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權傾天下（一）

　　一紙休書仿佛耳光， 把眼前的青年拍得暈頭轉向。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宋伊，仿佛不敢相信，她竟然會休了他！

　　「休我？簡直是笑話！」

　　就算是公主下嫁駙馬， 駙馬相當於是把這公主給尚回來的，這裡也是公主做主人的公主府， 可是做駙馬的都肯定沒想過， 自己有一天還可能會被休了。

　　宋伊卻已經從一旁拿了一把鋒利的刀子，看著眼前這個怒氣衝衝， 之後氣憤得臉色通紅的青年。

　　「真是……」她帶著幾分懷念， 又帶著幾分愉悅地翻看了手裡的那柄非常漂亮的袖刀片刻，目光之中帶著幾分溫和地說道，「這種感覺我都快要忘了。」

　　托零零二那該死的……自從總是經歷法治社會之後，宋伊都已經忘記乾淨利落地捅人是個什麼感覺。此刻突然回到了這樣一個可以為所欲為的世界，她竟然還是一個公主……宋伊不能不承認，此刻她的內心是充滿了愉快的，攏著紅色的紗衣， 帶著幾分笑意看著自己的這駙馬。

　　她的笑容帶著幾分涼薄， 又充滿了危險的味道。

　　駙馬霍然退後了一步， 只覺得此刻的宋伊變得叫自己感到恐懼。

　　她笑容美豔，然而眼角眉梢卻生出幾分與從前不同的冷酷。

　　那居高臨下看向自己的時候， 就仿佛自己是她手中隨意把玩的螻蟻，完全不需要在意。

　　這種恐懼叫他渾身發冷，竟然不由自主地想要轉頭逃離，又仿佛是被上位的食物鏈盯緊， 叫他仿佛是隻面對毒蛇的青蛙，動彈不得。

　　宋伊走了一步，他就感覺到自己的心都要炸裂了一樣窒息。

　　「你，你……」他想說點什麼，卻只覺得喉嚨顫動，說不出話來，就在屋子裡的氣氛壓抑得仿佛有一把刀子抵在他的喉嚨，隨時都可以抹開他的脖子的時候，他陡然聽到身後傳來了一聲沉穩嚴肅的聲音。

　　一道纖細的人影走進門，在宋伊含笑的目光裡拱了拱手對宋伊說道，「公主，我有話與公主單獨談談。」當這人說話的時候，房間裡那仿佛凝固了一樣的氣氛霍然變得柔軟起來，宋伊微微挑眉看著拱手站在自己面前的端莊威嚴卻唇紅齒白的……小太監。

　　宋伊笑了。

　　「你想說什麼？」

　　「妖妖靈。」這小太監好嚴肅了。

　　宋伊不吭聲了。

　　她側頭，看著站在自己不遠處正滿頭大汗地看著自己，不過是一轉眼的時間就仿佛失去全部力氣，此刻虛弱地靠在桌邊看著自己的前駙馬。

　　「滾。」宋伊對他溫和地說道。

　　英俊的青年驚恐地看著她，之後動了動嘴角，轉頭頭也不回地走掉。

　　當他快步離開，那挺拔的背影轉眼消失之後，宋伊才把目光慢吞吞地落在了自己面前那個垂著頭一聲不吭的小太監的身上。她慢慢地走過去，把手壓在這漂亮小太監的肩膀上，低聲問道，「你又是誰？」

　　她對一口叫破妖妖靈身份的這小太監還是很感興趣的，此刻一把袖刀壓在他的纖細的脖子上，因為已經揮手叫侍女們都退了出去，把房門關好，她拿袖刀拍了拍這小太監雪白細嫩的臉，轉身坐在了床邊平和地說道，「說吧。你是誰？」

　　「殺人犯法。宋伊，就算你來到小世界，也不能隨意傷人性命。」小太監用嚴肅的，簡直以下犯上一樣的語氣對宋伊說道。

　　宋伊微微一愣，覺得怎麼這麼耳熟呢？

　　她一邊垂頭看著正睡在自己床上的秀麗漂亮的小少年，摸了摸他那頭烏黑垂落的長髮，一邊轉頭看著這小太監若有所思，許久之後，從這嚴肅的語氣還有嚴肅的目光裡感受到了什麼。

　　「零零二？」她試探地問道。

　　「請叫我妖二零！」小太監嚴肅地說道。

　　宋伊沉默了。

　　「零零二！」她看著眼前這個小太監，看著這麼漂亮的小傢伙兒內裡竟然還是零零二那麼一個老古板，莫名覺得有趣。

　　不過宋伊還是先摸了摸依舊在昏睡的少年的額頭，感覺到並不滾燙，這少年並沒有生病，不由微微皺眉。

　　她的注意力全都傾注在眼前的少年的身上，被無視了的零……妖二零沉著一張漂亮的小臉蛋兒對宋伊冷冷地說道，「你們進入這個小世界是非法入侵。他並沒有在這個小世界得到合法的身份，因此此刻入侵這個身體需要一些適應的時間。」

　　宋伊的手頓了頓，回頭看了一眼顯然知道很多的零……妖二零。

　　她笑了笑。

　　「你這碼打得太薄了。」宋伊溫和地說道。

　　妖二零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貨竟然公然調戲他！

　　知道他是誰麼！

　　他可是大名鼎鼎的零……妖二零！

　　「閉嘴。」小太監下意識地推了推鼻樑，發現鼻樑上並沒有架著自己熟悉的東西，就沉著臉對宋伊說道，「這個小世界是夾縫之中的世界，你在這裡休養一下，我很快送你和妖妖靈進入上位修□□。」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自己應該怎麼對宋伊說，「小不忍亂大謀，我知道你想捅死他。不過一旦捅死他，這個小世界一定會發生震盪。銀月仙子正在徹查所有出現異樣波動的小世界，你安分一點，不要被她找到。」

　　「銀月仙子？」宋伊覺得這名字如雷貫耳。

　　「傳說中的管理者？」

　　「……嗯。」妖二零低低地答應了一聲，對宋伊慢吞吞地說道，「從前妖妖靈進入小世界之前，都會調節時間，在時間開始的最初就先行進入這小世界的輪回。它會以小世界土著的身份輪回一次，然後才會根據時間線撞上你，而不是簡單的奪捨。」妖妖靈在每一個小世界都擁有一段完整的人生，從出生到與宋伊相遇，所有的一切它都經歷，因此，那些小世界並不會排斥妖妖靈的存在，甚至會對它更多一些縱容。

　　也正是因為這樣，妖二零才覺得妖妖靈這貨真的特別心機。

　　如果只是普通的奪捨，那妖妖靈這在小世界裡當攪屎棍的貨早就被天道滅了。

　　可是它走的是很正常的輪回之路，因此，就算知道這貨在小世界幹了不少的壞事兒，竟然天道之下沒有法則能夠處置它。

　　也因為這，才只能把這傢伙關在局子裡……

　　「局子裡？」宋伊突然抖了抖耳朵，坐在床邊看著嘴角抽搐了一下，默默裝死不吭聲了的妖二零，「你當初可跟我說，這是傳奇系統！最優秀的。」

　　「蹲局子的系統當然都很傳奇。循規蹈矩的統子不進局子，不過也沒有創新。」零……妖二零艱難地為當初自己居心叵測做辯解，看見宋伊哼笑了一聲托著下顎看著自己，他覺得自己被這傢伙盯上的那一瞬間，後背發麻，哪怕此刻自己只不過是臨時進入這小世界給宋伊傳個信兒，可是也叫它唯恐自己也挨這倒黴劍修一刀。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宋伊艱難地說道，「當初我忙……妖妖靈和你還是很合適的。」

　　宋伊想到自己遭遇的種種垃圾世界，對眼前這垃圾系統笑了。

　　「是麼。」她笑了笑說道。

　　「如果不是我，你能和妖妖靈狼狽為……珠聯璧合麼？」妖二零突然停下了聲音，專注地仰頭看了看天空，感受了一下似乎沒有人發現自己的碼似乎越來越薄，頓時鬆了一口氣，對宋伊嚴肅著說道，「現在不是我們敘舊的時候。我只是想告訴你，妖妖靈當初被鎮壓在局子最底層，它行事手段非常凶厲。萬事喜歡自己動手。從前跟隨宿主進入小世界，宿主什麼都沒幹，它先直接幹掉了劇情人物……你明白宿主的心情麼？」

　　宋伊莫名想到妖妖靈接手自己的第一個世界。

　　紅衣僵屍在劇情開始的那一瞬間撲出來，差點兒就叫渣男渣女團滅。

　　宋伊真的差點躺贏呢。

　　怪不得……信息越來越少。

　　「它進入小世界輪回之後，沒有自身記憶？」宋伊問道。

　　「沒錯。進入小世界輪回等同開啟新人生，它的記憶只有回到現世才能擁有。不過它遇到了你。」妖二零冷冷地說道。

　　妖妖靈崩潰了好幾個宿主進了局子，宋伊崩潰了幾個系統成了系統殺手，他本想叫這倆貨互相折磨來的，沒想到這倆竟然還成了超優秀的搭檔呢。

　　把妖二零給鬱悶的……果然這兩隻搞出事了。

　　「……妖妖靈本體是上古凶兵，傳說最後一任主人是一位傳奇仙帝。它跟隨那位仙帝大殺四方，成就赫赫威名。然而上古已然消逝，妖妖靈流落到了我們這一代的仙界。因為過於凶厲嗜血，吞噬無數凶靈，因此被當年的仙界的數位仙君一同封印，將它的本體分成數段拋入小世界之中。它身為劍靈，雖然攪動天地，不過因為來歷不同尋常，沒有仙君敢出手滅了它，當天道系統成立，就給了它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叫它當了系統。」

　　「所以它現在要把自己拼接完整？」宋伊頓了頓，對妖二零慢吞吞地問道，「正是因為這樣，那位銀月仙子才會想要將我打殺？」

　　好啊！

　　原來罪魁禍首是妖妖靈。

　　虧她還在上一世那麼心疼為自己捨身湮滅的妖妖靈。

　　其實原來都是因為它。

　　「銀月仙子不是要殺你。只是想把你逼回現世。」小世界的身體破碎，宋伊並不會受到傷害，只是會回到現世空間之中而已。

　　妖二零垂著頭沉默半晌，在宋伊平靜微笑的目光裡慢吞吞地說道，「你擅自走私小世界的物資，大概你也得蹲局子。」至於妖妖靈，竟然還想把自己的身體給拼回去，這不是開玩笑呢麼？知道妖妖靈的殺傷力多大麼？

　　想當初十幾個仙君一同出手才把這王八羔子給鎮壓，不然當初仙界都快要被折騰崩潰了。妖二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宋伊慢吞吞地說道，「你倆都是蹲第十八層的命。」

　　宋伊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她看了妖二零一會兒問道，「你為什麼幫我？」

　　「不是我幫你。」妖二零木然地說道，「妖妖靈是我分配給你。你一旦被抓，一定會供我出來。我不想蹲局子。」他身為最優秀的系統，多少年都蟬聯年度最可靠系統前十名來的，如果叫管理者知道自己竟然違法把妖妖靈給放出來，那一定會可悲慘！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宋伊慢慢地說道，「只要你不被抓，我就可以上報妖妖靈越獄和沒有系統的你遇到。可如果你被抓獲，你一定會供我出來，對麼？」

　　他已經提到兩次「供我出來」，這心思真是特別明顯啊。

　　宋伊笑了，決定不辜負他的期待，「當然。」

　　她當然要供這貨出來，爭取一塊兒去蹲第十八層。

　　妖二零就算再沉穩幹練，此刻都被這非常乾脆的承認給傷害了脆弱的內心。

　　……劍修都是群渣渣！

　　「所以……你得趕緊有在小世界生存的能力，躲避管理者的追擊。」妖二零深深地明白劍修都是王八蛋的道理，為了自己的未來，他看著宋伊緩緩地說道，「小世界的跳躍妖妖靈也會。你先在這裡休養。等管理者鬆懈一些，我把一些靈氣旺盛的小世界的坐標發給你。等你拿到靈劍。只要靈劍拼接完成，憑藉你和它的戰力，在小世界遊走就不會擔心被抓回現世。至於你的身體，管理者不會遷怒，你放心。」

　　「你也是劍靈？」宋伊突然看著妖二零問道。

　　在她貪婪又覬覦的目光裡，小太監猛地緊了緊自己的衣襟。

　　「當然不是！」他義正言辭，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否認，在這渣渣失望的目光裡乾脆地說道，「我只是普通的器靈！」這傢伙有了妖妖靈竟然還敢三心二意……妖二零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劍修們的渣渣屬性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宋伊含糊地說道，「我不能在這個小世界久留，管理者會發現我的異樣。宋伊，你好之為之，不要……」他霍然轉身，慢慢地走到門邊打開了房門，側頭，第一次對宋伊露出溫和的笑容，「我希望你能夠平安無事。」

　　他的目光柔軟。

　　宋伊看著逆光站在門口的纖細的身影，眼底不由有些動容。

　　「零零二。」

　　漂亮白皙的小太監依舊溫和地看著她，仿佛等待她的回應。

　　「這個世界的原劇情發給我。」宋伊溫和地說道。

　　她打從遇到垃圾系統妖妖靈，就再也沒有過當初輕輕鬆鬆收穫劇情的時候了。

　　小太監臉上的感動徹底消失。

　　他面無表情。

　　一道靈光落入宋伊的掌中，轉眼，小太監狂奔不見了蹤影。

　　宋伊看著手心上的文本文檔，覺得垃圾零零二一定是超報復她的。

　　只是不知怎麼，她的嘴角卻微微勾了勾，露出幾分溫煦與柔軟。她翻看著手上的文本文檔，一邊抬手摸了摸自己身邊的這個依舊在沉睡的少年的年輕青澀的肩膀。

　　她沒有理會從前的劇情，只是在看關於此刻自己遇到的這段劇情，不由沉默了下去。

　　如果不是剛剛妖妖靈的靈光落入這少年的身體，這少年此刻已經是個死人。他出身卑微，乃是自己的混帳父親仗著出身顯貴強搶民女之後生下的孩子，那民女因為被搶奪去清白，因此勉力生下他就崩潰上吊，留下了這樣一個無依無靠的孩子在偌大的世家之中生活。

　　因為有人計劃拿捏公主，以公主背叛駙馬作為要挾，因此這生得秀麗單薄，卻沒有身份的少年就被送到了公主的床上。

　　他無力反抗，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能夠當公主出現的時候把一切真相告訴她。

　　可是他太過天真，沒有想到把他無聲無息送入公主床榻的陰謀者下一刻就在他的嘴裡下了毒。

　　如果一個漂亮的少年死在了公主的床上，這才能夠叫公主百口莫辯。

　　因此，當宋伊出現的時候，這少年已經死去，可是現在，卻因為妖妖靈的第一次非法的入侵小世界，被妖妖靈佔據了身體。

　　此刻妖妖靈正在融合這少年的身體，宋伊沉默了片刻，揉了揉少年的頭。

　　他從未得到過幸福還有疼愛，短短的十幾年裡是被家中無視與忽視的，唯一一次被父親注意，卻已經是父親要他送了性命。

　　妖妖靈佔據了這個身體，宋伊同樣也會叫他感受到曾經期待過卻從未得到過的溫暖，作為妖妖靈使用這個身體的補償。

　　那些虧欠了他的人，宋伊也會叫他們得到報應。

　　只是宋伊沒有想到，竟然這個世界開始的一切，是她作為一個公主卻被人陷害荒誕驕奢淫逸，逼死了勳貴庶子。

　　她這才把手中的文本文檔全都瀏覽了一遍，許久之後突然嗤笑了一聲，將這文檔捏碎成了一團靈光，之後靠在床榻上閉目養神。

　　此刻房門大開，可是因為沒有她的召喚，因此沒有侍女還有太監敢進門服侍她。宋伊也不在意，她只是安靜地等待著，直到外面的天色已經昏暗了下來，她只覺得被幾顆夜明珠照亮了的有些昏暗的房間裡有了一些細微的衣裳摩挲的聲音。一雙還有些冰冷的手臂從一旁環住了她的脖子，還帶著青澀少年特有的氣息噴薄在宋伊的耳邊。

　　少年哼哼唧唧地抱著宋伊。

　　「阿伊，好疼啊。」他撒嬌，捂著自己的肚子，翻肚皮給宋伊看。

　　宋伊垂頭，迎著妖妖靈討好又期待，又乖巧的眼睛，摸了摸他依舊有些僵硬的肚子。

　　「毒還沒有清理乾淨？」她隨手從空間手鏈裡摸出一顆解毒丹塞進少年蒼白得沒有血色的嘴裡，看見他一邊叼著解毒丹一邊哼哼著往自己的懷裡滾，仿佛上一世巨大的靈獸強烈要求梳毛的時候那樣討好，宋伊哼笑了一聲，摸著這少年的長髮緩緩地問道，「現在該叫你妖妖靈，還是該叫你容青？」

　　如果要得到這個小世界的承認，並且要以這個身份活下去，當然應該叫「容青」這麼名字。

　　少年軟軟地靠在宋伊的肩膀上，想了想，咬著宋伊的耳朵輕聲說道，「叫我阿青。」

　　宋伊美豔的臉隱藏在夜明珠的光影之下，攬著這少年靠在床榻上，活色生香的，此刻活脫脫就跟昏君那啥啥之後的場面。

　　「我融合了他的記憶人生，還有一切的感情。此刻你叫我容青是理所當然。」少年可憐巴巴地看著宋伊，一雙纖細的手輕輕攥緊了宋伊鮮紅的紗衣。

　　「阿伊，對我好點兒。我太慘了。」他眼底閃過一抹痛楚。

　　那是屬容青的人生，也是屬他的這個世界的生活。

　　對於此刻的妖妖靈來說，他也同樣是容青，也希望能夠得到宋伊的疼惜。

　　宋伊慢吞吞地點了點頭。

　　「好。」

　　她當然會對劍靈可好可好。

　　少年秀麗蒼白的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

　　「要為我報仇啊。」他軟軟地靠著宋伊的肩膀，一雙微微狹長的杏眼之中閃過一抹明亮的光。

　　哎呀……就……跟自家阿伊靠在一塊兒，咋這麼溫暖幸福呢？

　　他一邊摸著自己因為解毒丹開始起效因此變得輕鬆起來的身體，對宋伊獻寶地說道，「這是我第一次可以在小世界保留意識。」

　　他每一次在小世界輪回都會失去本來的記憶，雖然回到現世就能恢復，可是那對於他來說，和宋伊經歷的一切都叫他覺得並不能完全擁有。當他此刻可以真正地在這裡陪伴宋伊，他覺得很滿足，抱著宋伊的手臂輕聲說道，「阿伊，我是妖妖靈，也是暉空，也是你見過的每一個的我。」

　　「我明白。」宋伊笑了笑，看見容青仰頭，對自己露出一個漂亮的笑容。

　　他的笑容濯濯，眼底滿滿的都是自己的影子，清晰無比。

　　宋伊看著這樣的劍靈，突然覺得，就算是為了這個傢伙被管理者追擊不得不流傳小世界之中，每一天都在緊張防備，她也覺得並沒有什麼了。

　　「下一次我們找回你最後的部分。」

　　當上一個小世界的殘劍拼接而成，如今的殘劍只剩下最後的劍柄的部分。

　　得到之後，妖妖靈就算是徹底完整。

　　「你的本名叫什麼？」宋伊突然問道。

　　妖妖靈這名字總不可能是靈劍的名字。

　　少年垂頭，蹙緊了眉尖兒，露出幾分羸弱動人，許久之後才艱難地說道，「時間太久……我本名戮血。」

　　他靠在宋伊的肩膀上仰頭對她一笑，笑眯眯地說道，「你叫我重獲新生，我想當靈劍重鑄那日，你重新給我一個名字。你給我的名字。」

　　「當然。」少年燦然一笑，青澀乾淨如同山間最清冽的小溪，又帶著幾分迫不及待地大聲宣佈，「在這之前，我要當駙馬！」

　　總該輪到他上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