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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芽的七十年代》第95章
☆、第95章 奧數競賽

  國家奧林匹克數學競賽一共有六個題目,分兩天進行,每天從早上九點到下午一點半,這個過程是全程封閉,肯定不能和任何人接觸的。

  同時為了公平起見,每個國家的六個選手被分配到了六個隊伍中,於是蜜芽兒和陳建安他們全都分開了。

  這個競賽的六個題目,並不是說事先確定的,而是每個國家派出人選來出三道題,最後由主事委員會用表決的方式從這個國家中選出一道題來,每個國家選一道,組成最終的三道題。

  直到下一屆奧數競賽前,這些題目是不能外洩的。

  蜜芽兒進入了考場中,考場是充滿了芬蘭風格的木製建築,古樸自然充滿田園風趣,不過現在的蜜芽兒自然沒有心情欣賞這個,大賽在即,她到底能取得什麼名次,到底會不會發揮不良,題目會不會很難?

  大腦中彷彿有一群蜜蜂在嗡嗡嗡地環繞,她心裡多少有些亂。

  不過好在,等到坐定了,等到她掃了一眼考場中的其他國家選手,黑皮膚白皮膚的,黃頭髮金頭髮黑頭髮棕頭髮的……各色各樣的人,看他們那略顯緊繃的神情,她就一下子淡定了。

  其實,大傢伙都一樣的,她犯不著緊張。

  她並不是什麼天才,靠著勤奮和上輩子所學,能混到這個奧數競賽的場地上,就已經很滿足了。

  這種競賽,會有50%的選手得獎,獎牌分配是1:2:3,也就是說,只要她能達到前50%,就可以至少捧一個銅牌回去。

  金銀銅,無論啥顏色,好歹是個牌啊!

  進場就已經勝利了一半!

  蜜芽兒在淡定下來後,身體也跟著放鬆了,她深吸幾口氣讓自己進入最佳狀態,準備迎接這接下來四個半小時的挑戰。

  而接下來的流程和之前她以為的並不太相同,只見奧數的題目被交給了各國的領隊,由領隊進行翻譯,把這些題目分別翻譯成了中文德文日文等。

  翻譯完後,題目被迅速地發到了每個參賽者手中。

  蜜芽兒拿到試卷,快速地翻閱了下,心裡頓時有底了。

  今天一共是三道題目,並沒有逃脫多項式、幾何、博弈等的範疇。第一道如下:找出具有下列各性質的最小正整數 n:它的最後一位數字是6,如果把最後的6去掉並放在最前面所得到的數是原來數的4倍。

  這個題目對於曾經經歷過題海戰術的蜜芽來說,並沒有任何挑戰性。她先確定了這個n的個位是6,接著確定了十位應該是4(因為如果n的最後一位是6,那麼必然n的四倍最後一位是4)

  確定了這個後,就可以從左邊往右邊推。

  既然4*n的左邊第一位是6,那麼說明n的第一位是什麼?考慮到這個6的數字不可能是被4乘後的進位,所以n的第一位必然是1了。

  於是這就是一個:(1???46)乘以4=(61???4)的問題了。(中間應該具體幾個問號目前不確定)。

  蜜芽兒先確定第一個問號。

  因為本來1的那個位置,在乘以4後就變成了6了,所以第一個問號必然向前面進位一個2。能夠在乘以4後進位2的只有5、6、7,按照(61???4)中的第二位是1,不可能容納下6和7,排除掉6和7,得到正確答案5。

  如此一來,這個問題就變成了:(15???46)*4=(615???4)(中間應該具體幾個問號目前不確定)。

  蜜芽兒拿著鋼筆在演草紙上繼續驗算,(15?)*4=615(其中615中的5可能有1-3個數目是被進位來的),很容易推算得出問號應該是3了。

  這種驗算推斷過程,寫起來自然是很複雜的,但是實際上動腦的時候,不過是片刻功夫,思維快速掃過,問題答案得出了。

  蜜芽兒很快得出答案,n是153846,4n是615384。

  她寫下答案後,看看時間,才過去五分鐘,當下繼續下一道題。

  這個競賽一共是四個半小時,平均一道題的時間是一小時半,現在蜜芽兒僅僅用了五分鐘就解答了第一道題,她越發鬆了口氣。

  而接下來的兩道題,分別是多項式和幾何題。多項式並不難,不過需要大量計算推理過程,蜜芽兒拿著鋼筆,奮筆疾書,推理驗算了足足20分鐘才搞定這個問題。

  剩下最後一道幾何題,開始的時候有點懵,後來慢慢地畫圖,也終於有了靈感,進行了解答。

  這道題複雜,花了接近一個小時。

  這麼一來,蜜芽兒一個半小時就做完了這三道題。

  她抬起頭,看了下周圍的人,大家低頭擰眉都在認真做題。

  她不敢大意,生怕有什麼失誤,又把自己的推理過程都檢查了一遍,每一個小細節都不敢放過。

  重新審視了第一道題後,發現也可以用方程式來做,於是列了一個方程式,試算了幾次,輕易也得出了正確的得數。她意猶未盡,又想到要求的是最小整數,而方程式能更好地體現這個概念,乾脆把第二種解法也放上去了。

  做完這些後,又煎熬了一段時間,到了中午,服務員送來了簡單的午餐,是黑麥麵包,烤肉腸和咖啡牛奶等。

  蜜芽兒現在心裡已經大大地鬆了口氣,她知道自己這三道題都是沒問題的,食慾也就上來了,乾脆打開牛奶來喝,又啃了黑麥麵包,吃了烤肉腸。

  而就在蜜芽兒大快朵頤的時候,旁邊一個來自羅馬尼亞的參賽選手可就有點受不了了。

  他是一個大塊頭,本來就飯量大,特能吃,肚子裡已經咕嚕叫了。可是他現在剛剛做完第二道題,還沒開始第三道題。

  只剩下一個半小時了,他覺得壓力特別大,不知道剩下的三分之一時間能不能順利做完最後一道看起來「有些難度」的題目。

  所以他明明餓得要死,也不願意騰出時間來吃飯。

  但是現在,蜜芽兒那邊吃得看起來很有胃口,很香,那種烤肉腸的味道就往他鼻子裡鑽,還有那香醇的咖啡味兒,誘得他一個勁兒地流口水。

  他無奈地撓撓頭,看看其他人,其他人有的人在做題,也有的人在吃,更有的人一邊看卷子一邊吃。

  哎,太香了,太餓了,他是吃呢還是不吃呢?

  偏偏那個烤肉腸味道很香,蜜芽兒也許是今天耗費腦力,肚子裡覺得餓,很快就吃光了。

  服務員見此,又給蜜芽兒添了一些。

  蜜芽兒感激地點頭,毫不客氣地繼續吃剩下的肉腸。

  羅馬尼亞選手一看,差點崩潰了,他煎熬啊煎熬啊,熬了半天終於等到蜜芽兒的烤肉腸吃完了,結果她又要來了一根?又繼續吃了??

  羅馬尼亞選手想哭,糾結了一番,也趕緊抓起黑麥麵包吃起來!

  吃飽了肚子才能繼續做題!

  蜜芽兒當然不知道她竟然對旁邊可憐的羅馬尼亞選手造成了這麼淒慘的影響,她心裡悠悠然地想著明天的題目不知道是啥?是不是會比今天更難?

  不過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因為這些題目並不是某個委員會單獨出題,而是每個國家貢獻一道題,所以不存在越到後面越難的情況,而是具有很大的隨機性。

  今天的這三道,自己看來是能得滿分的,明天的哪怕不像今天這麼完美,只要沒有重大失誤,看來一個銅牌是沒問題了吧?

  蜜芽兒再次喝下一口咖啡,心裡想像著自己拿到銅牌掛在脖子裡的情景,又想起上輩子看到的奧林匹克競賽的得主站在領獎台上的自豪,真是越想越美滋滋。

  看來自己還是應該努力奮鬥,也許哪天就能登上人生巔峰了呢。

  她又乾坐了一會兒,看看還差一個小時就交卷了,實在是坐得屁股都有點難受,就乾脆提前交卷了。

  顯然她提前交卷這個事,大家都有點意外,特別是羅馬尼亞選手,嘴裡含著一口黑麥麵包,驚訝地望著這位離開考場的東方女孩兒,心裡簡直像是下雪。

  交完卷後,一出去就碰到了領隊陳老師。

  陳老師看到她出來,驚訝得不行了:「怎麼樣了,蜜芽兒,題目很難?不會做?不會做也別著急出來啊!再想想啊!」

  蜜芽兒看出他是緊張,連忙安撫說:「陳老師你別擔心,題目我都已經做完了,應該沒什麼問題,我實在是熬不住繼續坐在那裡了,只好先出來的。」

  陳老師一聽,看看四周圍,連忙把她帶到了一旁細細地盤問。

  蜜芽兒把題目和解題方法都一一說給了陳老師,陳老師沉吟了好半晌,最後終於鬆了口氣,讚賞地望著蜜芽兒:「好,你這思路都是對的!」

  他激動地搓了搓手:「就是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什麼情況,如果能得個金牌該多好啊!」

  去年中國的選手,拿到了一個銀牌,一個銅牌,他這次帶著學生過來,壓力也挺大的,必須得拿個金牌回去。

  蜜芽兒安慰道:「陳老師你別擔心,我感覺以咱們平時訓練的強度來說,這些題目並不算難,只要他們能平下心來好好做,解出來是沒問題的。」

  只能說,按常理應該沒問題,其他大話,蜜芽兒是不敢說的,畢竟考試這個事兒,看得是基礎實力 運氣 臨場狀態。

  用一句後來武俠電視劇中常見的話,那就是高手過招,勝負就在一剎那,可能因為一個蝴蝶扇動翅膀,影響了狀態,哪怕實力本來不差,也就輸了。

  當然了,對個人心理素質和臨場狀態,本身也是一個重要考察內容。

  陳老師點頭,他知道蜜芽兒說得有道理,可是他心裡還是不安。畢竟這幾年中國參加奧數競賽以來,成績還是不錯的,但是去年的成績,並不是太理想,這指標一級級地壓下來,他肩頭的擔子很重,壓力也大。

  輕輕拍了下蜜芽兒的肩膀:「蜜芽兒,你先在這裡坐一會兒,咱們等其他人考完了,咱們就回去賓館休息。」

  蜜芽兒點頭,坐在那邊的木椅上等著,順便看看這邊的風景。

  這邊緊挨著一個湖泊,或許是得宜於北極圈的冰天雪地,這裡的湖泊純淨得讓人不敢置信,猶如鏡面一般的湖泊倒映著湖邊的樹木,耀眼的藍色襯托著那濃烈到呼之欲出的綠色,在那濃郁北歐風情的教堂式建築前,別有一番風情。

  湖邊有北極鷸在草叢裡悠閒地走動,猶如小鈴鐺一般的鈴蘭花開得正好,花白的小花兒串垂而下,清香四溢,讓人沉醉不已。

  蜜芽兒轉頭看向考場方向,只見也有其他幾個學生陸續出來了,當下心裡不免想,不知道他們幾個情況怎麼樣了,特別是翁梅月,今天進考場的時候狀態好像不是特好。

  正胡思亂想著,這個時候時間到了,競賽選手們走出考場。

  蜜芽兒關心著翁梅月,忙過去看,誰知道恰好見翁梅月出來,卻是滿臉淚花兒。

  陳老師忙過去:「怎麼了,梅月?」

  翁梅月眼淚嘩的一下子掉下來了。

  「我,我最後一道題,我……」她泣不成聲:「我想出來了,我想出推理辦法了,可是我沒做完,我時間不夠了!」

  最後時間到了,她想繼續寫,多寫一點,結果試卷是被人直接拿走的,人家翻譯說,如果再不交卷,成績就作廢了。

  她沒辦法,只能絕望地放開了試卷。

  「我完了,完了……」

  全國一共挑了六個人,萬里迢迢地來一次芬蘭,異國他鄉的競賽比拚,她竟然沒發揮好!

  陳老師這個領隊是男的,不好怎麼樣,只好趕緊叫來副領隊,副領隊過去抱住翁梅月安慰:「沒啥,沒啥,才一道題沒做,沒什麼的,明天好好發揮,咱爭取明天滿分就行了!」

  只可惜,言語是無力的,再多的安慰也無法挽回這一次的失誤。

  翁梅月顯然心裡是明白的,這種競賽,一道大題沒做,那是真得完了。

  明天考得再好又怎麼樣,還能考出花兒來?

  這次的芬蘭之行,自己算是白來了!

  翁梅月哭得太傷心了,蜜芽兒和副領隊一起把翁梅月扶到了旁邊花廳的椅子上,坐下來,大家柔聲細語的寬慰她,告訴她友誼第一成績第二,告訴她重在參與。

  慢慢地,翁梅月也就不哭了,倒不是說她真得不在意了,她是知道,哭也沒用的。

  「都怪我昨晚太興奮了,昨晚根本睡不著,今天一早起來我就覺得頭疼,沒精神。」她摀住臉:「早知道我吃個安眠藥好了。」

  副領隊沒法,又勸解了一番,翁梅月總算好些了,大傢伙聚在一起準備回去。

  回去的路上,陳建安悄悄地過來,問起蜜芽兒題目。

  他第二道題挺有把握,第三道題也差不多證出來了,可是第一道題,不知道怎麼就失了分寸,感覺不太對勁。

  蜜芽兒把自己第一道題的解題思路說了出來。

  陳建安還是沒想明白:「可是你咋知道那個6不是進位上來的?」

  蜜芽兒解釋說:「4最多是和9相乘,為36啊,所以假如說第一位是6的話,那麼最多有3個數是從下一位進位上來的。6以下能被4整除的只有1了,所以這個數第一位一定是1,1乘以4等於4,然後從下一位進位上來一個2。」

  「然後有了2,就能推斷下一位和4乘的數必然是5,6,7中的三位了。這樣一步步就能往下推。」

  最後她繼續總結解釋說:「其實這個問題的關鍵在於想明白:1)n和4n的數字是互相牽制,n挪一位就是4n 2)任何位數上的數字,進位來的數目不會超過3,因為最大的個位數9的四倍也只是進位3而已,所以我們可以從最左邊的位數一步步地進行推導。比如我們遇到6,那就一定是4*1+2得來的。」

  想明白這兩個大前提,推斷這個問題就太簡單了。可以說,這道題就是本次奧賽的送分題,是一道不需要任何基礎知識的小學數學題。

  陳建安一聽,臉色就變了,他望著蜜芽兒,臉上露出奇異的神情,有懊惱有迷茫也有敬佩,半晌後,他左拳狠狠地擊打在右拳頭裡。

  「我大意了,這道題,其實是很簡單的,不對,是裡面最簡單的!我當時是懵了。我腦子裡老是想著,如果用編程,用C語言,寫一個循環試算,是可以用遍曆法來做的。」

  蜜芽兒聞言皺眉,她知道陳建安這個人挺聰明的,甚至提前複習了一些大學的內容,可是她沒想到,他竟然學過編程C語言了,甚至覺得可以用C語言來解決這種問題。

  她無奈:「這個比賽要求的是必須沒有參加過高等教育,這並不是說這個比賽怕有人作弊,其實是從思路上來說,一旦學習了更多的知識和方法,反而喪失了自己開創性地解決這些問題的能力。」

  她自己因為學過高等數學,也學過一些編程,所以做這種題目,都盡量讓自己放空,試圖用自己的思路來解決問題,而不是把思維跑偏,想著用編程什麼的。

  其實用編程的遍曆法,那就是最笨的試算,只不過程序比人腦子要快很多而已。

  另外……就算陳建安沒想到這個推理辦法,其實也可以用方程式啊,那樣得出答案非常容易。

  陳建南這是自己給自己的思維下了一個套。

  陳建安聽到這裡,頓時明白了,明白自己犯了一個什麼樣的錯誤。

  「我傻了我,我當時就沒轉過彎來!」

  這時候,已經到了下榻的酒店,大家各自回去休息,領隊老師唯恐大家沒吃飽,拿著餐廳券看看再領一些麵包來給大家吃。

  幾個參賽學生,除了陳建安和翁梅月,其他都忍不住湊過來蜜芽兒這邊,問她某道題怎麼做的。

  蜜芽兒每道題都說了下,大家反應不一,有的鬆了口氣,他們的答案和蜜芽兒一樣,也有的開始疑惑,自己那個證明過程,是不是有紕漏,自己那樣證明是不是嚴謹?

  陳建安傻傻地站在旁邊,他發現大家都做對了第一套題,都說那道題是最簡單的,只有他,只有他竟然栽在了最簡單的一道題上!

  而王新國關於那道四倍數的解法是用的方程式,他是列了一個方程式為:

  (10*X 6)*4=X 6*10(n次方),其中n為x的位數。

  簡化後為(10的n次方)=4 (39/6)X 但是這是一個無法解出來的方程式,所以n需要幾次試算,逐個代入1,2,3,4,5……最後終於算出n=5的時候,這個方程式可以解出來一個正確解。

  蜜芽兒看了看,和自己那個方程式是一樣的。

  這個時候領隊陳老師也來了,大家分享了麵包和牛奶,討論起最後一道最難的題,說出自己的算法來,其中王新國,李鑫這兩個應該是都沒問題的,劉志鵬的證明推導不夠嚴謹。

  陳建安和翁梅月各自懊惱去了,王新國敬佩地望著蜜芽兒:「你太厲害了,這些題對你來說是小菜一碟!」

  蜜芽兒倒是沒覺得自己多厲害,她想得很明白:「其實論起聰明來,你可能比我強,但是這種競賽,考得也不只是智商,還有臨場發揮能力。有時候,這就是個運氣問題。」

  不過王新國卻想得很明白:「確實不只是智商,還有看問題的角度和廣度,在這一點上,我們幾個都不如你。」

  旁邊的李鑫和劉志鵬也是連連點頭:「是,蜜芽兒之前和陳建安說的那個思路,我真得是特別贊同。其實我們學的數學,很多都是方法和模式,這種模式是前人智慧的結晶,凝結成了公式讓我們往裡面一套,問題就解決了。可是這種捷徑辦法,有時候會讓我們失去創造思維和創新能力,使我們的大腦變得懶惰。」

  而領隊陳老師那邊,他在聽取了大家的解題過程後,約莫知道,蜜芽兒,王新國和李鑫這三個應該是沒問題了,一切就看明天的了。

  作為領隊,他最主要作用當然是穩定大家情緒,讓大家都發揮好,當下便安撫了一番,表示一切都有希望,關鍵得看明天的。

  大家這麼一番討論,其實這個時候已經不早了,只是芬蘭夏季的白天特別長,大家沒感覺而已。

  陳老師便招呼大家去吃飯。

  不過比起昨晚上吃飯的新鮮和忐忑,今天大家都還有些從題目中回不過味兒來,以至於吃飯菜都沒什麼胃口的樣子。

  王新國因為成績還不錯,他自己也是滿意,倒是吃了不少。

  翁梅月一直淚噠噠的,蜜芽兒陪在她身邊,也覺得氣氛壓抑,想勸勸吧,好像也沒啥用。

  這種傷心更多的是需要時間,和翁梅月不熟悉而且又明顯考得不錯的蜜芽兒來勸她,怕是引起她更多傷心。

  副領隊老師也看出來了,就讓蜜芽兒和男孩子們去吃飯,她自己過來挨著翁梅月。

  當晚大家都吸取翁梅月的教訓,早早地回去休息,第二天,又是一天的考試。

  經過昨天,大家明顯駕輕就熟了,蜜芽兒也是心裡有底了,拿到試卷後,先快速瀏覽了下,題目都是看上去很有挑戰性但是自己應該能解出的,她頓時鬆了口氣。

  三道題分別是幾何球面題,整數問題,推理題,她沉下心來答題,第一道題做完了,第二道題做完了,一共花了一個小時十分鐘。

  到了第三道題,卻是十分似曾相識,是說參賽選手參加比賽,有ABC三道題。答對A的人數是答對B的人數的兩倍,答對C的人數又比答對A的人數多1,如此翻來覆去,最後問有多少人答對了B。

  其實這種題就是多項式,直接列方程式就行了。

  不過如同昨天那個求整數n的問題一樣,由於給的信息有限,這種多項式是沒辦法直接解出的,需要進行假設試算。幾次試算後,找到一個能把這個方程式解出的答案。

  蜜芽兒很快解出了答案,答對B的人是六個。

  做完後,她又用逆推的方式來驗算了下,是沒有問題的,邏輯完美過程清晰。

  接下來,她又把前面兩道題都重新換一種方式進行推算計算,驗證了最後算出的結果是一樣的。

  事情到了這一步,她就鬆了口氣。

  她不知道別的國家的奧賽選手是什麼水平,不過她感覺,即使對方再牛,自己現在這個成績,估計也能得個銀牌吧?

  銀牌,已經很好了。

  正想著,中午飯又來了,今天換了一個樣兒,是黑椒醬汁麋鹿肉餅,搭配土豆胡蘿蔔泥和烤蔬菜,那一大塊烤馴鹿肉上還有濃郁的咖喱汁,看得蜜芽兒食指大動。

  她在中國活了十五年了,還沒吃過咖喱呢!

  反正已經考完了,題目都會做,來芬蘭的任務算是圓滿完成,蜜芽兒乾脆地吃起來,吃得滿嘴香,一邊吃一邊琢磨著,據說這裡還有烤馴鹿乾,回頭得多買一些帶回中國去,讓自己爹娘姥姥姥爺奶奶還有小舅舅也嘗嘗。

  而蜜芽兒這邊吃得正香的時候,旁邊照例是羅馬尼亞選手。

  其實羅馬尼亞選手今天感覺很不錯,前兩道題做完了,最後一道題也有了思路,還剩下一個半小時,他覺得自己板上釘釘的全部做對了!

  可是就在這時,烤鹿肉的香味撲面而來,他抬起頭,瞪著眼兒,先看到了蜜芽兒在吃。

  這個中國小姑娘真好看啊,唇紅齒白,細膩的皮膚,和他們羅馬尼亞人簡直不是一種,精緻細膩好看。

  「China,china……」他想起了之前在地理書上學到的,中國是神秘的東方瓷器之國啊,不知道這東方瓷器到底有多好看,是不是比眼前的小姑娘還要好看?

  羅馬尼亞選手心裡一邊想著,一邊情不自禁地拿起了烤鹿肉,跟著吃起來。

  好吃,漂亮,好吃,漂亮……他腦中就這麼無限循環起來。

  一直到蜜芽兒提前交卷走出考場,他才猛然醒過味兒來。

  他的最後一道題!

  時間還有四十五分鐘,他得趕緊做啊!

  ~~~~~~~~~~~~~~~~~~~~~

  順利地完成了這兩天的考試,走出考場後,蜜芽兒覺得芬蘭的天空藍得更加透徹,就像是用水彩筆塗抹出的大片水藍。

  陳老師自然趕緊過來問起情況,蜜芽兒把自己的答題都說了一遍,陳老師連連點頭激動不已:「好,好,挺好,挺好。」

  作為領隊老師,他已經有些顧不上其他了。

  他非常清楚,奧數競賽場上,容不得任何失誤,你一個微小的錯誤,可能就和金牌失之交臂。現在陳建南和翁梅月其實已經沒希望了,劉志鵬也懸了,王新國李鑫和蜜芽兒是大有希望的,特別是蜜芽兒,他在心裡給蜜芽兒押了很重的份量。

  現在等蜜芽兒出來,趕緊去問,果然是不錯。

  他心裡一塊石頭落地了。

  無論王新國李鑫是什麼情況,不出意外的話,蜜芽兒的金牌是拿定了。

  牢牢地捏住了一枚金牌後,肩上的壓力一下子減輕了許多。

  接下來就看王新國李鑫的了,保一衝三!

  他們在這裡說了一會兒話,其他幾個也陸續出來了。

  陳建南臉色還好,看樣子發揮得不錯,翁梅月一直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的樣子,其他幾個,或緊張或放鬆的。

  陳老師一看這情景,心裡想著考都考完了,反正蜜芽兒這邊估計沒問題了,乾脆也不問了,帶著大傢伙一起出去。

  因為現在考完了,解禁了,可以隨意出去了,大家乾脆到街面上逛了逛。

  其實也沒啥好逛的,都是建築,歐式教堂的建築,剛開始看新鮮,現在看多了,再想想心中的壓力,跟看風景畫一樣,沒感覺了。

  蜜芽兒手裡有芬蘭幣,就去買了些烤鹿肉乾,分給大傢伙吃,大家每個人都嘗了一點,有的覺得好吃,有的覺得有點酸。

  蜜芽兒吃著味道還行,想著回頭再多買點,順便也看看其他特產,買了裝進行李箱背回去,還可以帶回大北莊給奶還有家裡牙狗他們吃。

  當晚回去後,奧林匹克數學主事委員會舉行了盛大的晚宴招待各國參賽選手,組委會主席還上台講了話。

  用的芬蘭語,旁邊的同聲傳譯進行翻譯。

  不過有回音,蜜芽兒他們都沒太聽明白,反正大意就是說下奧林匹克精神,鼓勵下大家。

  晚宴是自助餐,非常豐盛,三文魚大龍蝦以及各類海鮮,各類菌菜,還有永遠少不了的馴鹿肉,再搭配色澤濃郁香味獨特的野生漿果,大家吃得滿口香甜。

  蜜芽兒尤其盡興,她發現這裡的三文魚口感綿軟又爽滑,肥而不膩,而且切塊特別大,厚實得很,吃在嘴裡,品在舌尖,那叫一個過癮啊!

  她也就沒客氣,一口氣裝了半盤子,吃個痛快!

  十幾年的饞蟲,全都在這一刻得到滿足。

  旁邊的陳建安今天考得不錯,心情也好,正對著一塊烤肉腸下手,見到蜜芽兒一臉享受地吃著那大塊的紅色「生肉」,有點奇怪。

  「這個也能吃?」

  這個年代,中國已經有了來自挪威的大西洋鮭魚,其實也就是後來大家常說的三文魚。不過到底是進口量極少,一般家庭估計很少機會接觸到。

  就連陸奎真那種,也未必就吃過的。

  「能。」

  蜜芽兒嚥下一小口後,擦了擦嘴兒,抬起頭來笑著說:「這個叫Salmon,你也嘗嘗吧。」

  陳建安皺眉,搖頭:「這不是生的嗎?生的不會拉肚子嗎?」

  蜜芽兒:「不會的。」

  陳建安猶豫了下,也去取了一塊來。

  他滿臉謹慎地嘗了一口後,搖搖頭:「這到底是個什麼味兒啊!」

  其他人見他嘗,也都忍不住嘗了嘗,有的滿臉驚艷說好吃還要吃,有的就不太能接受,到了最後,大家乾脆過去把那些食物都品嚐了一番,好歹長長見識。

  一頓大餐後,大家回去休息。

  因為已經考完了,沒壓力了,大家緊繃的神經放鬆了,多少就有點不想睡,於是乾脆聚在陳建安那屋裡聊天。

  這個時候也不分男女了,大家都躺在沙發上或者床上,靠在那裡,胡亂說著自己的心情,甚至王新國還說起自己以前暗戀一個女生的事。

  他這一開口,其他人也紛紛開始,說自己暗戀的,說給自己寫信的,說啥的都有。

  在這遙遠的異國他鄉,六個少男少女承載著國人的期盼,經歷了一場壓力重重的競賽,結果未出,可是大家心裡多少都有底了。

  事已至此,還能怎麼樣呢,只有接受。

  畢竟無論結果怎麼樣,他們已經盡力了,努力了,如今剩下的,就是等待命運的宣判。

  到了這個時候,彼此曾經算是競爭關係的人,多少有了種同舟共濟的意思,周圍一切都是陌生的,便是領隊老師也未必能理解他們的心情。

  理解他們彼此的,只有他們自己。

  他們一起說說心事,說說自己的家,說說自己喜歡的人,也說說對未來的憧憬。

  「蜜芽兒,你這麼好看,喜歡你的人應該很多吧?」翁梅月突然望向蜜芽兒,這麼問道。

  「也沒有很多,就是初中的時候接到過一些信,不過最近一兩年,好像消停了。」蜜芽兒回想了下,自己確實沒有其他幾個那種欲說還羞酸澀又甜蜜的暗戀什麼的。

  「怎麼可能呢?」王新國第一個不信:「你這麼好看,一定有人喜歡你!」

  他們這麼一說,蜜芽兒想起了陸奎真。

  陸奎真算是喜歡自己嗎?他對自己很冷淡,如果說喜歡,也是過去時了吧?

  於是她搖了搖頭:「現在喜歡我的,正兒八經喜歡我的,好像真得想不起來。」

  李鑫聽了,笑著說:「怎麼沒有,要不我現在喜歡你吧,不就有了?」

  他這一說,大家都忍不住起哄,王新國還重重地拍了下李鑫的肩膀。

  還是陳建安問道:「那你喜歡過誰嗎?總不能真得一片空白吧。」

  在場的,最小的十四歲,最大的都十七歲了,這個年紀最是懵懂的時候,大家難免對異性有點好感,完全沒有的話,不太可能,陳建安是不信的。

  蜜芽兒又仔細想了想,自己喜歡誰?陸奎真……那不可能的,絲毫無感。

  翁梅月看她那費勁的樣子,終於忍不住提醒說:「就是你平時會想起的,覺得他很好的,長得特好看的,對你特別好,有啥事兒你都能想起他來,有沒有?」

  蜜芽兒終於想到一個:「有了!」

  五個人齊聲問道:「誰啊?」

  蜜芽兒攤手:「我小舅舅啊,又帥又好!」

  五個人頓時無語,仰天嘆:「你!別逗了!」

  而就在大家的仰天嘆息感慨之中,蜜芽兒卻想起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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