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季悠和祁彧隻玩了一個周末。
因爲很快就要過年, 所以還是匆匆趕回了闌市。
這個年過的很平淡,和往常幷沒有什麽不同。
看春晚的時候她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所以也沒有接到祁彧發來的信息。
等到第二天早晨起來, 才知道祁彧和祁厲泓去了邊境慰問。
其實說是慰問, 主要還是讓祁彧見識一下真正嚴酷的環境。
想要在部隊有所作爲,光是待在闌柏軍區養尊處優是不可能的。
祁厲泓已經責成重啓了柳香的案子,算是達到了祁彧的要求,所以同樣的,祁彧也該表示出一點誠意。
邊境的設施比早些年已經好多了, 索性天氣冷, 蟲蚊還沒有出來,能少受不少罪。
但普通手機的通訊信號還是差, 所以季悠很難聯繫到祁彧。
直到開學的時候,他們才重新見面。
趁著晚飯時間, 他們倆溜上了樓頂的天臺。
天臺上風很大,很冷,能見度也低, 但是難得的, 沒有任何人打擾。
老舊的鐵管子被凍的又硬又脆, 上面結了一層冰瘤, 伸手一摸, 能把皮膚都粘在上面。
季悠被凜風吹的睜不開眼,她靠著鐵管子坐下,稍稍把圍巾扯上去了一些。
祁彧站在她對面, 把她摟在懷裡。
寒冷的天氣讓他們感受不到彼此的體溫,但是熟悉的懷抱貼過來,季悠還是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感覺你瘦了一點。」
她喃喃道。
聲音夾雜在風裡,變得又軟糯又空靈。
「嗯。」
祁彧呼吸沉穩的應著。
其實他沒有瘦,只不過比以前更結實了一些。
這段時間在邊境的錘煉有點難熬,尤其是對一個長期待在校園的學生來說。
可惜祁彧還是忍下來了,沒有一點退縮。
這是他做的承諾,他能達得到。
「才一個寒假不見,我怎麽感覺像過了好久似的。」季悠仰起頭,看著祁彧的臉。
祁彧的手指順著她的眉毛緩緩滑過,然後蹲下身,揶揄的一挑眉:「思夫了?」
他當然是逗她,還以爲她肯定會害羞,還尷尬的推開他。
誰料季悠點點頭,聲音被堵在圍巾裡,軟吞吞的。
「思。」
祁彧的手一頓,嘆息了一下,突然問道:「冷嗎?」
季悠眨眨眼:「還行吧。」
祁彧把手搭在她圍巾邊緣,輕聲道:「冷一下下。」
說罷,他把季悠的圍巾輕輕拽了下來,然後果斷的吻住了她的嘴唇。
寒氣迅速涌了過去,企圖從任何角落鑽進季悠的衣縫。
她微微一顫,但還是貪戀的迎合著祁彧。
終於又見面了啊,真好,他的味道真好。
他們兩個難得在學校獨處一會兒,但等上課鈴打響的時候,還要偷偷溜回班級去。
等回到帶著暖氣的教室,季悠凍得發僵的手指才稍稍緩和了些。
七班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總共有十個同學選擇了學文,已經搬著桌椅離開了。
許博銳也去學了文,但是沒考上文科的奧班,隻去了那個普通班。
裴南的同桌換成了一個老實巴交的女同學,老實的基本沒怎麽在班級裡說過話。
以前季悠的後桌總是嘮的熱火朝天,裴南和許博銳也特別合拍,不管好事壞事兒都一起幹,倆人默契的連笑點都一樣。
現在許博銳一聲不吭的走了,裴南想找人說話都找不到,想嘮那些只有他們懂的笑話也沒人聽了。
沒心沒肺又有點欠的小男生頭一次體會到分離的難受,難得的悶了一整個晚自習沒說話。
索性季悠宿舍的那幾個人都沒走,乍一看,她身邊好像沒什麽變化。
挑戰杯的成績是在上學後兩周才出來的。
其實她都沒有怎麽關心了,畢竟那麽難,又有那麽多競爭者,能拿獎的概率無异於彩票中獎。
然而她萬萬沒想到,彩票就真的中獎了。
宋青山精神抖擻,好像連腰板都直了很多。
把季悠拉進辦公室說這個消息的時候,宋青山倒像是被告知成績的學生一樣,一邊說一邊不由自主的踱著步,眉飛色舞,差點當初跳一個老年迪斯科。
季悠當然也是開心的,但可惜她已經選擇了學理,所以作文比賽的獎對她來說意義幷不算太大。
「陳聰呢?」
季悠還記得問一句。
她記得陳聰是學文的,也一直想去讀北,聽說這次學校北大自招的名額也沒有他,他全部希望都在這一次考試上面了。
因爲以他的成績,想要裸分上北大是不可能的。
宋青山搖了搖頭:「他還是二等獎。」
只有一等獎才有加分獎勵,只有一等獎才能得到高校文學系的垂青。
季悠也覺得有些遺憾。
她幷不覺得自己比陳聰的實力强,但是在這次競賽上,她的運氣的確是很好,每次的命題對她來說都很順,她沒有花很多時間思考。
「每年一等獎的文章都會編纂成集出版,到時候稿費會發到學校來,等下來了我就給你。」
宋青山告訴道。
現在對季悠來說,最實在的獎勵大概就是稿費了。
「好,謝謝老師。」
宋青山欣慰道:「不錯,但也別放鬆精神,這才第一年,萬里長征第一步,笑到最後才是勝利。」
現在明珠班和同濟班已經奔著留學和保送的目標衝擊了,文科班也分出去了,不出意外的話,季悠會守住盛華理科班的第一名。
宋青山當然重視她,幷開始暢想自己能帶出一個闌市狀元了。
分班之後,課程進度加快了很多,爲了趕出最後高三一年的時間用來複習,所以上課就像趕集一樣,教材書輕輕鬆鬆就翻過一個單元,好像什麽都沒聽懂呢,但黑板上的板書已經密密麻麻的了。
學習壓力的驟然加大,讓每個人都很疲憊。
丁洛已經沒有時間中午去找鬱晏吃飯了。
整整兩個小時的時間,別人都用來學習了,她却去談戀愛,日積月累下來,差距就追不上了。
她當然沉迷鬱晏的美色,但她尚有理智,知道什麽對自己來說是最重要的。
再過一個月吧,等放假了她就能去找鬱晏約會了。
她總是這麽想著,稍稍有點空閒就那筆劃掉一個日子,天天盼著可以有大片輕鬆的時間。
然而事與願違。
爲了跟一中較勁,盛華開始擠壓起假期時間來補課。
兩邊學校教育局裡都打通了關係,幷且說明補課是自願的,所以打了减壓减負的擦邊球,但實際上仍然在玩命的學。
沒有家長不願意孩子跟著老師學習,所以說是自願,其實還是全員到齊。
丁洛越看越焦慮,沒辦法,約定好的時間被她一改再改。
真正忙起來之後,她甚至都不記得自己已經有多長時間沒見鬱晏了。
期中考試成績下發之後,整個一年組都考的不太理想。
爲了防止泄題,所以考卷是盛華老師們自己出的。
大概是難了一些,連季悠都錯的一塌糊塗,雖然勉强保住了第一,但分數已經不能看了。
丁洛這次排了三十九,她一直是屬踏實仔細的那一類學生,考試題目太難,她幷不占優勢。
梁濃同樣後退了,孟逸亓還算穩得住前十,唯一令人驚訝的,是祁彧的成績竟然前進到了五十幾。
雖說宋青山不相信上次期末祁彧是抄的,但他一次比一次考的高,讓宋青山有種撿到藏寶箱一樣的驚喜。
本來當初把祁彧招進班級,校長的表情异常沉痛,老老實實將祁彧這些年的光榮戰績給宋青山交代了個遍。
又說由於不可抗力,所以讓宋青山多費點心,有什麽要求儘管提。
誰能想到,所有人都認爲的問題學生,反倒沒惹什麽禍,而且還越來越有潜力。
宋青山將祁彧事件歸爲了早戀的積極作用。
或許正因爲他班裡有季悠,所以祁彧才能這麽老實,把經歷都花在照顧女朋友身上了,也沒時間去惹事了。
於是宋青山更把季悠當個寶,這樣的好學生真的是百年難得一遇,不僅自己省心,次次考第一,還能解决班裡的疑難雜症。
雖然老師們一再强調,這次考試的題過於難了,真正的高考不會這麽變態的。
但無形當中還是給有目標的人敲響了警鐘。
比如丁洛和梁濃都無法說服自己,爲什麽考題一難她們的成績就下降了。
難道要把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場考試壓在考題難不難上面嗎?
丁洛無法接受。
她咬牙給自己買了幾本拔高練習題,爭取每天擠出一個小時的時間去練習難題。
原本就高强度的學習時間根本很難再加碼,所以她考完試和鬱晏好好在一起的願望又告吹了。
這種疲憊的學習時光一直延續到了高一期末考試。
期末前的一個星期,哪怕是裴南和宋一瀾這樣沒心沒肺的學生也開始做題了。
丁洛的神經一直緊綳到了考試結束。
剛走出考場,她却發現了等在門口的表情嚴肅的祁彧。
丁洛一愣:「我姐不在這個考場啊。」
祁彧深吸一口氣,皺眉道:「我來找你,說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