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一念成仙（十四）

　　茶杯應聲而碎。

　　俊美冷漠的青年一隻手撐在面前的小案上， 嘴唇一瞬間蒼白起來。

　　然而他的目光仿佛冰冷的劍，死死地看著驚慌失措起來的阿秀。

　　「師尊，師尊你怎麼了？」阿秀， 阿秀多善良的姑娘啊，就是想給自己最尊敬的師尊喝杯茶而已。自己親手泡的茶格外香醇， 從前青霖也是這樣喝的呀。

　　她看見青年勉力支撐， 用冰冷的眼神看著自己，頓時驚慌， 並且心疼起來。看著這樣突然變得蒼白的師尊， 阿秀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又唯恐他懷疑自己想對他做什麼，急忙撲過來叫道，「我沒有！師尊，你怎麼了？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她尖聲撲過來的時候，青霖抬起自己的長袖， 猛地將她揮了出去。

　　年少美麗的少女慘叫了一聲， 在這一道冰冷的靈氣之中倒飛出去， 重重地砸在了身後的靜室的石門上。

　　巨大的撞擊叫她臉色蒼白，猛地嘔出一口血來， 虛弱地趴在了地上。

　　那一瞬間，青霖身上的靈氣驟然爆發，將整個靜室都震盪得晃動不休。

　　阿秀吐出一口鮮血，嗚嗚地哭泣起來， 卻顧不得自己的安危，努力地一寸一寸爬向前方的俊美的青年。

　　她的臉上大顆大顆的眼淚落下來。

　　「怎麼了？怎麼了這是？」青霖帶著凜冽殺氣的靈氣驟然爆發，整個樓閣都在顫動，不僅震動了靜室，甚至連整個仙池內外的修真者全都驚動。

　　掌門跟青霖做了那麼多年的師兄弟，能對這熟悉的靈氣無動於衷麼。他一下子就感受到了這是青霖的靈氣，心中猛地一縮，又帶著幾分緊張……這幾個王八羔子在自家門派裡打架也就算了。如果打架打到外面叫別的門派看了笑話，看他不把這群王八羔子給劈成骨灰的……

　　掌門用殺氣騰騰……非常緊張的臉色闖進了青霖靜室，看見正撐著額頭坐在小案上的青霖，又看了看地上爬動的嘴裡吐血的阿秀，掌門一瞬間都想真相了。

　　又是……阿秀。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只是感覺到這靜室的內外到處都是神識掃來掃去，本著家醜不可外揚，他霍然仰頭咆哮，「都滾蛋！」

　　這殺氣騰騰的一點都不道貌岸然了，其他門派的神識在這猙獰的靈雲宗掌門的咆哮之中訕訕地退走，等這靜室裡沒感覺到有人窺視，掌門這才黑著臉想要回頭把石門關上，問問青霖這貨到底想幹什麼！還能不能行了？怎麼收個弟子鬧出這麼多的破事兒呢？

　　別的同門收弟子怎麼就沒有青霖這麼難搞呢？

　　如今掌門真的覺得暉空是一只好靈獸了。

　　看看當師尊當的……天天為弟子當牛做馬，如今師徒感情和睦，你蹭我來我梳毛……多麼幸福呢。

　　可是青霖怎麼就這麼鬧騰？

　　之前四個弟子如今叫青霖因為阿秀總是在宗門惹事已經被他趕走了兩個了，天天跪在青霖道場的半山腰求原諒，叫整個門派都八卦也就算了。現在是怎樣？在這麼多門派的目光底下毆打弟子啊？

　　這麼搞，名聲傳出去，都說靈雲宗不是愛護弟子的，那以後誰還敢上門拜師？掌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覺得青霖這傢伙就是叫自己給慣壞了，這貨以後還是不要經常放出來，如果要放，就放暉空啊。

　　也能叫那些少不更事的小孩兒們都看看，靈雲宗的師尊們是怎麼把弟子寵上天的。

　　「你要打她，要責罰她，回門派之後難道不行？你就忍不住這幾日？」掌門回手關門，沒關上，回頭，就看見什麼飛雲仙子，暉空宋伊的都已經眼巴巴地擠進來，目光炯炯，俗稱看八卦。

　　掌門就沉默了一會兒，對第一次沒有反駁自己，俊美的面容一片鐵青的青霖歎了一口氣說道，「你不喜歡這個弟子，等回去怎麼收拾都無所謂。就算把她逐出師門，我也不會拒絕。」

　　他這話叫阿秀用驚恐的目光抬頭。

　　「掌門……」她虛弱地，嗚咽地叫了一聲。

　　「閉嘴。」掌門對廢物，如今還沒有引氣入體的弟子沒有半分忍耐，更何況，阿秀在門派之中上躥下跳，哪怕她覺得自己非常正義，可是掌門早就不耐煩。

　　之前沒有收拾阿秀，只不過是因為她是青霖的弟子，掌門不好多插手，叫青霖顏面受損。如今青霖自己就已經把這姑娘給拍地上去了，掌門突然慶倖阿秀並沒有引氣入體。

　　她還沒有學到門派的傳承，因此就算逐出師門也沒有什麼損失。

　　「我中了暗算。」青霖聽著掌門嘰嘰歪歪，忍耐了許久，才慢慢地說出這句話來。

　　正絮絮叨叨覺得青霖有些不應該的掌門突然不吭聲了。

　　他看著額頭上慢慢露出薄汗的青霖，不敢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麼？」他覺得自己大概是聽錯了。畢竟青霖乃是門派之中最強的仙階修士之一，而且一向都很謹慎，怎麼可能會突然中了暗算？

　　然而看見青霖那慢慢變得蒼白的樣子，掌門也來不及再說什麼，匆匆上前扣住了青霖的手腕，入手片刻陡然臉色大變，震驚地看著面前的青霖問道，「你怎麼中了相思？」他簡直……太佩服給青霖下藥的了好麼？

　　相思乃是一種連仙階都會中招不能擺脫的奇毒。

　　或許，也不算是毒，反而是一種心魔。

　　「魔道？」掌門看著青霖緩緩地問道。

　　相思乃是一種心魔與詛咒，被種下相思的仙人，會一生都想陷入相思之情，因情入魔，為情所困，從此在修煉之中被情愛沾染，被動搖修煉的根基。

　　想想也知道這玩意兒麻煩。

　　修煉本就是逆天而行，修煉的時候更是會被各種心魔與天魔引誘，如果是心中平靜的修士，不會被這些心魔引動心境。

　　可是如果心中種下相思之毒，那就算是自己不想，可是心境也會出現裂痕，被心魔乘虛而入。

　　更何況相思這玩意兒乃是一種求而不得的感情。

　　就比如……上杆子的決不對她相思，就相思對自己不屑一顧的。

　　太毒了。

　　因為這種毒太毒了，因此修真界談之色變，將這玩意兒稱之為第一奇毒。

　　就……殺人不過頭點地，可是如果是染上相思，一生都要為情所困境界不能存進，還得……隻相思對自己不屑一顧的……

　　這缺德玩意兒也就魔道能弄得出來。

　　不過這奇毒也不是大街上的爛白菜，就算是魔道的手中也非常稀罕。如果不是恨極了青霖當初幹掉自家門派的長老，顯然平平常常的小仇恨的話，魔道也捨不得拿出來這麼珍貴的東西。

　　然而這種奇毒是無藥可解的，心魔種入心境之中，頓時就消散在了青霖的靈台之中，如果不是掌門發現青霖的靈氣晦澀之外，還隱隱帶著幾分心境上的動搖，還有青霖雖然在勉強忍耐，卻還是忍不住將目光投落在了站在暉空身邊的宋伊，還有正看熱鬧的飛雲仙子的身上，掌門都不能肯定。

　　然而肯定了青霖是中了相思，掌門的心都涼了。

　　就……叫青霖一輩子為情所困啥的……

　　更何況這種心魔，是永生不能圓滿的。

　　如果青霖愛慕的對象也愛慕上了他，那之後青霖就會移情別戀，在把愛戀的目光投入到下一個對自己不屑一顧的女子的身上。

　　永遠都求而不得。

　　咋這麼苦逼呢？

　　而且青霖打從修煉就不動七情六欲，突然被人下了相思，一念起萬孽生，這也太慘了，以後還能好好修煉麼？

　　「我就說，當初叫你不要對魔道趕盡殺絕！」青霖幹掉了人家門派的長老，還不跟人家道歉，畢竟在青霖的眼裡，技不如人死掉的垃圾根本就沒有叫自己道歉的價值。

　　當初掌門勸了又勸，青霖自己不道歉，掌門苦逼兮兮代替這個傢伙去跟魔道道歉叫人給直接打了出來……靈雲宗跟魔道掰了的時候，掌門就覺得這事兒不好。只是萬萬沒有想到，魔道竟然這麼有耐心，竟然一心報仇沒有作聲，終於等到了機會。

　　「可是你一向都不與魔道接觸，怎麼會中了相思？」

　　「問她。」青霖此刻努力將心中的悸動壓制，本想呵斥飛雲仙子與宋伊出去，可是看見她們站在那裡明豔光輝，對自己幸災樂禍，他的心中莫名又是一陣動搖。

　　他冷笑了一聲，看著面前的阿秀。

　　「阿秀？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得到相思。」掌門看了青霖片刻，當看見阿秀哭著搖頭，對青霖皺眉說道，「相思可不是她能有機會拿到的。」他的聲音帶著幾分遊移，青霖卻冷笑了兩聲冷冷地說道，「她把相思下在了我的茶中。」

　　相思這玩意兒是很不容易被察覺到的，不是有那麼一句話麼……情不知從何而起……因此相思同樣也是不會被察覺，也沒有痕跡的。更何況這種稀罕的東西青霖也沒有想到阿秀會擁有。

　　他也一向自負。

　　沒有感覺到茶水之中有問題，他當然喝了。

　　不然，難道以後受害妄想症，總是會覺得就算是安全的東西裡也被下毒，什麼都不享用？

　　他只是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著了阿秀的道。

　　「我沒有……」阿秀已經哭得不行了。

　　宋伊已經看了一會兒，片刻之後沉吟起來。

　　阿秀跟自己一個鎮上出來的，都是平常人家的女孩子。

　　她是穿越而來，身上帶著異寶。不過顯然阿秀並不像是在這段時間有什麼奇遇。

　　「這茶是魔道之物？」宋伊覺得與其在這裡聽著阿秀和青霖哭哭啼啼互相指責，真的還是出去逛逛，觀察一下自己感覺到的那股殘劍的氣息更好些。不過這個時候離開叫掌門覺得自己冷漠……飛雲仙子這傢伙還興致勃勃地堵著門，唯恐自己跟暉空出去。

　　宋伊口中嘖了一聲，對掌門平淡地說道，「靈雲宗與魔道有仇，相思是魔道奇毒，如今此地彙聚眾多魔道弟子，恐怕與魔道脫不了關係。」

　　「阿秀，你在此地可與魔道弟子有什麼接觸？」掌門突然冷冷地問道。

　　阿秀一愣，繼而想到了什麼點了點頭，又急忙搖了搖頭說道，「他們是不會騙我的！我是好心的呀！」

　　掌門的臉色青了。青霖臉色陰沉，盯著阿秀的時候，猝不及防看見暉空站在一旁，從宋伊的身後抱著她，把自己的大頭埋進宋伊的肩膀蹭了蹭，哼哼唧唧撒嬌。

　　宋伊抬手溫和地摸了摸他的大頭。

　　青霖只覺得氣血湧動，猛地突出一口鮮血。

　　他喘息片刻，看著面前的鮮血，眼神第一次多了幾分震驚。

　　他竟然會因相思，面對宋伊和暉空的時候吐了血。

　　沒想到相思這樣厲害，他一臉殺氣與厭惡地看著趴在地上的阿秀。

　　「真的是你！」掌門簡直氣死了。

　　他知道阿秀是個聖母，不過聖母其實挺好的，善良又可愛，掌門一直都不討厭心地善良的姑娘。

　　可是那個什麼……把自己的師尊坑成這樣，他就真的不能喜歡了。

　　「不是的。他們沒有壞心，只是仰慕師尊而已。」看見掌門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阿秀慌了，急忙艱難地在地上爬了兩下，最後胸口劇痛，伏在地上半晌才對青霖嗚咽地哭著說道，「他們只是太仰慕師尊，絕對沒有謀害師尊的心思。他們給師尊的茶也是千辛萬苦才得到，師尊，你不能因為中了毒就懷疑是他們下的手，就懷疑他們對您的一片真心呀！如果他們知道了，那得多傷心？我保證，一定不是他們做的，一定另有其人！」

　　她趴在地上哭著說道，「我和阿霞都親眼看到他們遍體鱗傷，可是只要能得到師尊的半分眷顧，他們就幸福得不得了。師尊，他們對您的心是真的！如果被師尊誤解，他們的心一定很痛。您不可以這樣殘忍！」

　　她思來想去都覺得不會是那幾個魔道的弟子。想到那幾個弟子提起青霖的時候明亮的眼睛，她急忙看著青霖央求地說道，「師尊，您是這樣高高在上，永遠都不會低頭看看塵世之間。您想不到這世間有多少卑微如我一樣的人，都想要得到您的一點垂憐吧！」

　　她哭個不停。

　　靜室裡的小夥伴兒們都驚呆了。

　　飛雲仙子震驚地看著阿秀，許久之後呆呆地問道，「這什麼意思啊？」

　　難道懷疑魔道弟子，就是無情無恥無理取鬧啊？

　　宋伊沒吭聲。

　　她就是摸著暉空的大頭，聽他壓在自己耳邊小聲說道，「活該。叫他收這麼個丫頭來跟你作對。」青霖非要帶著阿秀來到仙池不就是為了給宋伊造成妨礙麼？

　　關於魔道的恩仇，暉空其實沒怎麼放在心上……又不是自己殺的人，跟他有個啥關係。不過看著暉空被阿秀給坑成這樣，暉空哼哼了兩聲小聲說道，「現在知道了吧？這世上只有我家阿伊是最好的，對師尊最好，叫師尊最幸福的弟子。」

　　他見縫插針也要吹一波自家弟子。

　　掌門卻顧不得他了。

　　他被阿秀氣得說不出話。

　　「魔道弟子的東西你收了不說，問也不問就敢給你師尊喝？！」

　　他簡直震怒了。

　　阿秀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做血海深仇？

　　「那是他們的心意。就算是懷疑他們，也是對他們真心的侮辱和踐踏。」阿秀哽咽地說道。

　　「所以你就敢拿自己的師尊做實驗？你怎麼不自己先喝一口呢？！」青霖這算得上是世上第一倒黴師尊了吧？

　　竟然被弟子這麼坑爹的。

　　阿秀拿了來歷不明的東西，不問別人這東西有沒有妨礙，也不自己喝，直接理直氣壯地給青霖喝了。

　　掌門氣得渾身發抖，心中恨極了魔道，可是卻也知道，人家魔道大概也沒想到阿秀這麼傻的……魔道給的東西能要嘛？她不僅要了，還啥啥都不檢查就拿去給青霖喝了……

　　掌門幾乎無法忍耐，恨不能把阿秀一掌打死，此刻看著阿秀那雙無辜的眼睛，他的心中惱怒到了極點，正在這個時候，他聽到有人敲石門的聲音，忍著怒氣打開了門，卻見一個同樣年少膽怯的女孩子站在門口。

　　她似乎在門口好一會兒，把阿秀剛剛哭哭啼啼的話也聽到了。

　　「阿霞？」阿秀的眼睛頓時亮了，急忙捂著胸口對阿霞哭著說道，「阿霞，你幫我和掌門與師尊解釋。我們沒有壞心的呀。」

　　美麗卻資質很壞的少女跪在了阿秀的身邊，臉色扭曲了片刻，似乎下定了決心，戰戰兢兢給臉色陰沉的掌門磕頭，聲音清脆地說道，「掌門，我與阿秀是最好的朋友，本該為阿秀隱瞞。可是掌門在上，被謀害的是青霖長老，弟子不敢撒謊。」

　　她抬頭對一臉冰冷與令人感到恐懼壓力的掌門飛快地說道，「阿秀是有意謀害青霖長老！她之前與我抱怨青霖長老隻喜歡阿伊這樣天資卓絕的弟子，忽略了她，甚至對她不聞不問，令她心中生怨。也擔心青霖長老不肯全力幫扶她進入仙池，因此與魔道弟子做了交易。她謀害長老，成功之後魔道將進入仙池的機會交給她，叫她可以脫胎換骨。」

　　宋伊無聲地勾了勾嘴角。

　　她看了急忙垂頭的阿霞一眼。

　　她早就知道，心中狠毒的人，很少會棄惡從善。

　　打從阿霞從一開始的時候要推她與阿秀下山，她就知道阿霞就是這麼一條隨時會反噬的毒蛇了。

　　只是大概阿秀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對她那麼好的阿霞，竟然在這裡胡說八道吧。

　　「阿霞，阿霞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可怕的話！我沒有，掌門，我沒有！」

　　阿秀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她為阿霞掏心掏肺，甚至帶著她一同來到仙池，就連仙池的名額都是為了阿霞才答應了魔道弟子。

　　可是現在，阿霞卻把一切罪過都推到了她的身上，無中生有，叫她百口莫辯。

　　此刻被阿霞背叛卻無法辯解，還有此刻青霖厭惡冰冷的眼神，都叫阿秀渾身冰冷，心如刀割。

　　在這一刻，她一切的美好都消失不見，仿佛已經一無所有了一樣。

　　「這可是你最好朋友的指認。」掌門修煉這麼多年，沒想到會遇到這樣兩個蠢貨。

　　一個以為他是個傻子，聽了就會相信。另一個……簡直不提也罷，口口聲聲都是善良，可是渾身都是坑。

　　青霖不就掉坑裡了麼？

　　阿秀正伏在地上哭，沒有看見掌門冰冷的眼神。

　　宋伊看見了也不覺得什麼，她覺得這八卦看到這裡就已經是全部了，百無聊賴地站了一會兒，覺得壓在自己身上撒嬌的自家師尊格外地沉，敷衍地拍了拍他的大頭說道，「回去吧。養精蓄銳，還得等著你去打架。」

　　她覺得為了青霖就浪費休息的時間真的太不值得，帶著暉空就走。師尊大人顯然更願意跟自家弟子二人世界的……不能梳毛，那叫阿伊幫他梳頭也挺好的，興高采烈地跟著宋伊走了。

　　他這個師尊做得可開心了。

　　尾巴都差點顯形。

　　掌門看著暉空那嘚瑟的背影就覺得肝兒疼，動了動嘴角，卻沒捨得叫這兩個傢伙規矩點兒。

　　那什麼……要不要跟在自家弟子身邊亦步亦趨那麼狗腿啊？

　　他此刻沒有去叫暉空老實點，反而對已經中了相思的青霖束手無策。

　　宋伊和暉空回到了靜室之中等了幾日，等到了仙池大開，她甚至在靜室之中都感受到了那股天地之間的靈氣巨變。

　　那是一種非常鮮明的感覺，濃鬱的仙靈之氣幾乎將整個山頂全都充斥，宋伊飛到了外面，就見仙池之上一片金色的光芒，仙氣衝天，化作了濃鬱的霧氣將那一方仙池全都籠罩在其中，甚至連仙池之中的一切都遮擋住。

　　她的目光動了動。

　　「能感覺到仙池之中弟子的行動麼？」她是要下仙池下方去找東西的，當然不希望自己被那些仙階修士的神識發現異樣。

　　「當然不能！」暉空頓時嚴肅起來對宋伊說道，「仙池開啟，就算仙階修士也不能窺視其中！不然，不然……」

　　他紅著臉哼哼了兩聲，蹭到宋伊的耳邊羞澀地說道，「只有我能看到阿伊洗澡的樣子。」

　　宋伊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沉默著，看著同樣嘴角抽搐的掌門手腳很快畫地為牢，將暉空的聲音隔絕得只有他們三個人才聽得到。

　　正叫她放心的時候，就聽得雲空之中一聲厲嘯，幾道靈光衝入雲空，各方的仙階修士霍然大打出手！

　　為弟子們拼命的時間到了！

　　暉空一頓，仰天一聲怒吼，聲震四野，那一刻，仿佛整個山峰都在顫抖，巨大的吼聲之中，英俊的青年衝入全都停滯了一下的仙階修士們之中，蠻橫地撞向其中一個！

　　雲空之中呵斥連連，諸仙四散奔逃，只有一個得意洋洋的青年大聲叫道，「仙池，阿伊的！我家阿伊的！」

　　宋伊沉默了。

　　掌門窒息了。

　　青霖，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