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帶球跑
華國依舊是那個華國, 只是在幾百年後, 她認識的人幾乎已經不在了。貪玩黑月已經被迫停止了裝備的刷新,就算直播還在繼續, 流傳到這一代,手握裝備的人類在全華國,一隻手都能數的出來。大部分人的手機裡仍有貪玩黑月這種東西, 但幾乎已經被他們遺忘到了角落。
小年糕因為懷過亞瀾的孩子, 受到神力的影響, 幾百年的光陰沒改變她什麼, 甚至連個子都沒長高。
她在咖啡廳裡約見了她,如願見到了她的人類形態。
——看起來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孩, 帶著鴨舌帽,嘴裡叼著根棒棒糖,眼睛裡閃爍著奇異的光。
「萌新!!」她衝過來給了她一個擁抱,「你可算下來玩了, 我一天到晚被亞瀾關在家,都快閒得長毛兒, 兒子長大後也不知道去哪兒野去了,好寂寞哦。」
溫然面無表情:「我來這兒的事, 別告訴尊。」
「嗯???」
「他說危險,不想留這兩個孩子。我躲著他過來養養。」
「既然這樣, 那就不能去我家了……鬼知道亞瀾會不會做那個小人。」小年糕小聲嘀咕,「要不我拿點錢,咱們出去浪?」
「也可以, 我下來的時候帶了點不要的玩意兒,以現在的價格,放到黑市上去,絕對能賣出天價。」
兩個月後,北京多了位神秘的貴婦人,聽說出手闊綽,卻沒人能打聽到她背後究竟是誰給撐腰。聽說現如今最高端的娛樂會所就是她開的,幾個二世祖出了名的混,都不敢去砸她的場子。
聽說她是個孕婦,但沒人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有人說她做了某某的情婦。
又有人說,她背後什麼人都沒有,一夜之間發的家,錢的來路不正。上流圈子最講究出身,她最多算是個暴發戶罷了。
這家娛樂會所肯在娛樂設施上砸錢,服務也周到,玩的花樣也新奇,越開越紅火。
溫然幾乎把所有她喜歡的玩法都算了進去,桌球網球高爾夫,酒吧KTV游泳館健身房,再加上她設計的一些戲設備,會所擁有了一片固定的客戶,口碑很好,不少名貴子弟也會來這裡玩玩,交交朋友。
最初,這個會所確實給她帶來了一筆不小的收入,她也和小年糕一起拿著這筆錢吃喝玩樂,買了一套地段好的學區房,也買了輛車,日常開著出去玩。
然而沒過多久,市裡又開了一家高仿娛樂會所,學著他們的模式,購入了幾乎一樣的設備,除了戲設備是她親手打造,沒得賣以外,其他的一應俱全,甚至服務也超過了她家,聽說裡邊的服務生一個個都漂亮得很,大小保健都有。
那家會所的老闆娘還親自登門過。
她是個看上去有禮貌有涵養的漂亮女人,話聲溫柔親切,就算盛怒之下也十分平靜,甚至有種天涼王破的語氣:「你鬥不過我的。」
「……」你誰啊,我根本沒想和你鬥好嗎。
「現在繼續購進設備,只會讓你虧本更多,要是明智的話,趁早收手關門,你還能拿著錢去享樂。」女人的話音也是淡淡的。
溫然掃了她一眼:「你根本不缺這點利潤,為什麼非要和我爭這點客戶?」
這個女人什麼都可能缺,但唯獨不會缺錢。
女人笑了笑,眼裡竟帶著幾分冷意:「小妹妹,我們都是明白人,別裝不懂。顧少這個月天天往你會所裡跑,你會不知道?」
溫然想了想,她口中的顧少她確實有印象,就是那個天天在遊戲房裡紮著不出來的網癮少年。
還是家裡特有錢的那種小少爺,一來就包下整個兒房間,一個人霸佔所有機子輪換著玩兒。
「你不會……是他媽吧?」她突然有種網吧店老闆面對小學生家長的感覺。
對面女人的溫柔表情終於有了一瞬間的崩壞。
只是,良好的教養讓她沒法在這種場合下發脾氣,冷冷扯了一下披肩,轉身就走,隻撂下一句話:「你等著。」
……
後來,等著等著,她的會所還真出事了。
那天她正在逛街試裙子,忽然被小年糕一個電話召回了會所裡,就見她的遊戲廳已經被十幾個人砸了個稀巴爛。
戲設備本來就是精密儀器,特別是全息投影的幾個儀器,都是她花重金買下的材料,自己打造成的,一下子全被人破壞了個乾淨。
一看就知道是被雇傭來的小青年胳膊上紋著一條大青龍,看上去不是善茬兒,她來的時候,其他工作人員都不敢亂動,一個個抱頭蹲在角落裡,要嘛就藏在桌子下,瑟瑟發抖,連聲停都不敢叫。
顧少不知道什麼時候知道的消息,幾乎和她前後腳到,直接開著他的超跑一個漂亮的甩尾停在門口,下車看到滿廳的小混混,眉頭皺了皺,自顧自點了根煙,含混不清的對前面的她道;「站開點,攔老子路了。」
溫然斜了他一眼。
你是老闆還我是老闆?
她正不高興呢,動也沒動腳步,卻被他撥了撥,給推到了閒雜人等待著的位置。本以為那男人要捋起袖子衝上去打架呢,沒想到只是氣勢洶洶的拉了把椅子在中央坐下,揮手讓他的保鏢上:「這裡我保了,誰要還敢動,就是和我顧少過不去,懂?」
溫然:「……」
最後,她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被針對。
顧少是她開發的遊戲產品的鐵杆粉絲,沉迷遊戲不可自拔,自從知道她的遊戲廳之後,連狐朋狗友約去喝酒泡妹都推了,幾乎每天都來她這裡。
用排除法推算,按照時間,他們怕不是以為她孩子父親是這位。
……
自己設計的戲設備,也只有自己懂複雜的電路圖,要修起來,也只能自己上手。
顧少看著提著工具箱在儀器爬上爬下的女人,又點了根煙開始吞雲吐霧,露出幾分不敢置信:「不會吧,設備壞了還要老闆親自來修?現在的老闆都這麼敬業?」
關鍵是,這女人的肚子已經有幾分顯懷了:「你男人誰?」
「不關你事。」溫然擺弄著紅線,頭也不抬。
「不是,你男人能給錢你在這裡開店,怎麼不給你多請兩個工程師,老婆都懷上了,不好好弄回家養著,還幹這活兒?真是個不會疼人的……」
「……」想到尊,溫然黑臉,「閒得慌你就出去。」
「戳到痛腳了?不會吧。」顧少皺了皺眉,按熄了煙,「我可是花錢包場子了的,你沒理由趕我出去。」
看他憐憫的神色,大概已經腦補出了「未婚先孕少女慘遭男友拋棄」的狗血故事。溫然不打算給他眼神,又低下頭來一門心思擺弄自己的寶貝儀器。
這網癮少年,沒救了。
……
因為被拉走了一部分客戶群,除了顧少和一些喜歡虛擬遊戲的客戶,會所的生意沒以前那麼紅火,但還夠維持。
畢竟她設計出的東西,天下獨一無二,就算對家想仿造,也造不出。
大概是就是對家那位單相思顧少的老闆娘搞的鬼,為防她和顧少走在一起,故意傳出了風聲,說她是個高中沒畢業就出來陪酒的,之所以沒人能查到她背景,是因為她出身並非京圈上層,只是個普通人家。之所以能弄到錢,是被一個大老闆包養了一段時間,被拋棄後還想借著肚子裡的種上位,所以一直沒把孩子打掉。
會所原本就有不少閒得無聊的二代,什麼傳言不管真假,都只是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這帶著八卦特點的消息一放出來,立刻就傳遍了。
就連顧少也相信了,從沒見過她身邊有男人,再加上越來越明顯的孕肚,見她從自己的事兒到整個店都是一個人照料,根據種種跡象,這完全就是他腦補的樣子。
「你真的陪過酒?就你這性子怎麼陪的?把杯子舉高往人腦袋頂往下澆?」
「……」
「你真的高中沒畢業?高中沒畢業還會修機子,了不起啊。」
「…………」
「聽說你被個啤酒肚老闆包養了?還想借肚子裡的種上位?這你可別想當然,要是個女孩,你不賠大了嗎,一個人拖家帶口的……」他直接給坐在了吧臺上,吊兒郎當的看著她,「你不瞭解我們這些有錢人家的長輩,口口聲聲說著男女平等,你這生的要是個女孩兒,要想進門可就難了。」
也就白金VIP客戶有這特權,要是別人,早給轟出去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男人誰嗎?」正在埋頭工作的溫然忽然抬起頭。
「嗯?」顧少挑眉,「還真有啊,照片?」
「不是照片。」她又低下頭去,漫不經心,「有機會給你看真人,只要你不會被嚇到。」
「放心吧,再肥再醜的老闆我都見過,你也別覺得丟人。」
「……」
……
神域,冰雪宮殿。
在白焰的提前佈置下,所有的神都在忙自己的事,白夜也一如既往的主持大局,一切井然有序。
尊來的時候看見這一幕,心中已有數。臉色一黑。
看來她走,是早有準備,鐵了心不給他留一絲線索。
貪婪低著腦袋跟在後邊,看著尊的腳步,心中已經百轉千回。
溫然在慶典上那一次失誤看得他心驚膽戰,她懷著兩個孩子,神力又不穩定,這下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難怪連尊都著急了。
雖然表面上無人能看出尊的真正情緒,但,他瞭解尊,從他細微的步伐上看,匆匆的步子已經失去了以往的從容穩健。
「她至少留了一塊命牌報平安,命牌不碎……」
「萬一碎了呢?」尊冷冷斜了他一眼。
貪婪立刻閉嘴,背後不知不覺沁出了冷汗。
是了,尊不放心。
命牌現在沒事,也沒誰敢打包票它今後一定沒事,如果有個萬一,真不知道尊會做出什麼事來。
對於毫無力量的普通人,神域會是這世上最危險的地方,這裡大大小小的神明都以純粹的力量為尊,沒有善惡道德的標準,一旦遇上什麼矛盾,就可能是致命的。
「不……她不會在神域。」
走在前面的尊神色莫名微變,幾乎確定的自言自語。
「那會在哪裡?」
「她性子向來穩妥,幾乎不會做出賭命的事。」但也只是幾乎,她有時候還真敢豁出性命,只是,一定是在被逼無奈、沒有其他選擇的時候。
「您是說,她在人間?」貪婪也想到了。
化身人類,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既能避開身為白焰所要承受的明槍暗箭,在毫無力量的人面前也幾乎沒有動用神力的必要,她力量不穩,很大可能是回了華國。
「一定在。」尊眸色沉沉。
他想到,以她小心謹慎的性子,在孩子生下以前,絕不會給他任何接觸到他們的可能,應該不會在南城定居。偌大的華國,隨便在一座小城市安家,化形成普通人的臉,完全可以過她的平淡生活,他要找起來,無異於大海撈針。
但即便這樣,他也一定要把她撈出來。
……
貪玩黑月遊戲本體沒落了,但越發稀有的遊戲道具也變成了眾富豪爭搶的對象,就算是功能不太實用的道具,有些富豪也願意拿來珍藏。
畢竟是好幾百年前的東西,不僅有研究價值,還有收藏價值。
因為已經不會有新賽季出現,沒有老玩家的淘汰,所以每四年一度舉行的倖存者酒會也變得和諧起來,所有人類都是倖存者,酒會的意義也就逐漸變成了玩家們的相互攀比和道具的展示。到了後期,幾乎沒人手裡擁有裝備,絕大部分人是衝著酒會上的拍賣而來。
每年都會有那麼一兩件從民間搜來的裝備在酒會上拍賣,很多人即便買不起,也想長長見識,飽飽眼福。
溫然也混在其中,一門心思吃著甜品,似乎對食物的興趣比對拍賣的興趣還更大。
她看到了上次找她茬兒的那個女人正親昵的挽著顧少的手臂,翻看著手裡的拍賣品圖鑒,笑著說什麼。女人若有所感的順著她的視線,顯然也看見了她,表情忽然變了變。
溫然沒打算理她。
兩人隔得不算遠,那女人掃了她一眼,目光就落在她手裡的那張圖鑒上,看見壓軸的一根銀色魔杖被畫了個圈,眸中閃過了然的神色,忽然對她詭異一笑。
溫然:???
「顧少,這個很不錯。」女人收回目光,點了一下銀色魔杖,眸中露出嚮往的神色,「奶奶很喜歡這玩意,要是能討好她……」
難怪那個溫然最近都沒捨得再購進什麼設備,原來是省吃儉用打算買這些東西……呵,要是運氣好沒人競價,或許以她資本可以拿下一個,但她得罪了人,就別想了。
「我可以先給你墊墊,到時候記得在她老人家面前給我說幾句好話。」顧少沒多想就應了。
這次的小型拍賣上,只有銀色魔杖一件裝備,其他都只是稀有的寶石首飾,裝點門面。魔杖放到最後壓軸。
最後,燈光打下,拍賣師小心翼翼捧起那根通體銀色的漂亮魔杖,用近乎虔誠的神情:「這名叫雷電魔杖,可以用來召喚雷電,是幾百年前傳承下來的裝備。很多人不相信貪玩黑月的存在,也有很多人質疑這些裝備是否真正能達到超能力的效果,但今天我要告訴你們,都是真的。」
說著就演示了一遍,銀色的雷電法杖在空中劈啪發出一道拇指粗細的電流,驚得在座的人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這個年代的人幾乎沒誰親眼見過裝備的威力,以前貪玩黑月拍賣會上也有賣一些裝備,但效果都不如雷電魔杖這樣直觀,漂亮的紫色閃電從魔杖頂端發出,就像真正的魔法一樣,令人嚮往。
底價一億五千萬。
立刻就有人叫價。
「有點貴。」顧少皺了皺眉。
「這是多少年難得一見的武器裝備,沒看到林家也在搶嗎?我們要是拿到了,那可不僅能討奶奶的歡心,說不定家主都會嘉獎一遍,花點錢而已。」女人溫和勸說道。
魔杖的價錢被叫到了三億,其中,溫然注意到那女人舉過兩次牌,而在大廳四處,用半透明的簾子隔開的小間裡,坐在高檔皮沙發上的真正富豪還沒開始出價,不知道是真沒興趣還是在等待時機。
溫然依舊不慌不忙的低著頭翻看著她的小冊子。
其實在她來看,那根魔杖還真不值這價。在幾百年前,它唯一的使用價值只是給她在手機沒電的時候充當充電寶而已,就是個小型的放電器。
不過,既然有人把她當成了假想敵,想和她搶,那她也不介意配合一下。
女人舉牌把價格提到了四億,這時敢競價的人已經不多了,一個是礙著顧家,一個是實在沒那麼多錢。
畢竟在這裡,叫出價格的下一秒,自己銀行賬戶裡相信的資金就會被劃走,如果暫時沒那麼多流動資金,是沒法再叫價的。
「四億五千萬。」溫然舉牌。
女人頓了一秒,咬咬牙:「五億。」
價格到這裡,已經叫得比較高了,在場的都沒了再喊下去的意思,應該只有她和自己競爭。現在打的就是心理戰,誰也不知道對方準備的資金底線在哪裡,不過她估摸著,那個沒什麼世家背景的溫然錢肯定不如她準備得多。畢竟溫然只是靠娛樂會所那點微薄的利潤盈利。
「五億一千萬。」溫然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那個女人想摸出她的底線,門都沒有。她就一點點兒往上加。
「六億!」
女人舉牌的時候,還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六億一千萬。」溫然挑眉。
這價一出,別說那個女人,就連顧少,還有其他不認識的西裝革履的青年也紛紛看了過來,有人認出了她,還小聲議論著。
「她不就是高中生輟學被拋棄的那個……?」
「不是說她是被包的麼,怎麼這麼多流動資金?」
「我看她是把老闆包了吧……今天才知道這位老闆娘才是真正的富婆,六億多了,眼睛都不眨的。」
「我看她也不像呀,氣質擺在這裡,怎麼會只是個陪酒女。你們哪兒聽來的小道消息,大保健的時候聽人講的?」
女人察覺到眾人或震驚或狐疑的目光,嘴角抿緊。
能拿出六億多的資金,說明溫然對這件東西勢在必得,看她老神在在的樣子,似乎底線還不在這裡。
東西她不要了,給溫然加一加價,讓她也嘗嘗大出血的滋味好了。
「六億五千萬。」她勾了勾嘴角,舉牌。
因為一直都是往高了加,忽然隻加一半,在拍賣裡總會給人一種她流動資金已用完的錯覺,誘導對方加價。
四千萬呢……呵呵。
沒想到,這次溫然那邊倒是徹底安靜了下來。
溫然拿著手機打開了計算器功能,心情甚好的敲著:「六億五千萬,減掉手續費……這個魔杖賣得值,換成充電寶夠用八輩子。」
那根銀魔杖就是她匿名放上去的,就是打算換點奶粉錢而已,沒想到能賣到這個價。
……
與此同時,半透明的簾子隔開的一個小間裡,純白的皮沙發上坐著一道黑影,身旁規規矩矩站著另一個黑衣人。
黑影把玩著手裡的圖鑒,定定看著拍賣師面前的魔杖:「去看看。」
「嗯?」
「萬一是她的呢。」
「這種魔杖十分常見,如何區分……?」黑衣人有點疑惑。
「雖然常見,但不好用。拿它給手機充電的人只有她一個,從上面的劃痕就能看出來。」
「……」果然是她才會做的事。
貪婪正要領命去查魔杖的來處,忽然聽見外邊的大廳中傳來一個聲音:「六億一千萬。」
這個聲音沒那麼熟悉,但莫名讓他循著多望了一眼,但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都是一張張陌生的臉。
他暗自笑笑,如果她真的在下邊,那也一定是換了張臉的,這樣一瞥哪兒能查探得出來。
尊卻也抬眸看了一眼。
溫然察覺到自己身上莫名落了一道熟悉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