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一怒成魔（一）

　　她的聲音在天河上空震動。

　　天河之水沸騰翻湧， 直上雲霄，整個天空之上翻滾著銀色的水光，波濤洶湧。

　　黑暗的魔氣盤算在宋伊的身上。

　　一聲聲的獸吼越發清晰。

　　黑色的斷劍劍柄之上， 一道蜿蜒的黑色的獸影盤算而起，張開了狹長的血色的眼睛。

　　這雙眼睛之中充斥著血腥與殘暴， 貪婪地看著天空之上聚集的仙人。

　　宋伊垂頭， 一巴掌拍在獸影的後腦勺上。

　　獸影怒，大怒！威脅地齜牙咆哮， 最終隱沒在了劍柄之中。

　　呼嘯的靈氣與魔氣在宋伊的身上翻湧， 將整個天空與天河都充斥在她的領域之中。

　　天穹之上的天光化作了淡淡的血色，仿佛垂落了無邊的血海。

　　宋伊腳下踏著魔氣，仰頭，看著臉上微微露出詫異的俊美的男人，輕聲說道，「叫你仙帝都是對這天地的褻瀆。廣寒，你今日這樣待我， 來日， 我一定叫你碎屍萬段， 叫你萬劫不復。」

　　她隨手將頭上的大紅帕子抓下來丟下了天河，看見那氾濫的天河水將這帕子捲入其中消失不見， 冷冷地說道，「只是就算今日我成魔，我也絕不會給人背黑鍋。我是鳳族公主，從未與魔族勾結， 身上也沒有流著魔族的鮮血。至於今日我為何出現在斷劍之側，廣寒，你自己心裡清楚。」

　　「阿伊。」鳳族化身的女子看著環繞著魔氣的宋伊，哽咽地叫了一聲。

　　「是你將我騙來此處。你說今日你我天婚，因此，叫我來到天河旁和你一同立誓，此生共生在仙界，從此一同抗拒魔族。」宋伊臉色平靜，聲音帶著翻湧的魔氣在整個天界擴散，冷冷地說道，「也是你對我說，從此以後，你一心待我，絕不會辜負我。」

　　她嗤笑了一聲，一雙鳳眸凜然生威，冷冷地看著聚攏在自己上方的無數的仙人沉聲說道，「我鳳族千百年來，為抗拒魔族犧牲無數，怎麼可能勾結魔族。我本就是鳳族公主，位高權重，日後還會嫁給仙帝，為什麼要為魔族走狗？我今日的確入魔，可也絕不是因為廣寒的構陷，而是因為仙界污穢，我不屑與賤人為伍。」

　　她的聲音冷冷的。

　　然而說出的話卻似乎很有道理。

　　對啊。

　　宋伊身為鳳族公主，都已經是鳳族的公主了，還即將嫁給仙界的仙帝，那做什麼還要跟魔族勾結？

　　魔族又能給她什麼好處？

　　這些好處，難道能夠超過嫁給仙帝麼？

　　「沒錯。更何況阿伊是鳳族的最強者，這些年抗擊魔族衝鋒在前從未退縮。她怎麼可能又去和魔族勾結。」鳳族美人落在宋伊的身邊，踏前一步，將渾身沾染著無邊魔氣，魔氣甚至化作黑色的鎧甲扣在她的身上的宋伊擋在自己的身後，仰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天空之上的仙帝大聲說道，「仙帝，我相信阿伊沒有說謊！既然如此，請你解釋，為何與阿伊相約在這裡，可如今阿伊被人質疑，你卻一言不發？難道為阿伊說一句公道話，對你來說這樣艱難？」

　　她的眼底露出幾分憤怒。

　　一聲尖銳的鳳鳴在她的身體之中響起。

　　宋伊沉默了一下。

　　她的身後，魔影翻滾，一隻巨大的鳳凰衝天而起，然而就在正空之中，慢慢地薰染上了漆黑的顏色，成為一隻黑色的鳳凰。

　　她的身體之中，仙氣慢慢被侵蝕成了黑暗的魔氣，一道黑暗的獸影從劍柄之上衝入她的身體，將那黑暗的魔氣鎮壓了片刻，感覺到這些魔氣已經老老實實，這才滿意地放開了魔氣，叫宋伊的丹田自動將這些魔氣煉化。

　　宋伊垂著眼睛聽著前方的鳳族美人為自己出言，一點一點將最艱難的轉化魔氣的時間渡過，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充斥起了黑暗的魔氣。這黑暗的魔氣自然帶著無邊的邪惡還有黑暗的情緒，然而宋伊覺得還好。

　　無論是仙氣還是魔氣，只要能固守本心，就絕不會動搖自己的心智。

　　不過宋伊對這個世界刮目相看。

　　這樣沸騰的靈氣，真的是她在小世界中生平僅見。

　　「仙帝，你敢指天立誓，今日將阿伊引到天河的人不是你麼？」鳳族的美人大聲質問道。

　　「你這是什麼話！仙帝怎麼可能會發這樣的誓言！」

　　「如果沒有心虛，為何不敢發這樣的誓言？我願意替阿伊指天立誓，今日將阿伊引到天河，直面魔劍的就是仙帝。」鳳族美人指天立誓道。

　　她這樣桀驁，頓時就叫仙人們議論紛紛。

　　「放肆！不過是鳳族罷了，怎麼敢這樣逼迫仙帝。」一個年老的仙人覺得鳳族真的是要上天啊！

　　還敢逼仙帝指天立誓不成？

　　「他既然半晌無語，自然是心虛。你何必逼他。」宋伊將身體裡的仙靈之氣已經轉化為魔氣，此刻一隻手壓在鳳族美人的肩膀上，仰頭看著那沒有說話的俊美青年緩緩地說道，「廣寒，你陷害鳳族公主，陷害仙界功勳，手段這樣卑劣，真是令人不恥。無論你有什麼難言之隱，可鳳族一向維護仙界，為這仙界的穩定付出無數。可是你今日一己之私，為了維護真正的魔族血脈，竟然陷害你無辜的未婚妻子。無恥之尤，我很慶倖今日並沒有嫁給你。」

　　「你已經成魔。」許久之後，俊美的仙帝冷淡地說道。

　　他看向宋伊的目光全然沒有感情。

　　他的這句話，令眾多有些猶疑的仙人都對宋伊露出幾分敵意。

　　沒錯，無論宋伊是不是無辜，可是今日她身染魔氣，拔出魔劍，這就已經是罪該萬死。

　　「宋伊，你如今也是魔頭。魔頭人人得而誅之。」

　　宋伊看著群情沸騰的仙人們，嗤笑了一聲。

　　「我早就說過，仙帝無恥，天綱荒廢，這樣的仙界也沒什麼意思，成魔又如何？」她一雙泛起了血色的眼睛看著天空之上那道修長挺拔的身影，還有那道身影身後瑟縮的女子，緩緩地說道，「我今日不過是告訴你們，今□□我成魔，來日我一定殺上仙宮叫你以血還血。今日陷害我的，都給我洗乾淨脖子等著。」她聲音平靜過，並不是十分憤怒，甚至還保持著理智，沒有如同一向的魔頭那樣，在入魔之後就變了心智。

　　仿佛是……她就算是成了魔，如今身上全都是魔氣，可依舊是曾經的那個鳳族的公主。

　　「仙帝，鳳族公主乃是仙界有名的戰力，她一旦入魔為禍無窮，我們不如先下手為強。」

　　天空之上，一個警惕宋伊的仙人對沉默不語的仙帝說道。

　　俊美的仙帝微微抬起了手，一道巨大的靈光向著宋伊猛地揮落。

　　數道輝煌的巨大的虛影，幾聲鳳鳴響起，合力將這道靈光衝散，之後，那幾道虛影化作人形落在宋伊的身邊。

　　宋伊歎了一口氣。

　　這是鳳族千百年至今，僅剩的幾隻純血的鳳凰了。

　　「你們來做什麼。」這些鳳族之中有她的長輩，有她的同輩，又有她的晚輩。

　　「你都成了這個樣子，鳳族在仙界豈不是要人人喊打？不如跟你一起，你去哪裡我們就去哪裡，至少無論發生什麼，咱們鳳族全都在一起。」一個英俊的中年鳳族橫了宋伊一眼，鳳眸瀲灩，冷笑了一聲說道，「鳳族一向共進退，從不是會被人欺淩。不過是一群低賤的仙人罷了。當年龍鳳爭鬥為禍仙界的時候，你們這群仙人還不知道在哪裡玩兒泥巴。仙帝，你也不過是星辰孕育，也沒什麼更多的特別，阿伊願意嫁給你，是你的榮幸。既然你不識抬舉，鳳族也懶得理睬你。」

　　宋伊哼笑了一聲。

　　「我如今成魔，是要去魔界的。」

　　「那我們也一同去。」中年鳳族漫不經心地說道。

　　「魔氣污穢，只怕……」

　　「鳳族身上的鳳凰之火還怕魔氣？就算是入魔，涅槃就是。」中年鳳族完全不帶怕的，見宋伊不說話了，便高聲說道，「今日鳳族脫離仙界，再不歸仙帝管轄。仙帝，你好自為之。」

　　他看了那俊美的仙人一眼，對宋伊微微抬了抬下顎，宋伊沉默了片刻，腳下魔氣翻滾，天河之水再次暴漲，就在那一刻，天河之下一個巨大的翻湧著魔氣的漩渦出現，宋伊垂了垂頭，看了中年鳳族一眼。

　　中年鳳族哼了一聲，第一個跳入了漩渦之中。

　　一個一個鳳族跳入了漩渦。

　　「不能叫他們逃去魔界！」一個仙人尖叫說道。

　　天空之上星辰運轉，無數的星輝顫動，俊美的頭頂珠簾的青年手中握住星光，猛地向下甩去。

　　宋伊仰頭，黑色的斷劍之上一聲獸吼，將那星光擊得粉碎。

　　她看起來漫不經心地輕輕揮劍。

　　青年此刻突然退後了一步。

　　他身後的女人淚流滿面，急忙扶住了他，對宋伊露出央求的目光。

　　再可憐宋伊也不會理睬。

　　她嗤笑了一聲，將斷劍握在手中。

　　「你也不過如此。廢物。」她聲音冷淡地說道。

　　並不輕蔑，可是這其中漫不經心的冷淡，卻代表她從未見廢物放在眼中。

　　「想到曾經與你有過婚約，真是我的恥辱。我怎麼會想要嫁給你這麼一個廢物。」宋伊看見鳳族已經全都跳下漩渦，轉身也跳了下去。她也不在意身後突然充斥著的無數的攻擊，相反，這些攻擊到如今身上披掛著黑色魔氣凝聚的戰甲，對她來說不疼不癢。她只覺得自己跳入了一道長長的通道，頭頂的漩渦在飛快地消散，她一直在通道之中向下墜落，似乎是一轉眼，她落入了一處堅硬的黑色的地面。

　　頭上一輪血月充斥著不祥。

　　這片天地荒涼又充斥著無邊的魔氣，隱隱約約叫宋伊生出危險的感覺。

　　宋伊看了看這片荒涼黑暗的大地，舉目遠眺，許久之後點了點頭。

　　魔氣充裕，可見魔界雖然被仙人們畏懼，可是如果是正經修煉魔道的話，這其實是一處修魔聖地。

　　不過這地方似乎沒有魔族蹤跡，宋伊只在更遠的地方看到有城池的虛影。

　　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手裡的那帶著劍柄的斷劍。

　　這是妖妖靈最後的一塊斷劍，如果能組合在一塊兒，就可以重鑄劍身。

　　不僅這樣，宋伊就覺得吧，這妖妖靈明顯不是正經的靈劍，說一句魔劍更合適一些。

　　這樣的靈劍，如果在重鑄之後想要恢復，魔界應該才是最合適的地方。

　　零零二蠻貼心的麼。

　　宋伊在心裡感慨了一聲。

　　「滾下去！」剛剛還在仙界仙人面前義正言辭維護自家公主的中年鳳族，此刻忍無可忍，暴躁了。

　　宋伊默默地從中年鳳族修長優雅的背上走下來，仿佛剛剛一切都沒有發生。

　　幾隻美貌高傲，鳳眸凜然的鳳族灰頭土臉地從地上爬起來，看了看魔氣翻湧的魔界，都沉默了。

　　「要不就都成魔吧。」一個鳳族美人小聲說道。

　　真的很有入鄉隨俗的感覺。

　　「黑色的羽毛太單調，不漂亮。」一個年輕些的鳳族青年低聲說道，「黑乎乎的，到底是烏鴉還是鳳凰？」鳳族，那從前多麼漂亮啊，羽毛流光溢彩，乃是這三界之中最美麗高貴的一族。可是那個什麼……宋伊入魔的下場大家都看到了，簡直觸目驚心啊。

　　漂亮華貴的鳳凰一下子成了烏鴉一樣黑乎乎的，煤球兒一樣。一說到這裡，鳳族們都目光閃爍著不吭聲了，試圖不要對宋伊露出嫌棄的目光。

　　美麗的鳳凰之中出現了一隻叛徒。

　　宋伊眼角青筋亂蹦。

　　黑色的烏……鳳凰怎麼了？！

　　就算是黑色，也是高貴的貴族黑！

　　「黑色是低調內斂的顏色，高端大氣上檔次。」做鳳凰的，就沒有不喜歡比美的，宋伊忍不住冷冷地說道。

　　「是啊是啊。三界烏……鳳凰你最美。快走吧。我覺得自己還能挺著。」剛剛還硬杠仙帝要求仙帝指天立誓的鳳族美人已經仰頭看天，覺得那輪血月不大能配得上自己那流光溢彩的羽毛，欣賞地在心裡憐惜了一下自己的美貌，她抖了抖身上披著的一件鳳羽羽衣，對宋伊微笑著說道，「你做開路先鋒。阿伊，你可是鳳族戰力最強的那個。」她鳳眸凜凜，就算是笑起來的樣子也帶著幾分矜持。

　　宋伊頓了頓，冷淡地答應了一聲，想到剛剛發現城池的地方，感受了一下那裡衝天而起的魔氣與威勢，帶著幾隻正互相拍打彼此身上魔氣，緊張地問對方「我還美麼？」的鳳凰，一路往城池的方向去了。

　　她一邊走，一旁剛剛指揮她的鳳族美人就走在她的身邊問道，「廣寒仙帝到底是怎麼回事？當日是他親自向鳳族提親，為什麼又突然陷害你？」她問得這樣直接，宋伊轉頭看了她一眼問道，「你真不覺得我就是魔族細作？」

　　「怎麼可能。你是一顆蛋的時候我就認識你。魔族血脈怎麼可能落入鳳族之中。」鳳族美人哼笑了一聲。

　　宋伊目光溫和了起來。

　　「多謝你，鳳寧。」

　　「真的想要謝我，下一次見到廣寒就把他往死裡打。混帳東西，不過是星辰孕育而生，真覺得自己是先天之人高貴無比不成？這三界之中，鳳族血脈第一，連龍族都比不過我們。」

　　鳳寧這話給說的……這真是鳳凰一族對自己蜜汁自信啊，宋伊看著鳳寧那雙凜然的鳳眼，那雙鳳眼之中慢慢的都是「鳳族之外全都是垃圾」。她的眼前出現著更多的畫面，浮光掠影，叫宋伊的目光更加溫和。

　　「你說的……對吧。」

　　「什麼叫對吧。咱們鳳凰就是最漂亮。」鳳寧哼了一聲，往宋伊的身上擠了擠。

　　宋伊就覺得自己的手鏈空間裡頓時妖妖靈急了。

　　她嘴角抽搐著把手中的斷劍丟進了手鏈空間，叫這妖妖靈自己去重鑄劍身給自己早點兒活幹。

　　「不過廣寒為什麼陷害你？」

　　「想掩飾真正的魔族之後。」宋伊冷淡地說道。

　　就算此刻零零二還沒有出現，她還不知道這小世界的劇情，可是看也能看得出來了。

　　廣寒仙帝在她和他大婚這一天把她騙到了天河鎮壓魔劍斷劍的地方，叫大家都誤以為宋伊想要將魔劍□□交給魔族，以此來叫仙人們誤以為宋伊就是魔族的細作。

　　廣寒仙帝沒有道理突然故意陷害一個仙人是魔族細作。

　　這只能說明他的身邊有一個他想要保住的人，不僅是魔族細作，而且一定身具魔族血脈，是魔族的後裔，並且已經被人察覺仙界之中有一個魔族的後代。

　　他迫不及待，甚至將這一切都嫁禍到宋伊的頭上，卻忘記了，以鳳族的驕傲怎麼可能和魔族有關。

　　宋伊眯著眼睛慢慢地對走在自己身邊的鳳寧說道，「不將他千刀萬剮，難消我心頭之恨。」她今日本就想給廣寒仙帝一刀，只是他站在群仙之後，就算宋伊乃是鳳族的最強的強者，也不可能將在場的仙人全都滅掉還有能力去幹掉廣寒仙帝。今日她這樣順利地離開仙界純屬僥倖，大概是因為她突然入魔並且指責廣寒仙帝，之後鳳族與她同進退令這群仙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不然哪裡能跑得這樣輕鬆。

　　宋伊微微皺眉。

　　「行，你好好兒修煉，爭取趕緊修成魔帝，到時候就把廣寒給宰了。」鳳寧咳嗽了一聲含糊地說道。「努力修煉吧啊。反正你都已經黑了。」

　　一想到宋伊那黑乎乎的羽毛，鳳寧就覺得蠻同情的。

　　後半輩子，千百萬年，大概阿伊就這麼一直黑了。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怎麼使勁兒往人傷疤上戳呢？宋伊心頭的確，再次對鳳甯重申，「黑色是這世間最為內斂尊貴的顏色！」

　　她再三地重申，顯然是真的很紮心，這種羽毛不漂亮的崩潰比被未婚夫陷害成魔厲害多了，鳳寧心裡懂！她忍耐著不要露出同情，對宋伊真誠地點了點頭，以免傷害了宋伊的心，柔和地說道，「你說的對。這世間再也沒有比黑色更迷人的顏色了。」

　　她突然霍然看向一旁。

　　血月之下，並沒有什麼。

　　「怎麼了？」宋伊細細地感受了一下四周，問道。

　　「沒什麼。」鳳寧下意識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低聲說道，「感覺被什麼盯上了一樣。」她又左右看了看，鳳族們聚攏在一起，都搖了搖頭。

　　就算是進入魔界，可是鳳族本就是三界最高貴的種族之一，不僅血脈高貴，就連修為也是三界頂尖，因此在魔界也不虛的。

　　他們都沒有察覺什麼，那就應該是幻覺了。

　　宋伊卻突然眯起了眼睛。

　　她的目光落在指尖兒，手鏈空間的地方，一道黑色的獸影蜿蜒著，心滿意足地爬到她的手背上，抱著她的手指蹭了蹭，一雙血紅色的眼睛張開，帶著幾分貪婪地看向虛空。

　　宋伊抖了抖手腕，一把黑色的靈劍落入她的掌中。

　　鳳族們看著這把黑色的靈劍沉默了。

　　就……咋這麼像是之前那把斷劍呢？

　　不過咋還完整了呢？

　　「從前與魔族爭鬥的時候撿到了幾片魔劍的碎片。」宋伊頭也不回地解釋，手中的靈劍指向了獸影目光所在的地方。那一處空間微微扭曲了片刻，之後一個黑衣黑髮卻面容白得幾乎能發光的俊美青年從空間之中緩緩而出，對上了宋伊冰冷的眼睛，露出一個平和的笑容來說道，「幾位道友，我只是路過而已。」

　　他看起來格外誠懇，似乎真的是個路人甲，宋伊卻嗤笑了一聲問道，「隱匿在側，你現在跟我說你是路人？」

　　不過她心中越發警惕地看著這微笑的青年。

　　從前在魔界與仙界交匯之處幹掉的那些魔族，似乎可沒有這個青年強大。

　　「我真的是路人。」青年露出更加溫和無辜的笑容。

　　宋伊手裡提著已經恢復完整還沒有見過血的魔劍，抬手就要先給這傢伙一劍。

　　「宋伊，先別動手！殺人犯法……不是，你剛剛進入小世界，不要這麼快動手好麼？」

　　零零二苦逼死了，辛辛苦苦冒出來，在宋伊的耳邊念念叨叨地說道，「才進小世界你就殺人放火，你以為管理者是擺設麼？！先等兩天，這小世界的屏障再穩定一些……你怎麼入魔了？！你，你明明是鳳族……羽毛都黑了！」就算是淡定沉穩如同零零二，也萬萬想不到才一轉眼沒看見這貨，竟然就黑了。

　　他的聲音難得出現了破音。

　　對面的黑髮青年抖了抖耳朵，突然微笑問道，「道友，誰在與你說話？」

　　主僕兩隻頓時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