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半妖（五）

　　太子愣住了， 不敢置信。

　　青年虛弱又諂媚地叫了一聲。

　　太子的臉黑了。

　　「誰是你大哥！」

　　他很嫌棄地甩開了這青年的手。

　　青年吧唧，又趴在了地上。

　　他渾身骨頭斷了一半兒，此刻劇痛無比， 不過對於武者來說，這點重傷在面對強者的時候算不上什麼。

　　那一巴掌沒抽死他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

　　一想到這裡， 英俊的青年急忙往宮殿裡看去， 就看見一抹高挑修長的身影已經慢慢地走進了宮殿。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一雙眼睛使勁兒地往那看去， 卻聽見太子冷冷的聲音說道， 「她對你沒興趣。你想活命的話，以後少在她的面前晃！」

　　他的語氣十分不悅，青年急忙抬頭問道，「這就是那位十六公主吧？」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跟一臉血的淒慘混合在一塊兒叫人覺得怪可憐的，可是太子卻嗤笑了一聲，轉身就走。

　　「給我們認識一下！」姜元國皇子急忙抱住他的小腿。

　　「她……」太子想說這倒黴宋伊連他這個當哥哥的都不理， 不過這麼說出真相的話多沒面子啊， 因此他抬了抬下顎冷冷地說道， 「她最聽我的！我非常討厭你，所以我告訴她了， 叫她看你一次打一次！」

　　他哼了一聲，也不覺得自己得罪人了，又覺得這個傢伙不能這樣趴在宋伊的宮殿礙眼，遂拖走之， 丟棄之，把這傢伙丟到了宮廷的醫者的面前，仰著頭驕傲地走了。

　　報仇雪恨之後，連熊貓眼都不再是難題了呢。

　　宋伊完全不理會這些，把那個聒噪的人影拍走，這才走回到了宮殿裡。

　　宮殿靜悄悄的。

　　阿狐還在石床上躺著，察覺到宋伊回來，他艱難地撐起了手臂，狐狸眼淚光點點地柔弱地看著宋伊。

　　宋伊直接走到他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我問你一些事。」這個身體對於同族的在意還有關切叫宋伊覺得自己或許可以找到更多的劇情，看見阿狐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她沉默了片刻，看著他的眼睛慢慢地問道，「除了我，你在蠻荒還有沒有遇到和我們一樣的人？」

　　她說的這句話不知道觸動了什麼，霍然之間眼前出現了一些信息，那些紛亂的回憶之後，宋伊就慢慢地沉默了下來。她沒有想到在冷漠的外表之下，這個身體裡藏著的是對和自己一樣境遇的半獸人的悲痛還有憐憫。

　　她的母親時在生下她的時候，用力掙扎著叫她出生，卻因為竭盡全力而死。

　　她從小就是異類，並且被疼愛她的父親耳提面命，決不能露出她的異樣。

　　因為如果露出異樣，她就不能夠再受到宮廷中的人的尊敬，而是會把她看坐是卑賤的存在，甚至是皇家必須剷除的恥辱。

　　她遠離人群，只有武道還有煉器成為她的生活中的一部分，常年的與人隔絕，還有避開自己的身份，叫她對外面的一切事物都沒有了興趣。

　　可是她看過很多的書籍，看到了歷史上的那無數的半獸人的苦難，想到自己的母親，想到她自己。作為一個開始慢慢強大的半獸人，她把自己的封地要求在了緊緊靠近蠻荒的那大片的戈壁上。

　　就連她的父親都不知道，她口口聲聲常年閉關，可是在閉關之外，她無數次地獨自一個人進入蠻荒，希望能夠找到和自己一樣的族人。她有了強大的力量，還有了一塊不會被人覬覦的荒涼的封地，她想要庇護自己的族人，叫自己的族人不要在蠻荒顛沛流離地生活，也不必再次遭受任何苦難。

　　半獸人的數量已經越來越稀少。

　　阿狐是宋伊這麼多年來唯一遇到過的一個狐人。

　　和她有著同樣的種族，和她有著同樣的狐尾，甚至他們都有著相同的美貌。

　　如果阿狐還遇到過狐人，宋伊希望能夠找到他們，然後把他們送去自己的封地。

　　至少不會再有那樣窮凶極惡的奴隸販子，敢於在她的封地上抓捕半獸人。

　　她只是想要看到自己的種族能夠延續下去，不要再經受任何的苦難。

　　阿狐微微一愣，仰頭怔怔地看了宋伊一會兒，很久之後慢慢地搖了搖頭。

　　「從來都沒有見過？」宋伊輕聲問道。

　　阿狐露出幾分難過，依舊搖了搖頭，一雙手用力地抓緊了自己的衣裳。

　　他慢慢地往宋伊的懷裡依偎過去，小心翼翼地伸出去，緊緊地抓住了她的衣擺，把自己的臉埋進她並不溫柔的懷抱裡，仿佛抓住他最重要的東西。他的樣子顯然也是在珍惜自己這個對於他來說唯一的一個同族。宋伊垂了垂頭，抬手摸了摸他的發頂，露出幾分溫和說道，「你別怕，我不會丟了你。」

　　阿狐怯生生地點了點頭。

　　宋伊垂下了眼睛。

　　阿狐是不可能憑空出現，他也應該會有自己的父親和母親，雖然看他的樣子似乎是小小年紀就已經一個人生活在蠻荒，可是在這之前呢？他的家人呢？那也同樣是宋伊希望找到的。

　　她的臉色平靜，聲音沙啞地說道，「我希望能幫助半獸人的未來。」她或許無法改變這麼長久的歲月之後人類對於半獸人的根深蒂固的印象還有評價，可是她希望能夠保護那些可憐並且遭遇痛苦的半獸人，並且希望能夠幫助他們活下去。

　　哪怕是遠離人類。

　　阿狐抖了抖耳朵，仰頭，對宋伊露出小小的笑容，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

　　「你願意跟著我做這些事？」宋伊溫和地問道。

　　阿狐用力點頭，漂亮的眼睛仿佛能夠發光。

　　宋伊又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這麼乖，可以叫他跟著自己。

　　「過幾天我們就回蠻荒去。」既然已經收拾了那個姜元國的皇子，顯然宋伊在國都停留的理由就沒有了。她決定再陪伴國君幾天，之後就帶著阿狐重新返回蠻荒。

　　如果說成為天羅國的守護者，並且在蠻荒解救那些被人類圍堵，被妖獸們當做食物的半獸人是這個身體的希望，那宋伊當然願意一一為她達成。她甚至多少明白這個總是很冷漠的身體為什麼急迫地希望成長，甚至會冒險將異火引入身體。

　　她迫切地希望自己更加強大。

　　因為這樣才能夠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一切。

　　「這宮殿不會有人來，如果覺得悶，就到處轉轉。」看見阿狐乖乖地點頭，宋伊叫他好好休息。他被抓捕之後關在鐵籠裡，提心吊膽，之後又匆匆地跟著自己來到了國都，一直都沒有休息。

　　雖然宋伊知道他並不會有什麼損害，不過看著少年單薄白皙的身體，她還是叫他躺在了石床上。她看著他躺下之後起身就要離開，卻叫一隻手怯生生地拉住了衣擺，垂頭，就看見阿狐正關切地看著自己。

　　他覺得她也累了。

　　少年讓出了被自己的體溫給溫暖了的那塊堅硬的石床，看著宋伊緊張得不得了。

　　宋伊沉默了一會兒，想到那些亂七八糟的記憶，沒說什麼，躺在了石床上。

　　她迎面就看見一條胖嘟嘟的大尾巴撲過來，軟乎乎，暖呼呼地蓋在了她的身上。

　　一個軟軟的身體湊過來，紅著臉把臉埋進她的頸窩。

　　毛茸茸的大尾巴努力想要把他們都蓋起來。

　　宋伊嘴角抽搐了一下，感覺到這個身體對少年的柔和，沒說什麼，叫這微微顫抖的尾巴給自己當了個被子。

　　她閉上眼睛，整理了所有自己接收到的記憶之後，又把自己的精神都集中在了空間手鏈裡收穫的那些稀奇罕見的靈性金屬與各種奇妙的靈植上。

　　她對於這些天材地寶的關注顯然更加投入，努力地在空間裡整理了一番，當張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已經天色黑暗了起來。空曠巨大的宮殿裡是一片孤冷的死寂，可是那份已經叫這個身體習慣了的冰冷與安靜之中，她又感覺到了身上的厚重的溫暖。

　　一個小小的呼吸聲在她的耳邊平穩地呼吸著，她一歪頭，看見阿狐正在自己的懷裡睡得在打小呼嚕。

　　他閉上眼睛滾在自己懷裡睡覺得時候，豔麗的臉被軟化，變得單純又天真。

　　火紅的大尾巴毛尖兒小心翼翼地纏著她的一隻手腕，仿佛擔心她趁著他熟睡離開他，大大的尾巴蓋在宋伊的身上。

　　宋伊仰面躺在石床上，看著頭上冷冰冰的屋頂。

　　她覺得這個世界對於她來說，直到現在還沒有出現半點會叫她覺得是在劇情之中的人真的也有點無趣了。

　　她想著自己的心事，看了看環繞在自己手腕上的尾巴尖兒，感覺到懷裡軟乎乎的少年動了動。

　　他砸吧了一下嘴，哼哼了兩聲拱在自己的懷裡，抱自己抱得緊緊的，仿佛遇到同族感到高興的並不僅僅只有她一個。她難得沒有叫他驚醒，直到到了第二天的早上，看見阿狐揉著眼睛哼哼唧唧地爬起來，趴在自己的懷裡睡眼朦朧地舔了舔自己的尾巴尖兒。

　　宋伊從石床上起來，摸了摸阿狐的頭。

　　此刻，外面的宮殿裡已經被小水小心翼翼地把食物都送到了宮殿門口。

　　她站在宮殿的門口不敢走進去，很久之後看見十六公主走出來，看她一眼，把所有的食物都拿進去。

　　狐人卻沒有出現。

　　可是明明是公主帶回來的服侍的人，阿狐竟然叫公主自己出門拿東西，自己無動於衷，小水又有點不高興。

　　「公主。」看見宋伊回頭冷淡地看了自己一眼，小水有點心疼她，不安地動了動手腳這才小聲說道，「國君說十天以後天玄國的皇子會來國都。到時候會有很盛大的宴會。國君說希望您出現。您會來麼？」

　　她期待地看著宋伊，不過宋伊一想到自家老爹那張致力做媒的老臉，冷淡地轉過頭去，沒有回答她。她沒有回答顯然就是拒絕，小水垂頭喪氣地轉身，就看見姜元國的那位據說差點被自己公主給拍碎了的皇子正一瘸一拐地快步走過來，看見宋伊的背影眼睛一亮。

　　「那個……公主殿下！」

　　回答他的就是冷漠遠去的背影。

　　這依舊在傷殘狀態的皇子頓時猶豫了。

　　小水眨了眨眼睛，雖然覺得狐人委屈了自家公主，不過自家公主討厭的人她是絕對不會理睬的，無聲無息地走了。

　　她就把重傷狀態的年輕人給一個人丟在了宮殿外面，冷風淒淒，看起來可憐極了。還沒有等這青年偷偷往宮殿裡鑽，氣急敗壞的太子出現，又把他給拖走。

　　他們外面的爭執宋伊完全不會理會，宮殿內部仿佛是另一個安靜的世界。阿狐吃飽了飯，靠在宋伊的身邊悠閒地抱著自己的尾巴蹭來蹭去，仿佛悠閒的小獸。他一副幸福得不得了的樣子，宋伊沒有浪費時間的習慣，直接去了煉器室煉製武器還有自己一些喜歡的靈寶。

　　她煉化的奇異的銀白色火焰顯然是一種非常優秀的煉器之火，比那些普普通通的火焰要高級無數倍，宋伊發現自己煉器的時候，煉製出來的那些武器靈寶中的無用的雜質更加稀少，煉器的質量也更加完美無缺。

　　她有了這樣的興趣，又有這樣難得的靈火還有盎然的靈氣，當然不會客氣並且浪費，索性把自己手鏈空間裡的那些奇異的各種靈性寶石與金屬都煉製成了不同的武器還有靈寶，曾經在石窟之中得到的那些無數的天材地寶，很快就化作了體積更小的各種被提煉過的寶物。

　　宋伊看著那些靈器被自己在手鏈空間裡堆得高高的，滿意地點了點頭。

　　照這個速度，她這是回到現世就能發家致富的節奏。

　　阿狐陪在宋伊的身邊。

　　煉器室的最中央那一點跳躍的銀白色火焰，就算是被馴服之後也已經充滿了令人不安的高溫，將整個煉器室中的溫度都提升到了幾乎叫人窒息的程度。

　　宋伊不會被這溫度影響，阿狐抱著尾巴也似乎並沒有受到影響。

　　蠻荒的環境比這煉器室中的僅僅高溫的環境要惡劣得多，他早就已經習慣，因此靠在宋伊的身邊，很乖巧地抱著尾巴安安分分，順便還幫宋伊討好地整理著一些地上散落的亂七八糟的靈寶。

　　他似乎是第一次看到武者使用的靈寶，對那些晶瑩剔透卻擁有著各種奇妙效果的小玩意兒充滿了好奇，一雙漂亮的狐狸眼瞪得圓溜溜的，甚至因為好奇還難得放開了自己懷裡的尾巴。

　　宋伊看了他一眼，把兩枚剛剛煉製成功，放置了稀罕的空間靈石的儲物戒丟到他的手裡。

　　「以後裝你的吃的。」他們如果回到蠻荒就很難會有好吃的了。

　　宋伊覺得可以叫阿狐在宮廷的時候多搜集一些好吃的，留著離開國都之後吃。

　　阿狐看著宋伊，眼睛亮晶晶地點了點頭，歪頭看了看這兩枚戒指，想了想，把戒指舉給宋伊，又美滋滋地把手遞過去。

　　叫宋伊給他戴戒指。

　　做夢去吧！

　　宋伊冷酷地拒絕，站起來，把那些擁有著很多不同的功用的靈寶還有武器都收好。也不知道在煉器室過了多久，她站起來，渾身的靈氣震盪，將身上的那些酥麻僵硬都散去，看見阿狐可憐巴巴地垂下了耳朵坐在地上看著那兩隻戒指，她也不會很善良地哄他，轉身就出了煉器室。

　　她走出去之後就感覺到宮殿的門口似乎有人停留，走到門口，就看見小水正有點焦急地在門口繞圈子。

　　「公主，你已經閉關十天了！」小水看見宋伊出門，因為知道宋伊其實面冷心熱，急忙撲過來，對宋伊急切地說道，「國君已經叫我等在這裡好幾天了！您一直都不出來……今天是天玄國皇子到達國都的宴會。公主，我都跟人打聽清楚了，這位皇子據說就是來聯姻的！」

　　那可是傳說中的大陸第一美男子，難得竟然會願意和天羅國的公主聯姻，國君都高興壞了……看國君的意思，如果十六公主看上了這個皇子，那這皇子就是她的夫婿。

　　高貴的身份，美名流傳整個大陸，這才配得上他們家公主的……

　　一張豔麗的臉頂著一雙尖耳朵怯生生地探出來，小水的笑容僵硬在臉上。

　　那雪白的扒在宮殿大門上的手指上，赫然是兩隻極為珍貴的儲物戒指。

　　「公，公主……」她們公主竟然連儲物戒指都給了這狐人。

　　小水的臉色更加僵硬地看見狐人少年對自己露出一個齜牙，仿佛野獸威脅敵人的表情，又看見他的脖子上戴著一個高階的防護項鍊，雪白的手腕上還套著一個隱隱透出幾分危險氣息的手鐲。

　　就算她並不算是見多識廣，那看出來那少年的身上全都是高階的靈寶，這些靈寶出自誰的手裡不言而喻，想到十六公主被狐狸精給迷得五迷三道的，這啥啥都送，恨不能捧到天上去，小水覺得憂心忡忡，又覺得……

　　超嫉妒的。

　　「公主，國君說就算您對那位皇子沒有興趣，也請您給去做個震懾吧。」看見宋伊對相親沒興趣，小水又急忙央求著說道，「沒有公主的強悍震懾，天玄國恐怕會輕視我們。」

　　宋伊目前並不算是天羅國最強大的武者，可是卻是強者之中最年輕的。年紀對於一個武者來說同樣重要，身為年輕的高級武者，宋伊至少還可以守護天羅國超過兩百年，而那些上了年紀的高階武者已經壽元有限，是不可能帶給其他國家如同宋伊那樣的震懾的。

　　宋伊的腳下微微一頓。

　　她思考了一下，看了阿狐一眼，覺得這狐狸精如果去了宴會只怕是要被人輕賤，吩咐說道，「你留下。」

　　小水不自在地哼哼了兩聲。

　　她們公主對阿狐的不同叫人怪不自在的。

　　阿狐乖乖地點頭，一臉絕不給宋伊惹麻煩的乖巧。

　　宋伊這才放心地走到了小水的面前。

　　「您不換身衣裳啊？」宋伊穿著的是一件非常寬大的袍子，雖然面容美豔，不過那個什麼……人家其他公主都穿漂亮的裙子的。

　　宋伊卻覺得袍子對自己來說真的太合適了。

　　完全可以把尾巴藏起來，別人想看也看不見，比披風都合適。

　　她沒有吭聲，按著記憶裡的路線一直走到了一處已經人聲鼎沸的巨大的宮殿裡。這宮殿都是用巨大的石柱撐起，看起來非常開闊，此刻在石柱旁，或者宮殿外面的石欄處都站著很多漂亮的男人和女人。

　　他們身上的衣裳都非常奢華華美，穿著袍子的宋伊看起來與他們格格不入，可是當宋伊面無表情地走過的時候，每一個人都停止了臉上的笑容，在宋伊的面前屏住了呼吸，露出幾分敬畏。

　　宋伊目不斜視地走到了天羅國國君的面前，渾身的氣息冰冷壓迫，充斥著令人畏懼的威勢。

　　國君正笑著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慈愛的笑容，白鬍子顫巍巍地抖了抖，叫宋伊走過來站在自己的身邊。

　　他的身邊還站著一個少女，正是那天陪著他嘰嘰喳喳說話的名叫阿月的公主。她今天穿得異常漂亮，美麗的衣裙，露出修長的脖頸與雪白的肌膚，一雙眼睛晶瑩明亮，嫣紅的嘴唇仿佛玫瑰花瓣一樣柔嫩嬌豔。

　　她是個宋伊完全不同的女孩子，笑容很美麗，帶著不韻世事的天真。此刻她站在國君的身邊，一雙美麗的眼睛看著對面的一個優美秀麗的身影，聽到國君對宋伊說「阿伊，來看看咱們大陸第一美男子。」的時候，少女臉上的笑容黯淡了下來。

　　她不著痕跡地看向宋伊，看見宋伊身上只是穿著隨隨便便的袍子，這才鬆了一口氣。

　　宋伊對大陸第一美男子沒有興趣，隨意地看了一眼，突然心裡微微一跳。

　　眼前垂著一雙長長睫羽，靜默又昳麗的青年，的確有一張世所罕見的最美貌的面孔，不過叫宋伊隱隱感到有些奇異的是，這青年身上的氣息叫她覺得……跟阿狐有點相像。

　　不過她大概或許是看錯了。

　　一位皇子，怎麼可能是半獸人呢。

　　她垂了垂眼睛，又忍不住皺了皺眉。

　　……可如果她這麼一個公主都可能是半獸人，那還有一位皇子也是半獸人，其實也不是很稀罕的事吧？

　　宋伊看著一臉沉靜，垂眸仿佛默許一樣的秀麗青年，看了一眼就沒興趣了。

　　這個身體在面對這青年的時候似乎因為半獸人的氣息的觸動顫抖了一下，之後就沒感覺了。

　　可見……大概這皇子的日子過得應該很滋潤的樣子，就不需要她吃飽了撐的為他悲痛了。

　　她還是回家可憐阿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