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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芽的七十年代》第96章
☆、第96章 奧賽冠軍

  而就在大家的仰天嘆息感慨之中,蜜芽兒卻想起了一個人。

  那個人自然是蕭競越。

  蕭競越從前年出國後,至今已經兩年了,還沒回來過。隔著半個地球,其實也有通信,偶爾也會寄點東西來,不過頻率比以前自然下降了許多。

  平時國內寄信也就是八分錢郵票,可是寄往美國的航空平信,不超過5克的話是一塊六,如果寄包裹,那就是一克八毛錢。

  按照克來計算,動輒八毛一塊的,在這個年代幾乎是奢侈。

  儘管現在顧建國很是掙了一些錢,也對蜜芽兒這唯一的女兒很大方,可到底平時是節儉的,還要留著錢投資興建廠子,蜜芽兒也不捨得太浪費錢。一個月十塊的零花錢現在升級成了一個月十二塊,這在同學們中算是很有錢的學生了。可是她寄一封信是一塊六,每月的零花錢也就是寫七八封信,還不說萬一超重了,那更是價格嗖嗖地往上漲,看著肉疼。

  再說了,就算有錢,一封信一塊六,也捨不得啊,誰捨得,這時候一根冰棍才三分錢啊!

  至於蕭競越寄回國的那些英文奧數資料,那郵費估計都是天價了……

  總之,跨國通信讓彼此的交流少了一些,而蕭競越那邊估計也面臨著太多的新鮮事,學業繁忙,平時課餘時間打工也忙,也就沒那麼多時間寫信。

  但是,即使這樣,蜜芽兒還是覺得蕭競越是親近的。

  或許比自己小舅舅稍微遠一點,可在心理上依然是可以依附的對象,每每讀他的信會感到一陣踏實感和安全感。

  這種奇妙的心理蜜芽兒也沒太細想過,只是今天大家起哄說起暗戀的人時,這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便鑽了出來,猶如一隻狗尾巴草,被風吹過,輕輕地摩過她的心尖尖,讓她覺得癢癢的。

  這時候難免也就想,不知道蕭競越怎麼樣了,上次他給自己寄來了那些資料,自己回信感激他後,他好像就再也沒有寫信來。

  等回去後,陳老師洗出來照片,她就給蕭競越也寄一個吧,問問他現在什麼情況了。

  正想著,大傢伙叫她一起來玩兒撲克牌,原來陳建安在行李裡帶了兩副撲克,一直沒用上。大家都是來自不同地方,玩的牌種類和規則也不大一樣,互相商量了下,最後大家玩「憋七」。

  蜜芽兒想著蕭競越的事,多少有些心不在焉,輸了幾把,後來專心玩,又贏了幾把。

  熬到了約莫半夜裡,大家都有些餓了,蜜芽兒便把自己買的馴鹿肉乾拿出來分享給大家,吃吃喝喝的,正打算繼續玩,突然挨著窗戶的劉志鵬叫了聲:「你們看窗外!」

  大家轉頭看過去,不免都驚嘆不已。

  原來這芬蘭的夏日很長,長到什麼程度呢,夜晚也是明亮的,和白天一樣明亮。只不過這夜晚的陽光是紅黃色調,朦朦朧朧的,有點像日出日落時的那種光線。

  本來這兩天大家已經習慣了這種白天式「夜晚」,可是誰知道轉頭看過去時,外面竟然天黑了。

  不算大黑,只是深藍而已,但至少不再像白天了。

  大家激動的探頭看過去,紛紛小聲歡呼起來,聚集在窗戶邊上往外看。

  王新國提議:「陳老師的相機在就好了,拍個照!」

  大家都笑了:「拍啥啊,大晚上的,拍了也看不清!再說了,你拍個半夜的照片,等回去,大家估計都說,有啥稀罕的!」

  這麼一說還真是,大家也就不提拍照片了,啃著鹿肉乾,望著那深藍胡泊中的墨藍色,一邊說笑一邊欣賞著。

  ~~~~~~~~~~~~~~~~~~~

  第二天,是奧數競賽宣佈成績和頒獎的日子,所有的代表隊都扛著自己國的國旗,在各國代表隊助手的協助下,魚貫進入了大會場。

  會場外面是圓形教堂式建築,裡面非常大,座位整齊,每個國家的隊伍都有指定的位置。

  蜜芽兒他們坐好了後,都不免有些緊張,特別是劉志鵬,他頭一天考試的第三題扣分了,心裡忐忑得很。蜜芽兒倒是沒啥,還算淡定。王新國很是期待,激動的攥緊拳頭,他每道題都做對了,覺得自己大有希望。

  陳老師其實心裡也緊繃著,攥著一瓶子飲料,在那裡轉來轉去,他激動,但是也不好表現得太明顯,他得給孩子們做個榜樣,只能拚命忍著。

  而就在這時候,主事委員會主席在一番講話後,開始宣佈成績了。

  成績是用芬蘭語言發佈,同聲翻譯在會場進行廣播。

  蜜芽兒他們吊著心聽著,人家念一個名字,他們的心就懸一下。

  最忐忑最激動的王新國,用腳踩著地板,甚至都要把地板踩碎了。

  就在這時候,他聽到了一個名字。

  開始都沒反應過來,因為他聽得最清楚的是英文版本,人家說的是「XinGuo Wang」,他愣了下,腦子裡嗡嗡嗡的,想著這是自己的名字吧?後面一長串的數字那是啥?分數?

  最後,他終於捕捉到了兩個單詞「Silver medal」。

  周圍的陳老師一下子站了起來,緊緊地攥住了王新國的手:「銀牌,你得了銀牌!銀牌哪!」

  奧數競賽的分數是分六個的,分別是P1,P2,P3,P4,P5,P6,王新國P3是4分,P6是5分,其他都是滿分7分,所以總分數是37分。

  本次參賽選手一共是138人,金牌得主共有11人,銀牌是22個人,看來37分就能進入前33名了。

  王新國開始都懵了,後來想明白Silver medal啥意思,一下子就哭了,這麼大一個男孩子,他抹起了眼淚:「我得了銀牌,我得了銀牌啊!!」

  蜜芽兒聽到這個,一方面是為王新國高興,一方面覺得自己的看來也是有希望了。

  而接下來繼續往下聽,分別聽到了劉志鵬和李鑫的成績。

  劉志鵬得了34分,是銅牌,李鑫竟然得了42分的滿分,是金牌。

  陳建安和翁梅月的成績也出來了,陳建安以一分之差痛失銅牌,翁梅月則是距離銅牌遠得很。

  翁梅月也就罷了,她心裡早就有準備了,陳建安臉上卻不好看,不過又不好表現出,呆呆地坐在那裡,不說話。

  至此,五個人的成績已出,一金一銀一銅,三個牌,這就很了不得了。

  特別是李鑫,竟然得了滿分。

  陳老師一個勁地誇:「你們好樣的,好樣的,這下子真是為中國爭光了!!」

  就在大家激動的時候,才猛然發現,蜜芽兒的成績還沒出來。

  大家紛紛有些擔心:「這是怎麼了,怎麼還沒蜜芽兒的成績啊?」

  翁梅月忍不住猜想:「該不會出了什麼意外沒成績吧?」

  旁邊陳建安耷拉著腦袋,沒吭聲。

  李鑫連連搖頭:「不會的,蜜芽兒那麼優秀,她是最出色的,不可能沒成績!」

  蜜芽兒倒是沒什麼好擔心的,她並不怕什麼意外,只要自己答題答得好,萬一有什麼問題,她就不信邪了,會向委員會主事提起申訴,要求複查。

  再說了,這成績不是還沒報完嗎?

  正想著,突然間,她聽到了自己的名字「Fei Gu」,接下來就是標準的報分數了。

  P1是七分,P2是七分,P3,P4,P5,都是七分,這一道題一道題地聽下去,每聽到一個七分,蜜芽兒就放鬆一點。等到最後P6的成績出來後,蜜芽兒徹底鬆了口氣。

  「全都是七分,和李鑫一樣是滿分!」陳老師這下子激動得都不知道說啥好了,兩個金牌啊!滿分,那肯定是金牌啊!

  可是就在這時候,報分數的聲音停頓了下,並沒有宣佈蜜芽兒是金牌。

  大家一愣,紛紛望過去,心想這是咋啦?

  蜜芽兒也覺得不對勁,怎麼和其他報分數報成績的不太一樣?

  誰知道,接下來那主席開始用芬蘭語宣佈,同時同聲傳譯的英文部分也傳入了大家耳朵。

  所有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蜜芽兒的獎勵是:「Golden Medal,and special prize」。

  Golden Medal!大家激動啊!

  可是special prize,都有些不明白了。

  還是陳老師知道,興奮地給大家科普說:「這個special prize是說在解題過程中有出人意料的表現,這就是一個bonus,每一屆只有一個,不是獎勵給分數最高的選手,而是獎勵給有特殊表現的選手!」

  去年的special prize聽說是獎勵給了一個41分的選手。

  心情太過激動,也顧不得男女有別什麼的,陳老師忍不住攥住了蜜芽兒的手:「蜜芽兒,你太棒了,你答題答得太好了,評委老師肯定覺得你很了不起,竟然把這個special prize給你了啊!」

  說到這裡,他幾乎是哽咽了,四十多歲的男人哽咽著說:「咱們國家參加奧數競賽四年了,還沒得過special prize呢!!」

  其實得金牌早就在蜜芽兒預料之中,六道題自己都很有把握,只要別出啥大意外,她感覺金牌應該是沒問題的。

  可是special prize,這真是沒想到,之前也沒聽說過還有這個。

  這邊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要上台領獎了。

  選手們上台,帶著自己國家的國旗,一個個上去。

  先是銅牌,後是銀牌,最後還是最隆重的金牌。

  領金牌的時候,蜜芽兒和李鑫一起上的台,大家共同抬著中國的五星紅旗。因為蜜芽兒是僅有的三個滿分之一,而且還是special prize,按照規則,現場響起的是中國國歌。

  一切早就在預料之中,可是這個比賽還是給了蜜芽兒驚喜。

  掛上明閃閃的金牌,她兩腳甚至有些飄浮,和李鑫肩並肩立在那裡,看著台階下密密麻麻的各色人種,面對著那一閃一閃的拍照聲,聽著那激昂的中國國歌,胸口那裡便彷彿有什麼在醞釀,興奮,自豪,或者說感慨。

  上輩子沒機會參與的,曾經坐在電視前看別人的,重活一世,她竟然全都得到了。

  作為中國在奧數競賽上的第一個special prize,她想,她的名字可能將成為歷史中的一個符號,會在人們翻查這一段檔案的時候被發現。

  想到這裡,她眼眶發熱,鼻子也發酸。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和李鑫下了領獎台,瞬間被人包圍住了,各國記者圍過來採訪,還有那種很大個頭的攝影機,對準了她和李鑫。

  他們甚至還把話筒給自己,要採訪自己。

  在眾多記者擁簇中,陳老師領著蜜芽兒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這個時候也有其他中國人,比如中國記者,還有一些身在海外的華僑學生,也都跑過來,圍觀說話的。

  其中有個華僑學生,在美國,這次也得了個銀牌,他看到中國選手竟然得了兩個金牌,就要過來交流。

  陳老師擋住了那個華僑學生,事後小聲說:「別搭理這種,好好的中國人,竟然替美國人拿獎牌!」

  蜜芽兒他們看著陳老師那憤憤不平的樣子,忍不住都笑了。

  陳老師這個人,有時候有點小脾氣,不過那真是赤膽忠心愛國熱情高漲,看不得任何人不愛國,至於為美國爭獎牌,那在他看來就是和「漢奸」差不多了。

  頒獎儀式總算完了,到了散會的時間,陳老師帶著大家往外走,誰知道這個時候卻巧遇了中科大的彭教授和吉利大學的何教授,他們是這次奧數競賽的中國出題者之一,現在選中的那六道題,其中第四道是他們兩個共同出的。

  陳老師倒是認識兩位教授的,寒暄一番,趕緊介紹孩子們認識了。

  彭教授笑呵呵地望著這群孩子,滿意地直點頭:「這就是祖國的未來啊,以後祖國的建設,就靠你們了!」

  陳老師哈哈笑著說:「彭教授啊,啥時候咱中科大特招一批?把咱們這群孩子都招過去吧?」

  彭教授一聽,趕緊點頭:「這個好啊,這個完全可以考慮!」

  往年奧數成績突出的,也有些是被各大學特招錄取走了。

  當下彭教授忙說:「可以留下聯繫方式,我回頭讓我們學校招生辦聯繫各位。」

  旁邊何教授見了,也給大家要聯繫方式。

  大傢伙一聽,眼前頓時亮了,畢竟大家都面臨升學問題,雖說是學霸也不太擔心沒大學上,可是如果能這樣被特招錄取走,那真是走了捷徑。

  於是大家積極留下名字和聯繫方式什麼的。

  蜜芽兒本來是不想留的,她不想去中科大,更不想去吉林大學,她想去清華或者北大,那樣距離自己姥姥家近,可以照顧姥姥。

  不過彭教授顯然知道她的:「這就是為咱奪了那個special prize的小姑娘吧,叫啥來的?fei gu?」

  蜜芽兒笑了;「彭教授,我大名叫顧緋。」

  彭教授滿意點頭:「顧緋,好名字,這名字好……咦,怎麼有點眼熟呢?」

  他摸著下巴:「我真記得見過這個名字,好像是——」

  他猛然想起來了:「對了,是之前我一位學生,他……」

  話說到一半,他頓住,打量了下蜜芽兒,問道:「你說你老家是哪兒來的?」

  蜜芽兒也意識到了什麼,這位教授也是中科大的,難道說他竟然和蕭競越比較熟?當下只好說道:「我是x市的,清水縣。」

  這下子彭教授確認無疑了:「那就是了,我那學生也是這個地方的,叫蕭競越,你認識不?應該是你老鄉吧?他是不是和你寫過信?」

  這時候,陳老師和李鑫他們,也沒想到蜜芽兒竟然還和彭教授間接認識,都納悶地看向蜜芽兒。

  蜜芽兒不知為何,在這一瞬間想起了昨晚上大家討論的事情,她臉頰微微發燙,不過還是笑著說:「是,蕭競越不但是我老鄉,還是個同村,我們是鄰居,從小就認識,之前他沒出國的時候,我還時常寫信向他請教問題。」

  這就對了。

  彭教授笑呵呵地打量一番蜜芽兒,只見模樣長得清秀可人,又是奧數比賽的金牌和特別獎得主,不由得連連點頭:「很好,很好啊!」

  越看越喜歡。

  ~~~~~~

  告別了彭教授後,一行人往下榻的酒店走去。

  除了陳建南和翁梅月外,大傢伙興致都還不錯,說說笑笑的,期間李鑫忍不住問起蜜芽兒:「蕭競越是誰啊?年紀和你差不多?」

  蜜芽兒解釋說:「比我大好幾歲,他是中科大第一屆少年班的。」

  這時候王新國恍然;「怪不得我好像覺得這個名字熟,當初少年班的事,我還看過新聞,可能看到過他的名字。」

  一時不免意外:「沒想到你還有這麼一位鄰居啊!」

  旁邊李鑫卻笑著問:「蜜芽兒,快說說,你們到底啥關係,真只是鄰居嗎?」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剛才提起蕭競越的時候,蜜芽兒的神情有點和往常不一樣,臉上也微微滲出一點暈紅。

  「哪還能有啥!」蜜芽兒笑著搖頭。

  李鑫還要問,這個時候陳老師過來了,只好作罷。

  陳老師掛著照相機,說是第二天還有旅遊觀光活動,也是需要報名的。

  這奧數比賽期間的費用都是由東道主委員會來承擔,可是比賽之後的觀光旅遊,那就是自己承擔了。

  大家都有些猶豫了下,陳老師見狀,便說回去先商量商量,晚上才報名。

  回去後商量一番,陳建安是要參加的,他是北京人,條件好,王新國也要參加,他父母都是工程師,家境也不錯,李鑫和劉志鵬家境一般般,不過他們這次拿到了金牌銀牌,還有奧數獎金可拿,也決定去。

  翁梅月沒拿什麼獎,家境也一般,就有點猶豫,糾結了下,她問蜜芽兒:「你去不?」

  蜜芽兒說:「我是打算去的,見識一下嘛。」

  翁梅月看到蜜芽兒那絲毫不糾結的樣子,想想也是:「你得了金牌,有錢了,應該去。」

  蜜芽兒知道翁梅月有點捨不得:「你自己可以好好考慮下,畢竟咱們出國一趟不容易,特別是來北歐這邊,我們可能一輩子也就這一次機會過來。」

  翁梅月覺得蜜芽兒說得有道理,糾結了一會,狠狠心,還是決定也報名旅遊了。

  當晚大家都累極了,吃完飯早點休息,第二天一早起來,便跟著奧數競賽團去觀光旅遊。

  因為時間緊張,觀光旅遊團的行程還是非常緊湊的,先是來到了當地最大的公園Leivonmaki國際公園飽覽了當地的自然景觀,又去了畫廊Art Center Haihatus,最後還到了林中去採摘。

  廣闊蒼翠的樹林中,夏日裡明媚的陽光照耀著林中的一草一木,大家在這裡採摘美味的漿果,可口的野生蘑菇,還順便採摘漂亮稀罕的小花兒。

  偶爾間,林中還有膽子特別大的大灰貓頭鷹,竟然也不怕人,盯著人的鏡頭就那麼看。

  不遠處的湛藍胡泊中,則是優雅的天鵝在水中游動。

  最是少不了的自然是芬蘭的馴鹿,穿梭在林間,點綴著這個美麗的樹林。

  本來翁梅月等出來的時候還有些猶豫,等出來後,很快也拋棄了之前的心疼,和大家一起玩起來。

  陳老師背著個照相機,也不心疼膠捲了,卡嚓卡嚓地給大家拍照,各種合影,各種擺姿勢。

  80年代的人拍照少,還不太懂的擺個好看姿勢,蜜芽兒就開始做示範,讓大家這樣那樣的。

  「好,這個姿勢好!就聽蜜芽兒的,來,一二三!」陳老師顧不得擦汗,給大家拍照。

  這其間當然也有其他國家的學生過來搭訕,比如那位羅馬尼亞選手,跑過來指手畫腳的,用蹩腳的英語說他叫OANA Adrian Dumitru。

  蜜芽兒看了半天,總算明白,他好像是要和自己做朋友。

  羅馬尼亞選手笑得白牙盡露:「不拿吉娃,you ,Gold medal, me,silver medal,you,great!」

  蜜芽兒見了,心想這是國際友人,也就禮貌地和人握了握手。

  誰知道這個時候,李鑫過來,擋在了蜜芽兒面前,使勁地和羅馬尼亞選手握手:「you,great!you great!」

  他學著羅馬尼亞選手的英語,握手一下就說一個you great,最後握得羅馬尼亞選手齜牙咧嘴。

  羅馬尼亞選手心裡哀嚎,越過李鑫想過去看看那個美麗的東方少女,誰知道轉眼間,東方少女已經跟著那群中國人走到一邊去了。

  嗷嗚~東方小美女,你別跑啊~~

  ~~~~~~~~~~~~~~~~~~~~~

  大家就這麼盡興地玩了兩天,最後一天的晚上是蒸桑拿和看電影,桑拿蒸得大家欲生欲死,沒辦法,一進去就被扒光了衣服,還被用樺樹條拍打,溫度更是高得驚人,那真是挑戰了大傢伙的極限。

  至於電影,看了芬蘭國寶級導演 Aki Olavi Kaurismaki導演的《Rikos ja rangaistus 》,為了方便各國的選手,特意放的英文版,大家平時哪看過這種電影啊,真是大開眼界,感嘆連連,原來電影還可以是這樣的。

  看完電影,第二天大家到了當地的商場,準備買點東西帶回去。

  其他人也就罷了,蜜芽兒拿出之前換好的芬蘭幣開始買買買,買得連陳建安都咂舌不已:「你哪裡來那麼多錢啊?」

  不是說是縣城來的嗎,按說條件應該一般般啊?

  蜜芽兒:「都是幫人捎的。」

  大家一聽,這才懂,原來是幫人捎東西啊。

  其實是童韻事先用自己和童父童母的身份分別換的外幣,手頭也不是沒錢,好不容易出一次國,她想讓蜜芽兒趁機多買點東西,給大家分散分散。

  買完東西後,到了回國的時候了。

  不同於從中國來時的忐忑,回程中大家是疲憊而滿足的,收穫滿滿的。就是沒拿到獎牌的陳建安和翁梅月,也都覺得不虛此行。

  短短數日的芬蘭行,他們看到的種種,都是和他們在中國司空見慣的不同,這從一定程度上,或許將影響他們以後的價值觀和奮鬥目標。

  隨著飛機即將抵達北京,大傢伙都有些捨不得了。

  這麼多天,同吃同住同行動,大家早已經熟稔親密起來,而一旦到了北京,又將回到各自的正常生活中,以後說不定都聯繫不上了。

  「咱們到時候可不能斷了聯繫,我們一定要互相寫信!」李鑫這麼說著,還拿出筆記本來,讓大家都寫下自己家的地址。

  「對!等以後我們都上了大學,說不定還能聚集在一起!」王新國這麼說。

  於是大家開始討論以後心儀的大學是哪個,七嘴八舌的,看看誰能和誰當校友。

  最後終於,飛機降落在了北京,他們戀戀不捨地準備走出機場,一出機場,就有專人來接,接過去招待,還要請大家發表想法,各種採訪的。

  陳老師看這樣子,唯恐大家累,連忙說:「先讓孩子們休息,等回去歇夠了再採訪!」

  於是蜜芽兒等終於可以回家了。

  回到了闊別數日的姥姥姥爺家,童韻直接把蜜芽兒一把抱住,簡直是想哭。

  這輩子就生了這麼一個女兒,從來沒離開家這麼遠過,結果一走就是去了那麼遠的歐洲。

  她都擔心死了。

  「娘,我得了金牌,滿分,還是special prize!」蜜芽兒忍不住向自己娘報告成績,興奮地拿出了金牌給家人看。

  「知道了,我們已經從數學中心那裡知道成績了,蜜芽兒,你這下子真是能耐了!」

  大傢伙捧著蜜芽兒的金牌,翻來覆去地看。

  童母歡喜得不知道說啥了:「這是為國爭光了,得了滿分,這是全世界第一吧?我蜜芽兒可是全世界第一呢!」

  童父平時還算是比較謙虛鎮定的,不過現在也有點樂過頭了。

  「這了不得,了不得,前幾天我們院長還問我,說你這小外孫女怎麼樣了,我說金牌了,他說哎呦喂,你這孩子真出息!」

  事實上是,童父所在的整個醫院都知道了這件事,紛紛過來問這孩子怎麼培養的。

  北京這邊算是先進的,中國第一次參加奧數比賽後,奧數的培訓班就已經有了,家長們都不傻,都想培養自己孩子,所以知道這個事兒,也知道奧數有多難。

  現在聽說童大夫那個在鄉下的外孫女竟然這麼出息,也都是驚得不行,七嘴八舌那叫一個問啊。

  於是坐在小客廳裡,蜜芽兒簡直成了童父童母和童韻的小太陽,幾個大人圍著蜜芽兒問這問那的,談論得好不熱鬧,蜜芽兒還把自己從芬蘭帶來的零食拿出來。

  「這是馴鹿肉乾,人家芬蘭馴鹿特別多,就愛烤馴鹿吃,這是野生藍莓粉,當地特產,這是Fazer 巧克力……」

  翻完了特產,蜜芽兒又拿出了一堆東西:「我還買了三塊表,都是Suunto的,當地的知名品牌,一塊給姥爺,一塊給我小舅舅,還有一個給我爹,我還買了三條項鏈,是電影裡的一款,叫Planetoid Valleys!」

  蜜芽兒想獻寶一樣把這些東西貢獻出來。

  得虧她娘捨得換外匯,給她準備的錢夠多,要不然真是買不回這麼多東西。

  童父童母看著這項鏈還有這手錶,一個個都喜得不行了。

  若是別的家,未必捨得這麼花錢買東西,可是童父童母不缺錢,童韻那邊,顧建國是萬元戶。在這個年代,出國那簡直是可以津津有味炫耀三年的事兒,好不容易出一次國,那自然得是拚命地買東西帶東西。

  現在蜜芽兒買回來這麼多稀罕玩意兒,對於票證還沒有完全取消的他們來說,那簡直是再好不過了。

  不怕沒錢,就怕沒處花錢。

  蜜芽兒對著那些禮品開始說,說這個的歷史,那個的歷史,說看的電影,說桑拿的趣事,說那位羅馬尼亞選手,她說得眉飛色舞,幾個大人聽得津津有味兒。

  最後童母還說:「得給你小舅舅寫信,讓他知道,咱蜜芽兒多厲害!」

  童父:「那當然了,讓這小子知道,他幾斤幾兩重!」

  童母對著那堆好吃的,又說道:「這個分一分,回頭我帶點去醫院,讓他們嘗嘗這芬蘭零食。剩下的你們帶回去,給蜜芽兒奶奶那邊都嘗嘗,再給童昭寄一點。」

  蜜芽兒笑著說:「姥姥你放心吧,我帶了一行李箱,都是好吃的,回頭我把這些都分了,保準人人有份!」

  童母喜歡得揉著蜜芽兒的小腦袋:「我蜜芽兒可真會辦事兒!把事情想得這麼周全,你娘都不如你!」

  童母對於這個小外孫女,那真是疼到骨子裡去了!

  ~~~~~~~~~~~~~~~~~~~~~~~~~

  第二天,蜜芽兒在家休息,倒時差什麼的,第三天,就開始忙碌起來了,接受採訪,接受表彰會議,各種照相,忙得不可開交。

  而陳老師那邊大捨財,把所有照片都給洗出來了,給大傢伙一人一厚疊,大家聚在一起看照片,看著那陽光明媚的歐洲建築,看那茂密的芬蘭森林,不由得感慨萬分。

  才回來幾天,就想念了。

  「等以後咱們工作了,自費一起去芬蘭玩兒吧!」

  「好!」

  大家紛紛贊同。

  其實當說這話的時候,他們覺得這個想法是遙不可及的,畢竟自費出國,那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承擔得起的事兒,只不過是心裡存著個美好期望而已。

  不過中國的八十年代,處於這麼一個蓬勃發展的時期,時代給予他們的機會和發展,是誰也預料不到的。

  幾天的採訪,該出的風頭出了,該採訪的也採訪了,大家各自散去,也該回歸平靜生活了,蜜芽兒這邊和童韻就要離開北京。

  誰知道臨離開前,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和中國科技大學的招生辦,都分別找上了她。

  意思很簡單,想對她進行特招,讓她提前錄取進入大學讀書。

  蜜芽兒本來預計是打算參加第二年的高考,然後自己考試進大學的,如今一口氣接到了這三個學校拋出的紅繡球,倒是喜出望外。

  「這個好,這個好,直接來上大學!以後就可以住家裡了!」童母恨不得蜜芽兒趕緊來:「北京大學,還有清華大學,都距離咱這裡不算太遠,都可以考慮去。」

  北京大學,清華大學,這是北京最好最好的大學了,結果童母那意思,彷彿還可以挑挑揀揀考慮考慮。

  童父考慮一番,卻是說:「蜜芽兒現在才十五歲,其實還是小了點,提前進入大學校園,周圍的人都比她大,這樣對她的成長並不是好事。」

  童韻也覺得童父說得有道理,不過想想清華北大,再想想年邁的童父童母,她又有點捨不得放棄這個機會。

  偏偏這個時候,北京國際數學研究中心的王主任和陳老師一起找上了童韻,意思是想和她談談,希望她先不要著急進入大學。

  為啥呢,因為奧數競賽的條件是參賽者必須小於二十歲,必須沒有接受過高等教育。蜜芽兒現在只有十五歲,如果不著急上大學,還可以參加下一屆奧數比賽的。

  陳老師苦心婆口地說道:「我們的意思是,她能留在高中,我們可以想辦法解決她的上學問題,可以直接來北京上學,我們想辦法幫她解決一切,明年她繼續參加奧數競賽,也不用高考了,奧數過後,直接隨便挑一個大學。」

  那位王主任也勸說:「上大學不著急,畢竟年紀還小嘛,明年再上就行。到時候你喜歡哪個學校,我幫你去說。北京大學和復旦大學的數學系,我都熟,都可以直接拍板要你。」

  清華大學的數學系在50年代被砍掉了,最近幾年才重新建立起來的,今年才說要建應用數學博士點,王主任覺得不如北大數學系根基深。

  蜜芽兒自己其實並不是太在意,直接接住這個機會去上大學,還是參加明年的高考,或者說明年直接奧賽後再入學,這對於她來說都可以。

  重活一輩子的她,並不是太在意上哪個學校,她的許多北大同學,後來也有混得好的,也有混得完全不行的。

  人生是一個長跑,本科學校只是一個起點。

  決定一個人一輩子走向的,絕不是大學的牌子。

  只不過,她終究得考慮姥姥姥爺這邊,他們眼看著七十歲了,萬一有個啥呢?小舅舅鞭長莫及,自己娘在縣城裡也趕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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