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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閨中記事》第134章
第134章 好戲開場

  「六妹, 你喚我來所謂何事?」

  劉湘婉神色沉重, 對其福了福身, 低聲道:「二哥,這回你終於可以了無心事的去邊疆戎武。」

  睿哥嘴角含笑:「多虧了六妹幫忙。」

  劉湘婉神色一頓,咬了咬牙,輕聲道:「二哥, 其實妹妹尋你來此,正是爲了此事。」

  「出了何事?」

  「二哥,妹妹已從旁人口中知曉事情來龍去脉,如今不僅二哥要去戎武,還牽連上你一脉單傳的表哥, 妹妹心中委實不安。」

  「六妹多慮了,論武藝表哥在我之上, 自然比我更想去戰場上奮勇殺敵,搏一份前程。」

  劉湘婉低聲道:「二哥, 此事說到底也是我出的餿主意,不僅害大伯母傷心, 又牽扯你表哥去戎武,妹妹也知行事不周,早知如此, 當時便是你……」頓了頓,嘆聲道:「如今說甚也無用,妹妹不求你報答,只求你將此事封印在心裡, 萬不要告訴旁人。」

  睿哥嘴角的笑容一斂,輕聲道:「可是在害怕什麽?」

  「二哥,內宅女子本就不該對男子之事指手畫脚,今日我思慮不周失了分寸,還妄你不要將我扯進更多的是非中,妹妹所期也不過安穩度日。」

  話到此處,若睿哥還未思忖出各中原由,便真是欣喜的傻了。

  睿哥頷了頷首,低聲道:「六妹放心,此事你知我知,旁人在無從得知。」

  劉湘婉心說:可惜祖父那裡已然知曉!不過祖父那邊無任何風吹草動,怕是想靜悄悄的遮掩此事,與她而言,焉何不是幸事。

  「如此,妹妹多謝二哥。」劉湘婉福了福身,轉身離開。

  睿哥忙喚道:「六妹,說到底此事你幫了我的大忙,不知二哥能爲你作甚?」

  劉湘婉身子一頓,淡淡道:「二哥,我幫你幷非有所企圖,不過是聽到你的豪情壯志,心中對你欽佩不已。」

  「可是……」

  「二哥,就讓此事雲淡風輕的過去吧!」只要二哥不對旁人提起,她便不用如兔子般聞風而色變。

  睿哥還想說什麽,可六妹却已飄然離開,不由低嘆:此次欠她的人情也只能他日在還。

  主僕二人離開後,招娣輕聲道:「姑娘,二少爺可會守口如瓶?」

  劉湘婉頷了頷首:「不僅他便是咱們也要故作不知。」

  宋天華抬脚走到夫人的院子,只聽屋裡傳來陣陣歡笑聲,這是在安國公府從未聽見過的笑聲,慢慢踱步至門口,一旁的靈石福了福身,恭敬道:「大爺。」

  宋天華微微點頭,方大步走進去,只見屋中岳母與夫人正在逗瑾哥玩,他上前一步,揖禮道:「岳母。」

  二太太淡淡點頭:「翰文來了。」

  只見大姐滿臉笑容,嘴角含笑:「夫君你來了,可是府中內務已處理妥當?」

  宋天華淡笑的點了點頭,輕聲道:「今日夫人身體可有好些?瑾哥可是聽話?」

  「夫君放心,我們母子都好。」大姐眼裡帶笑,又道:「不知夫君可曾在院子中看到毅哥?」

  「翊哥帶他在院中玩耍。」

  二太太斂了斂嘴角的笑容,淡淡道:「既然翰文府中雜事已處置妥當,今晚便留在府中歇息。」

  想到曾祖母耳提面命的話,宋天華心一緊,忙道:「岳父之言,小婿焉能不從,如此也只能打擾岳母。」

  聞言,二太太臉上方有了笑容,語氣柔和不少,輕聲道:「既這般,我讓厨房多備些你喜歡的菜色。」

  宋天華神色恭敬道:「多謝岳母。」

  待屋中只剩他們夫婦二人,大姐輕聲道:「夫君,可是出了何事?」昨兒讓他一同住在娘家,他神色晦暗不明,更是找理由搪塞拒絕,今日突然改了主意,這其中定是有何隱情。

  宋天華訕笑道:「家中突然少了你們母子,讓我無所適從。」

  大姐垂下頭,遮住眼裡的思緒,沒了她們母子,他不是更該瀟灑快活嗎?想及此,心中又一陣嗤笑:如今的後院通房妾室皆被老太君打發,他回去也只能夜夜獨眠,確實形影單隻。

  大姐在抬頭時,眸光含情脉脉,緩緩道:「夫君心中果然有妾身及孩兒們。」

  「呵呵……」宋天華訕笑。

  「夫君隻今晚借宿妾身娘家還是未來月旬一直常伴妾身母子身旁。」

  「自是你們在哪我在哪,至於安國公府,我只需隔三差五回去給老太君及爹娘請安便可。」

  「如此,真是太好了。」大姐臉色遮不住的笑容,又將眸光看向一旁的靈玉,眉眼帶笑道:「快去給大爺收拾屋子,快去……」

  靈玉喜不自禁的應道,躬身離開。

  宋天華坐在一旁看著繈褓中的瑾哥,悵然若失,夫人提前生子,瑾哥却安然無恙的生下來,可柳娘腹中的孩兒比瑾哥還要大上月旬,焉能一屍兩命,曾祖母定是哄騙他,可她疾言厲色之言却又不像在糊弄他,難道那個孩兒當真未來得及看這人世一眼,便同她娘一同離世。

  「夫君,您怎麽了?」大姐細細覷了覷他的臉色,老爺越發讓她猜不透,適才臉色淡然,如今却一臉的悲容,悲容……大姐臉色隨即一冷,怒從心頭起,他莫不是透過瑾哥思念那個一出生便被老太君送走的孽子。

  宋天華小心翼翼的抱起瑾哥,低聲道:「他好小,小的好怕他一轉眼消失不見。」

  大姐臉色越發冷凝,冷冷道:「夫君,這話是何意?」

  「我……」宋天華抬頭見夫人神色冷冽,心猛地一抖,成婚至今,夫人對他從來都是和顔悅色,更未露出這般冷漠的眼神,嚇得身子猛地一顫。

  大姐面色越發冰冷,從他懷中搶過瑾哥,淡淡道:「夫君,適才你心裡想什麽,妾身知曉。」

  「你……我……」宋天華抖著聲:「我的那些荒唐事,你一直都知曉。」

  大姐抱著瑾哥,垂下頭清冷道:「如何不知?夫君讓我成了滿京城的笑話,便是我不想知,也有人迫不及待的告訴我。」

  宋天華心思一轉,怒聲道:「倩兒這丫頭……」倩兒便是三少奶奶的閨名。

  「老爺,你在外面如何,妾身管不了,也無從管束,可妾身只求你不要傷害妾身的孩兒,母獸雖凶殘,那也是因爲有人動了她的幼崽,母獸尚且如此,何况妾身,您在外花天酒地,置辦外室,妾身皆可不管不問裝作不知,但若有人動了妾身的孩子,」大姐緩緩抬頭,冰冷道:「妾身寧可玉碎,也不會讓她有好下場。」

  「珍兒……」

  「老爺,外室的孩兒比瑾哥大上月旬吧?」

  聞言,宋天華臉色青白交錯,半響後,方低聲道:「是。」

  「適才老爺可是透過瑾哥在想他?」

  宋天華被人戳中心思,臉色漲紅,低聲道:「我……我……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再有其他念想。」

  大姐淡淡道:「您的心總是不知足,既想左手嬌妻幼子,又想右手妾室通房,坐享齊人之福。」

  宋天華臉色鐵青,猛地站起來,指著她怒聲道:「宋劉氏,可知你犯了七出之一的妒忌?」

  繈褓中的瑾哥被嚇得身子一顫,小手不自覺緊握,見此,大姐輕輕拍打他,輕哄道:「瑾哥不怕,娘在這,娘在這……」

  宋天華自知做了錯事,緩了緩臉色,輕聲道:「若不是你質問於我,我焉能嚇到瑾哥。」

  大姐淡淡道:「妾身嫁與老爺已四載有餘,這些年對老爺一直百依百順,您想納誰,妾身從未有過一絲猶豫,可即便這樣,您還不滿足。」真應了那句話,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家花焉有野花香,老爺便是這樣薄情寡義的浪蕩子。

  「夫人,我那是在逢場作戲,焉能當真?」

  大姐長笑兩聲,笑的眼泪留出來:「逢場作戲?爲那妓子置辦外院,讓她懷孕生子,不顧妾身臉面與她在外過起小家,不念及毅哥的父子之情,一心呵護外室之子,一樁樁一件件,試問您心中可有妾身,可有孩子們,可有這個家?」

  宋天華被她質問的身子一顫,不由後退幾步,臉色青白交錯,低聲道:「你爲何不信,我不過是逢場作戲,她們又怎能與你相提幷論,你是我明媒正娶,八抬大轎抬進家門的夫人,何必同她們一般計較。」

  大姐冷冷道:「同她們計較,平白髒了我的身份。」

  「你……」

  「適才夫君之言讓妾身膽寒不已,好一句逢場作戲,呵呵……」只見大姐神色漠然,譏諷道:「夫君怕是情到濃時情自薄,您倒是瀟灑快哉,風流快活後拍手走人,却留下一堆爛攤子讓衆人替你收拾。」

  「我何時這般?」

  大姐眉眼一挑,嗤笑道:「夫君,今兒您到底爲何而來?倘若真在意我們母子,便不會抱著瑾哥思念那個已然不在世上的孩子。」話音一落,抱著瑾哥的一隻手狠狠攥緊拳頭,她可以容忍那個孽子活著,但他這輩子也別想回到安國公府,不然休怪她弄死他。

  「是又如何?你們是我的妻兒,如今好端端的活在世上,而她們母子却以離世,我悵惘下又有何妨?」

  大姐嘴角微微上翹,看在宋天華眼裡,却覺得她滿是嘲諷之意,隨即臉色一冷,漠然道:「你到底欲意何爲?」

  大姐輕聲道:「老爺,難道您還要揣著糊塗裝明白?」如今老爺觸了她的逆鱗,她不想忍也不願再忍,便是她大吵大鬧又何妨,安國公府又敢將她如何?

  「你……」宋天華本是讓她抉擇,誰料她怎也不肯接話。

  「老爺,您來時曾祖母可曾說過什麽?」

  宋天華身子一僵,神色呆愣的看著她:「你都已猜到?」

  大姐垂下頭,輕聲道:「老爺,妾身不幷傻,或許比你想的還要聰慧,以往妾身爲了孩兒們可以容忍您不心儀我,不疼愛我,但妾身最不能容忍您對孩兒們的忽視淡漠。」

  「我何時不在乎你?何時不在乎孩兒們?」此話一出,宋天華臉色訕然,隨後目光看向別處。

  大姐心裡微嘲,剛想開口反駁,未料毅哥如小馬駒似的跑出來,忙掩飾嘴角的譏諷,含笑道:「我兒回來了?」

  這時,翊哥從門外漫步進來,淡笑道:「大姐,姐夫。」身後跟著臉色發白的靈石。

  大姐與宋天華臉色漲紅,訕笑道:「翊哥……」也不知他聽到多少,心中不免惱怒,靈石在外候著,翊哥進來爲何不出聲禀告。

  「大姐,毅哥玩了一會兒便嚷嚷著要給你看他抓的蝴蝶,小弟無奈之下,唯有帶他回來。」

  毅哥迫不及待道:「娘,舅舅帶我捉了好多蝴蝶,兒子這就給您和弟弟看。」

  大姐摸摸他的頭,眸光看向翊哥,輕聲道:「毅哥皮的很,讓你受累了。」

  「無妨,自家人談何受累,再說我很是喜歡毅哥。」

  大姐頷了頷首,見他衣角沾染髒痕,忙道:「趕快回去梳洗下,倘若讓爹見你如此憊懶,不修邊幅,怕是又該訓斥你」

  「如此,小弟便先告退。」翊哥瞥見衣角的髒痕,一時間神色有些無奈,淡笑道:「毅哥,若你想找舅舅玩便可去院子尋我。」

  毅哥忙不迭點頭,脆聲道:「舅舅真好。」

  翊哥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姐弟二人說話時,宋天華一直背過身沉默不語,待翊哥離開後,方轉過身冷著臉,怒聲道:「靈石,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靈石臉色一白,瑟瑟的福了福身,低聲道:「大爺?」

  「你是個木頭不成,舅少爺過來,你爲何不出聲禀告。」

  靈石身子一抖,顫聲道:「三少爺帶著小少爺身影一現,奴婢便要出聲禀告,只見小少爺飛快的跑進來,緊接著三少爺也跟著踱步而來,奴婢根本來不及禀告。」

  宋天華怒聲道:「賤婢,要你有何用?」

  大姐淡淡道:「老爺何必遷怒旁人,翊哥聽到與否尚且兩說,便是聽到,以他嚴謹的口風定不會透漏給任何人,您大可將心放回肚裡。」

  再次被夫人戳中所思所想,宋天華羞愧難當,惱怒道:「以往你從不伶牙俐齒,今日怎這般不依不饒?」

  「妾身也想知曉,老爺到底有多不滿意妾身,才會置妾身的臉面於不顧。」

  「你……」

  毅哥神色畏懼,眼神更是懼怕不已,瑟瑟道:「爹爹,娘親,你們可是在吵架?」

  大姐親了親他的額頭以示安撫,眉眼帶笑道:「娘跟爹爹說事情,嚇到毅哥嗎?」

  毅哥點了點頭,緊緊摟著她的脖頸,小聲道:「娘,您不要跟爹爹生氣,孩兒怕……」

  「好……」大姐摸了摸他的後背,輕聲道。

  靈玉輕手輕脚的進來,低聲道:「姑娘,大爺的房間已收拾妥當。」

  宋天華冷哼一聲,抬脚往前走:「與你解釋如此多,信不信由你。」走了幾步,瞥了眼還未跟上來的靈玉,陰翳道:「賤婢,還不快帶路。」

  靈玉身子一顫,抬頭看向姑娘,只見其微微頷首,心中舒了一口氣,帶大爺去了他的房間。

  大姐壓下所有心思,柔聲陪著毅哥說話,直至他臉上有了笑模樣,方緩緩道:「舅舅待你好不好?」

  「好,舅舅最是疼愛我。」毅哥想了想,獻寶似的開口:「娘,兒子抓了很多蝴蝶,這就將它們放出來,這樣您就能在屋中看到蝴蝶。」

  大姐點了點他的小鼻子,嗔怒道:「這怎麽可以,弟弟還小,若蝴蝶滿屋子亂飛,不小心落在他枕邊,將他吵醒哭鬧可怎辦?」

  毅哥撅著嘴,低聲道:「只有等弟弟在大些給他看了。」

  「毅哥真乖。」大姐動容的摟著兒子,不由想起她娘告誡她的話,唯有孩子是她後半輩子的依靠,更是她不可碰觸的逆鱗,誰也不可打她孩子的主意。

  翊哥出去後,嘴角的笑容一斂,神色越發陰冷,硯臺瞧著抖了抖小腿,輕聲道:「少爺,咱們去哪?」

  「你說呢?」翊哥心中冷冷一笑,宋天華好大的脾性,落到這般田地還敢對他大姐頤指氣使,若不給他點教訓,當真無法無天了。

  硯臺神色瑟然,垂下頭小聲道:「自然是回咱們院子。」

  轉眼到了晚膳,劉仲修見鄧清父子倆緩緩而來,含笑的起身問好,鄧清淡笑道:「多年不見,二老爺風采依舊。」

  劉仲修淡笑道:「鄧大哥揶揄我的口才不减當年,」神色一頓,又道:「都是一家人,鄧大哥喚我岷山便可。」

  大老爺點了點頭,含笑道:「舅兄,我二弟說的甚是有理,便是他官位升的在高,咱們也是一家人,在家中何須這般客套。」

  鄧清微微頷首,輕聲道:「如此就却之不恭了。」

  劉仲修看向一旁正襟危坐的鄧勛平,點了點頭:「當年大嫂帶侄兒過府玩耍,也不過七八歲的童子模樣,如今竟長得這般威武英俊。」

  鄧勛平起身,雙手抱拳,恭敬道:「小侄勛平拜見世伯。」

  「好,好。」劉仲修不住的點頭,又道:「聽聞你要同睿哥一同去戎武。」

  鄧勛平擲地有聲道:「男兒當自强,姑父自小親傳侄兒武藝,不是爲了强其筋骨,而是爲了有朝一日,朝堂動蕩不安時,爲人臣子能爲聖上爲百姓解燃眉之急,更甚者爲自己拼搏一番前程。」

  劉仲修神色一怔,大喝道:「好,勛平說的有理。」看向鄧清時,含笑道:「鄧大哥教子有方,勛平自個頂天立地的錚錚好兒郎。」

  鄧清心中一曬,勛平自小就有主意,哪是他能左右的了,如今他要去戰場,身爲人父的他唯有千叮嚀萬叮囑,妄其珍而重之,各中心酸,不足外人道以,遂扯了扯嘴角,乾笑道:「過獎了。」

  這邊,老大爺指著一旁的宋天華,引薦道:「這是我家大姑爺,安國公府長子嫡孫宋天華。」

  鄧清含笑道:「這麽說來是岷山的女婿。」

  鄧勛平起身,揖禮道:「宋大哥。」

  宋天華覷了眼岳父的臉色,忙起身對其揖禮,恭敬道:「鄧世伯,鄧表弟。」

  劉仲修淡笑道:「你二人坐吧,今兒乃是家宴,無需這般拘束,咱們既是親戚又是家人,日後還要多多走動。」

  「二弟說的有理,都是自家親戚,本該互相照拂。」

  老太爺由劉奎扶著走出來,待他坐在上首後,眼神環顧衆人,衆人忙收斂臉上的神色,皆正襟危坐,老太爺由丫鬟伺候擦手後,淡笑道:「讓你們久等了,時辰已然不早,大家用膳吧!」

  衆人點了點頭,方寂靜無聲的用膳。

  大約兩刻鐘,老太爺用完膳,衆人漸漸放下手中的筷子,只聽他含笑道:「你們繼續,我老人家年歲大了,吃過膳就容易困乏,不在這礙你們眼。」

  衆人忙道:「小輩們不敢。」

  老太爺哈哈大笑:「老大,老二你們要陪好鄧清侄兒。」

  「是。」二人含笑道。

  老太爺走後,大老爺看向桌上的小輩們,揮手道:「知曉你們與我等用膳甚是拘謹束縛,便不再爲難你們,你們且去別的地方喝酒吧!」

  睿哥眼睛一亮,隨後恭敬的揖了一禮,喜不自禁道:「爹,二伯,舅舅,那我們就恭敬不容從命,先告退了。」對衆人使個眼神,拽著表哥及翊哥一同離開。

  宋天華頗爲畏懼岳父,遂不用大家交代,立馬起身,對三人匆匆揖了一禮,匆忙起來。

  劉仲修見他行事這般沒分寸,臉色頓時冷了不少,轉頭看向鄧清,訕然道:「鄧大哥,讓你看笑話了。」

  鄧清早從妹夫口中得知府中大姑爺頗有些不長進,未料到竟是這般不成器,淡笑道:「無妨,無妨。」反正不是自家兒郎,與他何干。

  大老爺親自爲二人斟酒,大笑道:「今日不提掃興事,我們繼續喝酒,喝酒。」

  睿哥出去後,拉著他們來到自己的院子,只見甲仁甲義早已拾掇好席面立在一旁,衆人看到後,瞬間明白二哥爲何神色這般激動,怕是他早有此打算。

  睿哥漲紅著臉,豪邁道:「大家坐吧,今兒我心情好,咱們定要不醉不歸。」

  鄧勛平搖了搖頭,調侃道:「你啊,心裡還是這般擱不住事。」

  「表哥,我娘總算贊同我去戎武,我焉能不歡喜。」與他娘鬥智鬥勇好些時日,直至此時此刻終於放下心中的大石頭,真乃平生一大快事!

  翊哥走至酒桌旁,分別爲衆人倒滿酒盅,待衆人坐下後,方抬起一酒盅對著睿哥,淡笑道:「二哥,小弟在此恭喜你,終於能達成所願,願你今後行軍路上,仗仗旗開得勝,所向披靡。」

  睿哥神色大震,端起桌上的酒盅,一飲而盡,感慨道:「三弟,此事能成也有你一半功勞,此番情意,二哥記在心裡。」若不是他從旁勸阻祖父與爹爹,他們又怎能如此快的應允他。

  翊哥抬起酒盅抿了抿,輕聲道:「還妄二哥在戰場上奮勇殺敵時,保重自己。」

  「三弟放心,他日我定凱旋而歸。」睿哥倒了一杯酒,一口幹了。

  宋天華想了想,同樣抬起酒盅,輕聲道:「二弟,祝賀的話,姐夫也就不多說了,姐夫也隻叮囑你,戰場上刀劍無眼,定要珍而重之。」

  「多謝姐夫。」甲義爲少爺斟滿酒盅,見他又一次一飲而盡。

  翊哥拎起酒壺,親自爲姐夫斟滿酒盅,淡笑道:「姐夫,聽說小厮說,今晚你留在府中歇息,既如此,咱們定要一醉解千愁,不醉不歸。」

  宋天華本就滿腹憂愁,聽到妻弟的話,神色越發惆悵,緩緩點頭:「翊哥說的有理。」如今的他真是剪不斷,理還亂,進退不得。

  「姐夫,這杯小弟敬你。」翊哥不似適才那般抿一抿,而是直接一飲而盡。

  宋天華見他如此豪爽,心中激蕩不已,端起酒杯一口而幹,大聲道:「喝酒就該這般恣意,來,我們繼續……」

  睿哥不由多看翊哥幾眼,他深知翊哥爲人,平時除了讀書,下棋,可說是滴酒不沾,今兒這般盛情的招待姐夫,心中定是打了什麽歪主意,心思一轉,對表哥使了個眼神,决意一同灌醉姐夫。

  有了睿哥在旁凑趣,鄧勛平又是千杯不醉之人,只見宋天華喝的面紅耳赤,興致盎然,不住的大喊:「如此良辰美景佳肴知己,偏偏少了美人,此乃人生一大憾事。」

  翊哥瞥了眼二哥,睿哥立馬附和:「姐夫,既然在此處喝的不盡興,咱們不如換個地方喝?」

  宋天華神色一楞,木木道:「去哪?」

  這幾年鄧勛平一直走南闖北,行走於江湖,焉能沒去過青樓妓院,含笑道:「聽說京城新開了一家醉鳳樓,不如我們去那瞧瞧。」

  睿哥似笑非笑道:「表哥,你可是昨兒方回京,怎知京中開了一家醉鳳樓?」

  鄧勛平大笑:「表弟,這幾年闖蕩江湖,表哥可不是白混的,如今的我可是知己滿天下,想知曉任何消息,那還不是手到擒來之事。」

  翊哥爲衆人斟酒時,不經意瞥了眼宋天華,果然見那厮眼睛一亮,一臉的躍躍欲試,心中更是冷笑不已,隨即淡笑道:「小弟也是初回京中,還未去過勛平表哥所說的醉鳳樓,不如我們一道去看看。」

  行哥迫不及待道:「大哥,我也去。」

  翊哥眯著眼,冷冷道:「仁哥,你帶弟弟們先回去。」

  仁哥自來以大哥馬首是瞻,但凡他開口,必言聽計從,遂一把拉過行哥的手,對衆人揖了一禮,輕聲離開。

  睿哥更不同說,對甲仁甲義使個眼色,牽著另外兩位小少爺離開,一時間酒桌上唯有他們四人。

  宋天華喝的臉色緋紅,恨不得立即去醉鳳樓享受美人恩,自打夫人出事,曾祖母便一直派人緊盯他的一舉一動,除了去岳家還能喘口氣,在自家府中行走更要謹言慎行,遂除了終日躲在書房睡覺,便再無甚可行。

  睿哥眼睛一轉,賊笑道:「如今沒了礙眼之人,咱們這就走吧!」頓了頓,小心翼翼看向宋天華,輕聲道:「姐夫,萬不可告訴大姐是我張羅此事。」

  宋天華忙不迭點頭:「放心,我絕不會說。」不僅不會說,且定會守口如瓶,須知不久前夫人剛與他對峙一番,倘若讓她知曉,他再次打了她的臉面,她尚且好哄,可曾祖母那關委實難過,怕是會將他逐出家門。

  又想到如今身在岳家,倘若真惹出什麽禍事,有何顔面面對岳家衆人,思忖一番後,按捺心中的悸動,低嘆道:「算了吧!咱們還是在家中暢飲一番罷了!」

  睿哥看向翊哥,見他嘴角微微上翹,不懂他到底意欲何爲,遂問道:「三弟,你是如何打算?」

  「所謂人不風流枉少年,我自是想去見識一番,」翊哥神色一頓,輕聲道:「既然姐夫不想去,那我們兄弟三人就不强求了。」

  宋天華臉色一僵,這……這……怎能獨自撇下他,豈不更讓他心癢難搔,訕笑道:「還是我們一同去吧!」見其眼神閃躲,掩飾般的解釋:「除了睿哥,你們二人也不過方回京,由我跟著也能安心些。」

  翊哥嘴角的笑容越發譏諷,輕聲道:「姐夫當真心細如發。」

  睿哥大步往前走,走了一丈遠,未聽到身後的脚步聲,於是轉身喚他二人:「這般墨迹什麽,要去就趕快去。」

  翊哥輕聲道:「二哥?」

  睿哥身子一僵,此事定要靜悄悄的。

  鄧勛平漫步而至,淡笑道:「翊哥可是想要教訓下堂姐夫?」

  「我怎會有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翊哥淡笑,隨後大步離開。

  鄧勛平摸了摸下巴:這小子心腸挺毒啊!

  硯臺緊緊跟在少爺身後,輕聲道:「少爺,若太太知曉您去了……去了醉鳳樓,怕是會扒了奴才的皮。」

  「到時自往我身上推便是。」

  「可是少爺……知情不報,也是罪加一等。」一想到太太得知後,會雷霆大怒,他小腿就直打哆嗦。

  翊哥淡淡道:「那你先回去吧!」

  「少爺,奴才乃是您貼身的隨伺,若不緊跟在您左右,那還要奴才幹什麽。」

  「再廢話,直接讓你去馬厩洗馬。」

  硯臺咽了咽口水 ,垂下頭低聲道:「奴才再不敢了。」

  鄧勛平慢悠悠跟在主僕二人身後,聽他們打趣之言,嘴角揶揄的笑容遮也遮不住,有意思,真有意思。

  宋天華滿臉興奮,迫不及待的與睿哥念叨:「那個新開的醉鳳樓,你沒去過吧!」

  睿哥楞了楞:「家中祖父管的嚴,小弟幷不長涉足那裡,不過倒是聽旁人說起過。」

  宋天華嗤笑一聲,隨後對他耳語:「我跟你說,那家的頭牌鶯歌,那可真是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婀娜多姿的很。」

  睿哥無語:果然是風月場所的常客……

  一路上,宋天華早已按捺不住激動之情,扯著睿哥不住的炫耀京城中幾家妓院的頭牌,清風樓的媚娘,届笑春桃兮,雲堆翠髻,唇綻櫻顆兮,榴齒含香,碧玉館的綠蕊,朱粉不深勻,閒花淡淡香,細看諸處好,人人道,柳腰身,神仙樓的青瓷,綉幕芙蓉一笑開,斜偎寶鴨襯香腮,眼波才動被人猜。

  睿哥訕笑道:「姐夫知道的可真多。」眼神不自覺瞥向同坐在馬車裡的翊哥,只見其臉色越發陰冷,眸光越發陰翳,冷不丁打個冷顫,眸光移向坐在他旁邊的表哥,只見其臉上笑意濃重,一臉的看熱鬧。

  表哥心真大……

  睿哥扯了扯姐夫的衣袖,小聲道:「姐夫,咱們還是要謹言慎行。」

  出府前,宋天華被三人一頓灌酒,如今醉意上頭,哪還記得什麽分寸體統,腦中一直徘徊鶯歌的小模樣,真是我見猶憐,這麽一想,猛地掀開簾子,怒聲道:「還不快點趕路。」

  聞言,趕車的小厮嚇得臉色一白,使勁抽打著馬鞭,只聽啪啪的聲響環繞在耳邊,宋天華這才神色滿意,得意洋洋的看著三人,大臂一揮,自得道:「到了那裡,你們都得聽我的。」

  睿哥與表哥對視一眼,忙不迭點頭。

  馬車飛快的跑著,一個不穩宋天華差點摔在裡面,翊哥伸手扶住他,輕聲道:「姐夫小心。」

  宋天華爬起來,對其揮了揮手,不甚在意道:「無事,無事。」坐起來後,拍著翊哥的肩膀,賊眉鼠眼道:「翊哥,你成日就知道死讀書,今兒姐夫帶你尋人間最快活之事,昨兒你跟我說什麽,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顔如玉,可那怎能比得了軟香溫玉在懷。」

  睿哥驚嚇的咽了咽口水,姐夫這是真的喝多了,怎能對翊哥說這種不著調的話,若是……若是……翊哥報復人的手段,他可是親自領教過。

  鄧勛平對他耳語道:「你這個堂弟,不是好相與之人,你且看著……」

  「表哥,你莫要嚇我。」睿哥臉色一白,此事雖是翊哥起的頭,却是他開口張羅來的青樓,萬一姐夫出了何事?或惹了何事?他如何跟二伯一家交代,跟安國公府衆人交代,更甚至還要跟宣鶴交代。

  「表哥,不知爲甚,弟弟這心突突直跳,若出什麽事,你定要幫我照顧姐夫,我來看著翊哥,定不讓其出什麽陰謀詭計?」睿哥一臉的哀求樣,跟適才的豪情萬丈真是天差之別。

  鄧勛平淡笑道:「看把你嚇的,我也不過隨意說說,」見他依舊眉心不展,又道:「到時咱們見機行事。」

  睿哥忙不迭點頭,輕聲道:「表哥,你可不能不管我。」

  只見翊哥嘴角勾起笑容,淡笑道:「到時還望姐夫多多照拂小弟。」

  「放心,你是我妻弟,我定會關照你。」

  馬車總算在醉鳳樓門口停下,四人相繼下車,只見一座四方古色古香的雕花鏤,粉紅輕紗隨風搖曳,飛舞間陣陣濃鬱香味襲面而來,輕紗後,朦朧可見數道妙影交錯,環肥燕瘦,姿態各异,風情萬千,似彩蝶般翩翩起舞,細看之下,個個柳眉媚眼,眼底藏春,身姿玲瓏,嫣然一笑,勾心勾魄。

  此時,一位濃妝艶抹的老鴇婀娜多姿的走過來,含情脉脉道:「宋公子,您來了?」

  宋天華酒氣衝天的推開她,哼聲道:「讓那些胭脂水粉離我遠點,將鶯歌給我叫來。」

  老鴇神色一僵,拿起絲帕輕輕扇了扇,低聲道:「宋公子,鶯歌現在有客人。」

  宋天華眉眼一竪,厲聲道:「也不看看我是誰?敢跟我爭女人,讓他趕緊給我滾下來,不然老子讓他在京城在無立足之地。」

  站在他身後的睿哥低嘆一聲:得!美人還未見到,姐夫便先惹一身是非!

  翊哥背手而立,好似何事與他都無甚關係,神色譏諷的瞥向那個一無是處,行事荒唐的宋天華,這就是祖父爲她大姐尋的良人,哼!今晚要不給他終生難忘的教訓,他怕是不會長記性。

  老鴇臉色一白,慌張道:「哎呦!宋公子開口,妾身焉能不應。」說著讓龜公趕緊上前,爲他們引路,自己則飛快的跑上樓,將鶯歌房裡的客人勸走。

  四人踏著樓梯緩緩而來,門口立著的老鴇笑的一臉的諂媚,爲其輕輕打開房門,尚在門外的宋天華大笑一聲:「鶯歌,爺來看你了。」

  睿哥表兄弟直打了個冷顫,再看翊哥臉色早已如寒冬臘月,睿哥忙扯了扯他的袖子,低聲道:「我不管你打什麽鬼主意,但你記住一點,人不能在我們身旁出事。」不然他們不好跟安國公府的人交代。

  翊哥臉色一斂,淡笑道:「二哥,你在說什麽?」

  「無論你是有心還是無意,此話你給我記在心間,不然別怪我不念兄弟情意。」

  「二哥,吃水不忘挖井人,你這卸磨殺驢的本事,沒人比的上。」

  睿哥冷冷道:「我隻不想將事情鬧到,害的兩府結下死仇。」

  這時,裡面傳來黃鸝般的嬌嗔聲:「宋公子,您可是好長時日不來瞧奴家了。」

  宋天華『哎呦』一聲:「我的心肝,爺這不就來看你了。」

  果然爛泥扶不上墻!

  四人進去後,就見到鶯歌黛眉輕掃,紅唇輕啓,嘴角微微上翹,眸光一轉間流露出的風情讓人忘記一切,紅色的外袍包裹著潔白細膩的肌膚,每走一步,細嫩的小腰都好似要斷了般,脚環上挂著一顆銀鈴,隨著她的步伐輕輕發出零零碎碎的聲音,既清脆又嫵媚。

  却如宋天華所說,是個勾人的小妖精。

  老鴇揮著手中的絲帕,言笑晏晏道:「宋公子,那三位爺還單著呢?難道就讓鶯歌一人陪著嗎?」

  睿哥忙道:「就她了,鶯歌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吾甚是欣喜。」

  翊哥隨即冷冷的點了點頭。

  鄧勛平淡笑道:「你出去吧!此處不用你伺候。」從懷裡掏出一個銀元寶扔給她。

  老鴇接住後,立馬喜笑顔開:「得勒!四位爺有事叫妾身。」說完看了眼鶯歌,對其使了使眼色,含笑道:「好好服侍四位爺。」

  鶯歌拿起手中的絲帕捂住嘴角的笑容,低笑道:「不用媽媽交代,奴家也會用心伺候。」

  鶯歌緩緩走到四人身邊,眼神在他們身上略微一瞥,一眼便瞧出其他三人眸光裡的無動於衷,詫异及冷冽,她眨了眨眼睛,遮住眼裡的晦暗不明,在抬頭時,嬌嗔道:「宋公子,您好久不來奴家這,可不是忘了奴家又有了新歡。」說著慢慢移至宋天華身邊,依偎在他懷中。

  宋天華摟著她的小蠻腰坐在凳子上,輕笑道:「你是想著爺,還是想著爺的銀子?」

  鶯歌想了想:「爺,奴家先想您,在想您的銀子,」頓了頓,捂嘴偷笑:「沒有您哪來的銀子。」

  宋天華捏了捏她的鼻子,打趣道:「鬼機靈,不過爺最愛你這機靈勁。」

  鶯歌眼神又環繞其他三人,低聲道:「爺,他們是?」

  「我的三個弟弟,趕緊讓厨房上酒菜,」宋天華掐了掐她的小蠻腰,含笑道:「你呢?就在旁伺候我們,好處自然好不了。」

  鶯歌摟著他的脖子,輕吟道:「奴家也要陪你們喝酒。」

  「那自然是再好不過。」鶯歌緩緩走出去,開門低聲交代兩句,又婀娜多姿的走回來。

  宋天華輕笑道:「翊哥,這樣的地方你定是不常來,待你品出各中味道,怕是再也不想枯坐家中讀書,而是夜夜美人在懷,軟香溫玉,在想不起其他。」

  睿哥臉色漲紅,低聲道:「姐夫,翊哥可是你嫡親的妻弟,你怎可對他說這種失了分寸之言?」

  「怕甚?此處又沒有外人,我們怎麽歡愉怎麽來?」

  翊哥對睿哥搖了搖頭,輕聲道:「姐夫說的是。」

  睿哥急的抓耳撓腮,恨不得立即拽著姐夫出去,若不然翊哥還不定怎麽報復他,想到後果,他後背一冷,額頭蹭蹭冒虛汗,弱弱道:「翊哥,要不然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翊哥斜了他一眼,淡淡道:「二哥,著什麽急,好戲才剛開始。」

  鄧勛平雙手抱胸,看熱鬧似的嘴角一直微微上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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