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霍寧珘話剛落,大腿上就有濕濡之感。他都不用看,就知道怎麼了。果然,陸蒔蘭自責的同時也責備他道:「哎,藥灑了。」
灑得不算多,卻也足夠在霍甯珘潔白的中褲上,留下一片醒目藥漬。
還好這藥不燙,只是將他的褲子弄髒。
這其實是霍寧珘惹出來的事,他這樣一攬,又說這種話……她沒控制好力道,也是情有可原。但畢竟還是她灑了人家的藥,歷來禮數良好的陸蒔蘭便道:「對不住,首輔,是我沒端好。」
導致這一切的男人低頭看了看,很是淡然,安慰她:「還好。」沒往他大腿中間潑。
他又道:「陸御史沒有服侍過人,這也正常。無事,幫我更換即可。」 霍寧珘說著接過陸蒔蘭手中的藥碗,放在床頭的小幾上。
陸蒔蘭擔心藥涼了,本想讓他先喝藥,但看他這個架勢,知道他是非要先換褲子。只好依了他,先去門邊。
陸蒔蘭讓月天去給霍寧珘準備一套新的中衣中褲,她發現他左邊衣角上也沾上一些藥漬。還要打盆溫水來。月天動作很快,迅速就給陸蒔蘭準備好。
「首輔,起來罷。」陸蒔蘭伸手去扶他。
霍寧珘這才慢慢撐著床沿起身。他平時動作向來敏捷,可不會這樣慢,她看著他這速度,問:「腿也傷到了?」
「嗯。」霍寧珘若有若無地輕聲道,聽在陸蒔蘭耳裡卻是他虛弱的表現。便任他靠著自己。
到底是當過「男人」的女人,陸蒔蘭這個時候倒也不拘小節,直接去幫霍寧珘脫衣裳。
霍寧珘還沒有享受過這等待遇,低眸站著,看她小巧潔白的耳珠,想著,這時要有掐絲墜子在那耳下跟著晃,瓔珞映膚光,不知有多美。
在陸蒔蘭心裡當然是沒有旖旎情思,只當他是個需要自己照顧的人。這種時候,她完全沒有想過讓月天進來照顧她主子的意思。陸蒔蘭給自己的解釋是,不能讓月天那麼好的姑娘,來做這樣尷尬的事。
陸蒔蘭一眼就看到霍寧珘肩頭與手臂薄薄包紮著的劍傷,心裡揪了一下。
她又輕輕推了推他的身體,檢查他背後可有受傷。
光影隨著他轉身流動時,將他的肌肉勾勒出更分明的線條。男子偉美的肩背上,有一片深色刺目的淤青。
陸蒔蘭都不敢去觸,生怕他疼。又想到哥哥說是為救他受的傷,動作更是輕柔。
霍甯珘任她看,也不作聲。
她又去解他的腰繩。男式衣衫褲子,她都是很熟悉的。但當她正要幫他褪下褲子時,腦中卻是一懵。她沒有想到,這個「傷患」一點也不安分,反而,侵略性十足。
陸蒔蘭不免皺皺眉,微帶惱意:「你都受傷了,怎麼還想這個?」
她突然就想起,他之前幾次,在她身上那一股征戰沙場似的狠勁兒。藥不喝,還想做那樣耗費精力的事?他身體怎受得了。
霍甯珘覺得陸蒔蘭此刻難以置信的神情實在可愛,低聲笑了笑,解釋道:「正是因為受傷,才更需要撫慰。」她完全不知道,被她那雙水盈盈的眼睛看一看,他心裡就像有人拿羽毛尖在撓。
陸蒔蘭自己明明是沒有任何想招惹人的意思,在他眼裡卻是怎樣看怎樣勾人。這也是霍寧珘沒有急於要她在人前換回裙裝的原因。
陸蒔蘭不願再搭理他,只想趕緊完成任務走人,拽著那褲腰,卻是怎樣也脫不下去。
她愣愣看著男子漂亮得驚人的腰腹肌理片刻,索性丟手不幹了,仍他那褲子鬆鬆垮垮勾在他腰上,道:「首輔不願喝藥就算了,我去找藺深來幫你罷。」
他要藺深來做什麼?霍寧珘嫌棄地微微挑眉。
「蒔蘭,我難受,幫幫我。」他手臂一攔,將想要臨陣脫逃的她摟進懷裡。他也知道自己現在沒法衝鋒陷陣,但實在不想放走她。
並非只有女子的嬌媚聲音,會讓男人聽了骨軟。有些男子的音色,對於女子來說,同樣不啻於迷藥般令人酥軟的效果。
即便是遲鈍如陸蒔蘭,也覺得霍寧珘這一刻的嗓音實在能迷人心神,讓她腦中混混沌沌,有些無法思考。
他卻已拉著她的小手,覆向自己。
陸蒔蘭頓時瞪大眼睛,低低叫了一聲。卻被他更用力地按住了手,不讓她有機會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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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等霍寧珘終於放過她,願意歇下了,陸蒔蘭才從他房裡離開。她的房間離得很近,就在小樓隔壁。
但她卻沒法這樣快入睡,一是牽掛兄長,二來心緒仍舊起伏,索性到營外隨意走了走。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雖然月天已打了水來,讓她清洗過了。但先前那灼燙的感覺似乎還留在手中。
她背靠在一株紅花樹下,閉上了眼,黑暗中的臉紅得發燙,不敢相信自己會被他半迫半哄地做出這種事。
「陸御史。」一個悅耳的女聲突然響起,叫住了她。
陸蒔蘭立即站直身體,回過頭,見是宋情,道:「宋姑娘有事?」她之前也從旁問了月天,是宋情擔心霍寧珘,自己從京城過來的。對霍寧珘而言,的確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妹妹。
「也不是別的,是跟七哥有關。」宋情說得很客氣,倒是沒有指責的口吻,溫聲道:「陸御史,七哥是真的傷得不輕。他只是歷來愛強撐,不願讓人為他過多擔心。若是真的在意他的身體,就該讓他靜養為好。」
陸蒔蘭微怔,她聽明白了,她在他們的眼中,是霍寧珘的孌寵無疑。
宋情這是擔心她引誘霍寧珘做些不合時宜的,會損害到他的身體,加重他的傷。
更是意在告訴陸蒔蘭,若是她在意霍寧珘,就不要在這種時候還任霍寧珘胡來。否則,就不是真心在意他的身體。
陸蒔蘭原本並不討厭宋情,在她看來,宋情這樣美貌優秀的姑娘的確少見。現下心中卻有一絲微妙,慢慢道:「宋姑娘,首輔並非稚童,他自己的身體狀況如何,我相信他自有分寸。」
「更何況,你既然這樣瞭解首輔,就該知道,他是極有主見之人,做什麼事,也不是旁人能左右的。」陸蒔蘭說完,也客氣對宋情微微回了個笑容。
宋情這下便不說話了。她有些意外,陸蒔蘭會這樣說。在她眼裡,這位陸御史一直是個十分溫和的人。她卻在對方的話聽出了抗拒。
她便說:「陸御史不要誤會,我並沒有針對你的意思,純粹只是擔心……」
陸蒔蘭不置可否點點頭,道:「宋姑娘可還有別的事?沒有的話,那我回去休息了。」
「沒有。」宋情輕輕抿唇,看著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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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就有人向霍寧珘稟報導:「七爺,已經查出來了。陸連緯就在南京宮中,是暫時被軟禁。似乎東夷也在找陸連緯。」
「果然在蕭隱手中。」霍寧珘並不意外,能讓他的人找了這樣久,要嘛就是在南京宮裡,要嘛就是根本不在南京。
霍寧珘便又道:「陸槿若回南京後,盯住他的行蹤,注意他的安全。若是他也被蕭隱軟禁,立即回稟。」
霍甯珘雖說給陸蒔蘭另外備有一個陸氏女的身份,但他還是更希望能爭取到陸家父子,讓陸蒔蘭有自己真正的親族為好。
任何時候,他都不希望陸蒔蘭真正的身份,成為以後有人詬病她,甚至是詬病他們孩子的藉口。
沒過一會兒,宋端等人也過來了,剛一起坐下議了會兒政務,便有好消息傳來。
「七爺,蜀中剛剛傳來捷報!如今周將軍已掌控局勢,兩大土司府皆擊敗,不服者均已鎮壓,司家已臣服。」藺深說著將戰報呈給霍寧珘。
霍寧珘接過戰報,通篇看完,頷首:「很好。」
他的目光此時正在牛皮地圖上慢慢梭巡,道:「傳令,下一戰,攻打常德。」
蜀中才經歷大捷,並且平東衛創擊了東夷引以為豪的水師,士氣振奮。趁著這個時候,以蜀中為據,向東主動進攻,與歸德一線互為兩翼,是勝算最大的打法。
「是,七爺。」立即有人下去詳細部署與傳令。
宋端道:「如今北方未靖,尚有蒙古覬視,北線所有重鎮的兵力,一概不能動。現在最需要提防的,便是蕭隱與蒙古結盟。」
「還好,阿端當時奉七爺之命,在女真埋下樁子。」連頌心說:「孛特投效了七爺,倒是可以讓他牽制東蒙古。」
霍寧珘道:「不過,孛特雖願為我所用,但最多也就是牽制東蒙古。西蒙古才是硬茬子,女真就算與我聯攻,也是鞭長莫及。便讓孛特專心守踞遼東,阻止東夷的兵力從陸路進攻即可。」
「嗯。」宋端道:「蕭隱若是蕭氏正統,必定不會做出引蒙古兵入關的事。但若他本身就是純粹的東夷人,那則難說。」
另一名將領道:「觀蕭隱的行止做派,的確是從小按照皇族培養的風儀。但謎題就在於,那幫世家是怎麼死心塌地認他為承懿太子嫡脈的。」
「是啊……只有繼續讓人查著。」霍寧珘道。
眾人又討論一陣後,當即就啟程回京。
霍甯珘受傷,自然是乘坐馬車,他將宋端一人叫進了車裡,他看向這個陪自己長大的兄弟。
「阿端,陸槿若……是我帶著人,特地從南京帶回來的。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霍寧珘突然正色道。
宋端看著霍甯珘,對方從未拿這樣嚴肅的語氣對他說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