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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流年遍開花》第11章
第 11 章

  這個城市有很多秘密,很多屬於我一個人的秘密。

  有時候閑極無聊,會一個人從城東一直遊蕩到城西,城市裡有太多的高樓大廈,也有很多偏僻寂靜的老地方,那些在歲月荏苒中沉澱下來的一些東西,不曾改變。

  那些小巷,青色的苔蘚,淡黃色的茉莉花,綠油油的枝葉,古舊的磚瓦,還有老屋地基上殘破的小石獅子,清明朝代的氣息撲面而來,恍若世外。

  穿過這樣狹窄的深巷,盡頭便是一所古舊的基督教堂。

  顯然顧宗琪那類人,每天的活動範圍都是局限在可憐的醫院和學校醫學部,大好人生的時光就這麼煙消雲散了。

  他對這個城市有這麼一隅的景致有些驚訝,那雙明亮的眼睛不住的打量周圍的一切,我邊走邊笑,“顧宗琪,別急,你以後有時間慢慢看這些東西。”

  他有些不明所以然,我聳聳肩,“你退休之後,每天端個紫砂小茶壺,中午吃完飯再搖椅上躺一會,走到巷子大院裡的石桌上喊幾個老頭老太搓一桌子麻將。”

  他居然很誠懇的回答,“我不會打麻將。”

  我覺著挫敗,只好改口,“那算了,就打牌吧,鬥地主。”

  “我也不會鬥地主。”

  我翻翻白眼,思忖這傢伙是真跟我較勁了還是什麼的,結果他認真的說道,“不過我會下象棋,下圍棋,這樣安靜的地方,很適合靜心。”

  “每次我看書看不下去的時候都會乘地鐵到這裡,然後走上好遠,就到了這裡。”

  潮濕的水汽蒸的那些常青藤葉子綠的似乎要滴出水來,小教堂頂上有一輪圓鐘,到整點的時候會叮叮噹當的發出風化沙啞的聲音。

  連耶穌的聖象都有些慘澹,百年前的唯一完好保存下來的就是那些五彩的玻璃窗,即使這麼昏暗的天氣,那些微小的光華被彩色的玻璃變成各種美麗的色塊,交織在一起。

  禮拜早就開始了,很多人,一些人是誠心的信徒,一些人就是我和顧宗琪這樣的看客,我指指最後一排的長凳子,小聲說,“隨便坐下來,什麼都不要想。”

  我沒跟他坐在一起,感覺是種玄妙的東西,有些快樂需要別人分享才會更加的快樂,而有些寂寞和體味是自己才能品嘗的。

  很多人在唱歌,我不會唱,聽了很多遍就小聲的哼起來,我看著旁邊老太太,一臉的虔誠的樣子,讓上帝保佑她的家人和生病的孫子。

  有一個詞語叫身臨其境,好比你不去醫院,永遠不知道世界上原來有那麼多人在遭受病痛的折磨,你沒有去過教堂,就永遠不知道人內心的是多麼的脆弱,需要上帝的庇佑。

  我很容易就把教堂和醫院聯繫起來,殊途同歸。

  但是明顯的教堂比醫院,聽上去神聖的多了,但是上帝不能救人,醫生也不是上帝。

  禮拜結束之後,人們都陸陸續續的離開,我看了一眼顧宗琪,他還是安安靜靜的坐在位置上,目光中若有所思的看著前方,我沒去打擾他,翻出手機看到一條資訊。

  是秦之文發來的,他說拜託我跟他去吃一頓飯,原因是他被懷疑是Gay,所以急需證據洗脫冤情。

  我想哈哈大笑但是還是忍住了,連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彎的,何況別人。

  和他在一起的歲月,已經二十三年,從我們兩歲時候開始。

  於是我回答到,“好”,然後想起我們之間好像很久都沒有這麼親密過了,自從他那一年回到他所謂的“家”開始,我們的關係越來越疏遠。

  但是最近有解凍的跡象,姑且稱之為“破冰之旅”吧。

  我正在跟秦之文閒扯,旁邊有人坐下來,我一看是顧宗琪,他微微仰著頭,兩隻手握起來,手臂支撐在前面的椅背上,很閒適的樣子,“這裡真不錯。”

  我低下頭來繼續處理短信,“恩,是啊,我很喜歡這裡的,沒事就來。”

  “感覺有些不一樣了,但是也不知道怎麼表達,不過,喻夕,謝謝你。”

  我把手機丟回包裡,笑道,“你覺得好就好。”

  彩色玻璃的色塊,融在有些濕意的空氣裡,他臉龐的輪廓邊緣有種近似透明的光華,眼睛微微眯起來,第一次發現原來他的眼角格外秀長。

  “謝謝你,喻夕。”

  於是我覺得自己做對了一件很偉大的事情,於是又在心底默默的喊了一聲“歐耶!”

  準備回去,卻發現不知道何時下起了連綿的小雨,雨點細細長長的,連成一條線。

  顧宗琪撐起傘,對我說,“走過來一點,別淋到了。”

  我卻本能的把包挎在右肩上,謹慎的挨著他,腳下一步一步走的艱難,他步子卻因為照顧我放的很慢,我腦中一片空白,然後雨越下越大。

  忽然間我的手臂貼到顧宗琪的襯衫,很輕的觸碰,冰冷的雨點中,他的手臂居然還那麼熱,然後顧宗琪停下腳步,有些為難的說,“喻夕,你別躲我躲那麼遠。”

  原來我越是在意,越會刻意的疏遠,雨下的極大,傘只有一把,而我越走離他越遠,不是腳步跟不上的原因,不過是心理作用。

  我這才發現他右肩,水滴從手上墜落,再看那件淺藍色的襯衫已經有水漬蔓延的趨勢。

  這時候我真覺得自己不是那個總是在幻想把顧宗琪手到擒來的喻夕,我骨子裡那麼多年積蓄下來的自卑和抵觸,在某個時間怪異的控制住我的神經。

  難道是真的喜歡他,所以才會本能的自卑和抵觸,那顆心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可是我還沒有時間想那麼多的時候,顧宗琪喊我,“喻夕,不早了,快點走吧。”

  那麼一瞬間我看到他的笑容,他的手臂貼著我的,暖暖的,我有些遲疑的把手伸出去拽住他的袖子,我頭昏了說了一句,“顧宗琪,我只是挺久沒跟男生在一起,所以很多都忘記了,不是真的躲你。”

  那時候我都語無倫次,不知在在說什麼,類似一種辯白,或許是一種暗示。

  他只是笑笑,什麼都沒說,可是並沒有拒絕我拽著他的袖子,我想,某種意義上,顧宗琪多半是拿我一點輒也沒有,另一小半,是真的有些縱容我。

  後來想起來,那句辯白卻是我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總算是在天全黑之前到了醫院,顧宗琪領我去教工食堂吃飯,那時間恰巧是高峰,來來往往實在惹眼,有人熟識顧宗琪,有人知道我,問來問去不過兩句話。

  “喻夕,你男朋友?”

  “不是。”我笑著回答,但是內心挺糾結的,於是我默默的添加到——以後吧。

  亦有人問顧宗琪,“你女朋友,怎麼看著這麼眼熟?”

  他也回答的幹乾脆脆,“不是。”

  又不能盼望他說“是”,我也需要心理準備。

  蒸騰的水汽中,冷暖交融,我看到一個熟悉的人,他的目光不斷的向我這裡看來。

  我吃飯習慣極好,沒有話,只是埋頭辛苦的掃食。

  顧宗琪也不說話,我曉得他本性就是認真的那種人,不光是工作學術上,連說話都一絲不苟極其認真,我揣測大約是在日本留過學的人,性子裡多少是較真的。

  我想到code blue的劇情,就問出來,“顧宗琪,你說那種病人血壓下降,然後醫生往他們胸口捶上一拳是做什麼的?”

  他放下筷子,認真的看著我,“心臟病突發的病人,會出現心臟驟停,除了進行人工呼吸外,還可以朝病人胸骨下三分之一部位用力捶上一拳。”

  “胸骨?在哪裡?”

  我看到他手伸出來,然後猝然的收起來,他的臉,不知道是熱氣蒸的還是剛才那麼無心的舉動,竟然微微泛紅,他別過臉說,“喻夕,你去借本解剖學書,我講給你聽吧。”

  然後他的電話就響起來,病房有病人情況不太穩定,喚他過去看看。

  於是我一個人把剩下來的湯喝完,端了餐盤想去丟到盥洗間,也許是忙著顧及腳下濕滑的地面,旁邊有身影一閃,我手臂撞在牆上,酥麻掉了一片。

  我抬起頭看,那個小護士我在普外見了幾次,挺張揚的一個人,說話做事幹練,她抱歉的沖我笑笑,我也沒放在心上。

  倒是後面有人喊我的名字,然後問我,“喻夕,你手機號碼還是原來那個嗎?”

  我丟下餐盤,甩甩手,挑眉,“你打打不就行了,還是這兩年連試探的機會都沒有,童若阡,你還真是薄情寡義。”

  我曉得他嘴巴其實生的毒,只是心底對我有愧疚不能太肆意的發洩。

  果然我先刻薄,他也不再客氣,“顧宗琪是你new favorite?”

  原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達成了這個共識了,連童若阡這個小王八蛋都知道,我覺得再掩飾都覺得矯情,大大方方的拍上他的肩膀,“沒關係,不管我有多少new favorite,你一直都是我的old love,這點你一定要相信。”

  他表情,如被雷擊。

  我這麼多年,忘記了怎麼跟男生相處的方式,連接吻的姿勢都忘記,可是我還有這張伶牙俐齒,去面對過去的那些不愉快。

  會對顧宗琪很傻,因為開始喜歡他,會對童若阡刻薄,因為開始遺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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