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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閨中記事》第132章
第132章 餘怒未消

  看著二哥的背影, 三姐一把扯住劉湘婉的袖子, 皺眉道:「你到底怎麽惹到他?」

  劉湘婉長嘆一聲:「那日風和日麗, 天時地利人和皆那麽不巧被他撞上,然後就甩不掉。」

  「二哥一看便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人,不過一個荷包而已,你趕緊綉完給他。」好趕快打發他。

  「今晚我點燈熬油綉給他。」

  三姐點了點頭, 冷不丁打個冷顫,賊兮兮道:「二哥板著臉的樣子怪嚇人。」往日見他總是嬉皮笑臉,適才臉色那般凜冽陰冷,看得人頭皮發麻。

  「三姐莫怕,許是二哥故意嚇唬我們。」

  三姐搖了搖頭, 瑟瑟道:「怕是二哥聽到你我耳語之話,唉!也不知他可會記在心裡。」

  劉湘婉寬慰道:「三姐不要想這麽多, 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別事情還沒怎麽地便先將自己愁死。」三姐却是合計錯了, 可其中緣由又不能細細說與她聽。

  「也只能如此了。」

  姐妹二人分別後,各自回到自己的院子, 招娣輕聲道:「姑娘,不光三姑娘瞧著害怕,便是奴婢看著二少爺身上冷冽的氣息, 身子都忍不住發顫。」

  「唉!明日將法子說與二哥聽,做不做且看他。」

  招娣詫异道:「姑娘,既您心中早已有主意,爲何不說與二少爺聽。」

  劉湘婉低沉道:「不過是心疼大伯母。」

  「姑娘?」

  劉湘婉揮了輝手, 輕聲道:「伺候我洗漱吧!」今晚早些睡,明日也好鉚足了勁與二哥周旋。

  招銀招娣福了福身,應聲退下。

  劉湘婉揉了揉額頭,低嘆道:「如今也只能對不住大伯母。」

  「少爺,您這般威脅六姑娘,不怕她生氣?」

  睿哥端起水杯,一飲而盡,隨後嘴角微微上翹:「惡人自有惡人磨,只看誰更棋高一著。」且他比惡人還可怕,他是惡鬼。

  甲義無語:……

  「也不知六姑娘想出法子沒?」

  睿哥瞥了他一眼,暗暗道:只要能說服他娘心甘情願的讓他去戎武,什麽法子他都要試一試。

  「少爺,您不擔心嗎?」

  睿哥淡淡道:「擔心有何用?如今除了她,你家少爺別無他法。」

  甲義小聲嘟囔道:「既如此,那您還這般惡語相向,不怕六姑娘再失約與您?」

  「六妹不敢,再說適才她見我幷未有多少慌張之色,可見心裡早已有了法子,只不過礙於三妹,不好說出口罷了。」

  甲義舒了一口氣,訕訕道:「這就好,這就好。」

  晚膳後,宋天華先去瞧了眼妻兒方趁著夜色回府,脚步剛踏進大門,就聽門房躬著身,輕聲道:「大爺,老太君有令,讓您回府後立即去見他。」

  宋天華神色煩躁,不耐煩的揮手:「知道了。」雖是意料之中的猜想,可事到臨頭却讓他煩躁不堪,岳家如此,府中如此,就不能放他一馬,容他喘口氣。

  唉!

  心底到底畏懼曾祖母雷厲風行的手段,斂了斂臉上的神色,抬脚大步去往她的院子,進屋後垂著頭恭敬的揖禮,抬頭後方看見他爹及四弟坐在廳中。

  宋天華楞楞道:「府中可是出了何事?」

  老太君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今日去你岳父家,他們可有說什麽?」

  「今兒恰逢岳父升官之喜,我們也不過說些家常話,遂用過晚膳後孫兒便回來了。」

  「鎮國將軍府老太爺就沒有把你怎麽樣?」

  聞言,宋天華委屈道:「曾祖母,聽您這話是巴不得孫兒被老太爺暴揍。」

  老太君嗤笑:「你個猪腦子,事到如今還不明白各種原由。」

  宋天華眉心微皺,呆愣道:「今日去鎮國將軍府,無論岳父還是大伯父一家,皆對孫兒禮遇有加。」

  話到此處竟還未回過味!

  老太君眼睛一肅,氣急敗壞道:「不長腦子的東西。」

  「祖母,可是孫兒哪裡做的不對?」

  「宣鶴,你跟他說,到底錯在哪裡?」

  宋天明低嘆一聲,曾祖母這是逼著他出頭,見大哥神色惶惶不安,輕聲道:「大哥,到了鎮國將軍府,你可有去給老太爺請罪?」

  宋天華身子抖了抖,瑟瑟道:「前幾日岳父來家不是已將那件事處置完,當時便說此事翻篇,日後不在提。」

  老太君被他之言氣的臉色鐵青,狠狠捶打手中的拐杖,怒聲道:「朽木不可雕也!」

  此子難成氣候!

  宋天華噗通一聲跪下,垂頭道:「曾祖母?」

  宋天明輕聲道:「大哥,那事雖被兩家人雲淡風輕的遮掩過去,但却是你不對在先,去鎮國將軍府又怎能不去給老太爺告罪,莫要忘了,你可是他親自做主定下的孫女婿,如今你所行所舉打了老太爺的臉面,焉能不去告罪?」

  宋天華神色躊躇,咽了咽口水,小聲道:「曾祖母,孫兒錯了,一時忘了各種細節,求您原諒。」自他到了岳家,老太爺幷未打駡他,其意難道不是將此事掀過。

  見此,老太君心中不住冷笑,冷冷道:「除了風花雪月,你還會幹什麽?」

  宋天華臉色漲紅,反駁道:「曾祖母,那不過是孫兒在外的一筆風流債,滿京城哪家兒郎沒收過女人,後宅沒七八個妾室,孫兒如今別說妾室,後宅連個母的都沒有,孫兒還委屈呢?」

  宋天明覷了覷曾祖母的臉色,忙道:「大哥,不要說了。」

  宋天華在岳家憋了一肚子火,普一回府連杯熱茶都未喝,便被人劈頭蓋臉一頓數落,他焉能不氣,不委屈,置氣道:「曾祖母,您可知岳家衆人雖對孫兒禮遇有加,可看孫兒的眸光既輕蔑又漠視,孫兒心裡窩火的很,却一直隱忍不發。」

  老太君怒聲道:「你做了錯事,害的人家閨女差點一屍兩命,難道還要請你座上賓不成,沒生吃了你就是你上輩子積了陰德,」氣急敗壞下,拿起手邊的水杯砸向他,怒斥道:「不知悔改的東西,今日我把這話撂下,若你不能哄好你媳婦,不能跟她一心一意過日子,安國公府的爵位你就別妄想了。」

  宋天華臉色一白,不可置信道:「曾祖母?」

  「就你現在這副爛泥扶不上墻的模樣,安國公府遲早毀在你手中,既這般還不如能者居之,最起碼這一世安國公府還能繼續榮耀昌盛,不至於我還沒閉上眼,便看著它門庭雕零。」

  宋天華猛地看向四弟,冷冷道:「曾祖母怕是早有此等念頭?」

  老太君陰冷道:「這話是何意?」

  宋天華指著宋天明,怒目而視:「您所謀一切不過是爲了四弟,因他比我聰慧,比我討您歡心,您就處處護著他,處處爲他謀劃。」

  「孽子,你可知再說什麽?」

  宋天華冷聲道:「焉能不知,四弟自小在您膝下長大,四兄弟中您便格外偏疼他,若您有心撤了我長子嫡孫的頭銜,所思所慮不過是爲了四弟。」

  國公爺氣急之下狠狠拍著桌面,怒吼道:「孽子,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老太君指著他,陰沉道:「別攔著他,讓他繼續說……」

  宋天華猩紅著眼,低吼道:「爹,此時此刻,您還看不出曾祖母的打算嗎?」

  「孽子,你要活活氣死我嗎?」國公爺氣的直哆嗦,走到他面前啪的打了他一巴掌。

  「爹,您打我?」宋天華一臉的不可置信。

  國公爺恨聲道:「我恨不得打死你這個孽子。」

  宋天明忙上前攔著他爹,輕聲道:「爹,您消消火,大哥不過是一時亂了心神,胡言亂語而已。」

  誰料宋天華一把推開他,低吼道:「滾開,用不著你在此假惺惺的幫我。」

  宋天明扶額:他就知曉結果是這樣!

  「大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我本是至親手足,且我從未窺覷過安國公府的爵位,若你不信,我大可出府而住。」

  老太君拿著手杖使勁敲打地面,大怒道:「你們一個個要氣死我不成?」

  國公爺連著宋天明一同跪下,低聲道:「祖母,孫兒們錯了!」

  國公爺低聲道:「翰文,你怎可頂撞祖母,她所思一切皆是爲你,你怎就不懂她的良苦苦心,如今你已娶妻生子,便是不爲自己,難道不爲你的孩兒們想想,行事還是這般恣意妄爲。」

  宋天華低聲道:「爹,曾祖母,孫兒錯了。」

  老太君神色頽廢,低嘆道:「你沒錯,是我錯了,當年我就不該心軟,便是忍著被你娘怨恨,也該將你抱到我的院子,也不至於讓你如此不成材。」

  宋天華垂下頭,不言不語。

  國公爺低聲道:「祖母,是孫兒的錯,是孫兒管教不嚴,縱的這個孽子無法無天。」

  「如今說這些又有何用?」老太君拄著拐杖,顫悠悠站起來,澀然道:「翰文,你身爲安國公府長子嫡孫,試問你這些年,可曾做過一件光耀門楣之事。」

  「我……便是我沒有,四弟他同樣也沒有。」

  「時至今日你還不知錯在哪裡?宣鶴雖未做過一件光耀門楣之事,却也沒有玷污過咱們安國公府的名聲,可你呢?」

  宋天華梗著脖子不說話。

  「你常年流連青樓妓院,說得好聽是附庸風雅,說白了便是放蕩不羈,可如今呢?你竟偷偷置辦外室,若是良家女子尚且,未料竟是青樓妓子,更與她無媒苟合有了孽子。」

  此話一出,宋天華神色大變,臉色瞬間慘白,猛地磕頭:「曾祖母,此事一直憋在孫兒心中,想問又不敢問?今日求您給孫兒個准話?」

  老太君冷哼:「你想問那外室母子倆到底如何處置的?」

  宋天華狠狠磕了幾下頭,惶恐不安道:「祖母,孫兒錯了,只求您開開恩,告訴孫兒吧!」

  「死了,都死了。」

  「不可能!」曾祖母便是不顧及柳娘,還得顧及她肚子裡的孩子,再有月旬,孩子便會出生,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條命。

  老太君冷冷道:「若她們母子不死,又怎換來你如今的太平日子。」

  宋天華膝地上前,拽著老太君的裙擺,失聲道:「曾祖母,那可是孫兒的孩子,是宋家的子孫,再有月餘便要出生,孫兒不信您狠心至此。」

  「你犯了大錯,如今反倒怨老身,若我不這麽處置,如何向你岳父岳母交代,向老太爺交代,向鎮國將軍府衆人交代。」

  「祖母……」宋天華臉色一僵,手無力的垂在兩旁,眼裡的亮光一下子消失殆盡。

  「若你敢作敢當,我倒也敬你是個錚錚兒郎,可是你呢?一意的躲避,一意的求饒,一意的不言不語,殺死她們的不是老身,是你,是你的懦弱無爲害死她們母子。」

  只見宋天華臉色慘白,魂不附體,喃喃道:「我……我沒……我只是一時怕了,慌了……」

  老太君最看不上他的便是怯弱,此時此刻恨不得拿手上的拐杖狠狠捶打他,忍著怒氣淡聲道:「你怕什麽?慌什麽?」

  宋天華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孫兒……孫兒……」

  老太君嗤笑一聲:「容老身猜猜,你心底懼怕你岳父,懼怕老太爺,更甚者懼怕我?」

  宋天華垂下頭,低聲道:「孫兒沒有。」

  老太君斜了他一眼,冷冷道:「不要异想天開的以爲事事皆能兩全其美,自你辦了那荒唐事,便意味著不是你死便是她們母子死,若你真心喜愛她們母子,大可去陰間尋她們方可一家三口團圓。」

  「祖母……」國公爺及宋天明驚恐道。

  宋天華心裡本還抱著一絲僥幸,如今聽曾祖母這番疾言厲色的話,再也忍不住抱頭痛哭。

  「給我閉嘴!」

  聞言,宋天華哭聲一頓,滿臉泪痕的抬頭,只見老太君神色冷峻,陰翳道:「今日你媳婦洗三,你岳父高升,你却在家中嚎啕大哭,此事若傳出去,你讓旁人如何想你,想我們安國公府,想鎮國將軍府。」

  宋天華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曾祖母的大腿,哽咽道:「曾祖母,孫兒的心好疼……那是孫兒的孩兒,再過月旬便如瑾哥一般出生。」

  「哭?哭有什麽用?哭要是有用,邊疆便再無戰亂,百姓便無需爲銀錢而發愁,而我也不用在爲你收拾爛攤子。」

  「祖母……」

  老太君一把踢開他,冷冷道:「事到如今,悔之晚矣。」

  「祖母,孫兒錯了,日後定不再犯,只求您告訴孫兒她們娘倆的墓地,柳娘好歹服侍孫兒一場,又有了孫兒的骨血,便是死了,孫兒也要去她們墳前告慰一番。」

  「若你去了,就不怕她們從地下出來尋你命。」

  宋天華嚇得臉色發白,待若木鶏,身子猛地打了冷顫,瑟瑟道:「祖母?」

  「你隻挂念已死之人,怎就不想想被你八抬大轎娶進門的媳婦,她也爲你生了二子,難道也要等他們沒了那天,方知悔不當初嗎?」

  「我……不會的,珍兒母子如今在岳家待的好好的,他們不會出事。」

  老太君淡淡道:「好話壞話與你說個遍,能聽進去,日後行事有所收斂,你便是安國公府的長子嫡孫,若還是不知悔改,那只能將你一人逐出府中,任你自生自滅,也總好過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安國公父子二人神色驚恐,勸慰道:「祖母……」

  宋天華早嚇得他腿如軟泥一般,目光呆滯不知所措。

  書房裡,硯臺輕聲問:「少爺,您不是說要給大姑爺一點教訓嗎?爲何又對他如此和顔悅色?」

  翊哥翻看手中的孫子兵法,冷冷道:「妄言!」

  硯臺身子一顫,垂下頭低聲道:「少爺,奴才錯了。」

  今晚翊哥心情甚好,也不甚與他計較,淡笑道:「這便是三十六計之一欲擒故縱。」

  「少爺……」硯臺猛地抬頭。

  「明日替我跟夫子告一日假。」

  「少爺還要出府?」

  翊哥淡笑道:「明日我帶毅哥出府玩。」

  硯臺咽了咽口水,瑟瑟道:「少爺,您可從未親自帶過孩子。」自小他便跟在少爺身邊服侍,少爺除了讀書,對任何事都不甚在意,沒想到竟主動帶小少爺出府玩,此舉著實驚嚇到他。

  「凡事都有頭一遭。」

  硯臺驚愕的不知所措,不知爲甚,他總覺得明日不會過得太輕鬆。

  翌日,劉湘婉去太太院子行禮問安,隨後跟著衆姐妹去上課,課堂上,三姐耳語道:「二哥的荷包可有綉完?」

  劉湘婉指了指袖子,微微點頭。

  「這就好,這就好。」話音一落,三姐目視前方,正襟危坐。

  見此,劉湘婉嘴角微微上翹,從古至今這長相絕對是最重要的,在蘇州府後宅,秦夫子爲她們授業時,五姐妹同樣正襟危坐,不過眼神却是遲眉鈍眼,如今換成韓夫子,姐妹們立時聚精會神,神采飛揚,若大凉朝允女子當官,說不得衆姐妹中還能考個女狀元。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劉湘婉低聲道:「三姐,我先走一步。」

  三姐神色猶豫,輕聲道:「用不用我陪你。」

  「三姐不必擔心,不過是送個荷包,過會兒我就回去找你。」

  三姐點了點頭,叮囑道:「若有事喚招娣尋我。」

  劉湘婉微微頷首,帶著招娣離開。

  主僕二人不慌不忙的走至凉亭,甲義正爲少爺斟茶,一抬眼見到六姑娘的身影,眼睛一喜,激動道:「少爺,六姑娘果然應約而來。」

  誰料,睿哥一把推開他,恨聲道:「你還能幹點什麽?」

  甲義手中拎著水壺堪堪站直,不懂少爺冷不丁發的哪門子脾氣,待眼神看向他,只見其右手通紅一片,臉色瞬間一白,哭唧唧道:「少爺,您的手沒事吧,都是奴才的錯。」拿起少爺的手仔細端詳,生怕燙出水泡,此事若讓太太知曉,還不得扒了他的皮。

  睿哥再次推開他,冷冷道:「男子漢大丈夫還能畏懼這點熱水,」頓了頓,咬牙切齒道:「再有下次,定不饒你。」

  甲義神色擔憂,忙不迭點頭。

  這時,劉湘婉主僕二人緩緩而來,劉湘婉見甲義神色驚慌,身子不住發抖,再看二哥右手通紅一片,轉瞬間明白發生何事,淡笑道:「看來二哥有些心神不寧。」

  睿哥含笑道:「六妹,你來了,快坐。」看向一旁的甲義,淡淡道:「楞著幹什麽,還不快給六姑娘倒茶。」態度較之昨晚真是天差之別。

  甲義躬著身子點頭,隨後小心翼翼爲六姑娘斟茶。

  睿哥瞥了眼招娣,淡笑道:「不如讓隨伺的在外候著,六妹覺得可好?」

  劉湘婉點了點頭:「二哥如何說便如何辦。」

  睿哥挑了挑眉,輕聲道:「甲義,你帶著六姑娘的婢女去亭外候著。」

  招娣神色擔憂,劉湘婉對其搖了搖頭,含笑道:「沒事,你去吧!」

  就這樣,甲義同招娣躬著身子退出去,站在亭外候著他們。

  「六妹,這婢女對你倒是十分忠心?」

  「若不是昨晚二哥對我陰陽怪氣,她又怎會如此擔心。」

  睿哥摸了摸鼻子,訕笑道:「還妄六妹不要怪罪,二哥也是一時亂了手脚,失了分寸。」

  劉湘婉對其翻了個白眼,譏諷道:「二哥,你這臉變得就跟唱戲似得,順你心,自是笑臉,逆你意,自是板臉,唉!若不是你我身份相差一大節,且看我如何收拾你。」

  睿哥不住的道歉,也知她此話何意,遂起身恭敬的揖了一禮:「六妹,昨兒是二哥不對,還妄你海涵。」

  劉湘婉端起手中的茶杯抿了抿,遮住嘴角的笑意,輕哼道:「二哥,你要知道,雖我應允幫你想法子,但若想不出法子,我也可反悔,畢竟我們不過是口頭約定,當不得真,」放下手中的茶杯,又道:「沒有你這般胡攪蠻纏的,難道上了你的賊船,中途我還不能弃船逃跑嗎?」

  睿哥苦笑:「都是我不對,六妹莫要生氣,若你心中有氣,不如捶我兩下。」

  劉湘婉撇嘴:「二哥皮糙肉厚,而我弱不禁風,便是我使勁渾身力氣捶在你身上,對你而言不過如同隔靴搔癢,最後反倒成全了你。」

  「那你到底如何才能解氣?」如何才能告訴他法子,昨兒是他威脅相逼,今日却是六妹興師問罪,唉!他還得靠六妹支招哄好她娘。

  劉湘婉的眼神在他身上不住巡視,指著他比劃道:「二哥,你身上什麽最爲值錢?」

  睿哥一楞,待緩過神兒忙不迭道:「自是銀子。」話音一落,從袖子裡拿出幾張銀票遞給她。

  再看劉湘婉張口結舌,猛地收回手,顫聲道:「二哥,我不是這個意思。」

  睿哥晃了晃手中的銀票,皺眉問:「那你是何意?」

  劉湘婉扶額:「二哥,我該說你傻頭傻腦還是大智若愚?」

  「六妹,你到底打的什麽啞謎?」

  「適才我問二哥,身上什麽最值錢?」

  睿哥愣愣道:「銀子。」

  劉湘婉搖了搖頭,輕聲道:「二哥,是你的命,命最值錢,你活著才能功名成就成爲赫赫有名的大將軍,若沒了命,也不過是一堆白骨。」

  「六妹?」

  「二哥不是想同我討法子,求得大伯母原諒?」

  睿哥待若木鶏的點點頭。

  劉湘婉低聲道:「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二哥可試過一哭二鬧三上吊。」

  睿哥漲紅著臉,低斥道:「男子漢大丈夫怎會行如此懦弱之舉。」

  劉湘婉攤了攤手,無奈道:「既如此,我也沒了法子。」

  半響兒,睿哥臉色青白交錯,咬了咬牙,小聲道:「不瞞六妹,這法子前兩個我皆用過,唯有最後一個未用。」

  劉湘婉瞠目結舌,咽了咽喉嚨,不可置信道:「二哥……」

  「爲了去戎武,我曉之以情的流過泪,更不屈不撓的大鬧過,至於這第三種却是……」睿哥似想到什麽,忙道:「第三種我是萬萬做不出。」讓他裝模作樣扔一條白綾懸挂在房梁上,隨後在衆人快到之時,當著衆人的面脚一蹬上吊而亡,此事絕對不可,若這樣他寧肯被她娘仗打一百大棍,也不會做如此丟臉至極之事。

  劉湘婉長長舒了一口氣,低聲道:「二哥,我還以爲你似我爹後宅那些姨娘,爲了留住我爹的脚步而賣弄風騷的無理取鬧。」

  睿哥漲紅著臉,怒聲道:「這就是你想到的法子,讓我去上吊?」莫不是報復昨兒他威逼之事。

  劉湘婉摸了摸鼻子,神色訕然:「二哥別急,且聽我慢慢道來。」

  「快說,快說。」

  「二哥,這世上死法千千萬,爲何有些人想上吊而亡?」

  睿哥不耐煩道:「自是活的不耐煩了。」

  「妹妹却不這般認爲,這世上誰能不愛活著,沿街乞討的乞丐即便衣不蔽體,挨凍受餓還想活著,垂垂老矣的老人家即便疾病纏身,口不能言還想活著,便是那生不逢時的王侯將相,朝不保夕之時還想苟延殘喘的活著。」

  「六妹說這些,到底寓意何爲?」

  劉湘婉低嘆:「所以啊,爲何有的人會選擇上吊,妹妹想,要麽成功要麽成仁,若是二哥,你是想成功還是想成仁?」

  睿哥鐵青著臉:「無論結論是何,我都不會尋這個法子。」丟臉至極,若是日後功成名就,這就是他一輩子抹不去的污點。

  「二哥,你當真不想試下?這是最爲捷徑的一條路,便是不上吊,還可假意受傷,垂死掙扎,那時大伯母看了定然心軟。」

  聞言,睿哥怒目而視。

  唉!其實她早料到結果!

  「既二哥不願選這條路,那我唯有說出心底最後一招,此法若不行,二哥便是鬧到母親那,我也只能陪著。」

  睿哥扯著她的袖子,忙不迭問:「六妹快說,快說。」

  劉湘婉扯回袖子,細細撫平上面的褶痕,淡淡道:「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這法子我用過,沒用!」

  劉湘婉話音一轉,問道:「不知大伯母可有較爲尊崇之人。」

  睿哥想了想:「應是我舅舅。」他外祖父這輩子就生了一兒一女,母親嫁給他爹,舅舅則在京中一書院坐館授業。

  「二哥,此路我可給你指了,至於結果如何,且看你自己。」

  睿哥眼睛一亮,蹭的站起來,圍著石桌不住的來回踱步,心裡不住的念叨:他怎就忘了舅舅,若舅舅肯出面,她娘十有八九能同意,猛地收住脚步,神采飛揚道:「六妹,多謝你。」

  「二哥,不用謝的這麽早,我不過是給你支個招,成不成全看你自己。」

  睿哥忙不迭點頭,大力的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激動道:「六妹,你鬼主意真多。」欣喜之餘恨不得立即飛去他舅舅的書院,雙手握了緊,緊了鬆,咬了咬嘴唇:「多餘的話,二哥就不多說了,且聽我的好消息。」對其飛快揖了一禮,匆匆跑了。

  劉湘婉見他匆匆離開,忙道:「二哥,你忘了樣東西。」

  睿哥猛地收住脚,轉身木楞道:「什麽?」

  「接著……」劉湘婉隨手扔出一個東西。

  睿哥身子一躍,飛快的將其接在手中,伸開手竟是個翠綠色的荷包,面臉笑容的對她揮了揮手,大喊道:「六妹,大恩不言謝!」

  甲義眼見少爺一閃而逝,忙小跑跟上去,大喊:「少爺,您等等奴才。」

  主僕二人一個跑一個追,逗得劉湘婉不住搖頭。

  招娣神色擔憂的走上前,低聲道:「姑娘,您沒事吧!」

  「無事,如今事情已了,接下來就看二哥的。」

  「姑娘,奴婢瞧二少爺離開時很是高興,爲甚您昨晚不告訴他?」

  劉湘婉低嘆一聲:「不過是期望能拖一時是一時。」

  招娣不懂,緊皺眉頭看著姑娘。

  二哥要去戎武,除了大伯母家中長輩自然都已應允,遂無論是大伯父還是祖父皆不敢輕舉妄動,更不敢輕易勸說,既府中之人行不通,唯有從大伯母娘家人身上著手,可若這般,娘家婆家都施壓於大伯母,那般光景下,她定十分傷心,說到底還是她對不住大伯母,竟爲二哥出這麽個餿主意。

  「走吧!我們回去吧!」

  招娣神色躊躇下,輕聲道:「姑娘,適才奴婢在外候著,好似看到老太爺身邊的劉管事。」

  劉湘婉身子一頓,眉頭輕皺:「他是沿路經過還是有意偷聽?」

  「這奴婢不曉得。」適才無聊,恰好看到樹影晃動,而劉管事的身影也不過是一閃而逝,若不是她眼尖,定然瞧不到。

  「好了,不必多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無論劉管事經過此處有意無意,此事中她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小石頭,興不起什麽波浪。

  睿哥心中一旦有了主意便迅速行動,飛快跑到馬厩裡,牽出他的大紅馬,身子一躍飛奔而去,唯獨留下神情落寞的甲義。

  馬不停蹄的趕到書院,拉著舅舅的手便將此中原由告知於他,只見舅舅拍著他的肩膀,欣慰道:「睿哥,你長大了,有此等志向舅舅很是欣

  慰。」

  「舅舅這麽說,可是答應幫侄兒的忙?」

  舅舅緩緩點頭:「好男兒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這才是我們家的好兒郎。」

  「舅舅……」

  「不過你也要體恤你娘,她這一輩子過得不易,半輩子爲你爹牽腸挂肚,如今老了,還要爲你擔驚受怕,她心裡的苦旁人又怎知。」

  睿哥垂下眼眸,眼眶泛紅:「舅舅之言,侄兒焉能不知,可是侄兒不想一輩子籍籍無名,靠祖蔭過日子。」

  「好,說的好。」舅舅拍了拍他的肩旁,欣慰道。

  睿哥扯著他的袖子,催促道:「舅舅,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回府中吧!」

  「不急,我先帶你去見個人。」

  睿哥楞了楞,詫异道:「見誰?」

  「只管跟我走。」舅舅轉身離開,睿哥唯有緊隨其後。

  待走到裡面的院子,看見院中坐在石凳之人,大喜道:「表哥,你何時回來?」

  睿哥舅舅姓鄧,單名一個清,爹娘早已逝世,他爹因爲救了老太爺一命,老太爺感恩至極,親自來家替大老爺求親,他自是感激的應下。

  鄧清幷未習武而是從文,娶了一秀才家的女兒,夫婦二人共孕育一子一女,長女鄧蓉蓉已嫁人,長子鄧勛平性子羈傲難馴,跟隨他姑父學了一身武藝,决定獨自出去闖蕩一番,自此離家三載,昨日方回到家中。

  鄧勛平身材如大老爺一般,威武健壯,眉眼却與大太太十分相似,走起路來步履如飛,大笑的上前拍打他的肩膀:「表弟,別來無恙。」

  「表哥,你回來怎不來家尋我?」

  鄧勛平笑著解釋:「昨日我方回家,本打算今日去府中拜見姑父姑母,不過我爹聽聞府中二老爺升了官,怕府中迎來送往忙不得閒,若我此時過去,勢必給姑母添了麻煩。」

  睿哥淡笑道:「表哥放心,我二伯雖升了官,家中却是不打算大辦,」想了想,小聲道:「祖父怕樹大招風,憑白惹來是非。」

  舅舅輕聲道:「老太爺到底是高瞻遠矚。」

  「舅舅可是知曉什麽?」

  舅舅避而不答,含笑道:「你們兄弟倆且聊會兒,我回屋換身衣裳便跟你走。」

  二人對其揖禮,方坐下言笑晏晏的聊天。

  「表哥,舅母呢?」

  「你來的不巧,適才母親做了些吃食,送與隔壁書院的陳夫人。」

  睿哥喃喃道:「倒是不巧。」

  「看你眉頭不展,可是出了何事?」他們表兄弟自小親近,更是無不言言無不盡。

  睿哥低嘆道:「還不是我娘。」慢慢將打算去戎武一事說與他聽。

  誰料鄧勛平大笑道:「睿哥此决議甚好,好男兒便該志在四方,靠家中祖蔭算什麽,一輩子活的窩窩囊囊,見識更如井底之蛙,想要功成名就,就該靠自己的一身本領去打拼。」

  「表哥出去一趟,感覺似變了一個人,說話越發的爽朗不羈。」

  鄧勛平冷不丁問:「似你這般貿然去當兵,可要托人辦事?」

  睿哥低笑道:「表哥莫不是傻了,我爹乃至我祖父他們都是將軍出身,手下的將領更是不計其數,若我想去當兵,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鄧勛平垂下頭,想了想:「一會兒我跟你們一同去。」

  「表哥,可是想到什麽?」

  鄧勛平淡笑道:「所謂天機不可泄露,到時再說。」

  睿哥無語:表哥還是這般愛賣關子。

  待舅舅換了一身衣裳,睿哥輕聲道:「您是跟我們騎馬,還是坐轎子?」

  「你們?」

  鄧勛平輕笑道:「爹爹,孩兒已好久沒見過姑母,甚是想念她,此番回來本也要去她跟前,給她請安磕頭。」

  聞言,舅舅滿臉笑意:「我兒言之有理,那咱們便騎馬速速過去。」

  三人騎馬一同去了鎮國將軍府,門房看到來人,躬著身子揖禮:「二少爺,舅老爺,表少爺。」

  睿哥將馬繩扔給他,淡淡道:「將馬牽到馬厩裡。」

  門房躬身應道。

  大太太得知大哥來府,喜得眉開眼笑,待得知睿哥將其請來,不由臉色冷了幾分,冷哼道:「這次倒是聰慧不少。」

  三人前去拜訪府中老太爺,老太爺已從劉奎口中得知事情始末,遂早料到親家侄兒過府,待三人行禮問安後,老太爺含笑道:「睿哥可是尋你來當救兵?」

  舅舅神色訕然的笑笑:「老太爺英明。」

  「倘若睿哥性子還是這般橫衝直撞,想不出法子,唯有我這老傢伙去你那走一趟,勞你從旁勸慰兩句,」老太爺長嘆一聲:「老大媳婦這些年不容易,其辛酸苦楚我焉能不知,可孩子大了總是要飛的,便是這次攔得住,下次又該如何攔?」

  「您言之有理。」舅舅起身揖了一禮,恭敬道:「家妹行事太過一意孤行,這些年若不是您一直縱容她,她怎能活著這般隨意自如,小侄這裡當真感激不盡。」

  老太爺揮揮手,淡笑道:「所謂人無完人,再說老大媳婦很好,老夫很是滿意,這些年府中若沒她主持中饋,鎮國將軍府及我這老頭子安能這般清閒自在。」

  「那也是您胸襟寬廣,不同家妹一般計較。」

  「你啊……還是這般拘謹。」老太爺嘴角含笑,隨即看向睿哥:「總算開竅了,我還以爲你想不到這一茬。」

  這救兵搬得委實讓人心安!

  睿哥垂下頭,低聲道:「祖父,您老人家既早有此打算,爲何不早些告訴孫兒。」

  「不過是想看你能不能想出法子?」老太爺心中一嘆:睿哥雖有一股拼勁,却仍少了幾分投機取巧。

  「祖父,孫兒讓您失望了。」

  老太爺淡笑道:「吃一塹,長一智,隨著你日後增長見識,只會越來越好。」

  睿哥氣憤道:「祖父,您老人就喜歡看孫兒抓耳撓腮。」

  老太爺訕笑兩聲,又道:「勛平何時歸的家?」

  「回老太爺,昨兒方回,本打算今日過府拜訪您,誰料睿哥來家,順勢與他一同過來。」

  老太爺細細窺探他的眉眼,看著比往日更加醒目有神,暗暗點頭,此子日後不凡。

  「此次回來有何打算?」

  鄧勛平輕聲道:「不瞞老太爺,彼時小輩萌生一念想,至於能不能成,還且再看。」

  老太爺含笑道:「好,好,有志者事竟成。」頓了頓又道:「你們先去老大媳婦那看看,晚膳定要留在府中,趁我家老大,老二都在,咱們一醉方休。」

  舅舅輕笑道:「如此便恭敬不如從命。」

  三人陪老太爺說了一會兒話,方抬脚去了大太太的院子,只見院中丫鬟們屏氣凝神,睿哥輕聲道:「舅舅,侄兒全靠您庇佑。」

  舅舅頷了頷首:「放心,舅舅會幫你,但你不可意氣用事,胡亂說話氣你娘。」

  「舅舅放心,侄兒不會,如今我見到我娘如老鼠見了猫,夾著尾巴走。」

  鄧勛平忍俊不禁:「表弟,你說話還是這般玩世不恭。」

  「表哥,我說的可是實話,不信你們且看著。」

  郭媽媽一早立在門口,見三人行至她處,忙福了福身,面帶喜意道:「舅老爺來家了?」話音一落,看到旁邊的鄧勛平,驚呼道:「表少爺,您何時回來的?」

  鄧勛平含笑道:「勞媽媽惦記,昨兒我方歸家。」

  舅舅淡笑道:「你精神倒是不錯?」

  郭媽媽垂下頭,輕聲道:「托您得福。」

  睿哥走上前,低聲問:「媽媽,我娘心情可好?」

  「您都將舅老爺請來,您說太太心情可會愉悅?」

  睿哥心猛地沉到心坎裡,低嘆一聲:「唉!日子怎就這麽難熬呢?」真恨不得將他劈成兩半,一半去戰場奮勇殺敵,一半留在家中承歡他娘膝下。

  大太太坐在廳中,見大哥進來也不起身相迎,淡淡道:「大哥,若你誠心看望妹妹,我必滿心歡喜的招待您,若你此番過來是替那個不孝子說話,那我跟你沒什麽好說。」

  妹妹一看便是餘怒未消!

  舅舅還未說話,鄧勛平含笑上前,掀袍跪下,沉聲道:「姑母,近來可好?侄兒給您磕頭請安了。」

  「勛平,你何時歸家的?」大太太眼睛一喜,忍不住起身,滿面笑容的走到他面前。

  「姑母,侄兒昨兒方到家,今兒便迫不及待來給您請安。」

  「好,好,好孩子,只有你心裡惦記姑母。」

  睿哥神色驚愕,來之前表哥可不是這般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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