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八
只聽沉喝又起:“好鷹爪孫,要你的命。”
話落,還沒見暗器打出來。
李燕月就趁這一剎那間,抖手把剛接的那隻鏢打了出去,去勢更疾,光亮一間就進人了黑胡同。
一聲悶喝,隨即寂然。
鏢是傷著人了,傷著哪兒了連李燕月也不知道,不過,他聽聲辨明,打得是那人的右膀,以他的聽覺,心眼手法,應該是不會錯。
李燕月沒停地往前走幾步就進了用胡同。
黑胡同裡並不是真黑得伸手難見五指,而是跟外頭比起來黑,而且乍進胡同也確實有一瞬間的伸手難見五指。
對方既是好手,就應該是老江湖。
任何一個老江湖不會放過這暴起發難,下手襲擊的一個好機會,除非,那老江湖自矜身份的。
但是,對方就放棄了這個稍縱即逝的不再機會。
是怕有損身份,還是有別的原因?
不知道。
只是知道,等李燕月可以依稀的看出胡同用事物時,他只看見一條空蕩寂靜的胡同,沒看見人。
李燕月不相信胡同裡沒人,因為他不相信對方七八個看似主力的好手,會因為他一像傷了人而全部退走。
如果這麼輕易就退走了,他們也就不會來更不會兩次跟弟兄們朝面動手,雖遇進胡同卻仍逗留不去了。
是放,李燕月邁步直往前行去。
他兩手空空沒帶寸鐵,慣用的一把劍留在營裡,輕易不用,今晚做東請客,身為主人,也沒帶劍的道理,儘管僅防有變,還有部署了那麼多的弟兄
就算有弟兄們應付不了的情況,他不相信京畿裡,九城之中,除了神力鐵鷹王,還有他必須用劍的對手。
他緩步往前走泰然而從容。
但是,任何人都應該知道這位李總班領一定是功凝周身,力貫雙臂,觀四路而聽八方。
事實上是如此。
就在他剛近一條橫著的小胡同時,他已經覺察,小胡同兩邊躲的都有人。而且是一邊一個的。
他仍往前走,腳下連頓都沒頓一下。
剛過那條小胡同,沉喝暴起:“鷹爪孫,納命。”
兩條黑影,一左一右,疾撲而出,矯捷異常取的是身後重穴。
李燕月一笑道:“你們還知道出聲招呼。”
霍然提身,左掌一揮,原在右邊那黑影悶哼聲中摔了出去,赫然一聲一屁股坐在溝上,許是頭撞了牆,往下一倒不動了。
同時,右手一圈,“哎喲’一聲,原在左邊那黑影已半跪在眼前。
李燕月一隻右掌,已把他的左胳臂扭到了背後。
依稀可看見他的瞼,赫然是在馬大爺住宅子門前,那個擺小攤兒的絡腮鬍壯漢。
李燕月一怔,幾乎要鬆了手:“是你們?”
“不錯。”
絡腮鬍壯漢咬著牙道:“要殺要剮任你了。”
馬大爺畢竟還是動了;
顯然他是執意非讓親痛仇快不可。
李燕月心裡一軟痛,道:“誰帶領,誰在這兒?”
絡腮鬍壯漢沒說話。
李燕月因病而氣,手上一用力,喝道:“說。”
非等這一下不可。
絡腮鬍壯漢道:“祁老。”
李燕月心頭一震:“郊老在這兒?”
“祁老不在這兒。”
李燕月心裡為之一鬆,只因為,對祁奇,他還保留著兒時一份濃厚的情感,道:“那麼誰在這兒?”
“我”
一個話聲從前面傳了過來。
抬眼一看,只見前面二前四後行來五條人影,後頭四個裡有一個吊著右胳臂。
李燕月手上微鬆,那五條人影轉眼來近,李燕月卻都沒見過.不認識。
幾人近兩丈,一起停住,五對眼睛發著光。十道目光直逼李燕月,目光之中,充餓了仇恨,充滿了敵意。
李燕月道:“你們是——”
為首那人冰冷道:“你不配問。”
仔細看那為首人那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但壯,混身上下透著勁道,而且透著一股逼人的剽悍。
李燕月道:“你們可知道我是誰?”
那人逍:“鷹爪孫。”
似乎,他們不知道。
應該是,李燕月沒見過他們,也不認識他們。
需知此時此地,李燕月必須讓他們知道,進又道:“你們沒聽說過李燕月——”
那人截口道:“聽說過怎麼樣,沒聽說過又怎麼樣?”
回答得還不夠明顯。
李燕月道:“恐怕你們不知道,我跟馬大爺——”
那人又冰冷截口:“我們沒有必要知道那麼多。”
顯然,他們知道。
這也證明,馬大爺是的確不顧一切了。
李燕月心頭一震道:“這兒是你領頭?”
“不錯。”
“撤回去,聽我的。”
“聽你的?”
為首那人大笑:“聽你一個鷹爪孫的,憑什麼?”
他們明知道,還故意這麼叫,甚至裝糊塗。
李燕月聽了,也忍了,道:“撤回去,要不然就找祁老來。”
他不得不找祁老。
“你想見祁老?憑你也配?”
李燕月還待再說,為首那人冰冷又道:“要我們撤只有一個辦法,什麼辦法你自己該明白的,不過單憑唇舌,絕對辦不到。”
那個頭兒高一點,吊著右胳臂那人突然道:“把你手上的人放了。”
李燕月一點頭道:“可以,不過——”
為首那人道:“沒什麼不過,別以為我們在乎,放不放在你。”
他抬手微一擺,緊隨身後那兩個,閃身踏步而前,右手各按腰間。
也不知道是明知道李燕月不會傷那擺攤兒的絡腮鬍壯漢,還是根本不在乎絡腮鬍壯漢的生死了。
李燕月畢竟不忍,忙道:“慢著。”
五指微鬆,往前一推。
絡腮鬍壯漢一個踉蹌,然後就地一滾,翻身躍起,竄出去近兩丈,到了那五個人身邊。
李燕月道:“我已經把人放了——”
為自那人道:”我們看見了,你沒聽見麼,放不放在你,現在,舊雨樓去,別管這檔子事,這檔子事你管不了。”
李燕月道:“我知道,你們奉有令諭身不由己,我剛說過,讓我見祁老。”
“我也剛說過,祁老不會見你,你不配。”
“我一定要見祁老。”
為首那人冷哼一聲,越前那兩個人按在腰間的右手一抖,一個扯出一根鏈子槍一個扯出一根鋼絲軟鞭。
李燕月忙道:“你們——”
為首那人道:“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想見祁老不可能,要我們撒手撤回去,也不可能要不你退回去,不要管這檔子事,要不你就把我們幾個全撂倒在這兒。”
他話聲方落,那兩個邁了步,直逼李燕月。
看來大爺馬鴻元是鐵了心了,這件事真不是他李燕月單憑唇舌能夠解決的了。
李燕月心中一陣痛,痛歸痛,但是,他能退回去麼?也不能他要是退了回去,今夜這件事的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就在他心裡刺痛,意念轉動的當兒,那兩個匕逼到近前,近大處一起停住。
只聽為首那人道:“現在退出去,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