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這件有著將近百年歷史的古董婚紗，就這樣安靜地掛在酒紅色的檀木衣架上。檀木的紅，更加襯托出它的白。

　 它白得聖潔無比。

　 酒店房間正中的仿古水晶吊燈散發出柔和的光線，和著季池川身上淡淡的沐浴露芳香，讓李因有些恍惚。

　 她伸手，輕輕撫摸著婚紗上繁複的花紋。第一次見到這件古董婚紗的時候，她並不知道，自己竟然和它有著這樣深的緣分。

　 季池川走到她身後，張開雙臂，將她攬到自己懷中。他在她耳邊輕聲問：「阿因，這件婚紗，你喜歡嗎？」

　 李因哽咽著點了點頭，季池川抱著她，氣氛溫馨又甜蜜。

　 爾後，李因卻問了一個很煞風景的問題，「這件婚紗，應該很貴很貴吧？」

　 季池川愣了一下，才回答：「……是挺貴的。」

　 他低下頭，稍掰過她的臉要吻她，她又問：「你什麼時候藏了這麼一大筆私房錢？」

　 季池川：「……」

　 他回答：「早一年前，在片場的時候，見你穿上這件婚紗很漂亮，我就動了買下它的心思。只可惜，當時收藏它的那位私人收藏家輕易不肯割愛。直到最近，他聽說我們快舉行婚禮了，才肯把它讓給我。」

　 原來他那麼早就對它有意了。李因笑著看著這件婚紗，沒有說話，只點了點頭，算是勉強滿意季池川的回答。

　 想到這件婚紗該是她在婚禮上穿的，她快速回身，抱緊了季池川，笑著抬頭看他，「婚禮……是在什麼時候？」

　 季池川順勢低頭吻住了她的唇，含糊回答：「等你一覺醒來，就是我們的婚禮。」

　 他的手開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離，李因想起自己還沒洗澡，於是伸手輕推開他，「我還沒洗澡呢。」

　 季池川稍稍鬆開她，曖昧笑著說：「我們確實還沒有試過在浴室裡。」

　 李因：……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

　 說完這句話，不容她反駁，他就著急地抱起她，快步向衛生間走去。

　 他抱著她走進了衛生間，李因的雙腳才著地，他又靠了過來，一隻胳膊攬著她，不讓她動彈，另一隻胳膊，則試探著向前，打開了淋浴。

　 溫熱的流水「辟里啪啦」地打在無人踩踏的瓷磚地面上，濺起來的水珠，讓李因濕透了衣衫。浴室內，也霎時間升騰起一片霧水。

　 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李因看不大清楚了，索性閉上了眼睛。

　 她感覺到，季池川向著她靠了過來，他先是試探著輕撫她的臉頰，後又低下頭，銜住她的上唇。

　 他極有耐心地與她輕輕碰觸，一點點地讓她的意識，在他綿密的吻中迷糊起來。

　 直到她的羞恥心全線崩潰，自己也無法控制自己地，比他更急地動作起來……

　 這樣急切的吻，比流水更滾燙，比夜色更迷人。

　 仰著臉，李因雙手緊緊環抱住他的脖子，與他恣意纏綿……

　 季池川很用心，他們婚禮上的一切細節，都是按著李因的喜好來的。

　 知道李因愛安靜，季池川邀請的客人並不多。但前來參加他們婚禮的，每一個都是在他們的人生中，扮演著重要角色的親人和朋友。

　 傍晚五點整時婚禮正式開始。

　 天色已經有些昏暗了，婚禮現場，卻現出一派火樹銀花的曼妙場景。

　 林酥牽著穿著古董婚紗、盛裝打扮的李因踏入婚禮現場時，現場霎時安靜了下來。原先還有些喧鬧的來賓，都止住聲，站起身來看她們…

　 為了他們的婚禮，季池澤和喬姐，也趁假期，撿起了他們各自都許久沒有練習過的鋼琴。

　 他們並排坐在鋼琴前，見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便相視一笑，四手聯彈，在同一時刻按下了鋼琴鍵……

　 聽著悠揚緩和的鋼琴聲，李因整了整自己有些激動的情緒。

　 她抬起頭，面帶微笑，直起身子看向站在紅地毯的最前方，穿著得體黑西裝的季池川。

　 林酥幫她整理拖地的婚紗裙擺，小聲和她說話，「李沉默，你真是和以前不一樣了。今天這種大場面，你居然一點都不怯場？」

　 她當然不會怯場……

　 李因笑了笑，回答她：「綵排過一次，就不會緊張了。」

　 林酥知道她指的是，她和季池川剛認識那會兒，就已經在電視劇片場舉行過一次「婚禮」了。有過舉行婚禮的經驗，自然不會太過緊張。

　 她會心笑了笑，沒再說話，只拍了拍李因的手背，把她交給了一身正裝站在一側，和藹看著她們的季聞。

　 李畫家無法出席她的婚禮，季聞作為他的老友，決定代行他的責任。

　 他微笑著卻又慎重地從林酥手中接過李因的手，輕聲說：「阿因，我們走吧。」

　 李因衝他點了點頭。

　 他們踏上紅地毯時，季池澤和喬姐彈奏的鋼琴曲，曲調漸漸轉了折。原先舒緩極了的節奏，在這時慢慢、慢慢地輕快起來了。

　 李因面帶微笑，踏著鋼琴曲的節奏，緩步向季池川走去。

　 自她穿著婚紗出現，他就一直定睛看著她，臉上幸福的笑容，早已經繃不住了……

　 另一個繃不住的，是被季母抱在懷裡的季小萌。

　 他好奇地四處觀望，手上還「拿」著兩個小巧的戒指盒子。

　 當李因笑著從季小萌的手中「接」過鑽戒，戴到季池川的無名指上時，感覺到，他的手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著。

　 這一回，倒輪到他緊張了。

　 各自都戴上了戒指，季池川上前一步，顫抖著雙手，掀開了李因的面紗。

　 他低頭抵著李因的額頭，低聲說：「阿因，我一直都在等著今天的到來。」

　 李因看著他，點了點頭，「我也是。」

　 他淡淡笑了笑，立即低下頭，閉上眼睛，輕吻上了她的唇。

　 李因也閉上了眼睛，只覺身上一片酥軟。

　 她聽到周圍賓客的祝福聲越來越邈遠，飽含著熱烈和歡快情緒的鋼琴曲，卻越來越清晰……

　 佳佳直到婚禮快結束時才出現，她挑著甜點說：「我記錯日子了。還好我知道自己總是會犯模糊，所以『提前一天』來了瑞典，要不然，就連你們婚禮的最後一分鐘都趕不上了！」

　 喬姐笑著走過來，掐她胳膊上的肉，「你就沒有一天不犯迷糊的！」

　 佳佳嬉皮笑臉地問她，「喬姐，今天的事應該不算工作吧？你總不會……又要扣我獎金吧？！」

　 喬姐心情很好，她輕拍她的臉，「放心吧，絕對不扣。」

　 佳佳這才又笑嘻嘻地拿了一塊新的甜點，她說：「對了，我剛才過來的時候，看見婚禮現場進口那兒有幾個人鬼鬼祟祟的，好像是狗仔。」

　 「不是吧？」喬姐無語極了，她扶住自己的額頭，嘆道，「我們都這麼保密了，他們還能追過來？！」

　 「也可能是我看錯了。」佳佳說，「反正我讓他們離開這裡，他們就真的離開了，大概只是幾個想看熱鬧的路人吧。」

　 季池川一直握著李因的手，佳佳說完這段話後，他忽然對她說：「阿因，我們走。」

　 這婚禮還沒有完全結束呢，他要帶她去哪裡？

　 李因問：「去哪裡？」

　 他笑著回答：「看極光。」

　 喬姐衝他們揮了揮手，「這裡也快結束了，我怕那幾個人還真是狗仔。以防萬一，你們還是先離開吧。」

　 李因頷首，季池川連忙拉著她的手往婚禮現場外走。

　 李因看他這副樣子，發現他好像對某些兩個字的自然現象有著特別的熱忱和喜好。

　 比如日出、極光、暴雨，之類的……

　 第二天天黑前，他們趕到了瑞典著名的冰旅館前。

　 李因裹著厚棉衣，穿著雪地靴，另外還戴了厚厚的口罩。

　 季池川也是這樣的打扮。

　 他信誓旦旦地對她說：「今天午夜十二點，我們就能看見極光。」

　 李因在口罩下呵呵一笑。

　 她其實不是很相信他，畢竟上次他帶她看日出卻遇到大雨的事兒還鐵證如山地擺在那兒呢。

　 但她沒有打擊他，還是和他一起走進了冰旅館。

　 這家旅館內的一切都是由冰塊製成的，就連季池川提前預訂好的雙人房都是。

　 李因坐在房間內冰塊做成的透明「寒冰床」上，冷得直抖索。

　 季池川從外面回來，給了她一條毛毯，又遞給她一杯酒，「暖暖身子。」

　 李因接過酒，喝了一口，瞬間嗆得滿眼是淚。

　 他給她拿的居然是伏加特啊！

　 季池川無奈說：「我過去的時候，酒吧裡就只有這個酒了。」

　 好吧……有總比沒有好。

　 李因又小酌了一口，幾口酒下肚，身體果然暖了很多。

　 季池川拿著酒杯，坐到了她身邊。

　 他拍了拍自己的膝蓋，讓李因蜷縮到他身邊來，因為喝了烈酒，低沉的聲音，竟比從前更有誘惑力。

　 「阿因。」他說，「我高中在英國留學的時候，曾經一個人來到這個旅館看極光。」

　 李因問：「看到了嗎？」

　 他頷首，「看到了，那是很難用語言描述的美。那個時候我就想，以後，我一定要帶著我最愛的女人，來看這裡的極光。」

　 他含笑低頭看李因，「然後告訴她，她比我當年看到的極光，美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