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一念成仙（十五）

　　宋伊沒有對掌門問青霖的情況。

　　那真是關她屁事。

　　此刻， 沒有青霖礙事，暉空已經把天上的大家都給打趴下了。

　　仙階修士們趴在地上仰望蒼穹那隻靈雲宗的二貨，萬萬沒有想到青霖滾犢子了， 竟然暉空冒了出來。

　　就……很受傷。

　　「阿伊，你快去仙池， 快過去吧！」暉空看著下方下餃子似的的那幾個仙階修士， 得意得恨不能甩甩自己的尾巴……不過他身為靈獸這件事就算是門派之中都很少有人知道。這些外頭門派的就更不要說了。

　　此刻死死地看了一眼魔道的幾個修士，看見他們畏懼地縮在了後面， 暉空急忙跳下來到了宋伊的面前， 兩隻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他的笑容蠢兮兮的，宋伊哼笑了一聲，走到了仙池旁。

　　仙氣化作的霧氣籠罩在她的身上。

　　宋伊覺得呼吸之間就有海量的靈氣灌體而入。

　　這是非常享受的感覺。

　　傳說……據說想當年的現世也是如此的。

　　靈氣旺盛，並且令人豔羨。

　　只不過天地俱變，末法時代很快降臨，所以大家都苦逼了。

　　一部分強悍的仙人去尋找另一個可以安頓修士的世界，剩下的就留在末法時代掙扎， 直到停留在現世的幾個最強大的仙人開闢了輪回小世界， 叫這些修士可以在這些小世界裡苟延殘喘。

　　宋伊想到了這裡， 目光閃爍了一下，踏入了仙池之中。仙池之中輕靈的仙氣化作液體蕩漾在宋伊的身邊， 將她身上的衣裙沾染得滿滿的都是仙氣。宋伊只覺得無數的仙氣進入自己的經脈還有氣海之中，短短時間就令她的丹田擴大了整整八倍！

　　那巨大的靈氣盤踞在她的丹田之中，將金丹簇擁得已經慢慢變得濃稠，有破裂的趨勢。

　　金丹中一點靈光正在成型， 宋伊看著金丹在緩緩地裂開，露出裡面的一個眉目逐漸清晰的胖嘟嘟的小元嬰，沉默了一會兒，努力壓制著境界。

　　……丹破嬰生是會引發天地異象的。

　　她不想在這裡叫人當做奇觀，也耽誤自己尋找殘劍。

　　將境界努力壓制在金丹開始碎裂的程度，宋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受著這無比巨大甚至變得霸道的仙氣在自己經脈之中遊蕩，將經脈渲染上了淡淡的金色，

　　她的骨頭疼痛無比，慢慢地也同樣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彩。這樣巨大的壓力簡直把普通人丟進去都可以自動獲得仙骨還有仙階的靈脈。宋伊索性就不再認真吸納這些拼命往自己的身體裡湧入的仙氣，反而飛快地沉入了仙池的底部。

　　仙池的靈液清透之中帶著淡淡的光彩，宋伊緩緩沉入仙池的最下方的黑色的底布，就看見這是堅硬的仿佛火山岩石一樣的質地。

　　更下方傳來一道道叫自己更加熟悉，甚至叫宋伊感覺到隱隱興奮的氣息。

　　她沒有吭聲，手指在底部慢慢地摩挲，片刻，摸到了一處之後抬起自己的手，握緊成拳用力卻無聲地向著下方擊打而去。一瞬間，底部的山岩被撼動崩裂，無盡的仙氣竟然從那裂開的山岩之下蜂擁而出，叫宋伊幾乎不敢相信……她本來以為仙池之中的仙氣已經令人震撼，然而沒想到的是，這山岩遮蔽之下，仙池底部之下阻隔的卻是更加旺盛精純的仙氣。

　　這樣巨大的靈氣從底部山岩的裂縫之中蜂擁而出，宋伊都被衝得一個踉蹌，叫這仙氣衝擊到幾乎在仙池底部站立不穩。

　　她咳嗽了一聲，被動地吞了兩口從山岩底部衝出的已經化為水汽的仙氣，頓時翻了一個白眼兒。

　　她覺得撐得要命，然而那仙氣卻筆直地衝入她的嘴裡，之後強行轉化她身體的每一處的血肉還有筋骨。短短時間，宋伊就趴在了仙池的底部，上方仙池裡的靈液還沒有吸收多少，下方山岩之中冒出的靈液已經叫宋伊撐得不行。

　　她的身體已經被完美地轉化為半仙之體，海量的靈氣卻依舊瘋狂地湧入她的經脈，當發現她的身上似乎已經完全不需要改造，仙氣興致勃勃地全都湧入她的丹田。

　　金丹一陣陣清脆細微的碎裂聲叫宋伊忍得很艱難。

　　她努力壓制著境界，叫這碎丹的進度不要太快。

　　所幸很快山岩下方的仙氣就後繼無力，當仙氣全部消失，宋伊凝神看著山岩的裂縫，正想著要不要再砸開大一些的裂縫回頭好下去把殘劍給撈出來，卻見一塊黑乎乎的鐵塊鬼鬼祟祟，探頭探腦地從山岩之中探出一個黑乎乎卻很犀利的尖尖兒……它在裂縫處停留了一會兒，似乎在觀察什麼，非常警惕了。

　　在感覺到宋伊的氣息之後，鐵塊裝死半晌，又有些羞澀地扭著自己黑乎乎的巨大的鐵塊身體湊到了宋伊的面前。

　　宋伊手裡正握著一把黑色的殘劍。

　　她目光複雜地看了看手裡還有些黯淡的殘劍，再看看這從山岩下方鑽出來的鐵塊。

　　這貨油光水滑兒的，顯然在山岩下方被仙氣滋養得很滋潤了。

　　她哼了一聲，撈起這鐵塊，就見它哢擦一聲，嚴實合縫，主動地跟手中的殘劍拼合在了一塊兒，又很狗腿地對宋伊發出了一陣陣的馴服的氣息。

　　宋伊覺得這片殘劍很有趣。

　　明明凶厲恐怖，可是卻偏偏要偽裝自己特別可愛。

　　她笑了笑，摸了摸這已經變得更加修長的殘劍，卻見山岩之下的那片殘劍的劍身之上開始慢慢流淌著淡淡的靈氣。它在宋伊的目光注視之下將自己蘊藏的仙靈之氣在一點一點地傳遞給了宋伊手中的殘劍的部分，當宋伊感覺到手中的殘劍似乎變得更加輕靈，仿佛有什麼被衝破，叫這殘劍變得更加靈活的時候，她就看見山岩之下的殘劍的劍身開始黯淡。

　　仿佛它所有的靈氣都已經消耗在了這殘劍的整體之上。

　　宋伊沉默地摸了摸它，又摸了摸整個哼哼唧唧扭動起來的殘劍。

　　還是……有點不夠啊。

　　這片大陸的靈氣似乎還是不夠殘劍復原的樣子。

　　她曾經見過的畫面裡，那巨大的凶厲的黑色的大劍是那樣美麗鋒利，就算是漆黑，劍身上流轉的光卻依舊鋒芒畢露，美麗得不可思議。

　　然而似乎缺乏靈氣的滋養，這殘劍就算是不知道吸收了多少年的仙氣，卻依舊還是帶著幾分黯淡。

　　難道還挑選更高級的修煉世界？

　　宋伊沉默著把這鬼鬼祟祟想要偷偷往自己臉上蹭的殘劍給塞進手鏈空間。算了一下時間，當一個合理的時間冒出水面。

　　她從仙池裡走出來的一瞬間，暉空正等在岸邊，急忙走過去把宋伊擋住，給她披上了大大的隔絕神識的披風，轉頭得意洋洋地對幾個嘴角抽搐的仙階修士說道，「我說的沒錯吧？！阿伊說了，就算是得到好處也不能一個人獨佔。仙池裡的仙氣，我家阿伊可節省了，就怕耽誤了你們弟子們的機緣！阿伊真是這世上最美麗善良的弟子！」

　　掌門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在覺得門派之內都吹不夠自家弟子了之後，暉空顯然把自己的魔爪伸向了這些可憐的外派道友們。

　　他如今隻擔心宋伊能被暉空吹上天。

　　「的確是個好弟子。」有人去探查了一下仙池的濃度，發現宋伊的確沒有大肆吸收仙池之中的仙氣，不由對宋伊刮目相看了。

　　宋伊微笑不語，沒有提山岩之下已經潰散了的那片最精純的仙氣。

　　她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冷淡冰冷，不過又似乎多了一些溫暖的東西。

　　暉空呆呆地看了一會兒，覺得自己的耳朵尖兒都紅了。

　　竟然……看自家阿伊看得心裡跳得厲害得不得了。

　　他捂住心口，覺得自己似乎是病了，又覺得心裡一片甜蜜。不過顯然宋伊沒有留意到他此刻的樣子，然而看著他問道，「現在有什麼感覺？」她的目光帶著幾分期待，暉空待了待，卻敏銳地感覺到宋伊在說的是她手中的那把殘劍，想了想才誠實地對宋伊說道，「覺得……似乎自己變得完整了。」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仿佛自己的身體都變得更加完整，他明明已經是完整的人，有這樣的感覺也很奇妙。

　　宋伊笑了笑，沒有再問他，反而等在了仙池旁等待門派之中其他弟子進入仙池。

　　因為暉空的橫衝直撞，飛雲仙子撿了個漏兒把自家小弟子給更早地塞進了仙池，靈雲宗一共下了仙池的弟子共有五人，四個人洗出了仙骨，剩下一個月被提煉了更好的修煉體質。

　　「沒有想到，沒有想到啊！」掌門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次的弟子竟然有四個洗出仙骨，畢竟仙骨也不是大白菜，不可能滿街都是。

　　不過或許是宋伊作為第一個下仙池卻沒有對資源巧取豪奪，因此這一次率先進入仙池的各個門派的弟子都沒有過於貪婪地搜刮仙氣，反而一旦洗練出仙骨就離開仙池，將更多的資源留給後面的弟子們。

　　也正是因為這樣，這一次各個門派被洗出仙骨的弟子眾多，這也是光耀興盛門派的未來基礎。

　　大家都很高興，很快當仙池之水被消耗殆盡，各個宗門紛紛離開。

　　魔道先走一步，掌門猶豫半晌，卻歎了一口氣，沒有阻攔。

　　有因有果，如果不是青霖當初過於強勢令魔道長老崩潰而死，如今魔道也不會對青霖做出這樣的報復。

　　這與當初魔道長老的遭遇何曾相識。

　　魔道長老丹田破裂成為凡人再也不能修煉，如今青霖雖然修為尚在，然而被相思跗骨，從此困頓在這一境界，再也不能精進。

　　這對於青霖來說恐怕也是巨大的懲罰。

　　掌門已經不想再因這件事和魔道結怨，自家做初一人家做十五，誰也說不出什麼誰更有道理的話。他歎息著帶著門下一同上了靈舟回到了門派之中，顧不得青霖的可惜，認認真真地規劃著這一次收穫的幾個弟子的未來。

　　宋伊直接回去道場閉關。她身體裡的仙氣已經將金丹逼得不行，很快就碎丹成嬰，威壓赫赫的天地異象在門派之中展現，掌門又高興了一場，宋伊卻知道，成為元嬰修士只不過是在這修真路上的很小的一步。

　　她或許是修煉的天才，然而就算元嬰修士也不算真正的強者。

　　當她的境界穩固，她開始遊歷這個小世界，看遍了一切的風景，也收穫了很多修煉上的感悟。

　　等她回到門派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五十年。

　　五十年過去，然而門派之中卻仿佛靜止了時間，一切都如當年在門派之中的一樣。

　　「嗷嗚嗷嗷。」一隻毛茸茸胖嘟嘟的小獸在她的懷裡蹭了蹭，似乎覺得她的這種感慨怪沒有意思的。它拿毛爪子拍打了一下宋伊的手臂，期待地用一雙橙黃色的眼睛看著她。

　　宋伊垂頭，嘴角抽搐了一下，從袖子裡摸出一把梳子給這小獸梳毛，一邊梳毛一邊信步去了掌門的議事殿報導。

　　那小獸舒服得一個翻身，把軟乎乎的肚皮袒露出來，四爪朝天可沒有廉恥地叫宋伊給自己梳肚皮上的毛，正在議事殿裡對一個年少英俊，滿眼都是年輕氣盛的衝勁兒還有對未來美好憧憬的弟子說話的掌門看了一眼，沉默了。

　　……暉空還要不要臉了？

　　早年還是威武雄壯呢，怎麼五十年過去，學會賣萌裝嫩了？

　　不過顧慮暉空的尊嚴，掌門忍了，和顏悅色地對面前好奇的弟子親切地說道，「這是你的宋伊師姐，五十年已經是大乘巔峰，如今只差一步就可以成仙，是門派之中的佼佼者。日後你管理門派，與這樣的師姐做同門，有你師姐照顧你，無往不利啊！」他在宋伊漠然的目光裡，看著期待著自己能和自家師姐師兄們攜手一同創造門派未來更美好明天！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學習如何當好一個好掌門的小弟子，慈愛微笑，送他離開。

　　小弟子開心得蹦蹦跳跳……很快擺出一副掌門弟子的穩重與內斂，對宋伊道別，走了。

　　宋伊看著倒黴蛋的背影，回頭看一看騙人當掌門弟子活該天打雷劈的自家掌門。

　　掌門露出道貌岸然的笑容，特別親切，特別欣慰。

　　「你這師弟天資極好，去年剛剛進了仙池洗練出仙骨，是塊當掌門的好材料。等他成就元嬰，我就退位了。這門派啊，還是你們年輕人的。」

　　掌門說得特別心胸開闊，然而宋伊連同那只從她的手臂裡兩隻小爪子扒拉出來的小獸都鄙夷地看著他。宋伊漠然看著掌門笑容慢慢僵硬的臉點頭說道，「挺好的。不過如果退位，恐怕您不大容易回來。」

　　等新掌門發現掌門之位其實是個坑……不弑師一把真的蠻艱難的。

　　掌門裝聽不見，順便覺得暉空忒無恥了。

　　自己還偽裝小奶獸呢，竟然還要意思笑話他……

　　他哼哼了兩聲，也沒有問為什麼暉空這傢伙學著當一隻奶獸……這顯然和宋伊的審美有關，不過看著此刻得意洋洋地在宋伊懷裡舔爪子的小奶獸，再想到曾經自家門派裡那隻猙獰彪悍的巨大的靈獸，掌門心裡鬱悶了一下，卻沒說什麼，叫宋伊趕緊把礙眼的傢伙帶走。

　　他由始至終沒有說青霖的事，不過宋伊在大陸之間遊走的時候多少也聽說過一些相思這種奇毒的克制的辦法。

　　只要不動情愛，就可以保持自己的境界不會被魔頭趁機而入。

　　那青霖就不可能留在有人出沒的地方。

　　一旦遇到女子都唯恐青霖愛慕上，心境動搖。

　　因此，如今掌門將門派之中一處非常偏僻，並且布下數個大型禁制隔絕了外界絕不會叫人有可能無意之中闖進來的山谷。這山谷不大，只有青霖一人閉關修煉，然而掌門更擔心青霖一個人靜極思動再心裡暗戀個誰誰誰引動相思，因此廢物利用，把哭哭啼啼，哭著喊著願意給青霖當牛做馬，為他奉獻一切的阿秀給送入了山谷。

　　阿秀是謀害青霖的罪魁禍首，如今被青霖厭惡透頂，又突然表示自己深愛青霖，每天對青霖表白一百次，希望能和青霖恩恩愛愛……相思的心魔就算運轉，青霖也絕不會愛上愛慕他的女子。

　　他永遠都在拒絕阿秀，阿秀百折不撓地每天對他表白。

　　這就……大大地緩解了相思的發作。

　　宋伊覺得這樣兒不錯。

　　就如同她所說，求仁得仁而已。

　　阿秀既然想要得到青霖的愛，那如今這樣的結果，對阿秀來說也是她應該得到。

　　只是她這一次回到門派就是為了能在安全穩固的地方進階仙階，因此和掌門該別，抱著自家師尊就往孤峰上飛去。

　　她飛在雲空之中踏雲而行，懷裡抱著一隻懶洋洋地抱著她手臂的奶獸，那一刻時光流轉，她仿佛想到自己剛剛來到靈雲宗，英俊高大的青年紅著耳尖兒，第一次帶著自己回到他們的道場。

　　那一刻明明還在眼前，可是如今卻是她抱著暉空了。哼笑了一聲，宋伊揉了揉懷裡小獸毛茸茸的小腦袋瓜兒，目光卻落在了門派之中一個隱蔽的山谷。那山谷偏僻冷靜，運轉著幾個極大的禁制，不過在宋伊的眼裡，那幾個禁制卻並不算什麼。

　　她的目光透過禁制，看見一個中年憔悴的女人，正伏在一個俊美冷漠的青年的面前，含情脈脈地看著他。

　　她的眼裡滿滿的都是他，可是已然開始衰老的面容卻令青年萬分厭煩。

　　那是阿秀。

　　她的臉上依舊還帶著幾分曾經少女時的清麗，然而和宋伊將自己的面容固定在年少的時光，她卻已經變得蒼老。

　　或許是生活在靈氣旺盛的靈雲宗之中，阿秀看起來只不過像是四十歲的模樣，然而這在滿滿的都是美麗仙氣飄飄的俊男美女中，是這樣突兀。

　　掌門給了阿秀延長壽元的丹藥叫她可以長久地陪伴在青霖的身邊叫青霖日夜看著她，厭惡她，免得引動相思。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粗心大意，掌門卻忘記送給她一枚駐顏丹。

　　她沒有修為，不會修煉，只不過是個青霖厭煩的凡人，每天深情地表白，得到的卻只是青霖的厭惡還有嘲諷。

　　阿霞早就被逐出靈雲宗，從此杳無音信。

　　宋伊看了一眼這麼多年依舊停留在從前境界的青霖，哼笑了一聲不再理會。

　　她閉關十年，最終成就仙階，留在靈雲宗中做了長老，成為庇護門派還有門下弟子的最強的戰力。

　　從那之後，大陸之中就流傳起了一個美豔少女手持一把黑色的凶厲殘劍，卻一劍淩空，絕無敵手的傳說。

　　宋伊庇護門派八百年，當靈雲宗無數的更多的精英弟子成長起來，她騎著巨大猙獰的靈獸離開門派再也沒有回來。

　　她本以為之後的無數年是自己和暉空單獨相處的時光，然而當離開靈雲宗之後的一日，天穹裂開，正踏雲而行，抱著撒嬌蹭著自己手臂的小獸的宋伊的頭頂上空，一隻巨手撕裂蒼穹，一掌向宋伊拍來！

　　那一掌殺氣凜然，攜帶無邊的威勢，無邊的狂暴的罡風將這片雲空全都撕裂，整個天空仿佛被震碎，靈氣紊亂，宋伊的眼睛透過撕裂的蒼穹，卻仿佛看見蒼穹之上，仿佛隔著無數的世界的阻隔，一雙冰冷無情的銀色的眼睛漠然無情地看來。

　　那一掌能將宋伊拍得粉碎。

　　那一刻，突然一道黑色劍影從她的手腕衝出，黑色的獸影盤旋在劍鋒之上仰頭看天，與此同時，那隻懶洋洋的小獸張口，與獸影同時發生一聲獸吼，小小的身體阻隔在巨掌與宋伊之前。

　　小小的靈獸被拍得在宋伊面前碎裂。

　　血光之中，那隻小獸似乎對宋伊如同從前的每一天那樣露出一個蠢兮兮的笑容。

　　一點靈光從消散的小獸的身體裡衝出，衝入殘劍之中。

　　黑色的獸影黯淡，潰散在了殘劍之上。

　　宋伊怔怔地看著手中的殘劍。

　　它越發黯淡，又沒有了生息。

　　「師尊？」宋伊輕聲喚了一聲。

　　可是這一次，再也沒有一個傻乎乎的青年回應她。

　　此刻天空撕裂，翻滾著無邊的狂暴的靈氣碎片，宋伊霍然抬頭，手中握緊殘劍，一雙眼冷冷地對上了那雙銀色的眼睛。

　　驟然之間，她似乎聽到有人急切地叫了自己一聲，那無邊的風暴轟然破碎，宋伊眼前一黑，再一次睜開眼睛，就看見自己此刻正躺倒在一處華麗奢靡的大床上。

　　大紅的床幔豔麗旖旎，芙蓉帳暖，她身披紅色的紗衣，露出雪白的手臂躺在床上，床邊是一個閉著眼蜷縮成一團，無聲無息的秀麗少年。

　　他臉色蒼白，美麗得令人驚歎，此刻一點靈光從宋伊的手腕上閃過，落入少年的眉間。

　　宋伊一愣，一隻手輕輕地壓在他的額頭上。

　　「妖妖靈？」

　　此刻，突然昏暗的，散發著濃豔熏香的房間被用力推開，一個身姿修長面容英俊的青年衝進來，看著眼前的一切。

　　「公主，駙馬他……」身後傳來侍女們驚慌的聲音。

　　宋伊抬頭，冷淡地看著這個青年。

　　「阿伊，你真是太叫我失望！就算我大婚之後冷落了你，可是你怎麼可以自甘墮落，如此驕奢淫逸！我不會再試圖愛上你。我真是以你為恥！」長身玉立的青年痛心疾首。

　　宋伊頓了頓，腦海之中電光火石一般閃過許多畫面。

　　她慢條斯理地攏了攏身上的紗衣起身，走到了一旁的堆積著無數珍寶的案臺上，拿了筆很快地寫了一張紙，走到了這青年的面前。

　　她漫不經心地把這張紙甩過去，糊這青年一臉。

　　「滾吧。對你，我也膩歪了。」

　　青年一愣，抓住自己臉上的這張紙看了一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宋伊。

　　「休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