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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閨中記事》第135章
第135章 如何如何

  鶯歌嬌弱無力坐在宋天華懷裡, 嬌嗔道:「宋公子, 今兒怎麽想到奴家這來了?」

  宋天華指了指翊哥, 邪笑道:「這是我妻弟,我帶他見見世面,讓他知曉什麽是溫柔鄉里嘆嬌柔。」

  鶯歌咯咯發笑,聲音如黃鶯般美妙, 使人陶醉,只見她斜了眼翊哥,耳語道:「原來是個黃毛小兒。」這般年歲竟沒嘗過女人的滋味,真是……該說他呆愣還是淳樸呢?

  宋天華輕哼一聲:「你懂什麽,我妻弟日後可是狀元郎, 閉門讀書隻爲金榜題名。」

  鶯歌眼睛一轉,嬌滴滴道:「奴家聽人說, 您夫人可是鎮國將軍府嫡出的姑娘。」

  「那當然,我乃安國公府長子嫡孫, 日後是要繼承安國公府的爵位,所娶之人定是門當戶對之人, 焉能是你們倚門賣笑的青樓妓子。」

  鶯歌臉上一僵,訕笑道:「宋公子說的焉何不是,誰讓奴家出身卑微, 做了這等營生,若奴家投胎時能有所選擇,定也要投生成高門大戶家的小姐,也不會似如今這般一雙玉臂千人枕, 半片朱唇萬人嘗。」

  「你這嘴真是討巧,聽的爺心裡止不住的心疼。」宋天華摸了摸她的小臉,不住的喚著心肝。

  睿哥瞥了眼嘴角冷笑不已的翊哥,畏懼的咽了咽水口,低聲道:「姐夫,天色已然太晚,不如咱們回去吧!」

  聞言,正在興頭上的宋天華眉眼一厲,惱怒道:「從進來醉鳳樓那刻起,你便一直嘟嘟囔囔個沒完,當初來此可是你張羅的最歡,如今也是你一直打退堂鼓,真是掃興!」

  翊哥淡笑道:「焉何不是?」

  鄧勛平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在一旁看你的戲,哪來那麽多廢話。」

  睿哥心急火燎:「我止不住的擔憂啊……」總感覺要出大事,屁股更如扎了綉花針,坐立難安。

  宋天華冷不丁將身上的尤物推給翊哥,揶揄道:「美人在懷,是不是比映雪讀書好?」

  鶯歌嚇得驚愕失色,驚呼聲後安穩的坐在翊哥懷中,臉色稍緩方抬起玉臂摟著他的脖頸,嬌嗔道:「少爺,您爲何對奴家這般冷淡?」

  翊哥伸手摟住她纖細的小蠻腰,低沉道:「自古最難消瘦美人恩,古人曾不欺我也。」

  睿哥驚的目瞪口呆,指著翊哥木木道:「你不要命了?」不怕祖父,二伯知曉後揮鞭子打你。

  鄧勛平眼裡的笑意越發濃重,鎮國將軍府日後有了翊哥,定會比如今還要榮耀,爲了引君入瓮,不惜以身犯險,這可不是誰都能做出來的事。

  宋天華雙手扶住桌面,顫巍巍站起來,踉蹌的走到翊哥身邊拍拍他的肩膀,誇贊道:「這才是風流倜儻的好兒郎,文可金榜題名,武可禦女無數,哈哈……」

  睿哥扶額,姐夫這是……現下多欣喜,日後多悲慘,翊哥若不收拾你,我是你兒子。

  翊哥淡笑道:「姐夫這詞提得好,對得好。」

  這時,顔色不一的倩倩女婢緩緩而至,手中端著木案,上面各色精緻菜色,先對衆人福了福身,抬頭後又對其嫣然一笑,方輕手輕脚將膳食放在桌上,隨後脚步輕盈的退出去,一來一去間只留下淡淡的胭脂香味。

  宋天華凝視她們離開的背影,眼睛發直道:「香,真香,香極了。」

  鶯歌坐在翊哥懷裡,拿起手中的絲帕對其輕輕揮動一二,嗔怒道:「宋公子,有奴家陪您還不够,還要惦記旁人,您這胃口未免太大了。」

  話音一落,翊哥又將她推至宋天華懷裡,起身爲衆人斟酒,淡笑道:「以往只知蘇州青樓甲天下,却不知京中妓館多風騷。」

  只聽鄧勛平淡笑道:「翊哥,你在蘇州待了幾載?」

  「六載有餘。」

  「去年我曾路過蘇州,本想在那待上月旬,趁機欣賞下蘇州的美景及美人,未料雜事繁多,也只能打尖住上一晚,第二日便匆匆趕路離開。」

  睿哥怪异問:「表哥,這三年你到底在幹什麽?又去過哪裡?」

  鄧勛平端起手中的酒盅,一飲而盡,淡笑道:「因我有一身好武藝,便跟著行商的車隊走南闖北,」神色一頓,悵然道:「我看過長河落日的邊疆,看過大漠孤烟的沙漠,看過一馬平川的平原,看過小橋流水的江南,總之出去見過世面後,方覺得這京中與我而言如井底之蛙,只能仰望天上的月亮,却在看不見其他。」

  「表哥,你去了那麽多地方,其中可曾遇到凶險之事。」

  鄧勛平含笑道:「凶險算得了什麽?今兒姑父還曾說,哪個將士的後背沒流過血留過疤,於我而言,哪個鏢師的後背沒流過血留過疤,那是我護衛車隊,護衛衆人,禦賊殺寇的榮耀。」

  睿哥神色怔了怔:「表哥……」

  翊哥又爲其斟了一杯酒,斂了斂臉上的神色,鄭重道:「適才小弟待表哥略有輕慢之心,還妄你不要怪罪。」說著端起手中的酒盅,一飲而盡。

  鄧勛平大笑一聲,抬手一干而盡:「無妨,無妨。」

  宋天華懷抱著嬌滴滴的美人,與她花前月下,眸光瞥見其餘三人,見他們自顧喝上酒却不喚他,漲紅著臉惱怒道:「你們莫不是把我忘了,要喝酒,自然由我相陪。」端起手中的酒盅,大笑道:「來,咱們今朝有酒今朝醉……」不待三人回答,自顧喝光手中的酒。

  鶯歌咯咯發笑:「宋公子,好酒量,奴家爲你們斟酒。」

  宋天華晃著腦袋,昏昏沉沉道:「好,極好。」

  鶯歌拾起一酒盅,坐在他懷中,對著他的嘴輕輕倒進去,柔聲道:「是不是這麽喝才有滋味?」

  「呵呵……焉何不是?甜,甜到爺的心坎裡。」

  「還是宋公子最懂奴家的心。」鶯歌說完,眼神似有似無的打量翊哥,只見他波瀾不驚的坐在一旁,淡淡盯著手中杯,杯酒中。

  睿哥生怕翊哥初來乍到,受不住美人恩,自此走上荒唐路,忙看向鶯歌,低笑道:「不知鶯歌姑娘,芳齡多少,哪裡人氏。」

  鶯歌噗呲笑出聲,咯咯道:「這位少爺說話好生有趣,似咱們這樣倚門賣笑的青樓妓子,要麽家裡窮的開不了鍋被賣進來,要麽被人牙子拐賣到這裡,至於奴家到底哪裡人氏,日子久了,奴家都不記得了。」

  此話一出,翊哥三人神色一楞,鶯歌臉上明明帶笑,聽著却無比的凄凉,亂世之中,爲了活著,她除了這身皮肉,怕是再無其他可依靠。

  睿哥訕訕道:「鶯歌姑娘,對不住,是我越矩了。」

  鶯歌拿起絲帕遮住嘴角的笑意,嗔怒道:「少爺,便是您說錯又何妨,奴家身份低微,又靠這青樓過活,論誰都能輕視幾眼,您同奴家賠禮,怕是有失身份。」

  「呵呵……」睿哥臉上漲紅,訕笑的看向表哥。

  鄧勛平淡笑道:「鶯歌姑娘此言差矣,人,死生不論貴賤,貧富不問出身,活著已實屬不易,又何必在乎他人的眸光,他人笑你,許是嫉妒你的美貌,他人駡你,許是嫉妒你的嫵媚,他人恨您,許是嫉妒除了出身,你皆比她們强。」

  「少爺這話說的奴家好生好心。」鶯歌從宋天華懷中起身,婀娜多姿的爲他們斟酒,淡笑道:「其實公子最想說,笑貧不笑娼。」

  鄧勛平臉色一僵,訕笑不已。

  睿哥撫了撫額,表哥……還以爲你出去歷練幾年,無論謀略還是武藝皆在我之上,沒想到與他一樣是個莽夫。

  翊哥冷笑道:「既你知這其中的道理,又何必在我們面前頻頻出言譏諷。」

  鶯歌撅著嘴,雙目含春的看著翊哥,嗔怒道:「少爺,您好不解風情。」

  「不解風情和賣弄風情却是相差甚遠,不解風情之人方能來妓院尋歡作樂,賣弄風情之人才能倚門賣笑,遂注定了這輩子你我身份的不等。」

  鶯歌臉色一白,惱羞成怒道:「少爺這般看不起倚門賣笑之人,大可起身離開,青樓妓館又不是專爲您一人而開,少了您,它依舊夜夜笙歌,鶯歌燕舞。」

  聞言,睿哥扶額低嘆,自翊哥踏進此門便憋了滿腔怒火,姐夫行事荒唐不羈,說話毫無顧忌,不僅打大姐的顔面,更是打鎮國將軍府的顔面,爲了這等倚門賣笑的妓子,姐夫置家中嬌妻稚兒於不顧,翊哥焉能不氣,那可是他嫡親的大姐。

  「翊哥,今兒……今兒咱們先喝到這,改日再來,可好?」

  「還未盡興,焉能離開。」

  宋天華坐在一旁自斟自飲,抬頭時又哭又笑:「翊哥,你可知我的命有多苦,你姐姐生子那日,我不僅沒了柳娘,連她腹中的孩兒也沒保住,嗚嗚……」

  翊哥冷冷道:「姐夫這番哭相做給誰看?」

  宋天華一把扯住翊哥的袖子,哽咽道:「無人聽我訴苦……我不能回府,回府曾祖母會訓斥我,更不能去岳家,岳父他老人家也會收拾我,我……無處可去。」

  此情此景,其餘三人就差破口大駡: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今日種種皆是你自作自受!

  睿哥看向鶯歌,對其揮了揮手:「你先出去候著,有事我們自會叫你。」

  鶯歌動也未動,眉眼微冷:「少爺莫不是忘了,此處乃我的房間,若我離開,能去哪裡。」

  聞弦歌而知雅意!

  只見睿哥從懷裡掏出三張一百兩的銀票,冷冷道:「這回總可以吧?」

  鶯歌臉上的笑容如陽春白雪,霎時嬌艶動人,美不勝收,伸出嫩而細的纖纖玉指夾住三張銀票,嗔怒道:「少爺早這般,奴家還廢什麽話?」將銀票放進肚兜裡,扭著小蠻腰,步伐輕快的離開。

  這時,屋中唯有他們四人,只聽鄧勛平淡淡道:「堂姐夫,各人都有辛酸苦辣,今日良辰美酒,佳人環繞,咱們還是別說這些掃興的話,繼續喝酒,喝酒……」

  宋天華抹了一把泪水,端起酒杯,顫巍巍道:「你說的沒錯,一醉解千愁,喝酒好,喝酒就能忘了所有煩心事。」

  鄧勛平除了武藝便屬酒量最爲驚人,遂端起酒盅一杯接一杯的陪著宋天華喝,再看睿哥及翊哥坐在一旁,視若無睹。

  睿哥低聲道:「見好既收,不要過猶不及。」

  翊哥淡笑道:「二哥擔心什麽,我一文弱書生能將旁人如何?」

  「你雖不會武藝,但你會謀略,說不得又打什麽歪主意。」

  「二哥,你多慮了,若我真有這般能耐,」翊哥下巴微抬,看向與鄧勛平拼酒的宋天華,冷冷道:「若我真想法,他還未踏進府中大門,便讓他屍骨無存。」

  睿哥神色一僵,乾笑道:「翊哥,說到底他也是咱們姐夫,不看旁人,大姐與毅哥的顔面,你總不能不看吧!」

  翊哥冷笑兩聲:若任由他胡作非爲下去,還不如一次將臉丟個乾淨,這樣日後只會縮著頭當縮頭烏龜。

  半響後,看著眸光依然清醒的鄧勛平,再看看早已昏昏沉沉,分不清方向的宋天華,翊哥勾起嘴角,淡淡道:「喚鶯歌進來吧!」

  鄧勛平與睿哥神色詫异的看著他:……

  「翊哥,我們將姐夫獨自留在青樓,可會不妥?」

  翊哥淡淡道:「我們醉的不省人事,而姐夫摟著鶯歌說甚不可走,我們有何辦法。」

  「即便這樣,我們也該讓小厮將其抬回府方是。」

  翊哥揉了揉發脹的腦袋,淡淡道:「二哥既於心不忍,大可現在回去。」

  聞言,睿哥臉色鐵青,怒聲道:「他嫡親的妻弟都不管他的死活,我這隔房之人焉能插手。」不過心中却止不住慶幸:還好,還好,翊哥沒有出手,不然後果難以預料,如今他們已然分開,姐夫是好是歹都與他們無關,與鎮國將軍府更無關,想明白個中細節,睿哥舒了一口氣,緩緩閉上眼,靠在一旁假寐。

  翊哥閉眼沉思,似想到什麽嘴角微微上翹。

  睿哥思忖會兒,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細縫,恰巧看到這一幕,不由打了個冷顫。

  馬車慢悠悠回到府中,兩房太太知曉後,不顧床上醉得一塌糊塗的老爺,直接甩袖去了兒子的院子。

  二太太神色匆匆的出去,驚慌道:「翊哥喝的醉醺醺回來?」

  王媽媽同樣驚慌不已,小聲道:「聽說回府時,是被硯臺背進來,少爺早已喝的爛醉如泥。」

  二太太怒聲道:「翊哥行事越發不成體統。」

  「姑爺呢?」

  王媽媽低聲道:「門房沒看到姑爺的身影,許是回安國公府了,唯有二少爺及咱們少爺一同回來。」

  二太太板著臉,冷哼道:「定是他放蕩不羈,帶壞我的翊哥。」

  「太太,現在說這些都晚了,咱們還是趕快去瞧瞧少爺吧!」

  一行人飛快來到翊哥的院子,只見硯臺手中拿著沾濕的絲帕爲其擦臉,二太太冷著臉,怒聲道:「起開。」

  硯臺聽到太太的聲音,嚇得身子一顫,躬著身子行禮問安,低聲道:「太太。」

  王媽媽從他手中接過絲帕,放入木盆中重新涮洗,隨後遞給坐在床邊神色擔憂的太太,只聽二太太低聲道:「翊哥,哪裡難受?」

  翊哥扯了扯領口,喃喃道:「頭疼,熱……」

  二太太細細爲他擦汗,輕聲道:「娘知道,娘給你擦汗。」過了一會兒,見他神色舒展,方緩緩舒了一口氣,起身後眼睛如箭般直直盯著硯臺,冷冷道:「爲少爺換身乾淨的寢衣。」話畢,帶著衆人出去。

  硯臺苦著臉爲少爺換寢衣,小聲道:「少爺,您可是害苦了奴才,奴才說不得會被太太杖打一頓。」想想屁股就疼。

  硯臺爲少爺換好寢衣,見他閉著眼睛,神色舒展的躺在床上,小心翼翼爲他蓋上被子,走了兩步又不放心的回頭瞥了少爺一眼,見其呼吸平穩,方輕手輕脚的出去,隨後躬著腰,苦著臉:「太太,奴才錯了!」

  二太太坐在上首,臉色鐵青看著他,氣急敗壞道:「適才我聞到翊哥身上一股的胭脂味,你們去了哪裡?」

  硯臺身子一顫,噗通跪在地上,小聲道:「奴才……奴才陪著少爺去了醉鳳樓。」

  二太太臉色一楞,皺眉問:「醉鳳樓是哪裡?」初回京城,她焉能知曉青樓妓館的名字。

  硯臺臉色慘白的抬頭,咽了咽口水,瑟瑟道:「是……是青樓。」

  聞言,二太太臉色一黑,狠狠拍著桌子,怒不可遏道:「給我說清楚?」

  「青樓妓館。」硯臺身子不住的發抖,心裡哀嚎:少爺,您趕快醒醒,救救奴才,奴才小命快休矣!

  似想到什麽,二太太咬牙切齒道:「姑爺呢?」

  硯臺垂下頭,小聲道:「姑爺還在那裡……」

  「你們與二少爺一同回來,爲何不將姑爺一起帶回府。」

  硯臺焦急的解釋:「姑爺抱著鶯歌姑娘說甚也不肯鬆手,要死要活的,怎也不肯回來,再加上少爺醉酒,奴才擔憂他,便先將少爺送回府。」

  二太太氣急之下,口不擇言道:「那個浪蕩子,他荒唐不堪便罷了,還拐帶我家翊哥,真是爛泥扶不上墻的東西。」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日後說什麽也不會讓翊哥同他親近,我家翊哥日後可是金榜題名之人,若因他耽誤翊哥的學業,非生吃了他不可。

  硯臺垂著頭,不敢言語,生怕哪句話又惹的太太生氣,到時說不得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王媽媽忙上前輕撫太太的胸口,緩緩道:「您消消氣,如今咱們少爺回來,也未做何荒唐事,日後太太嚴加管束便是。」

  二太太坐下後,身子仍止不住的發抖,冷臉質問道:「翊哥不是去睿哥院子喝酒,怎好端端去了妓院。」『妓院』二字幾乎從她牙縫裡生生擠出來

  硯臺抬頭,小心的覷了覷太太的臉色,嚇得心臟撲通撲通直跳,在不敢有所隱瞞,飛快道:「本來衆位少爺飲酒談天很是盡興,誰料姑爺……姑爺說……」

  「在支支吾吾,看我怎麽收拾你。」

  硯臺忙不迭道:「太太,奴才不敢了,奴才這就說,姑爺說如此良辰美景,佳肴知己,偏偏少了美人在側,乃人生一大憾事,隨後二少爺起了興致,便說換個地方繼續喝?」

  「宋天華那個混帳東西,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二太太氣憤之下,恨聲駡道。

  王媽媽端了杯溫茶,輕聲道:「您喝口茶順順氣。」

  二太太眉眼一竪,怒聲道:「這時候哪還有心思喝茶,」眼睛眯成一條綫,冷冷道:「給我繼續說……」

  「後來表少爺起頭說,京裡新開了一家妓院,不如去那瞧瞧,大姑爺喜不自禁,少爺見此隨聲附和,說沒見過京中的妓館,想去看看。」

  此言一出,二太太氣的袖子一掃,王媽媽剛放下的茶杯應聲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衆人心中膽寒不已,只見二太太指著硯臺,勃然大怒道:「你就不知提前回來禀告。」

  硯臺垂下頭,小聲道:「奴才本打算喚人告訴您,可少爺……少爺知曉奴才的打算,神色微冷的告誡奴才,若將此事告之您,便罰奴才去馬厩洗馬,奴才也是沒了法子……」說完,砰砰磕頭,不住的求饒。

  二太太臉色陰冷:「沒用的東西,翊哥沒讓你去馬厩洗馬,明日我就讓你去。」

  硯臺猛地抬頭,神色蒼白道:「太太小的再也不敢了,求您饒了小的這一回。」

  二太太冷聲道:「明日翊哥醒來,看我怎麽收拾你們。」

  硯臺苦著臉看向王媽媽,祈求她幫忙說兩句好話,誰料她只是輕皺眉頭,搖了搖頭。

  二太太走到房間,見翊哥臉色潮紅,明顯酒意上頭,心裡那股怒火如何也消不去,怒聲道:「宋天華,你欺人太甚!」此事定要讓老爺知曉,即使他現在醉的一塌糊塗,也要將他喚醒,事關翊哥的前程,馬虎不得。

  二太太離開後,硯臺輕喚道:「少爺,奴才知道您醒著?」

  翊哥緩緩睜開眼睛,嘴角微微上翹:「倒是聰慧不少?」

  硯臺眼眶泛泪,神色委屈道:「少爺,太太要罰奴才去馬厩洗馬,您可要救救奴才?」

  「到時再說!」翊哥背過身,閉上眼昏昏欲睡。

  硯臺哀嚎一聲:「少爺……」

  大太太去了睿哥的院子,只見裡面燈火通明,甲義爲他揉頭,甲仁爲他洗脚,大太太進屋後,見到的便是這一幕,冷臉低斥道:「不是說你醉的不省人事。」

  睿哥扯了扯嘴角,神色難受:「娘,兒子都這般模樣,您還有心情看熱鬧。」

  「你表哥呢?」

  「已派人送回家中。」

  「他可有喝醉?」

  睿哥翻了白眼:「娘,您有擔憂表哥的光景,不如多關懷下兒子,兒子腦袋疼的要死。」

  「如今事事順你心意,哪裡還會疼?」

  甲仁替少爺擦了脚,又爲他穿上鞋,睿哥大步走到他娘身邊,身强力壯的他一把將他娘抱住,撒嬌道:「娘,既然您同意孩兒去戎武,兒子在家這段時日,您就別再冷臉對著兒子,兒子看著心裡難受。」

  大太太心中一酸,眼眶泛泪,不甘心的狠狠捶打他的後背,低泣道:「你個混帳東西。」

  「娘,好了,好了,您別生孩兒的氣。」

  大太太氣的狠狠捶打他,今日若不是他自作主張去尋大哥過府說情,又怎會勾起勛平去戎武的念想,此事一出,她還有何面目見大哥大嫂,想及此,心中越發憤怒,都是這個混帳惹的禍,恨恨道:「爲娘早晚被你氣死。」

  睿哥對著郭媽媽咧開嘴討好的笑笑,郭媽媽嗔怒的瞪了他一眼,少爺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娘,您現下多打兒子幾下,日後便多疼疼兒子,可好?」

  打又打不得,駡又聽不進,到底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焉能不心疼,氣憤的狠狠擰了擰他腰間的嫩肉,恨聲道:「我怎就生了你這麽個不省心的。」

  睿哥疼的齜牙咧嘴,就差跳起來大聲嚷嚷,『呲』了一聲:「娘,您下手就不能輕點,疼是兒子了。」

  「疼才好,疼能讓你長記性。」

  「娘……」睿哥撇著嘴,神色委屈道。

  大太太冷冷道:「大姑爺呢?」

  睿哥臉色一僵,訕訕道:「還在青樓。」

  大太太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憋著火:「這麽說唯有你們兄弟倆回府?」

  「那時我跟翊哥醉的一塌糊塗,哪裡顧得上他,再說聽甲義道,姐夫抱著花魁不撒手,說甚也不回來,兒子有何法子?」

  大太太氣的渾身顫抖,低斥道:「趕快扶少爺回屋睡覺,」眼神環顧四周,冷冷道:「倘若有人問起,少爺回來後是否輾轉醒來,你們可知怎麽回答?」

  衆人躬著身子,低聲道:「少爺醉酒後一直未曾醒來。」

  「知道就好。」

  睿哥被人推著回到內室,大太太緊隨其後,訓斥道:「明日你二伯母問你什麽皆是一概不知,知道嗎?」

  睿哥垂下頭,小聲道:「兒子懂。」便是娘不交代,他也會這般做,畢竟事關翊哥,他不會做背信弃義之事。

  大太太咬牙點了點他的額頭,恨其不爭道:「你何時能讓我省點心。」

  「娘,此事當真與兒子無關,是表哥張羅去的青樓,不信你問翊哥。」

  「你們……你們倆這是要一同氣死我。」大太太臉色青白交錯,睿哥不省心,勛平也跟著他一起胡鬧,想到明兒二弟妹質問的話,額頭便跳跳的疼。

  「娘,兒子錯了。」睿哥小聲道。

  大太太恨聲道:「你沒錯,都是我的錯,爲娘就不該對你抱有任何期盼。」說完看了眼郭媽媽,惱怒道:「回吧!」

  睿哥心下歡喜不已,她娘便是在惱怒,待他却如往日一般,遂咧開嘴角,輕快道:「娘,您不管兒子了。」

  「這幾日你皮又緊了,明日我定讓你爹好好收拾你,看你日後行事還敢這般不知收斂。」

  「娘……」睿哥話音一落,大太太已帶著丫鬟們離開。

  甲義立在一旁,小聲道:「少爺,明日不會出什麽事吧?」

  睿哥斜了他一眼,冷聲道:「姐夫出何事,與我有何關係?」

  翌日,宋天華神色舒展的從床上睜開眼,隨後摸了摸懷中光滑稚嫩的肌膚,越摸越不對勁,不由四處張望:這……這是……這是哪裡?

  鶯歌翻了個身,依偎在他懷裡,閉眼嬌嗔道:「宋公子,如今日頭還早,您怎不多睡會兒。」

  鶯歌的聲音!

  「這是醉鳳樓,我怎會在這?」宋天華抬手揉了揉額頭,使勁的回想昨兒之事,隨後腦中漸漸印象,昨晚他在睿哥院子喝了點酒,隨後他們四人來到醉鳳樓,在之後他對翊哥說了好些不著調的話,更甚者他抱著鶯歌死活不肯撒手。

  完了!完了!

  他小命休矣!

  此事一出,不僅曾祖母,便是岳父那裡都難以交代!

  這時鶯歌伸出纖纖玉指,來回撫摸他的胸膛,沒了睡意便存了挑逗之心,慢慢將臉埋至他的脖頸處,待她緩緩抬頭,睜開睡眼惺忪的雙眼,花容失色的大叫一聲,隨後更是一把將其推開,指著他驚恐道:「你……你……」

  宋天華猛地坐起來,皺眉低斥:「閉嘴!還嫌我是非不够多!」這般大吵大鬧,若惹得旁人進來,鬧得衆所周知,曾祖母怕是能將他趕出安國公府。

  可是鶯歌恍若不聞,依舊指著他神色驚恐,□□的從床上跳下去,跑了兩步還不忘撿起地上的衣裳,將其披在身上遮掩滿身的春光,隨後推開門飛快的往外面跑,驚慌失措的大喊:「出事了,出事了……」

  聞聲,醉鳳樓的奴僕蜂擁而至,待看到光著上身的宋天華,也是倒抽一口氣,宋天華隨身小厮宋二從衆多人中擠進來,一見之下,頓時毛骨悚然,只聽宋天華怒吼道:「楞著做什麽?還不快關門!」一大早被人如此圍觀,且各個神色驚慌,到底出了何事?

  宋二猛地回過神,膽戰心驚的推開衆人,一把將門合上,待他轉過身看著少爺,臉色慘白的跪在地上,抖聲道:「少爺,您……您……」

  衆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受驚嚇,他到底怎麽了?

  只見宋天華臉色鐵青,暴跳如雷:「到底出了何事,再不說爺直接賣了你。」爲甚衆人看到他神色驚慌,鶯歌更是嚇得落荒而逃。

  宋二垂下頭,身子不住顫抖,顫聲道:「少爺,您的頭……」說完哇的哭出聲。

  頭!頭怎麽了!

  宋天華不明所以的摸了摸頭,隨即臉色慘白,掙扎的從床上站起來,顧不得穿鞋,光著脚往梳妝檯走去,未料剛走了兩步膝蓋一軟,噗通摔在地上,宋二屈膝爬過去,顫抖的扶起少爺,低泣道:「少爺,如今可如何是好?」

  宋天華咬牙切齒道:「扶我去梳妝檯。」

  銅鏡面前,只見倒影裡宋天華光著腦袋,腦頂還點了六個戒疤,一副和尚模樣,呆愣了足有半刻鐘,待他晃過神兒,怒急之下,一把將宋二推開,滿臉陰翳道:「是誰?哪個不要命的敢這麽對我?不知道我是誰嗎?」怒火中燒的他將屋中的東西全都砸了。

  這時,宋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住少爺的大腿,哀嚎道:「少爺,如今可如何是好?」老太君發過話,倘若少爺再行事不周,玷污安國公府的門楣便將他逐出家門。

  宋天華氣急敗壞道:「我怎麽知道?」如今他這番模樣,怎能出去見人,一旦踏出此門,安國公府的清譽怕是被他丟到大街上,任人踐踏,到得那時曾祖母會如何對他?岳父會如何對他?老太爺又會如何對他?

  一時間主僕二人愁眉不展!

  老鴇聽到些許耳聞,慢悠悠從樓下走上來,行至鶯歌房門處緩緩道:「宋公子,既然您醒了,這賬什麽時候結啊……」

  聞言,宋天華青筋畢露,顯然已處在暴怒中,看著宋二怒目而視:「我在這睡覺,你去哪守夜了?」

  「奴才在樓梯口將就了一宿。」

  宋天華指了指他的腦袋,怒聲道:「這是何時發生的事,我怎就一點也未察覺?」

  宋二垂著頭,低泣道:「少爺,奴才也不知。」

  宋天華咬牙切齒道:「將鶯歌給我叫進來,快……」

  宋二忙不迭起來,飛快的跑出去。

  半刻鐘後,鶯歌換了身翠綠色的衣裳,小心翼翼的走進來,不過這回她的臉色蒼白,神色畏懼,顯然被宋天華的樣貌嚇到,不由咽了咽口水,瑟瑟道:「宋公子,您找奴家?」

  宋天華緊握雙拳,滿臉陰翳的走到她面前,一把扣住她的下巴,神情冰冷,陰霾道:「說,是不是你弄得?」

  鶯歌慘白著臉使勁搖頭,被他之言嚇得魂不歸體:「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這房間唯有你我二人,誰能神不知鬼不覺得進來,定是你,說不得你還有同夥,說……你的同夥呢?」宋天華氣急之下,鬆開她的下巴,扣住她的脖子將其拖到門口,陰冷道:「再不說,我弄死你。」

  鶯歌臉色發紅,眼睛瞪得賊大,喘不上氣,唯有使勁全身力氣拍打她:「瘋子,瘋子……」

  宋二嚇得臉色發白,一把抱住少爺的腰,焦急道:「少爺,您不能這樣……會鬧出人命的。」

  宋天華怒聲道:「滾開,老子今兒要弄死她。」

  鶯歌見他鐵了心要弄死自己,唯有用兩隻手狠狠撓向他的臉,憋氣道:「不……不是我,放開……我……」

  宋二眼見少爺要弄死鶯歌,毫無辦法下,唯有大喊:「少爺,您想想老太君,想想國公爺,奴才求您了,千萬別犯傻……」

  宋天華身子一僵,慢慢放開她的脖子,鶯歌一把推開他,身子一軟栽倒在地上,拼命的大口喘氣,適才他是真想殺了她,嚇得神色驚恐不已,瑟瑟道:「宋少爺,我真的不知道……昨晚你與我芙蓉帳暖後一同睡下,我累的……什麽也不知道……」『奴家』二字再也說不出來。

  宋天華瞥了她一眼,眸光懾人,冷冽道:「除了你,誰還能打開這屋子的門,莫不是他能穿墻而過?」

  鶯歌畏懼的身子直發顫,雙手抱膝後,拼命搖頭:「我真的睡下了,什麽也不知道……」

  宋二小心翼翼走上前,低聲道:「少爺,咱們還是儘快離開吧!門口圍著的人越來越多,若……若……後果不堪設想。」

  宋天華眼神陰霾的看著鶯歌,冰冷道:「不要被我發現,若是你動的手脚,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鶯歌身子一抖,神色畏懼的點了點頭。

  宋二小聲道:「少爺,您不能這般模樣出去,不如……不如奴才出去弄個帷帽,可好?」

  宋天華輕哼一聲,隨後垂下頭慢慢思忖,待會兒回到府中,他該如何是好,即便磕頭認錯,想必曾祖母也不會輕饒他,倘若氣急之下將他逐出府,又該如何是好,煩躁的摸了摸頭,頓時咧嘴痛乎,適才沒發覺,如今頭上的戒疤讓他腦袋陣陣發疼。

  想及此,宋天華臉色扭曲,咬牙切齒道:「哪個找死之人敢這般對他,待他查到定要將其五馬分屍,死後扔到亂葬崗喂狗,方能消他心頭之氣。」

  出去後迅速回來的宋二手中拿著一個黑色的帷帽,小心的遞給少爺,輕聲道:「少爺,您將其帶上,咱們好速速回府。」

  「馬車可在門外?」

  宋二低聲道:「適才奴才出去時,已結了賬又找好馬車,只待您下樓,咱們便可速速回府。」

  宋天華帶上帷帽,宋二打開門,推開門口圍著的衆人,主僕二人飛快出去,下至拐角處碰到一醉醺醺的男子,二人推搡間,醉酒的男人見他大白天這般遮遮掩掩,氣憤之下抬頭將他頭上的帷帽拽下來,僅此一下 ,醉鳳樓內的衆人皆看清宋天華此時的模樣,只見其成了光頭,腦袋上點了戒疤,臉上更被鶯歌撓的血迹斑斑,衆人倒吸一口氣,隨後大笑道:「和尚!和尚來青樓嫖妓啦!」

  「原來和尚也有六根不淨的時候。」

  「和尚也是男子,怎能不想軟香溫玉在懷。」

  「也不知哪家寺院的和尚,哎呦,日後我可得告訴夫人,在不可去那家寺院憑白添香油錢,給了他們也是出來喝花酒。」

  圍觀中的衆人冷不丁道:「不對,那人看著好生眼熟?」

  「看著是眼熟,他是……他是……」樓中的人頓了頓,大驚道:「安國公府的長子嫡孫宋天華。」

  「他怎麽成這樣了?」

  「沒看見他腦頂的戒疤嗎?許是出家了,又忍受不得每日誦經念佛,這不偷偷摸摸出來,尋紅塵裡嬌滴滴的美人。」

  「沒聽說宋家大少爺要出家?」

  「這有什麽?像他們這般出身高門大戶的公子,終日無所事事,閒的沒事出家尋個樂子被。」

  「有理,有理,甚是有理。」

  聞言,宋天華臉色鐵青不已,眼神陰冷的看著那個醉醺醺的男子,指著他,咬牙切齒道:「你給我記著!」

  酒鬼滿臉通紅,眼神迷茫,身子晃了晃打了個酒嗝,迷糊糊道:「有沒有王法了,和尚來青樓尋樂子,還有理了……」顯然醉的渾渾噩噩,聽進耳裡的話也不過三兩句,醉醺醺摟著懷中的美人,踉踉蹌蹌的上樓了。

  此言一出,衆人跟著哈哈大笑。

  宋二臉色發白,心急火燎道:「少爺,咱們還是快些出去吧,此地不宜多待。」

  宋天華眼神環顧四周,適才每一張嘲笑他的面容,他都記在心裡,日後……定讓他們悔恨今日所作所爲。

  不顧得什麽帷帽,主僕二人神色匆忙的走出去,上了一輛候在門口的馬車,飛快離開。

  隔壁茶樓,有一扇窗戶微微透出一絲縫隙,豆包回過頭,滿臉壞笑道:「少爺,這次宋少爺怕是會成爲全京城的笑話。」

  魏廷茂飲了一杯茶,淡淡道:「與我何干。」再過不久,他便要去山西邊疆,掃除土倭人,到時京城的一切是非都與他無關。

  豆包鼓著腮幫子,嬉皮笑臉道:「少爺,您說劉家三少爺怎能這麽狠,那可是他親姐夫,竟讓他這般顔面掃地,從此再也抬不起頭。」

  「你又皮緊了?」魏廷茂微微抬眼,眯了眯眼睛,冷冷道。

  豆包屁股一緊,忙不迭搖頭:「少爺,奴才這不是關心您嗎?」攤上那樣一個大舅哥,日後您怕是會成爲一輩子的妻奴。

  「在胡言亂語,這次便不罰你站立,而是拿鞭子抽你,知道嗎?」

  豆包委屈的撇了撇嘴,垂下頭不再言語,他心中所思所想都是爲了少爺,少爺怎對他如此無情。

  魏廷茂淡淡道:「封口之事可有處置好?」

  「少爺放心,奴才已將利害關係說與他聽,他不敢透露一絲一毫,且他明日便要離開京城,日後在不回來,您就將心放進肚子裡吧!」

  「若出了任何差錯,且看我如何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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