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下面不用他再說,於念也已然逐漸記起。
他以爲自己早就完全忘記了,沒想到,當這段記憶複蘇,他還清清楚楚地記得住一切,一絲一毫,也沒有忘記。
那個小胖子,在他提出過分的要求後,手足無措地呆立在那裡,一雙無辜的眼睛水盈盈的,粉白面團一樣的面孔羞得通紅。
他那時候,是帶著惡作劇的心態去作弄這個小胖子的。
他平素不太愛與同學交往,才剛學習了指檢一課,一直苦於找不到試驗對象,有這麽個看起來就老實可欺的小孩撞到自己手裡,不好好利用一番不是太可惜了嗎?
於是,於念戲谑地摸著下巴,對一臉誠意地向自己道謝的小胖子說:「要謝我,不如幫我一個忙好嗎?」
小胖子一點戒心也無,高興地說:「只要你說,我都辦到!」
於念微笑著搖搖手指:「那……不許反悔哦。」
小胖子點頭:「我說話算數的!」
於念滿意地拍拍他的肩膀,露出個猥瑣的笑容:「脫褲子,趴在床上。」
話音一落,一直笑得跟福娃一樣的小胖子,震驚了。
他肯定以爲,自己遇到了變態。
小胖子驚恐地抓著褲子,一臉委屈,磕磕巴巴地哀求:「能不能換一個要求?」
於念冷冷笑道:「不是不反悔嗎?既然你不樂意,快滾,我還不樂意理你呢。」
一瞬間,小胖子的眼眶就紅了,雪白的虎牙咬著下唇,掙扎了許久,才閉著眼,解開腰帶。
作爲醫科生,於念對人體並不陌生。
各種圖紙,模型,標本,同學們示範時的裸體,還有「科教片」中的男男女女,他見的太多太多。
但這個小胖子屈辱地脫下褲子的一瞬間,他居然看待了。
他的身體並不完美,甚至因爲太胖,小腹積攢了一小圈遊泳圈。
脂肪充足,他的皮膚也顯得格外白皙光滑,豐腴的大腿間是烏黑髮亮的茂密毛叢,毛叢中,發育良好的陰莖靜靜地臥著,乖巧得如他的主人,一動不動地呈現淺淺的肉粉色。
「唔,皮膚白的人,色素沈澱也少。」於念心中默默說。
不知怎麽的,他的聲音也有點顫抖,於念不敢再看,手指轉個圈,命令道:「你去趴下。」
小胖子難堪地垂著頭,拳頭握得緊緊的。
於念見他這個可憐樣,心底一軟,也有點後悔,可他到底是要面子的人,都到這個地步了,自然不能半路收手。
他良心發作,拍了拍自己的狗窩,柔聲道:「來趴在我這裡,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麽樣……」
於念努力尋覓著適合的字眼,安慰他:「我是學醫的,想練習……你配合我一下,一下就好。」
在他以爲小胖子會撲過來揍他一拳時,小胖子騰騰地走過來,豪放地往床上一趴,滾圓多肉的屁股便赤裸裸地呈現在於念眼前。
在於念驚呆時,小胖子帶著哭腔的聲音從手臂間悶悶地傳出來。
「你,你快點……」說著說著,小胖子哽咽了。
於念大窘。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把心一橫,從方才用過的醫用箱中拿出一小瓶白凡士林,戴上橡膠手套。
柔軟綿滑的臀肉在手掌下微微顫抖。
五年前的記憶,與五年之後微妙地重疊。
一樣的人,一樣的姿勢,只是場景不同。
人是,物非。
於念睜開眼,仔仔細細地看著眼前的莊純。
那雙水靈靈的眼睛,還跟當年一樣,一閃一閃的。
看起來是那樣的單純無辜,可……這些時日以來,他對自己的種種,無一不是環環相扣,讓自己不得不跌進他設置的圈套,然後一網打盡。
於念怎麽會輕信,這個人會如他的眼神那樣天真!
他身體一晃,幾乎從椅子上跌倒。
當年犯下的罪孽,如今是要全數還回來了嗎?
莊純連忙扶住他,一臉關切地問到:「大夫,你沒事吧?」
於念強扯出一絲苦笑,冷淡地推開他的手,道:「你是回來,報複我的嗎?」
莊純眨眨眼,抓住他的手臂,往自己懷裡帶。
於念捂住臉,無力地說:「你已經達到目的了,爲什麽還不滾。」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莊純掰開他的手,湊在他胸前,毛絨絨的腦袋倚在於念的頸間。
「我……我只是想,只是想跟你說,我很想你。」
他失去了一貫的自制力,前言不搭後語地解釋:「後來我就被爸媽帶去美國了,我想過找你,可……他們都說聯繫不到你。」
於念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莊純糾結地纏著手指:「我偷偷回去過,但是,我看到你跟一個男生在自習室裡接吻……我……我就又回去了,我沒膽子找你。」
莊純自嘲地咬著嘴唇:「好不容易畢業,我回來找你,但是你已經不認得我了!」
他控訴一般揚起頭,不甘願地抓住於念的肩膀晃動。
「你怎麽能把我忘了!你怎麽能對我做那種事!我怎麽能忍得住!」
「所以……你就趁機把我上了?」
於念無語地看著滿腹委屈的莊純。
「沒錯,我要懲罰你,我想了你那麽久,你卻把我忘得一乾二淨,還想調戲我。」
莊純理直氣壯地說。
於念頭疼地扶額。
「你是真純,還是真蠢……」
「總之都是你的不對,你都把我掰彎了,你要負責。」
莊純振振有詞:「你讓我受了五年的相思之苦,我上你一次還遠遠不能補償我的精神損失。」
「哪有這樣補償的!」於念拍案而起:「你別太欺人太甚!當年的事是我對不住你,但其他都是你自作多情,自作自受,關我什麽事,憑什麽找我補償?!」
莊純聞言,黯然失落地垂下腦袋。
他這個模樣,最能勾起人的同情心,於念本就有點愧疚,又有心軟的迹象,他連忙掐了自己一把,把那些聖母念頭都驅逐到一邊,硬起心腸道:「我……爲年少時的錯誤爲你道歉。現在,你也明白我的心思了,這一回的事,我不跟你計較,就當……是補償你,以後我們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井水不犯河水。」
他說完,忽然覺得手背上有溫熱的水滴。
原來,莊純哭了。
他頓時慌了手腳。
原本想抽回來的手,也不得不放回去,被莊純當成手帕擦淚。
青年的淚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更像在敲擊他的心田,無端地蕩起層層漣漪。
於念的硬心腸,也漸漸融化在這淚水攻勢中。
莊純只是不做聲地哭,比嚎啕大哭更讓人看了難受。
於念忍不住,一個手賤,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頂,柔聲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你不要在我這棵樹上吊死……你長成這樣,就算彎了,也不愁市場的。」
莊純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倒是淚不往下流了。
於念見有效果,再接再厲地說:「你瞧我,現在都老了,體力不好,胳膊腿的都硬了,很快就會沒市場,你跟著我,肯定不會性福的,所以啊,快點挑個年輕體壯的,經得起你折騰的。」
他心有餘悸地感慨:「再被你上幾次,我肯定會折騰掉半條命。」
再看莊純,雖然眼角還帶著水痕,但臉上已然滿是笑容。
「大夫,我想通了。」
於念大喜:「小同志覺悟很高啊,有前途。」
但莊純接下來的話,讓於念的笑容一點點垮掉,面孔幾近扭曲。
莊純板著於念的手指,堅定,甚至帶著幾分偏執地說:「我決定就在你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你體力不好,我就天天陪你鍛煉,你腿腳硬沒關係,菊花不鬆就沒問題,大不了多做幾次,遲早能把你的韌帶做到柔軟。我們肯定會性福的,相信我!」
於念兩眼一黑。
暈過去之前,他猶聽到莊純在他耳邊碎碎念:「你不聽我的,我就天天給你指檢,奸得你床都爬不起來,讓你勾搭病人,讓你水性楊花,讓你……」
渾渾噩噩地被脫光了放倒在鋪著藍白格子的床上,莊純熟練地把於念擺弄成撅著屁股的姿勢,邪惡地拍了拍他的屁股。
於念不滿地發出嗚嗚的聲音,可惜他的臉都埋進枕頭裡,想出聲都困難。
「那麽……下面,我們開始新一輪的檢查吧!」
磨槍霍霍向……於念。
一室春光,經歷了五年的時光,重現。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