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從南京到平東衛,比從京城到平東衛,要近許多。因此,蕭隱到了,霍甯珘和陸蒔蘭卻還未到。
蕭隱道:「聽說你在這邊處得不太愉快,特地來看看。」蕭隱純粹隻提了公事。
平東衛的軍隊按照霍寧珘的指示,故意佯敗後撤,以引東夷軍登陸,想發揮陸戰優勢。
陸槿若倒是很謹慎,讓那東夷將軍最多只在海邊佔領戍衛地,不能再深入腹地。但那東夷將軍急於成功,想在蕭隱面前掙表現,不願意聽陸槿若的。
兩名將領意見不一,甚至是有矛盾,自然對戰事不利。
蕭隱便是來處理這件事,順道將陸連緯的事告訴了陸槿若。
陸槿若看到蕭隱的時候,心中十分矛盾,不知該不該將自己要與霍寧珘會面的事相告。
最終,陸槿若還是出於自己也弄不清的心態,直到蕭隱離開,他都沒有提起這件事。
他已知道東夷派人對陸蒔蘭下手。也很清楚,東夷對陸蒔蘭的態度,就是東夷對陸家的態度。
陸槿若有些前所未有的迷茫。從前,大家都在暗中朝著光明努力,倒是心齊的。但現在,建立東乾後,東夷皇族的心思就大了。或者說,是東夷的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但他與蕭隱有從小的交情在。陸槿若清楚,對於東夷派人行刺陸蒔蘭的行為,蕭隱本人的憤怒不少於他。甚至,他們現在一步步算計東夷,想要將東夷皇族連根拔起。
他本不應該對蕭隱隱瞞霍寧珘這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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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蒔蘭昨天待在馬車裡,霍寧珘上午和下午各進了車廂裡兩次。每次進來,都是淡淡道:「我來給蒔蘭上藥。」
若是不知道的人,只看他的神色,可能真的會以為是她腳扭了什麼的,首輔親自來上藥。但實際上,卻是因為他昨晚要得太厲害的緣故。
陸蒔蘭現在一聽到「上藥」兩個字,就知道難捱的時刻到了。
每到這種時候,她不是別開臉,緊閉著眼,便是索性用手捂著臉,對大白天的在馬車裡讓男子做這種事,恨不得找個洞能鑽進去。
其實她也清楚,霍寧珘是真的在給她上藥,但畢竟要褪下綾褲,承受他的目光,還要感受那異樣的感覺。
所幸的是,他拿的藥效果真的不錯,她那處不疼不腫以後,霍寧珘今天便沒有再給她「上藥」,只是抱著她。
她發現,在四下無人的時候,霍寧珘越來越喜歡抱著她,哪怕什麼也不做,也要抱著。
陸蒔蘭便靠在他懷裡,看著隊伍一路往南,突然問:「首輔,是不是我哥哥,帶著戰船來東乾了?」其實她早已有些猜測,她記得蕭隱跟她說過,陸槿若約莫就是這段時日抵達。
「是。」霍寧珘也不再瞞她,她終究會知道。便說:「而且,我已給你的哥哥遞了約見信。」
陸蒔蘭有些吃驚,看著霍寧珘。她也知道,東夷的戰船有如此威力,她的哥哥功不可沒。兩軍對戰之際,霍寧珘約她的兄長見面……
她想了想,試探問:「首輔想招攬我的兄長,為你所用?」
「蒔蘭,我是想招攬陸槿若。」霍寧珘正色道:「但不是為我所用,而是因為你。」
陸蒔蘭看著他:「為我?」
霍寧珘頷首。他也看著陸蒔蘭,相信她聽得懂。
蕭隱將陸槿若推到最前方,若是平東衛被東夷水師屠戮殆盡,作為督造的陸槿若,必然名聲大噪,被他麾下將士視為眼中釘,也會被霍寧珘麾下的將士所不容。
很顯然,蕭隱是要陸槿若永遠無法被霍家將士所接受,無法在霍寧珘麾下立足。
他正是要去阻止這樣的趨勢,並且改變,以免無可挽回。
陸蒔蘭果然聽懂了,霍寧珘這話的深意。
「紙包不住火。」霍寧珘又道:「陸槿若雖在東夷另有身份名諱,但東夷也不乏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東夷皇族擔心陸家以後居於他們之上,現在就要陸家良弓藏,你們兄妹倆的秘密,很有可能被人捅出來。」
「所以……蒔蘭,你現在,要做好做回姑娘的準備。」
「我知道了。」陸蒔蘭慢慢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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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隱回到南京皇宮後,收到霍寧珘南下的消息,頓時心緒低沉。
霍寧珘一定會聯繫陸槿若。但是他沒有想到,陸槿若會瞞著他。
蕭隱回了南京宮中,因著心事重重,他沒想到,自己身邊會有人背叛了他,竟讓他著了彌宣公主的道。
他坐在書案前,渾身燥熱,下腹更是沒由來的一陣熱意翻湧,讓他只想找女人發洩。
彌宣公主就是這個時候來的,她的外裳裡穿的是一襲紗衣,直直看著蕭隱眼含欲念後愈發迷人的俊美面龐,上前道:「表哥,明日是你的生辰,你這般孤孤單單的,今晚我來陪你過吧。」
她說著,還將自己帶來的畫軸,幫蕭隱展開,平鋪在他面前的書案。
蕭隱冷著臉往那畫上看一眼,只見畫上女子酥胸半掩,衣裙難以覆體,姣好迷人的身體在花間若隱若現,神色迷離,端的是誘人之態。眉心一點小紅痣,清麗又勾人。
畫的正是陸蒔蘭。
蕭隱陡然火起,臉色可怕得難以形容。
醉酒又給自己喂了藥的彌宣公主卻不怕他,吃吃笑道:「表哥生氣做什麼?你不是就想看到這個?我特地讓人畫的,為我倆助興。我都不介意了,你介意什麼?」
「表哥,我知道你要去接陸蒔蘭了,我也攔不住。但是,我們倆有了關係,你始終得將我放在第一位,是不是?」彌宣自己解開外裳,露出裡面的薄紗紅裙,大膽地坐到蕭隱椅子的扶手上,依偎向對方。
蕭隱看了看彌宣服藥後春情湧溢的放浪神情,他知道,東夷那邊對他一直不收用彌宣,意見越來越大。
但他脾氣如此,歷來反感被人掌控,尤其是不喜連男女之事都被人強迫,現在看到彌宣,心中只有厭惡。
蕭隱驀地站起身,鉗住彌宣的下巴,道:「這張畫像,是何人所畫?」
下巴的痛意令彌宣一愣,她還沒反應過來,脫口答:「是那南京國子監的博士白越一,表哥應當也聽說過此人吧?對了,你在國子監待過,肯定認得他,那畫技,簡直是高明極了,怕是整個東乾找不出第二個。」
她隨即又朝蕭隱恍惚一笑:「怎樣,可是畫得很傳神?就算陸蒔蘭本人躺在這裡,也不過如此了吧?」
蕭隱也慢慢扯著唇角笑了,笑得沒有一絲溫度,他沒有回答彌宣的問題,只一字字道:「我就是找個妓,也不會碰你。」
說著他往彌宣頸後一捏,看她軟倒下去,朝那站在暗處的老僕道:「半個時辰後,將她扔回她宮中。」
蕭隱卷了桌案上的畫軸收走,邁步出來,立即有隨侍跟上。蕭隱的聲音沙啞卻清晰:「派人殺了國子監白越一,立刻……」
那隨侍微愣,趕緊答是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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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甯珘與陸蒔蘭到達平東縣,是在兩日後。
墨藍的夜色蔓延在整個平東縣上空,星辰閃耀,如絲緞綴著寶石一般。這樣美的夜色下,卻是一觸即發的戰爭,與詭譎的陰謀。
霍甯珘約見陸槿若的地方,是在一處樹林中。
陸槿若沒有想到,霍寧珘竟是獨身一人前來。又一想,也是,陸蒔蘭還在他手上,自己也不敢做什麼。
兩個人都是第一次親眼看到對方,對視片刻後,自是不著痕跡互相打量。
霍甯珘發現,陸槿若還是與陸蒔蘭很掛相的,尤其是眉眼,但是,就算單看那張臉,也不會有人將陸槿若認成女人。相比起陸蒔蘭的柔,這少年的面容要棱角分明得多。更別那修長的身材,比陸蒔蘭高出快一個頭。
陸槿若就看得更仔細,而且相比起霍寧珘眼中的滴水不漏,他的目光中難掩複雜。
不過,就連他身為男子,也不得不承認,霍寧珘這姿儀的峻美實在得天獨厚,乃他生平僅見,太容易引起女子好感。而且一看就知深具城府,以自己妹妹那個性,被吃得渣都不剩太正常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