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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閨中記事》第63章
第63章 湘婉勸解

  三姐一愣, 神色飄遠,似陷入回憶中不自覺開口道:「初見時他來家中, 只一眼便被他周身儒雅氣質所吸引, 待幾次三番接觸後(與其故意偶遇), 越加被他風流倜儻的風采所傾慕, 且每每我去請安,娘總是在我耳邊不住誇贊,他的學識如何卓爾不群,品行如何文質彬彬,便是大哥也只能退居一二, 那等德才兼幷備、寬和幽默的君子如何不讓我芳心暗許。」

  閨中少女甚少有機會見到外男,清冷許久的知府後宅來了幾位貴客, 在旁人無意渲染的氣氛下, 腦中不自覺幻想雜文話本裡如玉少年彬彬有禮,俊雅無雙風采翩翩,待終於有機會見到那等風姿卓越的少年郎如何不春心萌動。

  「自那以後, 無人時我總不自覺想起他,更會遣人打聽他的一切事宜,可始終未探出他的任何消息, 唯獨從厨房那獲取他零星喜好, 比如他喜甜不喜酸,喜歡紅豆糯米方糕、糖蒸酥酪及桂花糖蒸栗粉糕等,我都打聽的很清楚。」三姐比劃著手指一一例舉。

  三姐絮絮叨叨說了許久,劉湘婉聽了半天, 不由道:「你隻瞭解他這些談何喜歡?」

  「你懂什麽?」

  劉湘婉心中冷哼,嘴上却道:「三姐,那等天子近臣家的子弟,你可能爲他所有改變?」

  「只要他肯心悅我,讓我幹什麽都行?」

  劉湘婉撇了她一眼,淡淡道:「他乃宰相之子,從他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氣質上便可看出家中對他期許幾何,唯有知書達理,溫柔賢惠的閨中嬌女方可配上,三姐覺得你有幾成把握?」

  「你所指的便是這些?」

  劉湘婉瞪目結舌:「僅僅這些?」見她懵懂點頭又扶額長嘆道:「幼時曾聽母親言,簪纓世家之貴女行走間輕移蓮步,款款而來,裊裊婷婷,衣帶當風,如此這般我且問三姐一句,這般簡單之事你可能做到?」

  三姐喘著粗氣,哼聲道:「不會可以學,有甚了不起?」

  「且不論這些,便是知書達理,溫柔賢惠,三姐覺得你身上可曾具有?」見她神色憤慨,轉而又道:「聽說那等人家的貴女氣質沉穩眉目疏朗,喜怒哀樂不形於色,待人接物更是禮貌周全,大方有度。」

  三姐臉色微僵,木木道:「你絮絮叨叨說了這般多,原是爲了在嘲笑我。」

  劉湘婉方將手中的絲帕放入袖口,淡笑道:「幷無,我只是道實情與你罷了。」

  「那等人家的貴女閨閣禮儀須一絲不錯,這樣才能贏得家中長輩稱贊,同輩欣賞,進而成爲閨中之典範,倘若換成你,可能做到?」

  三姐支支吾吾半天,最後慢慢垂下頭。

  「再則似曹霽光那樣的身份,怕是皇家公主、郡主都想嫁於他,難不成你還想同公主、郡主搶男人?」

  三姐縱然有心,也被她鏗鏘之言撲滅心中那點妄念。

  深怕她還心存念想,劉湘婉又一重擊:「這世上最說不清的官司便是婆媳、妯娌以及姑嫂,身在那錯綜複雜的大宅子裡稍有不慎,便會使你及你身邊效忠你之人陷於危險之中,到得那時你又該如何自救?」

  過了好長時間,三姐低聲道:「我從沒想過這些,我只是心悅他而已。」

  「如今說了這些,你可是還有念想?」

  三姐呐呐不語,臉色既無助又害怕。

  劉湘婉拉過她的手:「我之言或許是謬論,但皆是爲你考慮方說出口,至於如何做且看你自己。」

  「六妹,我知你這番掏心窩子的話是爲我好,也知我成爲不了那等人家的貴女。」

  劉湘婉頷首:「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三姐能明白其中道理在慶幸不過。」

  三姐低著頭,喃喃念叨她所說之詞,不由道:「初見不如不念。」

  「焉何不是?」

  半刻鐘後,三姐方抬頭,眼神怪异的看著她:「六妹,你年歲比我還小,怎知曉如此多?」

  劉湘婉稍楞,知心姐姐當了太過入神,一時忘了僞裝的面具,試問她自穿越而來,除了在姨娘面前顯露聰慧外,他人眼中總是一副呆愣木訥無所可謂之人,剛剛也不過是念在她們二人間的羈絆及大哥照拂的情面上,竟忘了話到舌尖留半句,所說之話皆由本心而出,如今被三姐這般反問,她不自覺恍惚了,過了好一會兒方開口:「你道我那些雜文話本白看了嗎?」

  三姐木木道:「我也看了……可就是因爲入戲太深才因此心悅那人。」

  劉湘婉舒了一口氣,還好三姐神經粗條,幷未在意她錯漏百出的藉口,又道:果然從古至今所編寫的白話本都是騙三姐這般單純的內宅女子。

  「三姐,所謂忠言逆耳利於行,日後母親對你的教導你要時刻謹記於心間。」

  「我知曉了。」

  劉湘婉又道:「你我身份地位上有差异,我幷不需要如你般活的謹言慎行,如我般庶出的官家小姐,嫁給上進秀才便可,但似你這般官家嫡女注定要嫁到名門望族或簪纓世家爲媳,嫡幼不論,遂母親與你的教誨,你也該上心了。」

  三姐身子一顫,猛地握住她手腕,抖聲道:「你別說了,我害怕。」

  劉湘婉輕拍她的手佐以安撫,溫和道:「三姐,有些事幷不是你怕便能躲過,而是早晚需要面對。」

  三姐輕輕挪開點地方,瑟瑟道:「三妹,你先別急著離開,陪我躺在床上說說話。」

  劉湘婉頷首,起身坐到床邊自顧脫下軟底綉鞋,掀被進去,躺在床上的她大呼一聲:「還是躺著舒服。」

  三姐慢慢挪到她身邊,挽著她的胳膊,輕聲道:「六妹,我知曉你是真的對我好,而不是想借我的光接近我娘。」如二姐,對她的好總是在變相打聽她娘的喜好或者借她之威勢震懾府中瞧不起她的人。

  聞言,劉湘婉打趣她:「三姐,其他事上你要是如此聰慧就好了。」她與太太本就是互相利用的關係,她借三姐保護姨娘及幼弟,太太借她之手督促三姐成材。

  「六妹,你說我哪裡不好呢?他爲何這般狠絕的拒絕我。」

  「是他不懂得欣賞你的好,等到好白菜都被猪拱了後,他就等著後悔吧!」

  三姐微微點頭,待合計過來氣的臉色漲紅,齜牙咧嘴衝她大吼:「壞丫頭,你說什麽呢?誰是白菜,誰是猪?」

  劉湘婉捂著嘴,咯咯笑道:「我也想知道未來姐夫是何種大白猪?」

  「你……」三姐氣憤的撓向她腰間的癢癢肉。

  「三姐,我錯了,再也不這麽說了……哈哈……」劉湘婉忍著笑意,告饒完後再也忍不住大笑出聲。

  守在外面的梅蘭竹菊臉色一喜,眼裡泛著精光,不禁暗暗佩服六姑娘:還是她棋高一著。

  三姐鬆開手,望著床上的檵木,淡淡道:「六妹,你可有想過長大後嫁給什麽樣的人?」

  劉湘婉想了想,緩緩道:「我想嫁給一個誠實木衲本分的老實人,家中銀錢不必多,够我們這輩子吃穿用度即可。」

  三姐轉過身,不可思議的看著她:「你怎會有如此怪异的想法。」

  劉湘婉皺眉:「有甚不好?」

  「似我們這等家世,娘怎會把你嫁到那等平庸人家。」

  「我也知不可能,所以只是想想嘛。」

  「若真將你嫁到那等人家,你不會後悔嗎?」

  「談何後悔?」

  「你想啊,是人都有功利心,待得日後其他姐妹們嫁得風光,高你一等,回門之時一個個八抬大轎,奴婢環繞,周身更是綾羅綢緞玉璧携身,再看那時的你樸實無華,不覺得顔面無光嗎?」

  「這有什麽可羞愧的?」

  三姐搖頭:「我一想到日後嫁的人被衆姐妹們比下去,恨不得立即吊死在房梁上。」也省的讓娘臉面無光。

  「日子是給自己過的,只要你覺得舒坦且管他人,有多少人人前風光無限,人後污糟無比,我不想過那種你爭我奪的日子,就想找個老實本分被我□□得,對我忠貞不二。」

  「可會有你所說這種人?」三姐不知爲甚,聽她這般分析竟不禁反問。

  「這世上有男人,女人,好人,壞人怎就不能有老實人?」

  三姐噗呲笑話她:「你這是純屬歪理。」

  劉湘婉掰著手指給她解釋:「他老實聽話才能任我擺布,我不讓他納妾,他便一生只能守著我一人,家中銀錢不必多,因爲男人有錢就學壞,即便有錢也會變成我的私房錢,家中父母最好都已逝世,這樣我便不用日日起早請安,侍奉左右,偌大一個府邸,獨我一人說話算,豈不是妙哉!三姐,你覺得我之言論可是有理?」

  「這……這……」三姐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反駁之語。

  「身爲庶女,我就想這麽平平淡淡過一生,不想似太太姨娘般,一輩子爲了一個男人爭風吃醋。」活的沒了自我。

  許久,方聽三姐糯糯道:「六妹,我一直以爲你老實膽小,原來你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看事如此透徹明悟。」

  劉湘婉翻了個白眼:「三姐,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就道如今,我說實話你覺得我狡猾,我說假話你又會覺得我不真心對你,如此糾結,我到底如何才好。」

  三姐出其不意又掐了她一下,疼的她齜牙咧嘴,手指指著她鼻尖虛張聲勢道:「此事你會不會告訴我娘?」

  「三姐希望我告訴母親嗎?」

  三姐手已碰到她的胳膊却被劉湘婉一把抓住:「再動手,我走人!」動不動使用暴力,誰能受了,怕是明日她胳膊腰間又是青紫一片。

  「好啦,好啦,我不欺負你,不過這件事是秘密,你絕對不許告訴別人。」

  劉湘婉伸手保證:「我發誓,此事絕不透露給第三人,若違背誓言,讓我也被猪拱。」

  「壞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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