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季悠縮在沙發裡, 不敢喘息出聲。
雖然是情侶沙發,但畢竟周圍還有不少人, 她怕被人看到。
電影開篇就是一場叮叮咣咣的混戰, 嘈雜的喊叫聲, 爆炸聲無形中又給他們增加了一層屏障。
祁彧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他低頭,再次咬住季悠的唇。
她就像個乖巧的娃娃一樣,縮在他的胸口,整個人都被他擋在身下。
一片漆黑裡, 她的視覺聽覺都被麻痹了, 只有祁彧的吻刺激著她所有的神經。
季悠迷迷糊糊的接受著祁彧的攻勢,他的力氣很大, 幾乎快要把她揉進身體裡了。
她的臉又燙又燥,如果現在電影院開了燈, 祁彧一定能看到,她紅的快要熟了。
但是黑暗給了人最大的膽量,讓他們可以盡情的宣泄自己的喜歡。
電影打鬥結束, 劇情轉入平穩階段, 祁彧這才慢慢的鬆開了季悠。
季悠尷尬的坐直身子, 推了推他:「好了。」
祁彧摟住她, 喃喃道:「明明天天見你, 但想有個獨處的機會真是太難了。」
學校裡有老師有幾千個學生,想要在那兒找到一個獨處的死角,都要靠運氣。
更何况季悠還住宿舍, 連晚自習放學後的那點時間,她都能拿去學習。
季悠抿了抿下唇,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
她覺得每天見面就够了的,但祁彧顯然想要更多。
「我們不是還小呢嗎?」
季悠軟聲道。
一邊說手指還一邊輕抓著沙發的邊緣。
她的頭髮和羽絨服摩擦,産生了不少靜電,剛剛接吻的時候,祁彧被電了好幾次。
祁彧嘆了一口氣,幫她捋好頭髮:「快點長大嫁給我吧,小姑娘。」
電影實在沒什麽意思,所以結束之前就已經有很多人離席了。
但季悠和祁彧一直堅持到結束,雖然也沒看進去什麽。
只是他們很喜歡黑暗裡面獨處的感覺。
走出電影院,香捨區依舊燈火通明,但是人少了很多,有不少餐廳已經沒有了客人,開始打掃衛生了。
祁彧把她送回家,囑咐她早點休息,然後自己也回了公寓。
坐在車上的時候,他靜靜的回想季悠去衛生間的那段時間,總覺得她神情有些不對。
他一邊無意識的敲著手指,一邊皺著眉頭反復回想。
雖然她一個小姑娘,也不可能遇到什麽了不得的事,但祁彧總覺得心裡堵了個疙瘩,好像冥冥中有强烈的預感。
他晃了晃腦袋,覺得自己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又或者是壓力太大了。
那天他撥通了祁厲泓的電話,平靜的跟他說,自己願意讀軍校。
祁厲泓自然開心,折騰了那麽多年,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他也算後繼有人了。
祁厲泓這些年最大的心願,就是能讓小兒子當軍人。
但這一點,他却從未要求過祁衍。
因爲私心裡,他覺得祁彧要更光明磊落一點。
祁衍從小就表現出了遠超同齡人的冷靜,韌性和手段。
他雖然進步飛速,讓所有私人教師都贊不絕口,但祁厲泓却有點恐懼這個大兒子。
他對於親情异常淡薄,但却擁有强大的思維和能力,他越成長就變得越善於僞裝,他的外表有多麽溫和儒雅,內心就有多麽冷冽狠戾。
這樣的人不管在哪個領域,都能攪起一片血雨腥風,將所有對手碾壓在脚下。
他唯獨不適合部隊,一個需要坦誠,團結,信任的地方。
但祁彧不一樣。
祁彧從小的人緣就很好,軍區大院裡的一幫孩子都願意跟他玩,也都樂於聽他的話。
因爲祁彧寧可自己受傷流血,也不會把危險留給兄弟們。
祁厲泓相信,他以後一旦做到了更高的位置,擁有了更大的權力,也會極其注重情義,愛護身邊的每個兵。
但緊接著,祁彧就提了要求。
他要祁厲泓給有關部門施壓,一定要找出當年傷人逃逸的凶手趙一牛。
祁厲泓沉默了。
他當然還記得這個人,畢竟這些年祁彧也就只有一次傷的那麽嚴重
如果說祁彧和趙一牛有一點交集,那就是當年在柏市步行街上的衝突了。
趙一牛拿刀刺了祁彧,送到醫院的時候,大夫通知他劃得太深,左手可能不會完全恢復了。
祁厲泓氣的渾身發抖,有些衝動的要求有關部門嚴懲趙一牛,甚至親自監督了整個審訊的過程。
好在最後祁彧的胳膊沒事,傷口愈合後,除了留下一道疤之外,沒影響任何活動。
祁厲泓的氣漸漸的也就消了,對那個趙一牛也不再關注。
但祁彧再次提到這個人,却不得不讓祁厲泓警覺起來。
他當年參與到這件事情裡的時候,把自己的身份隱藏的很好,畢竟位置越高,盯著的人也就越多,祁厲泓不想節外生枝,所以也幾乎沒人知道祁彧的身份。
雖然他有瞭解,趙一牛出獄之後,報復了當年抓捕他的警察,但祁厲泓也沒把這件事跟季立輝一家聯繫在一起。
他更不知道,季悠就是當年被祁彧救的小女孩。
所以他很匪夷所思,這麽多年過去了,祁彧怎麽單單提了這麽個要求。
祁彧自然也沒有實話實話。
他只說像趙一牛那樣的激進分子,如果一旦知道當初祁家也參與了這件事,一定會想辦法報復的,雖然祁家不怕,但是何必留那一個毒瘤在暗處,更何况他本就是全網通緝的重刑犯,如果這麽多年都毫無頭緒,一定是有背後勢力保護,那麽這股背後勢力就更可怕。
祁厲泓被他忽悠的將信將疑,也沒立刻拒絕,只說要去瞭解一下這件事。
他一旦去瞭解,就很可能會知道祁彧的心思。
但是祁彧也不想再等了。
現在這個案子已經明顯被擱置,因爲各種各樣的困難和問題,幾年都沒有進展。
如果再不重啓追凶,當所有痕迹都被歲月掃平,當趙一牛都老的換了副模樣,那就真的希望渺茫了。
這件事祁厲泓也有責任,他們所有人都逃不掉的。
祁彧深吸了一口氣,揉了揉眉心。
他希望接下來,不管遇到什麽樣的阻礙,他都能保護季悠周全。
周六的日光很好,暖洋洋的籠罩在身上,像柔軟的羽毛。
季悠睡到自然醒,然後坐上了祁彧訂好的車,來到了市職業體驗中心。
挑戰杯的初賽就在這裡舉辦,一路走過去,她碰到了不少來參加考試的同學。
這些人大多是各個學校的好學生,雖然題目都還不知道,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自信的微笑,顯然已經對命題做了充足的準備。
季悠捏著透明袋子,在大樓一層的黑板上,找自己的座位。
因爲考試越過中午,所以允許考生帶些補充體力的零食,一個半小時之後,可以中途休息一次。
季悠擠在一群人後面,踮著脚專心致志的找,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季悠,是你嗎?」
季悠猛然回頭,怔了一下,然後彎了彎眼睛:「李濛雨。」
這人是她的初中同學,兩人在明博就一直是同桌,中考之後,李濛雨的成績不足以進盛華和一中,被離家近的師範附中給錄取了。
雖然也是重點高中,但是一本率却遠遠不如頂級的學校,每年高考最好的成績,也就在盛華的五十名左右。
師範附的學生往往都是高不成低不就,多個幾分可能就進一中盛華了,少考幾分,就跟最優越的師資力量告別。
尤其是高一的學生,心裡都憋著一口氣,好像無形之中,就被當初在一起的同學拉在了起跑綫上。
「真的好久不見了呀,沒想到你也來參加挑戰杯了。」李濛雨親昵的挽住了季悠的胳膊。
「對啊。」季悠應道。
但她却對李濛雨的熱情有點不自在。
其實畢業之後,她們就再也沒有聯繫過,以前在明博,李濛雨也是跟夏依芮更親近。
上了高中,李濛雨顯然更會打扮了,而且沒有了夏依芮這個大姐大的施壓,她儼然成了女生群裡被追捧的對象。
就好像以前夏依芮的地位。
李濛雨自顧自道:「沒想到畢業之後,我們又能在同一起跑綫了。」
其實師範附的競爭沒那麽激烈,所以李濛雨因爲作文成績優秀,很輕易的就拿到了名額。
再次跟季悠相遇在同一考場裡,讓她尤其興奮。
這能給她一種,哪怕去了不好的學校,但也沒比盛華差的錯覺,畢竟她們又有了競爭關係。
「加油呀。」季悠輕聲道。
李濛雨笑眯眯的點頭:「那我先去考場,等考完你一定等我啊,我還有好多話跟你說呢。」
還不待季悠答應,她就轉身拉著同校的朋友走了。
季悠聽到她的朋友小聲問:「濛雨,那是誰啊?」
李濛雨毫不客氣道:「我初中最好的閨蜜呀。」
「長得好漂亮啊,你以前的閨蜜也那麽好看,我真是拖你後腿。」
李濛雨一臉滿足:「我們倆不是一個類型的美啦,以前吸引的男生也都不一樣,給我寫情書的不喜歡她,給她寫情書的不喜歡我這型。」
季悠皺著眉頭,抖了抖身上的鶏皮疙瘩,然後快速朝自己的考場走去。
她的教室要比李濛雨那個大一點。
陳聰和徐沫沫他們也被分在這個教室。
徐沫沫還是像小跟班似的纏著陳聰,盡可能的用最後這幾分鐘,套出對自己有用的信息。
陳聰依舊一臉高冷,特別不耐煩。
季悠坐下沒多久,考試就開始了。
她面前有已經開機的電腦,還有整整齊齊擺放在一邊的稿紙。
考生可以任選自己習慣的方式創作。
鈴聲打響的那一刻,初賽的命題也出現在了電腦屏幕上。
季悠看著面前碩大的漆黑的「罪行」二字,微微有些發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