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半妖（十）

　　「我再進去看看。」

　　宋伊冷冷地說道。

　　太子用茫然的目光看著她。

　　「這還用說麼？」

　　「你和姜古回去。」這兩個傢伙簡直就是拖後腿的典型。姜古也就算了， 好歹武道還不錯，可是太子簡直……都能被姜古幹掉的傢伙就不要再去奢望他是個絕頂的武道人才了。簡直就是四個人裡最弱的那一隻雞……阿狐都比他強多了。

　　宋伊覺得不能叫姜古和太子繼續跟著自己進入蠻荒深處，看著他冷冷地說道， 「你要探查蠻荒，現在也已經可以完成。」不是都已經發現蠻荒和從前一樣兒， 那些妖獸們沒有什麼異動了麼。

　　因此， 太子繼續跟著深入蠻荒內部，對於宋伊來說也只有一種下場。

　　就是給蠻荒深處的強大妖獸送菜。

　　新鮮的， 還養得特別白嫩的那種。

　　「那你呢？」似乎宋伊的話裡透出了叫太子驟然明白了什麼的話， 他的臉突然漲紅了，死死地盯著宋伊。

　　「我和阿狐進去看看。」

　　「為什麼不能帶上我？！」

　　宋伊沒有吭聲。

　　「你是在看不起我吧？！」

　　宋伊簡直無法面對這總是在真相的太子殿下了。

　　她沒有說話，用冷漠的目光看著跳腳的太子，漠然的樣子仿佛他就像是無理取鬧的傢伙。太子蹦躂了一會兒，被她的這樣的目光給刺傷了，許久之後咬牙冷冷地說道，「我是不會走的。我才是天羅國的太子， 絕不會臨陣退縮！就算是……」

　　他英俊的面容閃過叫宋伊微微一愣的認真， 總是有些浮躁的眼神變得堅毅起來， 對宋伊冷冷地說道。「就算我死了，天羅國換一個太子就可以。父王有很多的兒子。」連女兒都排到了快二十， 那更別提兒子了。

　　宋伊安靜地看著太子。

　　阿狐不安地抱著尾巴，往宋伊的身邊蹭了蹭，看著正眯著眼睛看著宋伊的太子露出警惕的目光。

　　怎麼這麼像是想要當電燈泡的呢？

　　「會死也說不定。」宋伊冷冷地說道，「遇到危險， 我不會專程去救你。我的命比你的寶貴得多。」她的聲音冷淡，太子卻看著她露出一個神采飛揚的笑容，挑眉冷哼了一聲說道，「如果我還用你救，不如死在蠻荒算了！」

　　他看見宋伊沒有吭聲，卻仿佛默認了自己要跟她一同行動的樣子，咬了咬嘴角，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驕傲，「宋伊，我是天羅國的太子。天羅國未來的國君，不會為了自己的性命心安理得地躲在自己的臣民之後。」

　　他作為他們的君王，更應該在有危險的時候保護在他們的前方。

　　更應該給他們太平和安穩，而不是叫他們為了自己的安危捨生忘死，自己躲在後面。

　　那還叫什麼國君？

　　宋伊覺得這傢伙神煩。

　　這種雄心壯志完全不需要告訴她的好麼？

　　「我也跟你去。」就在這時候姜古歎了一口氣看著跟打了雞血一樣的太子，對宋伊攤開手說道，「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他笑了笑，對宋伊說道，「我也沒有叫自己的心上人去單身涉嫌，還被兩個拖油瓶給拖後腿的道理。」太子跟阿狐都是弱雞，姜古覺得自己務必要保護好宋伊……沒準兒還能英雄救美被他感動一下來的。他對宋伊露出深情款款的眼神，阿狐陡然感到威脅，抱著尾巴站在宋伊的面前，警惕地看著這廝。

　　太子嘴角抽搐了。

　　就……這麼激蕩人心，太子發出豪言壯語的場面，能不能不要變成修羅場？

　　「死了我不負責。」宋伊漠然轉身，對阿狐抬了抬下顎，後者急忙搖著尾巴走在最前面。

　　當阿狐的身影融入了蠻荒的夜色，宋伊就敏銳地發現，阿狐似乎對於蠻荒之中的危險充滿了一種近乎恐怖的敏銳。他可以很輕鬆地就帶著他們小心翼翼地繞過絕頂強大的妖獸，甚至可以不叫妖獸察覺。也可以很敏銳地發現蠻荒之中的各種危險的環境，如同流沙，又如同一些非常罕見的危險的植物。

　　或許只是看起來平平常常的一塊地面，可是當有妖獸走過去的時候，就會將那妖獸轉眼吞噬。

　　看起來不過是普普通通的柳樹，卻會在有妖獸路過的時候迅速地纏繞，將那妖獸渾身的血液很快吸取乾淨。

　　可是阿狐蹦蹦跳跳的，卻將這些危險全都排除。

　　「天啊！」太子顯然是第一次深入蠻荒深處，在再一次看見一頭連宋伊都忍不住微微變了臉色的妖獸被一群蜂擁而來的螞蟻瞬間就吞吃得只剩下骨頭，他看向阿狐的目光就多了幾分敬畏，又覺得宋伊這眼光不錯了……雖然是隻狐狸精，可是看在這麼能幹的份兒上，也可以給他一個名分來的。

　　他走在宋伊的身邊，看著前面那隻狐狸精美滋滋地搖著尾巴，似乎能給宋伊帶路是自己感到很幸福的一件事。

　　宋伊的臉色卻有些冷漠。

　　「你對他好點兒！」太子都覺得看不下去了。

　　狐狸精情根深種，可是自家這倒黴妹妹真的是好冷漠啊。

　　這渣渣。

　　宋伊卻沒有理睬他，只是將帶著幾分警惕和凜冽的目光想著蠻荒的更深處看去。她的臉色之中看不出什麼，然而太子卻總是覺得宋伊的眼神似乎就是在忌憚著什麼。

　　那種凝視叫他忍不住也順著宋伊的目光看去，去什麼都沒有看到，就很好奇地問道，「你在看什麼？」他覺得蠻荒的深處是自己想像之外的廣闊，一望無際，到處都是危險，可是在危險之外，卻也充滿了收穫。

　　他們找到了很多的礦石。

　　在蠻荒之外價值連城的礦石，在蠻荒深處卻很隨意地暴露在外，也沒有人會理睬。

　　妖獸們不懂得這些礦石的寶貴，而人類卻無法深入到達這裡進行開採。

　　「沒什麼。」宋伊的目光看向蠻荒的更深處，當深入蠻荒之後，她就慢慢地看到了蠻荒的更遙遠的地方竟然出現了一座非常高聳的山，並不廣闊，看起來孤零零地樹立在那蠻荒的最深處，高聳入雲，仿佛一座高高的指引著路線的塔標，將蠻荒的最深處指引得那樣清晰。

　　宋伊隱隱地感覺到那處高山之中就是隱藏著叫自己感到危險的氣息，在那種危險之外，又有一種奇異的波動，叫她的目光無法轉移。

　　明明危險，卻叫她的內心都在叫囂著靠近。

　　她眯著眼睛看了那依舊遙遠得連自己都不知要花費多久才會抵達的高山，就看見前方阿狐抱著尾巴轉頭，看著宋伊露出大大的笑容。

　　一片砂礫粗糙的戈壁上，出現了一片晶瑩的，仿佛寶石的礦石。

　　碧藍的，在黑夜之中都閃爍著美麗的光彩。

　　宋伊和太子的眼睛都直了。

　　在覬覦寶貝上，他們顯然是親兄妹。

　　三道身影撲向了這些礦石，姜古一邊眉開眼笑地往自己的儲物戒指裡扒拉，一邊對宋伊流淚說道，「阿伊，真是謝謝你！你真是個好姑娘！」王子，王子也沒錢的！每一位國君的膝下都有那麼多的王子，那個什麼……想攢點錢是多麼不容易的事。

　　特別是作為武者，那花費的財物就更多了，姜古一直都沒什麼錢，如今抱著宋伊這隻金大腿竟然一下子富有了起來，他不僅覺得宋伊叫自己心服口服，還覺得阿狐也很叫自己感到佩服。

　　因此，他想了想，覺得自己這麼沒用，那就當個通房好了。

　　「哥哥。」他用真誠的目光叫了正叼著尾巴尖兒拼命幫宋伊劃拉礦石，一看就特別正夫范兒的阿狐。

　　阿狐的尾巴炸了毛兒，如果不是忙著跟太子搶礦石，他一定弄死這姜元國的小子！

　　「嗷嗷！」因為太子搶得兇猛，阿狐不幹了，抱著一塊最大的礦石跟太子拉鋸戰。

　　「喂！我是宋伊的兄長，你還想不想被我承認了？！」太子看見阿狐這膽大包天的竟然敢跟太子搶礦石，氣的……他兩隻手抱著礦石的另一端，用身為兄長的高貴的目光看著抖了抖耳朵露出遲疑的阿狐，就看見把一旁的大片礦石都搜集起來的宋伊已經冷冷地走過來，抬手就把他的手從礦石上拍掉，叫阿狐得意洋洋地抖著耳朵把礦石收好，冷冷地看著他說道，「你是不是想死？」

　　完全沒有兄妹情的。

　　阿狐躲在宋伊的身後，好得意的。

　　「不許把我們的東西給別人。」宋伊對阿狐冷冷地說道，「敢搶就弄死他。」

　　阿狐在太子赤紅的眼神之下翹著尾巴去搶礦石，那目中無人的狐狸精樣兒叫太子氣得胃疼。

　　「宋伊，你給我等著！」他終有一天，終有一天……

　　宋伊突然抬手叫他閉嘴，目光落在了更遠處，這片戈壁的盡頭，慢慢地眯起了眼睛。

　　那裡出現了兩個晃動的人影。

　　宋伊的眼神微微一動，眨眼之間就已經出現在了戈壁的盡頭。她渾身靈氣鼓動，經脈之中白金色的火焰都在沸騰，蓄勢待發，心中莫名地感覺到了一點波動，當她看清楚那邊緣出現的兩個人影，不由微微張大了眼睛。

　　那是兩個年輕的半獸人，警惕又懵懂，還有一點害怕好奇，又似乎遲疑地看著她的半獸人。他們看不出種族，身上有著奇怪的花紋，身後拖著一條毛茸茸的尾巴，仿佛是虎尾，又仿佛是豹尾，頭上還有圓圓的耳朵。

　　看見宋伊出現得這樣迅速，他們似乎怕極了，轉身就想逃離。

　　宋伊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破破爛爛的獸皮裙上。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從這個身體裡透出了繼續喜悅的感情。

　　那是來自於這個身體本身的強大的喜悅。

　　她追過去，一人一巴掌抽在這兩個年輕的半獸人的後腦勺上，看見他們一下子撲倒在地，就多少知道了他們的實力。這兩個半獸人的勢力和太子差不多，雖然並不強大，可是也並不過於弱小。

　　不過在蠻荒之中就有點不夠看了。宋伊看見他們捂著後腦勺可憐巴巴地轉頭，年輕青澀的臉上露出了懵懂的表情，突然覺得有趣極了，從自己的儲物戒指裡摸出了兩塊點心，遞給了這兩個半獸人。

　　半獸人呆呆地看著這兩塊點心，嗅了嗅，試探地接過去啃了一口，之後看向宋伊的目光充滿了親近。

　　給好吃的就是好人！！

　　宋伊不忍目睹地看著這兩隻小蠢貨。

　　……幸虧是在蠻荒之中生活，如果流落到了人類的世界，怕是早就叫人給賣掉。

　　她就想到了阿狐。

　　第一次見面，阿狐也是被關在籠子裡呢。

　　難道這就是蠻荒之中半獸人進入人類世界之後的基本下場？

　　她若有所思地看著這兩隻年輕的半獸人，看見他們還一臉幸福地捏著點心看著自己，那點心都有一個小小的豁口，可是他們卻不吃了，捏在手裡眼巴巴地看著宋伊。這個動作叫宋伊的心裡突然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她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厲害，不知道半獸人會不會聽懂自己的話，卻還是指了指點心，問這兩個半獸人，「你們還有同伴？」

　　她的聲音有著緊繃的緊張還有期待，半獸人們對視了一眼，看著宋伊點了點頭，露出雪白的牙齒。

　　他們竟然真的聽得懂。

　　宋伊無法想像，生活在蠻荒之中的半獸人竟然能夠聽懂人類的話。

　　「同伴多麼？」宋伊看著他們問道。

　　年輕的半獸人們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阿狐已經帶著太子和姜古來到了宋伊的身邊，看見這兩隻半獸人，阿狐待了待，看了宋伊一眼。

　　宋伊的目光依舊落在半獸人的身上。

　　阿狐覺得有點嫉妒，可是又覺得自己並不需要嫉妒他們。

　　阿伊對他說過，希望找到那些過得很艱難的半獸人，然後給他們平靜太平的生活。

　　如果這是阿伊的願望，他雖然很嫉妒很嫉妒，可是卻願意陪在阿伊的身邊完成她的夢想。

　　想到這裡，阿狐尖細著嗓子，對半獸人發出了奇怪的叫聲。這叫聲引得兩隻半獸人們也開心地對著他叫起來，仿佛這是他們的語言一樣。宋伊看見阿狐對這兩隻半獸人飛快地比劃著爪子尖叫，還抱著宋伊的手臂蹭了蹭她的臉，似乎在表達善意。

　　兩隻半獸人露出大大的驚喜的表情，單純又年輕，轉身，回頭對阿狐叫了兩聲，就飛快地向著另一處很茂密的叢林走過去。他們離開的時候，阿狐拽了拽宋伊的手臂，指了指他們的背影。

　　宋伊摸了摸他的頭，帶著他跟上了兩隻半獸人。

　　他們穿梭在茂密又危險的叢林之中，一轉眼就大片的戈壁拋之腦後，甚至在這些叢林之中小心翼翼地行走了三四天，宋伊才在這兩個似乎體力非常充沛，腳力很快的半獸人的引路之下，看見眼前的叢林霍然開朗。

　　大片的叢林的深處，是一個小小的村子，這村子隱藏在危機四伏，人跡罕至的叢林之中，規模不大，可是卻充滿了安寧的氣氛。宋伊站在叢林的邊緣，看見村莊裡傳來了孩童嘻嘻哈哈的笑聲，年幼的三頭身的半獸人開心地在村莊裡打鬧，還有一些上了年紀的蒼老的半獸人慈愛小心地看著他們。

　　這是宋伊第一次在這個世界看到這麼眾多的半獸人。

　　他們的身上的妖獸的痕跡也很明顯，不過卻似乎並不是同一個種族。

　　宋伊站在那裡，突然覺得或許隱藏在這裡，比從前她心裡所想像的把半獸人們都遷移到自己的封地去更安全。

　　他們躲藏在這裡，雖然也會遇到危險，可是大多數的時間卻很安寧而且平和。

　　比曾經的宋伊所想像的那麼多的苦難更安靜幸福。

　　……當然，如果不要兩塊點心就沒心機地把人當成小夥伴兒就好了。

　　宋伊抿了抿嘴角，就在這個時候，引路的半獸人已經走到了一個正笑呵呵地坐在樹林裡的老半獸人面前，嗷嗷叫了兩聲，回頭指著宋伊，仿佛在說著什麼。那是一個有著一雙雪白的耳朵和雪白尾巴的老半獸人。

　　宋伊的目光落在了他身後的尾巴上。那是一條已經乾枯了色澤的狐尾，很顯然，這個老半獸人同樣是一個狐人。他已經很老了，顫巍巍地站起來的時候都會叫人擔心他會一不小心趴在地上，不過他慢吞吞地被年輕的半獸人扶著走過來，看了宋伊一眼，笑了。

　　「怪不得這兩個孩子會把你引來。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年輕的，在外面遊蕩的孩子了。」

　　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慈愛還有智慧。

　　宋伊卻猛地張大了眼睛。

　　「您會說話？」

　　「並不是所有的半獸人都無法學習人類的語言。半獸人也有傳承，我們這些長者教導他們學會人類的語言，叫他們可以分辨人類的善意還有惡意。」

　　蠻荒的深處雖然危險，可是也並不是不可能遇到強大的人類，更何況他們是半獸人，也同樣擁有著人類的形狀，當然也是人類的一種。看見宋伊點了點頭，看著自己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老半獸人的目光落在了阿狐的身上，笑了，

　　「兩隻小傢伙兒。」他顫巍巍地說道。

　　可是當看見太子和姜古出現的時候，他沒有揭穿宋伊的身份。

　　宋伊的衣裳將她的尾巴給擋住，顯然是不願意叫人發現自己半獸人的身份的。

　　「你們來到蠻荒深處做什麼？」老半獸人很熱情是邀請他們來到村子裡，看見那些胖嘟嘟，頭上頂著毛茸茸的圓耳朵拖著尾巴的小半獸人好奇地圍攏過來，他呵呵地笑了兩聲。

　　他的笑容很慈祥，太子嘴角抽搐地看著宋伊這一頭鑽進了半獸人的村莊，正覺得鬱悶得要死，就感覺到自己的衣裳被拉扯了一下。他沉著臉垂頭，就看見一隻格外胖的小半獸人正瞪圓了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一隻小爪子抓在他的衣服上。

　　太子沉默了。

　　片刻，他把儲物戒指裡自己隨身攜帶的糕點粗魯地掏出來。

　　下一刻，太子殿下被歡呼起來的小半獸人們淹沒了。

　　「大膽！放肆！我可是太子殿下！」毛茸茸的尾巴們之中傳來太子氣急敗壞的聲音。

　　宋伊覺得這貨太蠢，沉默了一會兒當做沒有聽見他的話，只是看向笑呵呵地微笑起來的老半獸人，對太子的憤怒充耳不聞，看著他輕聲問道，「只有這麼多半獸人了麼？」

　　她頓了頓，對微微一愣的老半獸人說道，「我在蠻荒邊緣有大片的封地，如果你們覺得在蠻荒生活艱難，我可以在封地上建立半獸人的村莊和城池。」她看似冷靜，可是聲音微微顫抖，老半獸人安詳地看了她一會兒，搖頭說道，「蠻荒就很好。」

　　「蠻荒的獸潮……」

　　「獸潮發生的時候，我們會好好地躲起來。」老半獸人用清明的目光看著宋伊，溫和地說道，「如果離開蠻荒，就暴露在人類的視線之下。人類的貪婪是無法想像的。你很強大，可是你的強大卻並不能杜絕那些覬覦半獸人的人類的心。比起人類，我們更願意留在妖獸的世界裡。」他平和地說著，仿佛半獸人們夾在在人類和妖獸之間的磨難並不會叫他感到無法忍耐的痛苦，宋伊心裡有些失望，卻又有些釋然。

　　「如果這是你們的選擇。」她不會強制地把自己的想法淩駕在其他人的身上，看著上了年紀的老半獸人，目光落在那些正躲在遠處，好奇地探頭探腦地看著自己的半獸人。

　　「我給你一個坐標。如果有一天你們無法留在蠻荒生活，就去這個坐標。這是我的封地，至少……我可以用我的力量保護你們。」

　　至少不會叫這些半獸人無處可去。

　　「謝謝你。」這一次老半獸人沒有拒絕，很高興地收下了宋伊的坐標。

　　他慈愛地看了宋伊一會兒，又看了阿狐一會兒，微笑起來。

　　「蠻荒之中還有幾個半獸人的村莊，不過隱藏得更深，輕易不會被發現。」他對宋伊溫和地說道，「純正的狐人已經不多了，你和這個小傢伙兒能彼此遇到結伴而行，真的很幸運。」

　　他顯然也發現阿狐對宋伊非常依戀。

　　特別是這漂亮的小狐人還哼哼唧唧地把尾巴搭在小姑娘的腿上，仿佛畫地為牢。

　　「不過你們來得不是時候。蠻荒中心的那座妖峰已經開始吞吃血肉了，二十年後吞噬的規模到達巔峰，蠻荒深處的妖獸又要向外逃竄，你們也小心點，不要被那妖峰給吃了。」

　　「妖峰？二十年？」宋伊心中一凜，想到那帶給自己危險還有莫名吸引與鼓動的山峰，緊張起來。

　　她發現事情並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