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講真， 柳助理跟在顧亦居身邊有三年了。這男人陰狠毒辣，冷漠無情，當初處理前總裁那事兒，柳助理無數次地同情那位前總裁， 同情他被顧亦居盯上， 也同情他坐在這個位置上， 顧亦居那些手段，都是由柳助理跟趙義兩個人親手處理的。

　　有些手段真談不上光鮮。

　　事後，顧亦居在這個圈子裡名聲大噪，但凡有點兒本事知道顧亦居的， 就沒人不怕他。

　　以前天使集團那些董事，沒事兒就來集團走走，各人存各人的心思， 都不團結，但都想在公司撈一點是一點。

　　自從顧亦居上臺掌權後，這些董事個個縮緊了尾巴， 誰也不敢到顧亦居跟前晃。

　　連帶的，頂樓的日子才越來越清靜。

　　天使集團才能那麼快恢復元氣。

　　這樣一個如狼似的男人，柳助理還真他媽第一次見他被一小小的私人秘書給懟了， 還沒有生氣。

　　柳助理崇拜地看了陳妙一眼， 隨後匆匆地離開了這間漂亮乾淨的辦公室。

　　從顧亦居身側走過時，柳助理額頭汗都出來了。

　　顧亦居偏頭冷眼掃他一眼， 長腿一踢， 把辦公室的門給關上了。

　　來到陳妙的面前， 眯著眼看陳妙。

　　陳妙手裡還翻著資料，顧亦居手撐在桌子上，偏頭道：「你在我下屬的面前懟我。」

　　陳妙看他一眼：「不行？」

　　顧亦居眼眸深了深，「也就只有你敢.....」

　　陳妙：「.....抱歉啊，顧總，讓你丟了面子。」

　　顧亦居：「......」

　　他湊近她，去吻她。

　　陳妙頭一偏，他的薄唇落在陳妙的臉頰上。她沒有上妝，肌膚滑膩白皙，顧亦居呼吸有些重，手伸了一把摟住她的細腰，陳妙手上的資料掉在桌子上，人被他攬了過去，他臀部半靠在桌沿，緊緊地摟著她。

　　氣氛來得有點兒突然。

　　陳妙渾身一僵，伸手抵著他的胸膛：「顧總...顧爺...」

　　顧亦居在她耳邊輕聲道：「辦公室也是個好地方。」

　　陳妙聽懂了，整個人不單僵了，臉頰跟脖子都發紅。

　　好多年了，真的那種感覺太久遠了，但是偏偏，卻又有那麼些記憶點在，最先反應過來的就是那種疼痛感，再後來騰雲駕霧一般的滋味。陳妙就算再有膽色，也是不敢多去回想。

　　很輕易的。

　　陳妙能感覺他的變化。

　　陳妙偏頭。

　　心想。

　　她跟周錄在一起那麼些時候，從來不曾想過這些事兒。

　　跟江禹交往那些時候，也從來不曾想過。

　　但碰見顧亦居，這些都跳出來了。

　　他低低地在她耳邊道：「好些年，我都靠著想你緩過來的，知道那個滋味嗎？」

　　天啊，顧亦居，你不要臉！

　　陳妙臉頰紅透了。

　　「越想，你的形象就越深，你的髮絲垂下來，隱隱約約的....」

　　「閉嘴！」陳妙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抬頭跟隻小野貓似地瞪視他。

　　顧亦居低笑了聲，「男女之愛，人之常情。」

　　*

　　陳欣離開了從畢業出來就一直做的那家公司，想進天使集團卻沒進去。加上那天晚上的那些事兒。

　　她頹廢了許久。

　　楊華燒了壺開水走出來，看到端著酒杯在喝酒的陳欣，有些兒無奈，坐在沙發上，倒了杯水給她，說道：「振作起來吧？你一個海城大學畢業的，又有這麼多年的工作經驗，這次雖然被你原來的公司知道了你找獵頭，有些公司雖然會在乎，但大部分公司都是不會在乎的，那麼多公司都在邀請你去上班，你還頹廢個什麼啊？」

　　陳欣紅著眼眶的眼眸落在桌子上的手機上。

　　那段視頻跟毒/瘤似的，狠狠地刺著她的自尊，她回到家裡洗了三個多小時的澡，嘴唇都洗得發白，脫皮，卻一想起來被孫少爺吻上的滋味，那麼地噁心，那麼地令人想吐....

　　還有給陳妙下跪的那裡，那個男人的眼神，他讓另外兩個男的壓著她的肩膀....

　　強迫她下跪。

　　跪在了她最不屑的最討厭的最看不起的陳妙的面前，這簡直要她的命。

　　她咬了咬牙：「我過不去了，真的過不去了。」

　　楊華聽罷，半天沒有出聲，她喝了一口水說：「你過不去的話，你妹妹就要看笑話了，她當初那麼做，就是為了摧毀你，她瞭解你的高傲，所以她狠狠地摧毀了你的自尊.....」

　　陳欣滑落在地毯上，說：「我爸媽那麼討厭她，為什麼顧亦居會喜歡她？」

　　楊華：「.......男人都是忘不了自己的第一次的。」

　　陳欣冷笑了聲：「對啊，她不要臉，不自愛，用這樣的手段勾到顧亦居，他能多喜歡她？以後，說不要就會不要她的。」

　　楊華彎腰，順了下陳欣的頭髮：「是吧？你自己也懂的，所以何必還鑽牛角尖？」

　　這時。

　　陳欣的手機響了。

　　她伸手拿了過來，接了起來，來電是周麗。

　　陳欣眼眶一下子就濕了。周麗在那頭聽到女兒沙啞的聲音，心疼得很：「欣欣啊，心情還是不好嗎？」

　　陳欣捂了嘴巴，「嗯。」

　　周麗歎口氣：「不要哭了啊，沒事的，我打電話罵了陳妙了，我跟你爸最近沒辦法去看你啊，你自己要好好的，跟楊華好好相處，另外，我告訴你一件好消息啊，我們的房子可能要被回收了，到時賠出來的錢，我給你在海市買套房子。」

　　陳欣眼睛一亮：「真的？」

　　周麗笑著道：「真的，你有了房子以後找老公也好找一些啊，是不是？」

　　陳欣溫柔地點頭：「嗯，是的。」

　　又聊了一會，陳欣掛了電話，突地感覺又有了希望。她抬頭正想跟楊華說話，卻看楊華沉默地看著手機微信。

　　陳欣湊近她問道：「什麼事兒？」

　　楊華眼神有些閃爍，下意識地挪開手機。陳欣一把搶過楊華的手機，低頭一看。

　　她臉色一下子就變白了。

　　並捏緊了手機。

　　上面。

　　楊華在天使集團裡認識的一個女性朋友說：「嘖，我聽人事部李經理的話，那個剛上班沒多久的陳妙直接被顧總提上去當了私人秘書，而且據說....她好像是顧總的心上人啊，我靠，顧總啊。」

　　「李經理私下還說，陳妙是總裁夫人.....」

　　陳欣看向楊華。

　　楊華低頭看著陳欣，一秒後說：「如果你妹真的嫁給顧亦居，她這輩子就贏在了起跑線上了....」

　　哢嚓一聲。

　　楊華的手機外殼碎了。

　　*

　　下午就要出差去Y市了，早上陳妙看了會兒資料。中午就趕回公寓收拾了兩三件衣服，拖著很小的行李箱回公司。

　　柳助理送的陳妙，顧亦居中午還有事兒，讓陳妙收拾完了在公司等他。

　　三點半左右。

　　顧亦居車子在負一樓等著，陳妙提著行李箱下樓，顧亦居開了後備箱，將陳妙的行李箱放進去。

　　裡面有股亦居自己的黑色行李箱。

　　陳妙到出發才知道，這趟去Y市之旅，只有她跟顧亦居兩個人，坐在副駕駛上，陳妙心有點兒加速。

　　顧亦居指尖敲了敲方向盤，對陳妙說：「趙義他們明天忙完了再過來。」

　　陳妙轉頭看他一眼：「Y市很多事兒？」

　　她看項目資料。

　　知道顧亦居手頭有房地產，有電子科技公司，還有電子廠，全都是在Y市進行的。

　　顧亦居勾唇：「是啊，以後你得幫我多分擔分擔。」

　　陳妙：「......」

　　海市上高速直奔Y市，兩三個小時就能到。到達Y市，天色漸暗，車子沒有直接去酒店，而是直接開到銀鴻電子廠。

　　陳妙看到銀鴻電子廠，愣了好幾秒。

　　她的父母一直在這間電子廠上班，周麗前幾年升為QC組長，陳勁康是拉長，在Y市這樣的三線城市，兩個人的工資確實還不錯，工廠又是一個挺大的廠，福利各方面都還行。之前陳勁康買房子，還向工廠預支了一年半的工資。

　　陳妙在項目上看到這個工廠時，還沒多想。

　　沒想到這第一站就是這個工廠，顧亦居整理了下袖子，下車，低頭看她，說道：「工廠要轉型，所以最近在裁員。」

　　他話中有話。

　　陳妙點頭：「嗯。」

　　「走吧。」

　　顧亦居輕摟了下陳妙的腰，往廠門口帶。

　　工廠大門早有負責人在那兒等著了，一看到他們兩個下車，急忙往這兒奔來：「顧總，這位？」

　　「我秘書，姓陳。」顧亦居神色冷漠地回。

　　那負責人臉跟開了花似的，急忙跟陳妙握手：「陳秘書你好你好。」

　　陳妙手剛伸出來，顧亦居一把拉開陳妙的手，居高臨下，眼眸微斂：「不用握手了，都在加班吧？」

　　「是，是都在加班。」負責人尷尬地收回手，擦了擦手心，轉身帶著他們道：「進去看看。」

　　他身側還有些別人的，紛紛恭敬地跟上。

　　把顧亦居跟陳妙簇擁在中間，陳妙手裡拿著資料，踩著高跟鞋，走上臺階。

　　*

　　銀鴻電子廠主做電腦，手機的組裝。很早就在Y市成了霸主一樣的工廠，不少城中村住著的人都是銀鴻電子廠的員工，當然，附近的一些房子也都是銀鴻電子廠員工買下來的。此時車間正在作業。

　　最近因為工廠要轉型，要裁員的原因。

　　員工比之前要積極很多，但凡有機會加班的都會來加班，就為了表現好一點，不想離開這個工廠。

　　有些拖家帶口的，一家人都紮根在這兒了，更不願意離開。

　　於是車間裡的氣氛也很嚴肅，不管是普工還是管理人員，都很賣力地工作，比以往更認真專注。

　　陳勁康吃過了晚飯，洗好了飯盒，回到拉線。

　　來到周麗的身側，低聲跟她說話，周麗一邊檢查交上來的電路板，一邊點頭。對面的另外一名QC湊近說道：「今晚可能得加班有點晚了，據說上頭來人了，如果表現不好被看到了，一個不小心就會直接被炒魷魚。」

　　周麗捏著電路板，抬頭問道：「真的？」

　　「當然了，我聽我老公說的。」

　　陳勁康拉著小小的線頭：「那真的要小心了，這要是被炒了就麻煩了....」

　　「哎，來了來了。」那QC眼尖掃到，趕緊坐好。陳勁康跟周麗也下意識地有點兒緊張，周麗跟陳勁康沒忍住一點兒好奇，探頭看了一眼。

　　平日裡壓榨他們的部門經理此時笑得跟朵花似的，一邊引路一邊說：「顧總，陳秘書，這是A組拉線，專門做TC電路板的，這是拉長跟QC作業部.....」

　　部門經理說著，就往陳勁康跟周麗這兒看來。

　　眼神有些犀利地掃了陳勁康跟周麗一眼，尤其是陳勁康，意思是你怎麼在這裡，還不回你的拉線去。

　　陳勁康跟周麗兩個人臉色卻有些發白。

　　陳妙正往他們這兒看來，她穿著黑色套裝，高跟鞋，頭髮盤起來，很幹練。

　　也有點兒高高在上。

　　對面那QC有些遲疑地道：「這位漂亮的女高管....怎麼那麼像你們的小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