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
“大人,您不會不進宮,親貴王公也好,幾位輔政也好,您也不會沒有應酬。”
“你跟我比?”
“卑職不敢,但是卑職以為,您的人做法總該跟您一致!”
“這就是你的理由?”
“還有,卑職救回了玉倫格格,福王下帖邀宴用職,這也是人常情——”
“是麼?”
“不知道您是否想到了,他名是請卑職,實際上請的是您,謝是您,他為什麼這樣做,無非是趨炎附勢,為什麼趨炎附勢,因現在只有您路鰲拜平分秋色,那麼您要不要對付鰲拜,一定是要,鰲拜是僅剩的一個強敵,既然您還要對付鰲拜,為什麼您不爭取些朋友,而非把朋友逼到鰲拜那兒去不可?”
“我不在乎一個福王——”
“您可以不在乎一個福王,但是您不能不在乎跟福王有攀扯的那一幫人,大人,目前您要得的是人,是朋友,只要您能掌握住、您要什麼不是垂手可得?”
“我不信鐵海東會成為朋友,我太瞭解他了,絕不可能。”
“不錯,這一點卑職也知道,可是一旦朝廷上下人您掌握,您何懼一個鐵海東,大人,往後的情勢是誰能掌握這幫人,誰就能成事,否則誰就注定跟蘇克、遏必隆一樣倒下去不可!”
索尼的臉色變了一變,凝望李燕月:“我還是低估了你,你不只是一個武藝高強,精擅廝殺的江湖人。”
李燕月道:“那是大人高抬,等十日大人看該賞由職個什麼,再賞卑職個什麼就行了。”
就這幾句話工夫索尼的臉色已好看多了,道:“那你為什麼不能夠事先就讓我知道一下呢?”
李燕月道:“大人明鑑,事先卑職曾經想稟知大人,報個備,但營管事以為您可能進宮去了,卑職也怕來不及,帖子是他交到卑職手裡的,那時候就已經快晌午了,營管事現在在這兒,您可以當面問他。”
瑞成不等問,忙道:“稟大人總班領說的是實情。”
“混帳!”
索尼一拍桌子道:“那你為什麼沒稟報?”
察言觀色索尼不是真怪瑞成,而是為掩飾自己。
李燕月現在是什麼份量,面對鰲拜那麼一個強敵,如今他豈會為李燕月不高興,舍這麼一個得力的臂助?
瑞成又是吃什麼飯的,焉能不懂這一套。除了連聲哈暗,自己認錯外別的他能說什麼?又會說什麼?
索尼站了起來,跟了兩步,停望李燕月:“如今就剩那麼一個了,我沒那麼好的耐性,希望速戰速決,所以來找你問問,接下來該怎麼辦?”
李燕月淡然一笑道:“您能不能讓卑職放手去做?”
“當然能,我什麼時候沒讓你放手去做來著。”
“要是再有類似今天赴宴請事,卑職希望您裝不知道,不要過問。”
“可以,你事先跟我報了備,我當然可以不過問。”
“謝大人。”
“說吧,你打算怎麼辦?”
“大人,蘇克倒了,遏必隆倒了,事先您都沒有問過卑職打算怎麼辦。”
“這一個跟那兩個不同——”
“以卑職看,沒什麼兩樣。”
“你是事先不願讓我知道?”
“是的,大人原諒。”
“為什麼?”
“大人,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連我也——”
“大人,您看過沒有,您每天接觸的人有多少?”
“我懂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不會——”
“卑職是為大人好,大人倘若也為自己著想,卑職請您還是不要問。”
“可是我沒那麼好耐性,我想速戰速決。”
“大人,從蘇克到遏必隆,卑職讓您等了多久?”
索尼微一怔,沒說話,但他旋即擺了手:“好了,你去歇息吧!不過得隨時向我某報情況。”
“是,謝大人,卑職告退。”
李燕月辭出了簽種房,瑞成跟了出來,轉過走廊,瑞成搶上步道:“總座,您想事先報備的事,大人問我的時候,我就已經報了。”
李燕月淡然一笑道;“我知道,我雖不是在官場,但是這一套我懂。”
瑞成鬆了口氣,也有了笑容:“謝謝您,謝謝您。”
“我跟你請教一下——”
“不敢當,您這是折我,有什麼事您只管問就是,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朋友禮尚往來,官場應酬是不是也一樣?”
“當然一樣,您是問——”
“福王可以請我,我也能下帖回請他麼?”
“按說是不行的,不過您如今的身份跟一般不一樣,應該是可以.他也不會不來。”
李燕月沒說話。
“您是打算——”
李燕月擺擺手:“讓我想想。”
瑞成沒敢再說話垂手哈腰,靜靜在等。
片刻之後,他忽又問道;“我要是打算回訪福王,以你看,在什麼地方比較合適?”
瑞成想了一想,搖頭苦笑:“這還真是很難說。”
“怎麼很難說?”
瑞成道:“照您說,您請客,尤其是請皇族親貴,應該是在您的府裡以示鄭重,可是你住在營裡,沒有府邸,要說在營裡設宴嘛,又有許多不方便——”
“怎麼不方便?”
“您還不知道,自從幾位輔政領這幾個營之後,這幾個營是不許閒雜外人進出的,就連王公大臣都不行,主要是因為這幾個營已成為幾位輔政的私人機關。難免有什麼不願為外人所知的秘密,如今咱們大人領了查緝營,當然也是依從慣例,您怎麼能打從您這兒破這個例,恐怕咱們大人也不會答應。”
李燕月皺眉道:“那就麻煩了,我又不能像福王側的,借個別處設宴——”
瑞成截口道:“真不行的話,恐怕您只有在酒樓、飯莊設宴了。”
“行麼?”
“是不大鄭重,可是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兒,您只要選個日子,把整座酒樓飯莊包下來到時候派出幾班弟兄在幾處街口禁衛,應該也就不會有什麼了。”
李燕月道:“單請福王爺.外加鐵王,做個陪客.似乎用不著這大排場。”
“不,”瑞成含笑道:“別說您還清鐵王作陪就是你單請福王不打算邀陪客,都得有這麼大排場,問況福王爺赴宴,總少不了玉倫郡主陪著,外城的酒樓飯莊進出人多品流來,京裡也潛伏不少叛逆組合,這種排場這種禁衛是不能少的。”
李燕月微皺眉道;“你給我算算,這一次客請下來,得花費多少?”
“包下整座酒樓飯莊,酒菜也好,桌面上的器材也好,都得精,最好的花費當然不在少數了不過您是為公事請客,可以動營裡的公款。”
“京裡我還不算太熟,尤其這些場合我更是少去,你看哪家樓飯莊較為合適?”
瑞成想也沒想,道:“請這種客,恐怕就得‘順來樓’了。”
“‘順來樓’?”
“京裡首屈一指的大酒樓,上百年的老字號,京裡稍為有點臉的,大宴小吃的都是上‘順來樓’。”
李燕月微一點頭:“那就‘順來樓,這件事麻煩你生給我辦,就這兩天,日子你給我訂,順來樓上能擺幾桌,就給我準備幾桌。”
瑞成一怔忙道:“能擺幾桌,準備幾桌,哪用得了這麼些。”
李燕月道:“你不用管,照我的話去安排就是了。”
瑞成沒敢再多說,恭應一聲道:“既是這兩天,就得早安排,我這就到順來樓去一趟,順便讓他們開幾個菜單拿回來你過過目,選一下?”
李燕月擺手道:“菜單你也看著辦,往好的點就對了,當然也不必大過,去吧!”
“是。”
恭應聲中,瑞成匆匆的走了。
瑞成剛走,李燕月後腳就出了查緝營,他不是往別處去,而是直奔‘神力鷹王府’。
鷹王府”裡,玉倫已經走了,鐵王一聽說李燕月來了,帶笑出迎,拉著李燕月進了書房,兩個人一落座,鐵王就道:“去而復返,又是在那父女倆走了之後,八成兒是來埋怨我的。”
李燕月知道,鐵王指的是把他的身份洩露給福王的事,淡然一笑道:”埋怨不敢,不過王爺您既然這麼做了,相信您認為福王爺一定靠得住。”
鐵王一笑道:“好厲害,一句話就把我扣住了,這日後要是萬一出點什麼差錯,我就成大罪人一個了。”
李燕月笑笑沒說話。
鐵王笑容微斂,正色道:“你放心,雖然我是心頭火冒,忍之不住,我還是會看人的,這位王爺這一頭,包在我身上。”
李燕月道;“王爺,玩笑歸玩笑,正經歸正經,遜皇帝的詔書相信您不會等閒視之,我所以走了又來,是有別的事。”
“別的事!什麼事?”
“我要回訪福王爺。”
鐵王一怔:“怎麼說?你要回請——這是干什麼,用不著。”
“用得著。”
鐵王又一怔:“你這是——”
“王爺,我不但是回請福王爺,還要您幫個忙,把皇族親貴,王公大臣,只要是有份量的,請您跟福王爺出面,都幫我請到。”
鐵王環目圓睜,叫道:“什麼,你還要——”
“王爺,這個忙您方便不方便幫?”
“你究竟是要——”
“我不瞞您,我要讓鰲拜吃吃驚,讓他速謀對策,全力猛撲。”
鐵王何許人,還能不懂,當即恍然大梧,一拍座椅扶手道:“我懂了,原來是如此,好一個計策——”
“感謝福王爺賞我這一頓,不然我還難找這機會,就不知您便不方便幫這個忙?”
“有什麼不方便的!你請客,沒這個禮,這些人也不好請,不有我跟福王爺出面.再讓玉倫去攪渾攪渾,我可以跟你拍胸口,這些人一定到。”
“那就先謝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