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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芽的七十年代》第91章
☆、第91章 小舅舅

  第二天是休息日,顧建黨那邊沒事,又特意過來了,說是要帶著蜜芽兒她們母女出去逛逛。可是他一個當伯父的,自然不好單獨陪著弟妹和小侄女去,最後乾脆也把童父童母二老帶上,幾個人去了王府井百貨,該給蜜芽兒添置的全都添置了,學習文具啥的。

  儘管蜜芽兒說自己啥都有,可是也擋不住大傢伙的心意。

  吃過中午飯,因為說起來聯絡劉瑞華和莫暖暖聚聚的事,是約好了在大觀園那邊。劉瑞華今天要加班,統計局離大觀園近。

  提起這個,自然說起拍紅樓夢的事。

  「這個事兒,我也聽說了,去年就開始要拍了,一直在選演員,今年還在選呢。」

  說著這話,童父忍不住看了下自己的小外孫女:「蜜芽兒長得好看,適合演林黛玉,要不是咱得集訓,還不如也去選一下,說不定就能演林黛玉呢!」

  童父喜歡紅樓夢,一套線裝書不知道翻過多少遍了,他還頗有幾位紅學造詣極深的朋友。

  童母一聽,馬上反對:「那不行,那當然不行,咱蜜芽兒是好人家女兒,哪能去當戲子!再說了,演誰也不能演林黛玉,那是個病秧子,不吉利!這老頭子啊,就不出好主意!」

  童母雖然也是飽讀詩書的書香門第出身,可是到底抱著偏見,認為去演一個「最後沒好下場的病秧子」不吉利。

  蜜芽兒聽了,忍不住笑起來:「姥姥,姥爺,我哪是演戲那塊料啊,咱也就是看個熱鬧罷了。」

  說話間,提起晚上吃飯,顧建黨乾脆說道:「大觀園就是在南菜園那邊,南二環,聽說這幾天對外開放,可以參觀,有時間我們倒是可以先過去看看。等人家開始拍電視劇了,就不讓咱進了。」

  他這一說,大傢伙倒是都有興致,特別是童父,紅迷嘛。

  反正這西單距離那邊也不算太遠,乾脆坐公交車過去,到了那裡,人還挺多的,大家便四處逛逛,看看這園子那園子的。

  幾個人逛完了大觀園,童父童母這邊覺得累了,便說想回去,不在外面吃飯。其實他們是想著讓年輕人聚聚,他們別摻和了。

  童韻勸了半天,他們非要走,也只能讓先走了。

  蜜芽兒又陪著自己娘在園子外頭轉了一會兒,這個時候莫暖暖趕過來了,劉瑞華也下班了。

  三十五歲的劉瑞華,燙著短卷髮,白襯衫,紅色帶大紐扣的長裙子紮在腰間,依然高挑美麗,只是終究歲月不饒人,眼角那裡已經有了細紋。

  而莫暖暖身材相對嬌小,穿著個木耳邊的寶藍色襯衫,下面是直筒長褲,一頭的長髮也燙了個大波浪捲。

  童韻初見了她們,開始都不太敢認,後來終究看出曾經熟悉的影子,頓時眼淚就差點落下來。

  「瑞華,暖暖!」

  劉瑞華和莫暖暖也認出了童韻,大家撲過來,三個女人抱在了一起。

  分別六年了。

  這六年並不算太長,可是從二十九歲到三十五歲,卻是人生最關鍵的六年,也是這個社會變化最大的六年。

  從唱著紅色歌曲紮著黑粗辮子穿著軍綠色前後不分的大肥褲子,到如今穿著靚麗時尚的裙子燙起卷髮,她們各自在這個時代變化下有了新的模樣,也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莫暖暖當時就哭出聲了:「童韻,你挺好的吧?這些年挺好的吧?」

  劉瑞華也哭了,不過很快擦擦眼淚笑:「我聽伯母說現在你們日子過得可好了,建國還成萬元戶了?」

  這個時候童韻擦著眼淚說:「是,承包了磚窯,給村裡人家供磚,賣得還挺好,日子是比以前好了,不缺錢了。」

  莫暖暖拉著童韻的手:「那就好啊,不缺錢,啥都能買到,以後可能還要取消糧票,沒糧票了,咱隨便想吃啥吃啥,想買啥買啥,只要有錢!」

  蜜芽兒也上前見了劉瑞華和莫暖暖。

  劉瑞華乍見蜜芽兒,倒是吃驚不小:「轉眼都長這麼大了啊?」

  莫暖暖也是意外:「都快長成大人了。」

  也不能怪她們大驚小怪,她們離開的時候,蜜芽兒才九歲,還是個小孩子呢,這轉眼十五歲了。十五歲,營養好個子高,可不就是約莫看著是個大人了。

  劉瑞華還特意比了比,她個子本就高,結果蜜芽兒已經到她耳朵了。

  比了後,她感慨不已;「見了蜜芽兒,我才知道我真是老了,蜜芽兒都成大人了!」

  晚輩成大人,說明自己真老了。

  一時大家過去了旁邊的酒樓,那個叫榮國府大酒樓,座位都是提前訂好了的,大家點了餐,等餐的時候,說起別後種種。

  莫暖暖孩子才三歲,談起來就嘆氣搖頭:「太難管了,帶個孩子真不容易,說起來我就羨慕童韻,你瞧,這三十五歲了,還跟個大姑娘似的,蜜芽兒卻已經你這麼大了。這走出去,別人肯定說你們像姐妹!」

  劉瑞華卻說:「得得得,少在我面前發愁,你孩子這都三歲了,我還沒生出來呢!」

  不是沒生出來呢,是和她合作生娃的另一半還沒著落呢。

  她這一說,莫暖暖只好不說話了,論起愁,劉瑞華確實應該是最愁的。

  「你打算怎麼著?」童韻也是關心劉瑞華這個事兒:「現在有合適的嗎?」

  劉瑞華搖頭:「哪那麼容易呢,不過我現在也不著急了,像我這種情況的也不止我一個,好多都沒找到呢,能有啥辦法,當初在鄉下的時候堅決不找,如今想找,其實已經耽誤了!」

  她這話一說,大家不吭聲了。

  蜜芽兒心裡明白,那個年代,好多知青確實因為下鄉給耽誤了,回去後,有的甚至單身了一輩子。

  她想起了自己四伯父,忍不住朝四伯父那個方向看了眼,只見四伯父的目光望著桌上的一大罈子羊雜湯,唇緊緊抿著。

  她心裡不免有點疑惑。

  當初四伯父和劉瑞華,好像有那麼個意思,不過當時背景特殊,誰也不想連累誰耽誤誰,都覺得自己不太能配得上人家,所以就這麼耽擱下來,到底沒成。

  現在多年過去了,一個至今未婚,一個也已經考上大學成為了「城裡人兒」,是不是可能重續舊緣了?

  看自家四伯父這神情,對於劉瑞華這個事兒,倒也不是說沒感覺。

  或許這其中有什麼緣由吧,不過這些,也只能胡亂猜測下罷了,也不是外人能說能問的。

  席間劉瑞華還要了酒,給蜜芽兒要了汽水,大家趁著痛快喝起來。喝到最後,其他人還好,劉瑞華卻是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了。

  甚至於她過來摟著童韻的胳膊:「童韻,你說咱到底是咋啦?當初在鄉下的時候,心裡只想著回北京,現在回到北京了,我又開始懷念那時候了。那時候我每天去給學生們上課,一路上可以看到綠草還有蝴蝶,那時候多好啊!我還記著學校那幾個小東西,臭蛋,糞堆兒,還有豬毛牙狗,當然還有咱小蜜芽兒!我好想那時候啊!」

  莫暖暖看著劉瑞華這樣,知道她是心裡不大痛快,所以解酒說瘋話,當下忍不住看了眼旁邊的顧建黨。

  顧建黨沒說啥,也沒看劉瑞華。

  見此情景,她心裡暗暗嘆了口氣。

  或許這人哪,一輩子機會就那麼一兩次,錯過了,也就是錯過了。

  到了晚上九點多,童韻看看時候不早了,便說要回去,蜜芽兒還小,得好好休息,後天就得去參加集訓了。

  大家離開榮國府大酒樓,各自準備回去,童韻和蜜芽兒這邊是有直接到家的公交車,上去後就直接到童父童母家小區門口了。顧建黨先把童韻蜜芽兒送上車,之後便說要送劉瑞華。

  劉瑞華有點喝醉了,不顧形象地坐在馬路花壇的矮崖子上,遠遠地望著童韻她們所坐的公交車緩緩離開了。

  蜜芽兒和童韻坐在公交車上,恰好挨著窗戶的,便在夜色中望過去,只見顧建黨走到了劉瑞華身邊,蹲在那裡,關切地也不知道在和她說啥。

  後來公交車一拐,便看不到了。

  公交車的顛簸中,蜜芽兒忍不住問她娘:「娘,劉阿姨她一直沒找對象,我四叔這不是也沒找嗎?」

  童韻凝神望著窗外,看窗外的紅磚樓房在夜色中往後而去,她輕嘆了口氣:「誰知道呢,未必覺得合適吧。」

  蜜芽兒聽到這話,也就不說什麼了,到底是長輩的事,她也不好多說。

  而童韻則是微微閉上眼。

  公交車在往前緩慢行駛,她想起了十七年前,當她們還是青澀的姑娘,也就比現在蜜芽兒大幾歲的時候,離開了北京,坐在那綠皮車上,駛向遙遠的鄉村。

  其實當年顧建黨可能對劉瑞華是有那意思的,不過沒成,劉瑞華看不上顧建黨。後來劉瑞華成分不行了,顧建黨離婚了,大家有意撮合,奈何劉瑞華和顧建黨都有許多顧慮。

  如今,劉瑞華早已經擺脫了所謂的成分,顧建黨也是上過大學在北京工作的人,兩個兒子豬毛和牙狗除了要供應上學,也沒什麼好操心的了,其實走在一起最適合了。

  可是誰知道卻成不了。

  顧老太也曾經催過,覺得顧建黨年紀不小了,這都三十七了,應該找個對象了。

  顧建黨當時回信說,這麼大年紀,自己過挺好,根本就不想再找。

  這其中到底怎麼回事,誰知道呢。

  ~~~~~~~~~

  當晚回去,蜜芽兒也是有些累了,去洗過澡後,便準備睡了。朦朧中好像聽到自己娘在和姥姥說話,好像提到了小舅舅,說是要相親什麼的。

  她估摸著是小舅舅回來的話,估計有個鴻門宴等著,讓他相親。她想睜開眼兒仔細地聽聽姥姥和娘到底說啥來著,不過實在是太睏了,也就睡過去了。

  第二天在家休息,陪著姥姥姥爺說說話,第三天,她就得去集訓班了。

  這次的集訓班是包吃包住的,統共培訓四周,每週只能休息一天,其他時候都得在集訓中心。

  蜜芽兒過去的時候,三十個學生差不多已經到了一半,大家啥年紀的都有,十五歲的蜜芽兒在裡面算是不大不小的。

  蜜芽兒先去登記了,之後老師便讓她坐在早就指定的座位上,座位上有姓名牌。

  蜜芽兒一坐下來,其他人難免都好奇地望過來。

  蜜芽兒長得挺好看,秀氣白淨,五官精緻,衝他們笑的時候很好看。

  很快培訓的老師來了,是當今一位很有名望的人物,他先親切地和大家攀談起來,之後說了一番勵志的話,最後讓大家自我介紹。

  蜜芽兒聽著別人介紹,也注意到大家大多來自北京上海的知名高校。

  當輪到她的時候,她報了姓名學校等信息,其他人明顯都意外了下,更加關注她了。

  她這個學校,名不見經傳,甚至於她所在的市,都沒人知道屬於哪個省的。

  都自我介紹完了,便開始介紹奧數的背景和來歷,講了中國在數學方面領先世界水平的各種成果,最後重點介紹了陳景潤,說陳景潤兩次去國際數學大會做報告。

  說完這些,最後向大家提出了:「學習陳景潤,為實現四個現代化攀登科學高峰」的口號。

  在場的三十個學生都是十幾歲,正是最容易熱血沸騰的時候,聽了這番話,難免有種為祖國爭光的使命感,一個個都振奮起來。老師便讓每個人說感想,大家的感想都差不多,那就是學習陳景潤,為國爭光。

  當問到蜜芽兒的時候,蜜芽兒也說:「我想拿金牌,讓外國人也聽聽咱中國國歌,看到咱中國國旗。」

  她這倒不是瞎說,後來那個奧林匹克運動會,她都跟著看,每次中國得了金牌,現場響起中國國歌,五星紅旗緩緩升起,她就特激動。

  不過她這一說,大家都笑了,老師也笑了。

  她說得太實在太具體,這個目標比起那個大口號就顯得實在多了。

  說完了這些,就開始發教材上課了。所謂的教材其實是老師們自己臨時編的,每個人一份影印件。

  蜜芽兒看了看,發現這些東西很眼熟,大部分她都已經提前複習過了,而且她複習的還是英文版。

  原本心裡還有點擔心,畢竟她也不知道這奧數競賽集訓的真實難度,怕自己和一群天才在一起完全沒有任何優勢了。不過現在看,其實所謂的集訓,也不過是幫著大家複習罷了。

  當然了,老師們都是這方面的大牛,可能會對大傢伙的知識做一些「拔高」和「拓展」。

  接下來的一周,果然不出所料,她接受到的知識只不過是原來所學的補充,且更為體系化一些,除此就是大家集體做一些數學題目。

  那些數學題目,蜜芽兒絕大部分都會,少部分需要開動腦筋才能想出答案。

  如此磕磕碰碰的,這集訓她算是適應下來,到了週六下午的時候,老師出了測試題讓大家做,蜜芽兒竟然考了個滿分。

  其他學生,有兩個滿分,其實九十多分八十多分不等,也有兩個特別落後的,才七十多分。

  集訓老師對蜜芽兒和另外兩個學生進行了表揚,然後就下課了。

  課後,就是大家自由活動時間,當然了,最好不要單獨外出,免得有安全問題。

  蜜芽兒特意過去向集訓老師說明了自己的情況,集訓老師讓人出去問了問,知道外面有蜜芽兒的家屬過來接,他也就同意了:「週一早上,記得按時回來。」

  蜜芽兒琢磨著自己小舅舅估計來北京了,滿心想著去見他,聽到老師這麼說,自然趕緊答應了。

  順著林蔭路往外走,快到校門口的時候,果然見到自己娘正和一個穿著中山裝的男子站在那裡。

  男子身姿挺拔,逆著夕陽站在那裡,唇邊隱隱帶著笑,正朝這邊望過來。

  這熟悉的感覺,不是小舅舅還能是誰!

  蜜芽兒歡快地叫了聲,直接撲過去了:「小舅舅!!我想死你了!」

  童昭直接把蜜芽兒抱了個滿懷,抱過後又放開了:「都這麼大了啊?我都快不認識了!」

  旁邊的童韻連連搖頭:「這都多大了,怎麼還跟小時候似的!」

  蜜芽兒高興得哪管那些,拉著童昭的胳膊問東問西:「小舅舅,之前我給你寫的信你收到沒?多虧了你給我寄的那些資料,我最近在集訓班,人家教的竟然就是之前你給我寄的那些,我今天輕鬆考了一百分呢!還有還有,你上一次寫信怎麼也沒說要來北京啊,怎麼突然過來北京了,是要給我一個驚喜嗎?」

  蜜芽兒嘰嘰喳喳的一串問題扔過去,只把童昭樂得不輕。

  「我的蜜芽兒真是越來越厲害了,這都要出國為咱國家爭光了!我看蕭競越那小子也未必比得過你!真是了不起,了不起!」

  童昭可把蜜芽兒一通誇,誇過以後又上下打量:「哎,真長大了!」

  曾經抱在懷裡的團軟小娃兒長大了,幾乎都要長成大人了,童昭一臉哀嘆:「蜜芽兒都長大了,舅舅是不是真老了啊?」

  他這樣子,可把蜜芽兒逗得不輕:「行了行了,舅舅你千萬別說這話,你現在三十三歲,風華正茂好時候呢!」

  現在小舅舅從政,從政的男人,這個年紀那是再年輕不過的年紀了。

  童昭可被蜜芽兒一句「風華正茂好時候」給逗笑了。

  「蜜芽兒長大了,說話越來越甜了。」

  旁邊的童韻受不了了:「得,咱別誇了,再誇我聽得都要耳朵冒繭子了,咱趕緊出發吧,爸媽還在酒店等著呢!」

  蜜芽兒一聽,納悶了:「酒店?」

  童韻這才想起還沒告訴蜜芽兒:「你姥姥姥爺訂了一桌,說是要和一位朋友全家一起吃飯。」

  一位朋友?全家吃飯?

  蜜芽兒納悶地看向小舅舅,只見小舅舅頓時嚴肅起臉,咳了一聲。

  蜜芽兒眨眨眼,心裡便明白了。

  那天晚上朦朧中好像聽到娘和姥姥說著相親啥的,估摸著這就是了?

  她看著小舅舅那好像不太情願的樣子,頓時想笑,不過到底忍住了,故意說道;「既然是姥爺的朋友一家,那咱們趕緊過去吧,別讓人家等時間長了,要不然就失禮了!」

  童昭聽這話,挑眉,故意說道:「蜜芽兒真是懂得待客之道啊!」

  說著這話,大家已經出發要去坐公交車了。

  童韻便瞪了自己弟弟一眼,教訓說:「聽到沒,連蜜芽兒個孩子都知道怎麼叫失禮怎麼叫不失禮,去了酒店,你好好說話,好好表現,可別給我們丟人!」

  童昭還能說啥,他耷拉著腦袋,無奈地點頭:「是是是,知道了,姐姐大人,我不能給你們丟人,我得懂禮貌講文明……」

  蜜芽兒攬著自己娘的胳膊,就在那裡看自己小舅舅委屈求全的樣子,真是笑得前俯後仰。

  說起來確實無奈又好笑,小舅舅三十三歲,如果是其他人,估計孩子已經打醬油了。就是小舅舅不結婚吧,其實在外面也是事業有成,現在在X市也是經常在地方台新聞聯播人出現的人物了。可是遇到了自己娘,那真是只有低頭聽命的份兒。

  他還能說啥,他也只能說好好好了。

  童昭本來是在後面走的,見到蜜芽兒毫無顧忌地笑話他,忍不住沖蜜芽兒暗地裡擠眼。

  「蜜芽兒,你可記著啊,小舅舅明天可是要去爬野長城的,到時候我還想著帶個小跟班呢,誰不想去誰就盡情笑話我吧!」

  「啊?野長城?」

  蜜芽兒頓時來了興致;「小舅舅,你去哪兒啊?」

  童昭:「八達嶺長城我不喜歡,人多,我想去個沒被開發的,人少的。」

  蜜芽兒眼裡放光:「哪兒啊?」

  童昭想了想:「慕田峪吧。」

  蜜芽兒直接放棄了自己娘,撲過去摟住了小舅舅的胳膊:「我要去!」

  童昭仰臉望天:「那我得考慮考慮,我也許帶別人去呢!」

  蜜芽兒:「啊?小舅舅,你別這樣啊,我剛才不是笑你的!真的!你這樣對我,我還是你的親外甥女嗎?」

  童昭:「你以為我會改變主意嗎?」

  蜜芽兒求助地望向自己娘:「娘……」

  她想去啊她想去啊!

  這倒是看得童韻噗地笑出來:「行啦,童昭,你別逗她了。」

  說著,童韻這才告訴蜜芽兒:「你姥姥說你來北京,還沒去過其他好玩的地方就陪著他們逛了。這不就讓你小舅舅帶你去慕田峪長城,那裡比八達嶺看著有意思,人也少一些。」

  蜜芽兒這才知道,高興哪:「還是我姥姥疼我!」

  搞定了皇太后,不怕這當皇帝的不帶她去!

  說話間,大家上了公交車,一路上說說笑笑的,因提起今晚相親的事來。

  「你可得好好表現!」童韻忍不住再一次叮囑。

  「知道啦……」童昭好無奈,好無奈。

  蜜芽兒緊挨著自己娘,也趁機打聽了下,知道這次相親的對象是一位大學教授的女兒。那位女兒當年因為下鄉當知青,也是耽誤了,今年三十二歲了,比小舅舅小一歲,後來考了藝術類院校,畢業後在學校裡當老師。

  他們今晚去的是位於地安門大街的馬凱餐廳,這個說起來可是有些年頭了,據說當時開業還是梅蘭芳剪綵的呢。後來這馬凱餐廳因為北京修建地鐵給拆遷了,到了蜜芽兒那時候,就已經消失了。

  蜜芽兒是聽說過馬凱餐廳的大名的,如今踏進這餐廳,也是新鮮和期待的。

  一進去就看廊上貼著一些老照片,是當初民國時的名人諸如田漢、齊白石等在餐廳吃飯的照片。

  進到裡面,這才發現那真是滿堂賓客,就跟吃飯不要錢似的。

  幸好童父童母早就訂了包間,一家子趕緊過去。

  進去後,那邊女方一家也到了,正等著呢。

  雙方彼此見過面,都介紹了,寒暄一番,蜜芽兒坐下來,安靜地打量著。

  女方姓芮,芮教授兩口子都是某知名高校的教授,唯獨得了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叫芮一蕊的。芮一蕊如今也在當老師,教得是美學和藝術。

  芮一蕊三十二歲,身形高挑,臉部線條明朗,看著顯年輕,一雙眼睛頗有神采,簡潔大方的白襯衫陪著紐扣斜裁長裙,正是時下流行的打扮,看得出,是一個美麗能幹的姑娘。

  芮一蕊和小舅舅是挨著坐的,兩個人彼此笑了一眼,客氣卻又略顯冷淡。

  當下童父看不過去了,對童昭說:「之前不是帶你來吃過嗎,你趕緊給一蕊介紹下這裡的菜。」

  童昭頓時無奈,所謂的「之前不是帶你來吃過嗎」,那至少十八年了吧??

  不過他還能說啥呢,他算是明白,這次回北京,真是掉坑裡了。

  當下只好泛起笑,禮貌地稱呼了芮叔叔芮阿姨,又對芮一蕊笑笑,之後便介紹起了這裡的菜。

  「這家主要是湖南菜,特色菜有船拐子肉,雙味桂魚,豆豉辣椒蒸活魚,東安子雞、麻辣子雞、竹蓀湯泡肚尖,還有毛氏紅燒肉也挺好。」

  童父也跟著說:「看看喜歡啥,隨便點。」

  當下大家分別點菜,各自點了一個,最後輪到芮一蕊,拿著菜單點了麻辣子雞。

  飯菜上來,大家開吃,芮教授打量著童昭,自然是很滿意:「我記得童昭小時候我還見過,這一轉眼都長這麼大了!」

  童母忙笑道:「是啊,當時我帶童昭去你們家溫鍋,他還穿開襠褲呢。」

  芮母也想起了這一茬:「對對對,還尿在我們家沙發巾上了呢!哎呦,這都多少年了!」

  童昭聽著這話,那笑頓時僵在那裡了……

  拜託,他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能不能不要專門揭他小時候的傷疤!

  旁邊的芮一蕊聽著兩對老人談起過去,再看到旁邊童昭那神情,也是忍不住抿唇輕笑了下:「爸,媽,咱還是說點其他的吧,別說過去了」

  童昭聽到,也趕緊附和:「說得是啊……」

  如果想讓我娶到媳婦,更是不該提啊!!

  然而小的一輩哪能明白老一輩對過去的懷念,兩家老人竟然越說越帶勁了,竟然說起當初還打算給芮一蕊和童昭訂娃娃親的事。

  「如果這樣,可能這就是緣分,童昭這些年一直沒遇到合適的,一蕊也被耽誤了,這是等著這一段緣分呢!」

  「說得好,這是天作之合啊!」

  而天作之合的童昭和芮一蕊大眼瞪小眼,坐在那裡,都不好意思說話了。

  作為晚輩的蜜芽兒自然不好說啥,只能是拿起飲料來幫著倒:「阿姨,您也喝點果汁吧。」

  她看出來了,芮一蕊愛吃那個麻辣子雞,確切地說她愛吃辣,愛吃辣的估計也愛喝果汁。

  芮一蕊笑著謝過了蜜芽兒。

  童韻從旁看童昭依然大眼瞪小眼:「一蕊你愛吃辣啊?童昭也愛吃。」

  童昭:「啊?」

  芮一蕊:「是嗎?」

  童昭:「嗯……」

  於是童韻就吃辣問題和芮一蕊進行了探討,接著又問起了芮一蕊在學校當老師的事兒。

  芮一蕊;「其實在學校也沒什麼意思,我可能過一段時候就辭職了。」

  芮教授:「辭職好啊,辭職的話,可以去x市,童昭不是就在那裡,到時候去那裡找份老師的工作,或者不辭職直接調過去也行!」

  其他幾個老人紛紛贊同。

  然而芮一蕊卻話鋒一轉:「可是我不想當老師了。」

  芮母:「做其他的也行,X市都有!」

  芮一蕊:「我想開個對外貿易公司,那裡不適合啊。」

  這……

  幾個老人頓時無言以對。

  芮教授:「你這孩子,開啥對外貿易公司!X市多好的地兒啊!那裡挺好的!」

  芮一蕊一言不發。

  童昭挑眉,抿緊唇,爭取坐在那裡當一個「有禮貌懂禮節的好孩子」。

  童韻見了,便和芮一蕊攀談,問起她那個「對外貿易公司」的事,芮一蕊頓時來了興致,高談闊論,和童韻講目前中國在國際貿易中的地位,講以後國際貿易如何如何吃香。

  之後兩個人還一起去洗手間,邊走邊聊。

  童昭看著這樣子,乾脆也懶得說啥了。

  當晚吃完飯,童昭被童父要求去送了芮教授一家三口,他當然送了。

  不過回去的路上,童父童母卻頗有些失望。

  儘管他們拚命地想把兩個孩子湊在一起,可看起來,童昭並不是太有興趣,人家芮一蕊也不太給面子。

  「估計這次又沒戲了。」其實童父童母之前也介紹過幾個,都沒成:「這都多大年紀了,還不結婚,以後怎麼辦呢?我們雖然生孩子晚,可是好歹有你們姐弟兩個,但是童昭不結婚,以後老了怎麼辦?」

  童韻能說啥,只能勸她爸媽了:「爸,媽,童昭不是那不懂事的孩子,他可能就是沒遇到合適的。」

  童父童母搖頭,又搖頭,最後還是童母嘆了口氣:「其實啊,童昭之前談過一個。」

  啊?

  童韻和蜜芽兒都有些吃驚,沒想到童昭之前竟然談過?

  「當時確實是有一個,咱也不知道他們談到啥情況,後來兩個人不知道怎麼鬧掰了,再之後,這不是一直沒合適的。」

  「是啊,這個事兒也沒多長時間,可能談了幾個月吧。也不是啥大事兒,都沒和你說過。但是現在,我看童昭老是不結婚,我就琢磨著,這該不會是一直惦記著那個吧?」

  童韻想了想:「爸,媽,你們先別急,等我有功夫,和童昭好好聊聊,探探他的話,咱們再做打算。現在——」

  她若有所思地道:「先讓他去慕田峪吧,我不去了,就讓他帶蜜芽兒去。」

  童父童母聽她這麼一說,也是疑惑,之後童韻解釋了下,童父童母頓時笑了:「行,行,就聽你的了!」

  當晚童昭回來,和童父住在次臥擠著,第二天一早,童昭早早起來,準備帶蜜芽兒去爬山。

  一大早,蜜芽兒跟著童昭輾轉倒車,千辛萬苦,終於來到了慕田峪長城底下,只見那長城佇立在一片破敗荒涼之中,茂盛的野草幾乎要埋沒了那殘缺的牆垛子。

  在二十多年後的某一天,蜜芽兒曾經到過慕田峪長城,不過那時候的慕田峪已經被修了遊人爬行的階梯,開始收門票,底下也有了農家樂。

  而現在,還啥都沒有的。

  一片荒蕪。

  蜜芽兒激動地望著這眼前一幕,或許有太多的事情都告訴她,她就是讓時光倒流,回到了一個她未曾踏足卻又先於她自己的時代,可是從未有這一刻,這慘敗的古長城,這荒涼的野草再再告訴她,這是一個先於她曾經所知的時代。

  這一刻,她閉上眼睛,彷彿能看到眼前的長城隨著時光的軌跡往下流轉,被修復,被壘起了階梯,被搭建了牆門開始收票……

  「咋啦,失望啦?」童昭挑眉,笑看著蜜芽兒這神情,以為她是徹底失望了。

  畢竟這麼慘敗的長城,和那八達嶺是沒法比的。

  蜜芽兒搖頭:「沒,我是被震撼了。」

  童昭笑,他一笑白牙彷彿在陽光下發光:「是不是有種滄桑幽遠的感覺,好像觸碰到了歷史的痕跡?」

  蜜芽兒點頭:「是,我是被歷史震撼了。」

  童昭拉起蜜芽兒:「走吧,咱從這個山爬上去,爬上去後就能登上長城了。」

  蜜芽兒一聽,頓時來勁了,當下兩個人沿著那山,一腳草一腳石頭地往上爬,爬了好久,看到前面一個灰敗的牆豁子,當下心裡一喜,從那牆豁子往上爬,果然就上去長城了。

  長城,從上面看,和從下面看,完全是兩碼事。

  你站在長城上,彷彿萬里河山就在你腳下了。

  蜜芽兒興奮了,忍不住大叫:「啊———慕田峪,我來了!」

  童昭笑望著遠處那青山綠水,他沒叫,只是仰頭感慨了一番。

  空曠的長城上,人並不多,只有偶爾幾個踏青寫真的藝術生,在那裡寫寫畫畫的,還拿著錄音機放音樂聽。

  童昭帶著蜜芽兒,沿著長城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一個大牆樓處,兩個人都有些累了,便坐下來吃點東西。

  「小舅舅,我能不能問你個事兒啊!」

  蜜芽兒抿唇笑了下,開始了她包打聽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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