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這我倒忘了。」顧亦居笑著應了聲。

　　那頭女聲不知道調侃了句什麼， 隨後掛了電話。陳妙一邊吃麵一邊看他神情，顧亦居放好手機， 看她一眼：「今晚讓小橘陪你，我出門一趟。」

　　因為她是坐在他腿上的， 所以他電話接通後，陳妙是聽得到對方的聲音的。

　　一把很好聽的女聲， 帶著點兒成熟女人的那種韻味。

　　這也是陳妙這個出了社會四年還只是一張白紙的女人學不來的。她介於成熟跟少女之間，自然也就學不來電話裡頭隨時隨地帶著成熟魅力的聲音。陳妙垂著眼眸：「你既然不在家， 我就回公寓住了。」

　　顧亦居湊近她， 摟著她的腰：「在家等我，我很快回來的。」

　　陳妙眨了眨眼。

　　「嗯？」顧亦居衝小橘招手， 小橘來到陳妙的腳邊， 用小腦袋蹭了蹭陳妙的小腿，毛絨絨的感覺讓陳妙低頭看了一眼。

　　小橘仰著小腦袋：「喵....」

　　多可愛。

　　顧亦居低聲道：「小橘還沒吃飯，你給它準備一點兒水還有貓糧， 屋裡的所有東西你都可以動。」

　　陳妙一直盯著小橘。

　　許久，她才嗯了一聲。

　　顧亦居捏住她的下巴， 就著這個姿勢， 吻住她的嘴唇。

　　她因為下了很多辣椒醬，嘴唇本來就紅。他舌尖飛快地探進來， 吮得她直喘氣， 可他退開後， 猛地咳嗽。

　　顧亦居咳得支在桌子上。

　　陳妙看他這麼狼狽， 突然笑了起來， 顧亦居揉著她紅潤的嘴唇：「吃這麼多辣椒傷胃....」

　　陳妙推他肩膀：「你趕快走吧，我拿衣服去洗。」

　　「好。」

　　說著。陳妙從他的腿上下來，收拾碗筷。顧亦居站起身，拽了下有些淩亂的睡衣，「廚房裡有自動洗碗機。」

　　陳妙走進廚房，「知道了，你走吧。」

　　她將碗筷放進洗碗機裡，低著頭研究怎麼弄。

　　腦海裡卻還是想著那把女聲，時不時地跳出來。

　　此時陳妙才發現。

　　這八年來，她對顧亦居是一點兒都不瞭解。

　　不知道這八年多，他去幹了什麼....

　　洗碗機發出了聲音，陳妙才鬆手，擦擦有些濕的手心，從廚房裡出來。顧亦居咬著煙，從房間裡正走出來，低頭正在扣襯衫，眉宇間神色冷漠，完全沒有剛剛在吃麵時那樣帶著一點點的玩味兒。

　　那樣的愜意。

　　顧亦居拿走煙，看著陳妙，「過來。」

　　陳妙靠在門上：「去幹嘛？」

　　「給我扣一下。」

　　陳妙撇嘴，「不去。」

　　顧亦居吸了一口煙，煙霧繚繞，緩緩模糊了他的那張俊臉。他嗤笑了一聲，大步上前，來到陳妙的跟前，微微彎腰：「幫我扣一下...」

　　他隻扣了三個紐扣，從下往上的，這樣一彎腰，胸膛露了一大半出來，陳妙掃一眼就臉紅。

　　這不要臉的男人。

　　她抿著唇，不情不願地伸手，一顆一顆地往上扣。

　　扣到最後兩三個的時候，顧亦居要站起來。陳妙卻一個用力拽了拽，顧亦居挑眉：「嗯？」

　　陳妙沒吭聲，纖細白皙的手指給他最後三顆扣好，他的鎖骨修長的脖子就入了襯衫，他低頭看了一眼，低笑了聲。

　　陳妙心跳砰砰砰的，背過手：「好了。」

　　顧亦居指尖夾著煙，在領口處順了下，偏頭往廚房的玻璃門上一掃。

　　扣得真夠緊的。

　　他回頭，吻了陳妙唇角一下：「走了。」

　　陳妙嗯了一聲，轉過身子，看著他咬著煙來到玄關處，低頭穿了鞋子，開了門，走出去。

　　小橘團在陳妙的腳旁，跟著陳妙一塊看著出了門的男人。

　　陳妙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兒像是一個送丈夫出門的妻子，她心又是一跳，趕緊轉身，撈起腳邊的小橘，往它的小窩走去。

　　顧亦居這兒環境不錯，一個落地窗，一個大陽臺。落地窗那個可以看到山邊的度假村跟人工溫泉。

　　他似乎偏愛黑白色，裝修也是黑白色的。

　　簡單大方，也有點兒冷淡。

　　兩個行李箱已經被顧亦居推到房間裡，陳妙喂了小橘後，走進房間，一看自己的行李箱都打開了。

　　再一看，行李箱裡的衣服都被顧亦居掛在衣櫃裡。

　　連她的也一起，還給她空了一個很大的位置。

　　陳妙：「......」

　　她翻找自己的睡衣，手機正好也在這時響起。

　　是微信。

　　柳英：「妙妙，你爸媽他們好像到海市來了，我剛剛在小區樓下看到他們....」

　　陳妙一頓，抓著睡衣的手一鬆。

　　她回柳英：「他們來找我的嗎？」

　　柳英：「不知道啊，應該不是，好像是要租房子....」

　　陳妙：「......」

　　柳英：「不過我沒看到你姐姐，只有你爸媽兩個人....你爸爸看到我，還跟我打了招呼。」

　　陳妙：「......」

　　剛跟柳英發完微信。

　　陳妙的手機也跟著響起，來電是一個陌生號碼。

　　陳妙盤腿坐在地上接了起來。

　　陳勁康的聲音響起：「妙妙，我跟你媽來了海市。」

　　陳妙一聽到他的聲音就想掛，陳勁康趕緊道：「別掛，我就是通知你一聲，裁員的事兒....我跟你媽都不怪你....」

　　這突然示弱的語氣，陳妙擰了擰眉，好一會兒她冷笑：「不怪我？」

　　周麗都要當眾打她了，還不怪她。

　　陳勁康似乎也發現話裡有錯，他歎口氣道：「好了，我只是通知你一聲，你想吃醬菜可以給我打電話，我留著。」

　　「不必。」陳妙沒被他的示弱給收買了，順勢掛了電話。

　　*

　　黑色的奔馳一路開到名苑酒莊。

　　便有泊車小弟過來拿車鑰匙，顧亦居從車裡下來，微風徐徐，吹得他襯衫啪嗒了一聲，他整理了腕表，挽了下袖子，大步地往大門走去。酒莊裡酒味濃鬱，到處都是玻璃，燈光敞亮，他一進門，在沙發上坐著的幾個人立即衝他揮手。

　　趙義端著酒，笑著道：「是沉迷在美人鄉里了吧？」

　　顧亦居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下。

　　對面坐著三個人，兩男一女。剃著寸頭的成厲，戴著銀邊眼鏡的杜宿，還有穿著紅色裙子的鐘瑤。鐘瑤抵著下巴，打量著顧亦居。

　　火焰紅唇勾了一絲笑容：「是談戀愛了嗎？顧爺。」

　　顧亦居伸手拿過成厲遞來的雪茄，吸了一口，似笑非笑地應道：「臉上寫著了？」

　　鐘瑤笑了聲：「這不是趙爺說的嗎？」

　　趙義哈哈一笑，轉而來到這邊，在顧亦居身後靠著道：「他啊，碰到了個能治他的。」

　　杜宿拿下眼鏡輕輕地擦拭，恭敬地道：「那不是我們大嫂嗎？」

　　成厲推了雪茄放在顧亦居的跟前，道：「難怪這幾年在緬甸，一個女人都不要....」

　　鐘瑤晃著長腿，一直支著下巴，微微笑著，眼眸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顧亦居任由他們調侃，長腿交疊，雪茄見底。

　　他唔了一聲：「過兩天再把她介紹給你們認識，不過...緬甸的事兒不要多話。」

　　「知道。」成厲笑起來。

　　趙義從一旁拿了文件，放在桌子上，說：「這些都是新項目，該置辦的都幫你們置辦了，你們直接走馬上任就行了，阿厲留在顧爺身邊....」

　　鐘瑤翻了下自己的那份，無奈道：「怎麼不讓我也留在顧爺身邊啊？」

　　顧亦居咬著煙，笑了聲：「想幹嘛啊你？我家老婆醋意很大的。」

　　鐘瑤勾唇一笑：「是麼？」

　　*

　　酒莊今晚不單單有顧亦居這一派，還有別的要談事情的也會來。門外車子進進出出，一輛凱迪拉克停在門口的停車位。陳欣跟楊華從車裡出來，兩個人挽著手往裡走，楊華一邊打電話一邊走。

　　走了沒兩步，她腳步突然一停，猛地拽了下陳欣的手。

　　陳欣順著她的視線，往那邊的沙發看去。一眼就看到穿著黑色襯衫咬著雪茄的顧亦居，他指尖輕輕地撫著領口，似是有點兒憋氣，偏頭正跟趙義在說話，男人似笑非笑，薄唇跟雪茄無比相融合。

　　徒增了不少的性感。

　　陳欣看得有點兒入迷。

　　「顧爺，今晚襯衫扣得挺緊的。」鐘瑤很少看顧亦居領口扣這麼緊，他向來都是留個兩三個扣子左右。

　　顧亦居唔了一聲，垂著眼眸道：「老婆給扣的。」

　　趙義：「......」

　　鐘瑤喲了一聲，笑得眉眼彎彎，像隻狐狸。

　　這頭。

　　楊華掛了電話，看陳欣看得入迷，又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回神，然而...下一秒，楊華眼睛又是一頓。

　　她喊了陳欣一聲：「欣欣，你看....」

　　陳欣回神，轉頭看楊華，楊華手指指著那坐在顧亦居對面的女人，指尖有點兒顫抖：「那個穿紅色衣服的，是不是挺...挺像你的？」

　　陳欣順著她視線一看。

　　看清了鐘瑤的臉，轟了一聲，腦袋跟爆炸似的。

　　如果是放在過去，只有六分像，但是如今陳欣為了工作，把頭髮做了一個卷髮。這個女人也是一頭卷髮，所以跟現在的陳欣比，有七分像了，陳欣有點兒激動，也有點兒茫然，她拉著楊華的手：「華...你說...他是不是之前對我就有意的？」

　　楊華也是直愣愣地看著鐘瑤：「真的挺像的....」

　　「你之前不是查了顧亦居在緬甸做什麼嗎？他身邊出現的人...你應該也有查吧？」楊華突然想到這個。

　　陳欣想起那一疊資料。

　　她猛地反應過來：「有，有一個合作夥伴的妹妹，跟著他們，隨後那個妹妹就一直跟在顧亦居的兄弟成厲的身邊.....」

　　這八年來，陳欣除了去緬甸找過顧亦居，自然的，不停地探查他的消息。

　　只是他回國比較低調。

　　當上天使集團的總裁也是這段時間才露臉的。

　　「所以這個妹妹估計就是這個女人了.....欣欣....你當初怎麼沒找到他呢....」楊華也有點兒不可思議。

　　陳欣拳頭下意識地捏緊，眼眸落在那幾個人身上。

　　她腦海裡一直在對印這些人的名字。

　　也讓她全部對上了。

　　這就是陳妙無法企及的地方。

　　因為至今，陳妙對顧亦居的這八年，一無所知。

　　陳欣喃喃自語：「他...他當初說我漂亮，在緬甸又認識了這麼一個女人，他一直都喜歡我這種長相的吧？」

　　「而他為什麼回來了，卻選擇了陳妙....」

　　楊華：「還不是因為你妹妹挺....挺大膽的...勇於獻身讓他記住。」

　　陳欣眼眸閃了閃，臉色白了白，又有些不甘卻又想起那天在酒吧包廂的事兒，她似是心口被堵了似的。

　　「到底是我跟他沒緣分啊....」

　　楊華聽不得陳欣這麼自爆自棄，趕緊安慰她。

　　*

　　陳妙跟小橘玩了一會兒，玩著玩著，她就睡著了。再次醒來，已經快十一點了，房間裡飄著淡淡的熏香。

　　是顧亦居衣櫃裡的味道，但是身側卻空蕩蕩的。

　　顧亦居還沒回來。

　　陳妙掩嘴打個哈欠坐了起來，去摸床頭的手機。

　　手機多了兩條微信。

　　陳妙揉著眼睛打開，屏幕一亮。

　　下一秒。

　　手機直直掉在地上，而且頁面敞開著，面對著陳妙。

　　她沉默地低著頭，看著放大的那張相片。

　　顧亦居的對面坐著一個長相跟陳欣很像，穿著紅色裙子的女人，她正抵著下巴看著顧亦居笑。

　　而緊接著還有一句話，十分有挑釁的話。這給陳妙發微信的人，是楊華。

　　「陳妙，看到了嗎？顧亦居一直都喜歡像你姐姐那樣長相的女人....這是他在緬甸的合作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