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生意

　　俗話說得好，“錦上添花易， 雪中送炭難”。

　　以傅家當初的處境， 雲河尚且願在神秘黑衣人一事上挺身而出， 幫了傅家大忙。他的邀請， 傅老爺子自然不會拒絕。

　　見傅老爺子還不知他此行目的， 便一口答應下邀約，雲河心中也是甚為欣慰， 只道自己當初沒有幫錯人。

　　再一想傅清歌和傅清羽兩人展現出的天賦，以及傅家背後那些難以揣度的靠山， 更是堅定了與傅家交好的決心。

　　雲河一邊領著四人往醉仙閣走，一邊道賀道，“傅帥如今是守得雲開見月明，膝下兩位孫兒皆是人中龍鳳、出類拔萃，雲某在此恭喜了。小小賀禮，不成敬意。”

　　但凡是對孫兒們的讚譽， 傅老爺子都樂得聽見，這會兒自是喜笑顏開。再加上對雲河的感激，傅老爺子更是沒有推脫這結交之意的道理。

　　盤算著過後要如何籌備禮物回報雲河， 才能表達傅家的重視和回應。傅老爺子伸出手，神態自然地接下了雲河遞來的玉瓶， “承蒙雲河大師關照，老夫不勝感激。”

　　“哪裡的話。以兩位公子的天賦， 指不定往後， 雲河想要照料的機會都沒有。反而是要勞煩他二人照顧一二了。”

　　雲河笑著擺擺手， 顯然也是心情舒暢。

　　就這麼你來我往地交流下來，眾人很快便抵達了醉仙閣所在。由著店小二引到了樓上雅間。

　　第一時間感覺到了前不久才在醉仙閣體會過的壓迫感，傅清歌撫摸著獸崽崽的手微微一頓，嘴角笑弧愈發上揚起來。

　　陳明遠花了重金，搞了那麼大的排場，也沒能引來這群人的關注。結果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反而是他們，被這些人親自請了來。

　　也不知，傅家裡到底是什麼東西，引來了這些人的興趣？

　　“嘎吱——。”

　　店小二拉開雅間大門，恭敬地垂首候在門旁。

　　“傅帥，請。”

　　雲河作為名義上的東道主，當然不會怠慢了客人。笑著招呼幾人入座後，便笑容和善地介紹道，“這位是醉仙閣的董掌櫃，乃是此行的陪客。這位是蘇少，正是邀請幾位前來的主人家。”

　　什麼人能讓見著皇帝都不假辭色的董掌櫃當陪客？

　　傅老元帥目光一閃，已然明瞭了幾分，一派和氣地同蘇元青等人打過了招呼。心知這般有來歷的人物，斷然是不喜歡落於被動，便主動開口試探道，“不知蘇少是……”

　　蘇元青雖然為人冷淡桀驁，但也並不如何拿喬，直言道，“說來慚愧。近日，家中有一位蘇某格外喜愛的妹妹，將要舉辦生辰大宴。可是蘇某左思右想，也沒能找到合適的賀禮。”

　　“這不，今早瞧見兩位公子在比武場上的英姿，見識過那把銀槍的威風，覺得那銀槍的做工，甚合蘇某心意。因此叨擾了幾位，不知傅帥，可否方便透露些那煉器師的消息？”

　　傅老元帥：“……”

　　方便。這簡直是太方便了！壓根就是眼巴巴等著您這樣的大主顧來光顧呢！

　　前不久才聽傅清歌念叨著怎麼宣傳、怎麼招攬客源。結果今兒就撞見了一樁大生意。

　　滿心以為是什麼大事兒的傅老元帥，哭笑不得地看向自己身旁逗崽子的傅清歌，對蘇元青歉意道，“這，恐怕得讓蘇少同我這長孫商議了。”

　　這下子，饒是淡定如蘇元青，也是不由一愕，下意識看向傅清歌。

　　被人發現自己“神游在外”，傅清歌也不急。不慌不忙地伺候獸崽崽喝了水，又就近往小傢伙的盤子裡夾了幾塊糕點。

　　總之是行為大膽，又張弛有度，不會讓人覺得不妥和逾矩。

　　待到做完這些，傅清歌才開口詢問道，“不知蘇少需要煉製幾品的法寶？種類、屬性和效用為何？交易期限多少？煉製材料歸誰出？剩餘的材料又如何處理？”

　　蘇元青一聽這連串的問題，就知道傅清歌是個內行，當即放心不少。

　　卻又頗為奇怪：一般的煉器師，皆有幾樣格外拿手的、和一些不太通曉的武器類型。這些都會在客戶下單時提前說明，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怎的聽這位的說法，好像是要什麼都能煉製似的？

　　若是到了這般程度，大多都是煉器大師級別的人物。又怎的會同傅家這樣的小世家搭上關係？

　　蘇元青藏下心中的疑惑，鄭重道，“三品即可，四品更佳。舍妹擅用雙劍，故而欲求冰雷雙屬性的雙劍一對。因著是女兒家，蘇某希望在這雙劍樣式上，能夠精巧華美些。”

　　“主體材料，蘇某已經備好。若是大師還有所需，也皆由蘇某籌備。至於煉製雙劍後多出的材料，按著規矩，自然均由大師處理。”

　　“只是，蘇某尚有一不情之請。蘇某見那位大師，在兵器的符文禁制上頗有造詣，不知可否在這雙劍之中，刻上攻擊和防護兩類符文？”

　　謔。原來是沖著這來的。

　　傅清歌一挑眉，“蘇少想必也清楚，煉器師中，兼修陣法符隸，並能運用到武器煉製中的人可不多。您這一開口，就讓人融合兩種類型的禁制，可不是一般煉器師能夠做到的東西。”

　　蘇元青一聽。傅清歌這話雖然說著工藝難得，可卻沒有說那煉器師做不到。登時大喜過望，一向不言苟笑的面容上，都帶出了些許笑意。大方道，“傅公子放心。這價錢上，蘇某絕對虧待不了那位大師的！”

　　語畢，唯恐對方仍不滿意，又許諾道，“只要哇哇哇最終成品確實如蘇某所求，報酬任由大師決定，蘇某也絕對全力滿足。”

　　財大氣粗啊。

　　傅清歌嘖嘖一聲。

　　不過，這也側面說明了蘇元青對那受禮之人的重視。

　　而觀蘇元青的年紀，也就是二十來歲的模樣。他的妹妹，自然歲數更小。卻已然需要三品、甚至是四品的武器！

　　看起來不僅來歷非凡，在家族中的地位，恐怕也不低。

　　傅清歌的目光隱晦打量過蘇元青拇指上的玉扳指，心中暗自驚訝。

　　這般的氣度和手筆，再加上醉仙閣的種種手段，莫非這蘇家，是哪個中三天下來的勢力？

　　若是如此，能通過一把武器，與他們搭上關係，對如今的他來說，可是百利而無一害。

　　屆時，無論是前往中域，還是進入中三天，也都能多一條門路不是？

　　琢磨到此處，傅清歌對蘇元青這單生意，也就更加重視起來，“蘇少，不知可否讓我先看看你準備的主體原材？”

　　“這有何不可？”

　　心知傅清歌這是應承下了單子，蘇元青雖是愈發好奇，傅清歌為何可以替那煉器大師做主，但面上卻是不顯，十分“直爽”地從玉扳指中，取出了兩塊珍金。

　　常言道是“財不外露”。

　　蘇元青這般，與其說是毫無防備之心，倒不如說是對自己的實力，有著十足的信心。壓根就不覺得此間有什麼人，能夠在他手下討了好處。

　　如今看來，他的推測，估摸著是八九不離十了。

　　傅清歌瞳光微暗，暗自忖度開去。

　　另一邊，傅清羽和狄飛雲兩人不禁目露新奇。

　　他二人儘管聽說過，皇室裡有這種珍奇的儲物法寶，可是親眼看見，這還是第一次。

　　倒是傅清歌，滿面平淡，好似早就習以為常似的。對這儲物戒指的態度，還沒有看著兩塊珍金熱情。

　　著實有些不同。

　　蘇元青不禁多看了傅清歌幾眼，徹底被挑起了興趣。

　　然而，蘇元青哪裡知道，傅清歌純粹是因著那扳指，他看多了也拿不到手，而這些珍金——可足足能夠打造至少三對的雙劍！以傅清歌的手段，他完全可以為自己留下三分之二的材料剩餘！

　　能不讓現在窮到響噹噹的傅清歌高興嗎？

　　“墨羽寒冰鐵，飛煌雷鳴石。皆是冰雷屬性中，品質不凡的四品珍金。能夠弄到這些稀罕材料，蘇少當真是好手段。”

　　傅清歌笑意盈盈，“這般好的材料，只煉製三品武器著實可惜。不若我私自做個主，就為蘇少定成四品武器，如何？”

　　蘇元青自然不會不應。對於傅清歌這般直白又不顯諂媚的示好十分受用，“若是此番能成，蘇某敢保證，帝都之內，再無人能動得了傅家。”

　　傅清歌聞言，不禁莞爾。

　　外人不知道，他卻是十分清楚，如今的傅家在這帝都之內，早已不需要任何人的保全了。

　　不過，蘇元青此番提議，倒也頗為有心了。

　　“這雙劍材料，還需備下淩霄流霞散、碧海折葉珠……”

　　傅清歌如數家珍，一連報出數種材料。

　　“這些，是最佳的配方。只是其中有幾種著實難尋，若形勢不允，蘇少也可來尋我替換種類。待到材料聚集，傅某保證，五日之內，定能讓蘇少見到一對品貌不凡的雙劍。”

　　“好！傅兄是個痛快人，蘇某便靜候佳音了。來，喝酒！”

　　蘇元青不是煉器師，但大世家出生，總是要博覽群書、見多識廣，方才能夠操控全域，而不出紕漏。

　　傅清歌說的這些，確實都是搭配四品武器的輔材，且數量得當，並未有貪心多言的嫌疑。

　　而且在交代上，也頗為乾淨俐落，全然沒有趁機攀高的意思。

　　蘇元青只覺這人，無論是才學能力，還是行事作風，都格外地對他胃口。

　　恰逢傅清歌的出現，又為自己解決了一大心事。眼見桌上酒菜上齊，自己這頭事務談畢，心中更是歡喜。

　　一時間，竟是主動招呼了起來。

　　——可讓見慣了蘇元青冷淡模樣的雲河和董掌櫃驚呆了眼睛，互看一眼，均是不敢置信。

　　要不是顧及著在蘇元青面前的形象，估摸著是要下巴掉地。

　　偏偏傅清歌恍若未覺，當真哥倆好似的同蘇元青推杯至盞，好不自在豪爽。

　　一頓飯下來，可謂是賓主盡歡。雙方皆是滿意而歸。

　　******

　　“哥，你既然想同那蘇少交好，為何不直言你就是那位煉器師？”

　　深知傅清歌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眼瞧著傅清歌那般順應蘇元青，傅清羽哪裡能猜不到，自家哥哥這是算計到蘇元青身上去了。

　　他也知道，這段時間，傅清歌和傅老元帥，皆是有意教導自己在為人處世上的不足。是以，這一回府中，傅清羽便將自己心中的疑惑道出，只等傅清歌解答。

　　“笨。”

　　傅清歌笑駡一聲，抬手一敲傅清羽的額頭，“我一個做了十年紈絝的人，突然天賦恢復、修為大漲就算了，還忽然學會了精妙的煉器手法，且使用熟稔。說出去誰會信？”

　　“再者，我如今不過是凝種境的修為，煉製四品的武器，放在煉器師裡頭，也是天賦頂尖兒的那一類。就算有銀翼火雲槍實例在前，也難以取信於人。”

　　“與其花費那麼多口舌，不若就任著他先猜測著。反正等到雙劍煉成，他自然會從我等的行蹤，和後續的店鋪中，知曉我的身份。”

　　“這可遠比你眼巴巴求著人結交有用，也更能得到他人的重視。”

　　說完，傅清歌看向一旁的狄飛雲，嚴肅道，“對了，二表哥。這段時日，可勞煩你同劉浩，多加關注帝都之內的風向。想來傅家在大比上出了這麼大的風頭，有些人可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放任傅家的聲望高漲。”

　　“知道了知道了。”

　　狄飛雲搖著扇子，故作無奈地一搖頭，笑著調侃道，“左右我就是你手下一個打雜的，哪裡需要搬哪裡嘛。是吧，大主子？”

　　“嗷嗚！”

　　獸崽崽從碗裡抬起頭，嚴肅地板起一張臉。抬起爪爪指指傅清歌，又拍拍自己面前的桌子，一本正經地搖頭否決。

　　當然不是。

　　你明明是打雜的手下的打雜的！大主子在這裡呢！

　　“……就你厲害。”

　　傅清歌沒好氣地一拍獸崽崽的腦袋瓜。順手捏了把瓜子，用掌風去掉瓜子殼兒，把瓜子肉放進了一旁的小盤子裡，送到獸崽崽嘴邊，“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嗷！”

　　獸崽崽輕哼一聲。

　　圓溜溜的紅眼睛糾結地在傅清歌手上和盤子裡徘徊良久。到底是小腦袋一低，伸出粉舌頭卷起幾粒香噴噴的瓜子肉。

　　這回，傅清歌徹底被氣笑了。故意抬手把小盤子往外拉了拉，看著忙不迭伸爪護食的小崽子笑駡，“剛不還嫌棄麼？現在在作甚？”

　　小傢伙緊緊抱住自己的瓜子肉，抖著耳朵，沖傅清歌凶巴巴的一齜牙，“嗷嗚！”

　　你才髒！

　　本神獸大人就是在地裡打滾一圈，也絕對是乾乾淨淨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