦被搜著,他恐怕就得應付那潮水般湧來的官民好手了。
疾馳中掩掩蔽蔽,掩掩蔽蔽中疾馳,一陣東彎西拐之後,戴雲珠帶著嚴四來到了一處水塘旁。
水塘相當大,周圍都是草在,藉著不遠處一座深宅大院裡照射出來的燈光,隱約可以看出,這一帶空蕩,寂靜,不見人影,不聞人聲。
離那座大宅院的後門不遠處,有一座墳,墳上已經長滿了草,墳前豎著一塊相當高大的墓碑。想必那是那家在官貴人,或者那個大戶人家的墓,說不定就是眼前這座深宅大院人家的。
嚴四沒在意這些,只在想戴雲珠究竟要帶他上那兒去。
正在想,戴雲珠已帶著他到了那座墓旁,只見戴雲珠在墓碑後摸了一下,那塊高大的墓碑竟然動了,緩緩移動。
嚴四心頭一震,脫口道:“姑娘”
戴雲珠忙示意嚴四噤聲,就在這轉眼間,那塊高大墓碑已移至一旁,原來豎立處露出了一個三尺見方的洞口,黑忽忽的,但可以看見有一道石梯下通。
只聽戴雲珠低低道:“跟我下來。”
她沒等嚴四有任何表示,逕自從那個洞口拾級而下。
嚴四來不及問,也無暇多想,只有跟了下去。
他一走下洞口,墓碑又動了,很快的封住了洞口,眼前一片黑暗,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黑暗中,只聽戴雲珠道:“少掌櫃的小心,等下到底下,過了一扇石門,就有光亮了。”
只這一句話工夫,嚴四已經隱隱約約可以看得郵跟前事物了,他道:“我已經可以看見一些了,倒是姑娘自己小心。”
只聽戴雲珠驚聲嘆道:“少掌櫃的修為真是高絕。”
嚴四道:“姑娘誇獎了,我只是長年飄泊在外,經常夜裡用眼罷了。”
戴雲珠道:“少掌櫃的不要客氣了,要知道好歹我也是個練家子。”
說話間,石梯已然走完,兩個人下到了底,只聽一陣輕微聲響,隨即有光亮照射過來,藉著這道光亮看,眼前兩扇石門正緩緩打開,光亮射來處,也就是石門的那一邊,是條石砌的甬道,相當乾淨,兩邊壁上隔不遠便是一盞油燈。
戴雲珠道:“少掌櫃的,跟我過去吧!”
嚴四道:“姑娘,這是什麼地方?”
戴雲珠道:“等一下再告訴少掌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