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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流年遍開花》第31章
第 31 章

  我抹了抹哭紅的眼睛,胡亂的擦了一下身子,換上新的睡衣,鏡子裡的霧氣慢慢的褪去,我的臉慢慢的呈現出來,還是原來那個喻夕。

  眼簾下淡淡的陰影,提醒我昨夜的噩夢,還有許久以前的空白,被時光掩埋的秘密。

  只是,知道那樣的消息,我居然很平靜,一場太過美麗的美夢消融之後,只是遺憾。

  也許,我的潛意識裡已經接受那樣的噩耗。

  而只是自己,本能的抗拒而已。

  我滿腹心思的走出去,抬起頭看見客廳的桌子上熱氣騰騰的白粥和擺得整齊好看的小菜,才覺得肚裡裡空空的,顧宗琪笑道,“快吃吧,吃完去睡覺。”

  我接過筷子,嘗了一口,總是吃醫院的營養餐,味蕾都沒有了知覺,白粥熬的細滑濃軟,熱度正正好,那股熱量從心底蒸騰而上,舒緩了身體的每個細節。

  久違的溫暖,那碗粥就是顧宗琪給我的味道,細軟而綿長。

  我吃完後,他取來毛巾給我擦拭濕漉漉的頭髮,他的手輕輕的按住我的髮辮,用掌心的力量,好像是把我的頭髮呵護在手心似的那種感覺,我心下一動,整個人幾乎僵在那裡。

  我這麼多年的時光,是由冰冷和堅韌砌起來的堡壘,任何一點溫度都不能侵入。

  有一種人,看上去總是無憂無慮的,甚至有些沒心沒肺的癡傻,心底,是怎麼也猜不透的深海,表面上看去平和,百米之外卻又是一個光景。

  那時候的創傷,用孩童時候的懵懂的眼睛攫取,心底漸漸築起的就是冷漠和孤獨。

  曾經認為一個人不過就是如此,略微的孤獨,兩個人也亦如此,略微的擁擠,性子中已經慢慢的侵入某種叫淡漠的病毒,如果說能夠把這層冷漠的外表揭開的,只有暖陽。

  小時候看過一個故事,北風和太陽打賭,誰能把人們身上厚厚的棉衣揭開,北風卯足了勁去吹,人們只是把衣裳裹得更加的嚴實,太陽把溫暖投向大地,人們紛紛的脫下厚重的棉衣,歡呼著春天的到來。

  北風就好似那些傷害,只會讓人越來越防備,而太陽就是生命中的溫暖,冬日的冰雪覆蓋的堅實,也會被消融成純淨的水滴,那些好,那些愛,浸潤了心臟,於是愛意滋長。

  可是,顧宗琪對我好的那時候我並不見得對他好,事實上,我能記起的就是我的冷漠和小任性,還有無邊無際的茫然,以及不斷的問自己“為什麼我要跟他在一起”。

  或許是貪戀上他身上的溫暖,每當我守候在秦之文病床邊的時候,看他有一絲的起色的時候,在他安睡的時候,就會疲倦的睡過去,醒來的時候,會發現自己睡在醫生休息室。

  白色的光,在眼前幻滅,還有那個男人的影子,閉起眼睛,靠在椅子上。

  那時候竟然說不出什麼滋味,很怕很怕他的眼睛,溫柔的看著我,讓我想哭。

  一切都是我任性的搞砸了,然後再任性的糾纏著顧宗琪,最後再任性的把他給忘記,那段連同人生中最不堪回首的經歷,被我任性的掐斷了和現實的聯繫。

  他的手指輕輕的撫摸我的頭髮,髮絲之間還有一絲的艱澀,我頭一偏,那縷頭髮纏繞在他的手指間,他沖著我笑笑,“怎麼了,想什麼呢?”

  我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出來,只是悄悄的貼近了他的身子,我耳際的一縷縷長髮,橫七豎八的滑在他的手臂上,然後星星點點的水珠劈裡啪啦的墜落下來,全數的落到他淺色的襯衫上,很快就暈染了一大片。

  很有惡作劇的快樂。

  “這邊還沒擦呢,夕夕,別鬧了,不擦乾你會頭痛的。”

  “不要。”

  他坐了正,然後把我抱到腿上,“夕夕你這個小扭扣,別動,衣服上都是水,唉,別甩了。”

  “這樣才好玩嘛。”

  “你就知道玩,出院了就開始皮鬧了。”

  我伸出手摟住顧宗琪,問道,“我以前是不是也喜歡跟你皮鬧?”

  “不是,那時候你,懶都懶的理我。”

  “騙人!”

  “好了,好了,我騙你的,夕夕,我去換件衣服,袖子這邊都是水,很涼的。”

  他話音還沒落,他獨特的那尾音還沒有收走,就被我驟然的吻住,連自己都嚇了一跳,可是那一瞬間,腦中只有一個這麼念頭。

  “顧宗琪,我很想你,很想你。”

  想你在那些無望的歲月中給我的守候,讓我醒來的第一眼就能夠深深的愛上你,想你微微的翹起嘴角叫我“小扭扣”,想你很多,都不及親吻和擁抱的萬分之一。

  這場曖昧是我悄然挑逗起來的,這個吻不知道持續了多長時間,原本是我輕咬的啃噬,像是到處索取甜蜜糖果的小孩子那種的親昵。

  克霍斯後來卻慢慢的,他的吻,滾燙炙熱,氣息潮濕的像是清晨時候浸潤在薄霧的植物,慢慢的在晨光中舒展開來,然後用獨特的氣息,讓身體中某種欲念悄悄的浮現,不由自主的沉溺其中,我的呼吸全數被他奪去,腦袋因為缺氧變得一片混沌。

  唇齒之間,好象是水果糖的氣味,帶著薄荷的幽香,白粥的那股香濃的甜馨從唇舌之間湧出來,我一直覺得顧宗琪的吻是甜的,事實上,確實就是這樣。

  隱約中想起我們倆的初次,即使是這個看遍人體系統解剖學、局部解剖學和婦產科學的男人,動作那麼生澀,那次我疼的大喊,“顧宗琪,我要利多卡因鹽酸凝膠啊,你給我先開點過來。”

  他緊張的汗水,全數落在我的手臂上,濕滑潤膩。

  想到這裡我不禁噗哧一下笑出來,引得他離開我的臉龐,輕輕的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小淘氣!專心點。”然後又是深深的一吻。

  身體會有自然的反應,終於明白那股莫名親近的熟悉感來自何處,肌膚之親的痕跡,即使在記憶被遺忘之後,還是留有深深的刻痕。

  原來用一種方式遺忘,終究會用另一種方式記起的。

  他的動作很輕柔,脖頸上被輕輕的啃噬過,密密麻麻的烙下炙熱的痕跡,皮膚驟然的一涼,我還未來得及驚呼,整個人被打橫抱起來,並沒有預期中的局促不安,而是有了很多的期許,我悄悄的附在他耳邊挑逗,細數自己急促的心跳還有他紊亂的呼吸,“嘖嘖,顧宗琪,我好像是第一看到你這樣,這麼欲求不滿……”

  一瞬間,他的臉居然詭異的紅了紅,隨即我感到床深深的一沉,他的吻纏綿的落在我的嘴唇上,耳垂邊,我的臉頰上染上一層不自覺的紅潮,順著鎖骨一直蔓延而下,只是覺得熱,燥熱而又燎原,和他那雙探索的手一起,在昏暗的晨光中,悄然的綻放。

  早上做這類事情,真是印證了那句古老的話“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蟲子被鳥吃”。

  他的臉,落在薄薄光暈裡,線條柔和,眼梢微微斜飛,眼眸中是濃深的化不開的愛戀和情欲,有些像是廣告裡的巧克力醬,甜到讓人無法自拔,並且心甘情願。

  我和他肌膚大片的貼合,我感到身體的在他手下舒展開來,像是在土壤中迅速生長的藤蔓,攀到一面朝陽的牆上,於是生生世世就要糾結在一起,肌膚之間滑膩的觸感,在光天化日下的水色亮光中,微微的泛出海邊沙灘貝殼的白亮。

  身體被這星星點點的火花激起來的是難忘的疼痛和痙攣般的喜悅,仿佛通過這樣的交換,生命就可以牢牢的嵌合在一起,可是怎麼也不夠,也不夠近,身體的貼合,無論如何都不夠近。

  若是靈魂可以契合,我情願,用半晌的神智去交換。

  身體的結合越來越緊密,血液在身體中四處的奔湧,唯獨腦中一片的空白,他動作很溫柔,一點一點的試探然後堅定的佔有,好像一併連靈魂也牢牢的抓住。

  這次的體驗和記憶中相似,但是又不同,我很累,累到手臂重重的垂在床沿,但是意志是清醒的,頭腦因為缺氧而無法的思考,身體的反應有些遲鈍,但是隨即又是被他牢牢掌控中,沉醉中眼前有星星點點飛翔的光線和他性感的眼睛,有些深陷在欲望中的失控。

  激情來的有些猝不及防,猛烈的有些幻滅,好像是秋日斜陽下的烈火,什麼都燃盡了。

  最後的所有的光芒都跌落在他的眼睛裡,細碎的好像是黑夜下海浪卷起的千層浪,每一層都是驚濤駭浪、洶湧波濤,於是愛意纏綿幻滅。

  好像是做了很長的夢,其實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被子和枕頭鬆軟馨香,還有顧宗琪身上熟悉的那種淡淡的若有若無的幽香味。

  我睜開眼睛,忽然倦意都沒有了,腦中有一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在腦海中成型,顧宗琪沒有注意到我忽然明亮的眸子,而我卻小心翼翼的又眯起眼睛。

  “顧宗琪,你早上沒有班麼?”

  他輕輕的在我額頭上吻了一下,“等下就去,不是你個小調皮鬼……”

  要是平時我一定會纏著他留他好久,可是現在我巴不得他快點離開,我撐起身子,抱膝坐起來,“不是我的錯,好了,你快去吧,不然你們主任又要說了。”

  他看了我一眼,笑笑,“你是趕我走的嗎?”

  “是啊!我都是為了病人著想的。”

  他起身換衣服,我趴在床沿,手下悄悄的移到了放在一旁的外衣上,勾出手機,然後很小心用盡所有的力氣的按下,“我要見你,二哥,我都記起來了。”

  發送到秦之文的號碼上。

  顧宗琪穿戴好了,然後忽然他轉過身來,從床頭的櫃子裡抽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我愣了一下,想起來了,那枚曾經讓我記掛了很久的戒指,其實跟我的是一對。

  那我的,是不是就在這裡面。

  可是我卻不能告訴顧宗琪,我已經全部想起來了,只好傻愣愣的看著他把那枚素淨戒指套在我的中指上,“這是我的?以前的?”

  他點點頭回答,“恩。”

  素白的銀色在手指上閃耀,平和而安寧的光澤,我問,“那你的呢?”

  他掏出錢包,小心的打開裡面的夾層,那枚男款的戒指就在裡面,他跟解釋道,“夕夕你知道我們上班不准帶這些,所以只好放這裡了。”

  “你一直都放著?”

  “恩。”

  “以後也一直放著麼?”

  “恩。”

  “顧宗琪,我喜歡你,很喜歡你。”

  一瞬間,他有片刻的失神,然後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只是悄悄的扭過頭去,掩飾一些什麼,“夕夕,我去上班了。”

  我應了一聲,把臉頰貼在他的頸側,他輕輕的吻了我一下,不知道怎麼的,我們明明在一起,卻讓我突然覺得心慌而悲傷。

  門輕輕的被關上,屋子裡半晌的寂靜,然後手機的螢幕的忽然亮起來,“你醒了嗎,康復的不錯,喻夕,你要見我嗎,我在秦之文的家裡,你過來吧。”

  “其實,我早就想用二哥的身份見見你了。”

  穿好衣服,我打車去秦之文的家裡,太熟悉的地方,以至於那些回憶排山倒海的湧出來,身體的每處都在熟悉的氣息中疼痛的難忍,壓抑卻沒有眼淚可以流盡。

  我幾乎是用左手握住顫抖的右手,打開門鎖,那是打開遺忘的鎖匙,然後用手去觸碰心底的痛楚,是內心的禁地。

  滿屋的白光撲面而來,一瞬間,我似乎看到了交錯的光影之下,秦之文瘦瘦的肩膀,眉眼有些肆意的料峭,笑著對我說,“夕夕,你來了?”

  是的,我來了,錯過了那麼久,逃避了那麼久,我終於站在這裡。

  屋子裡安安靜靜的,所有的窗戶都大開,冷風颼颼的把茶几上的幾張紙吹的翩然而起,牆壁是白色的,沙發也是白色的,我好像身處在一個白色的天堂。

  卻沒有天使的救贖,只是一地的寂寥。

  我試探的喊了一下,“二哥,二哥,你在嗎?”

  沒有人回答。

  茶几上的白紙,在地面上打著旋,我走上前撿起來,看了一眼,再也不能言語。

  “二哥,我還沒有親口叫過你哥哥,但是可能已經沒有機會了,我現在已經無法親自給你發郵件,這是背著夕夕我口述給她乾爸的郵件,也許你收到的時候會晚一些,這也是我可以寫給你的第一封也是最後一封郵件了。

  我們認識了時間很久,很久之前我就知道有你們的存在,可是我怨恨那樣的家庭,自從那次你出現我眼前,我們之間的關係更像是朋友,但是我這次請你站在親人的立場上耐心的傾聽我最後的遺言。

  我不是個負責的男人,起碼在以後的日子裡,我將丟下夕夕一個人獨自面對生活,我不是不痛心的,我現在已經失去了可以給她未來的力量,而我與你們又認識的太晚,讓一切都失去了變換的餘地。

  自從我住院開始,我一直瞞著夕夕,直到最後一刻瞞不住,所有的消息洩露出去後,她出現在我面前,這帶給我的不是開心和喜悅,而是無止盡的傷痛和寂寥,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距離我突然暈倒有將近十個小時,醫生說按理不會是這樣的現象,但是也許我就是這個個例了。我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夕夕,她都沒有哭,只是用平靜的眼神注視著我,一句話都不說,我知道是我瞞她在先,所以我只好寬慰的沖她笑笑,希望她不要介意我的隱瞞,可是我覺得我一定比哭的都難看,因為我幾乎都失去了擺出面部表情的力量。

  可是夕夕,當她看到我這樣的無奈之後,終於哭出來,她趴在我的床邊一直在哭,她在說什麼我都沒聽到,只感覺得到她在哭,我更是沒有辦法阻止她,只有讓她哭,最後她是被醫生抬走的,因為整個人精神恍惚虛脫了。這樣做的原因很簡單,我不能讓她帶著對我的念想生活一輩子,所以我讓她一次悲痛到底然後把心底對我的念想徹底完結了,我知道這樣是不可能的,但是我還是要這樣做,這也是我僅能做的事情了。

  二哥,我的任性是不是會害了她,我自己也不知道。

  後來她醒了,就跑過來繼續守在我的身邊,她還是倔強而又平靜的看著我,那樣讓我不知所措,我不知道該怎樣解釋我的病情,長這麼大第一次我無法對她開口,她只是問我有沒有想吃的東西,叫我小蚊子,跟我說她看了一本很糟糕透頂的書,叫《佳期如夢》。

  她還是那麼愛哭,說起這本書時候,是笑著哭的,她說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荒謬的故事呢,阮正東離開,尤佳期回到自己的世界。我卻笑,心底在默默的流淚,現實中我也要離開,但是夕夕,我瞭解她,她是回不去的,她已經走得太遠了,這裡太遠,在這裡她這個小路癡是不會回得去的,她會迷路,可是,能帶她回去的我馬上也就要離開她了,而我無法原諒的是,是我一手把她推到這裡的。

  不是,或許還有另外一個男人,他叫做顧宗琪。

  他對她,那種關心很微妙,夕夕每每在我床邊睡過去的時候,我卻因為疼痛而驚醒,這時候有一個男人會把她抱到醫生休息室裡睡覺,後來,夕夕哭暈的時候,我清楚的看到那個男人的樣子,眼神裡有跟我一樣的絕望和傷痛。

  那時候,他一定是真心的。

  可是,我真的不想,一點都不想把夕夕讓給他。

  原諒我這樣絮叨,那是因為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可是我迫切的想要記錄下來我們之間的點滴,作為我最後的懷念。

  夕夕和我都很苦,外人羡慕我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其實不然,那是因為從小我們只有彼此。夕夕的爸爸媽媽都有自己的事業,還有一個備受寵愛的小妹妹,她在家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而我,是一個沒有人願意收留的孩子,其實,我從來沒有主動跟養父說過話,他們只是我名義上的父母,你知道我們的爸爸媽媽也甚少管我,所有人都覺得我是累贅,所以我們就被這樣送到德國,有保姆看護的兩個小孩子,生活在相對封閉的空間中,上學也是如此,有人接送,我們仿佛被軟禁一般。還記得剛去的一段時間,夕夕每天都仿佛受到驚嚇一般不停的哭,我們只有彼此,所以我們之間的習慣不同於其他青梅竹馬之間的習慣。

  這個半年之中,夕夕又失去了撫養她長大的奶奶,這是對她最好的人。如今,她比我要不幸,我馬上就要擺脫了這個令我厭惡的身世和軟禁,但是卻帶不走她,還要留她在這裡繼續生活,生活在一個對她沒有寵愛和關心的環境中。我的夕夕已經都那麼大了,小女孩要是在古代都嫁人生子了,但是在我的眼中,她還是孩子一個。

  如果你現在問我是否緊張,我會回答緊張。如果你問我是否害怕,我也會回答害怕。沒有人在死亡面前會坦然。我了無牽掛,卻無法放心夕夕,我們相依為命這麼些年,最後陪她的卻註定不會是我,我一手培養起來的女孩,我寵愛的公主將來會不會有好男人來愛她,這些都是我現在在考慮的事情,你要我如何放心。

  二哥,在寫信的時候我的心情其實是平靜的,但是現在,我淚流滿面,因為我看不到夕夕的未來,我不甘心,要我怎麼辦,怎麼辦?難道因為我要她避免在幼年承受的傷痛,就要讓她在我死後要加倍嘗嘗嗎?不甘心,從我知道癌細胞已經擴散的時候我其實就開始不甘心了,可是我的力量無法與命運抗爭,所以我只能在沒有人的夜晚一個人哭,作為男人我不該有淚輕彈,但是作為夕夕最親近的人,我沒辦法做到。

  昨天,我告訴夕夕,我不要葬在這裡,把我的骨灰撒了,這個事情我可以做主,就讓我為自己做主一次吧。夕夕一下子就哭出來了,然後輕輕的問我,難道一點念想都不給我留下嗎?骨灰也要撒了,那我的身邊還能有什麼,你走了,我本來就是一個人了,現在竟然連骨灰都要撒了,難道以後你都不要我了嗎?小蚊子,你帶我走吧,不然留下我,你要我怎麼辦?然後就默默的開始流眼淚,我的心上仿佛紮了一根刺一樣,麻木但是還可以感覺得到鑽心的疼痛,我裝作不在意的說她小說看多了吧,怎麼臺詞都這麼耳熟!很久之後她擦乾眼淚說不小心被我看透了,裝深情失敗了,然後就出去了,我知道她出去就暈倒了,是被抬走的,但是我要裝作不知道,裝作沒有看見她手上的針眼。我已經停食了,她也停食了,可是我有營養液……她卻什麼也不吃,這樣讓我無能為力。

  這樣的結局是已經無法改變了,我縱然不甘,縱然不放心,縱然不捨得,也無濟於事,從我離開的那一天起,將是夕夕開始踽踽獨行的開始,直到遇到一個肯為她付出一切的男孩子,那樣我一定可以瞑目了。

  我不擔心,夕夕是個優秀的女孩子,即使脫離了父母她也可以自己很好的生存下去,加上我留給她的,在她有生之年,我自信,我為她已經準備了供她過相當富足日子的資本,而她所失去的只是我,而且這個傷痕將會很難癒合,我不知道她會變成什麼樣的,她那樣恍惚的神態和在我面前那種強顏歡笑,我已經不能去思考她即將承受的傷痛了。

  我忽然想,如果這個世界上有另一個我就好了,可以假裝陪在她的身邊,假裝永遠不曾遠離,可是,除了我還有誰能給她那種熟悉的感覺。

  我只是希望,她能夠好好的,或者說你們大家都好好的,不要為我傷心,我忽然希望,夕夕能夠忘記我了,或者我從來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那麼現在她一定會很快樂。

  一口氣說了那麼多,有一種交待後事的感覺,沒關係,其實這就是交代後事,我要坦然,這樣,在離開的時候我可以微笑著消失在她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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