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〇
白衣女子道:“這麼說來,你的確沒有參與……”
甄世賈截口說道:“屬下天膽也不敢欺矇主母,再說,主母是自己人,屬下用得著欺矇主母麼?”
白衣女子一嘆說道:“那就算了,我原以為你是個替我出了氣,雪了恨的人,誰知道你不是,我這點用心……”
搖搖頭,住口不言。
甄世賈愕然說道:“主母是指……”
白衣女子幽幽說道:“說來也全怪我自己不好,當初是我瞎了眼,迷了心,我對他一往情深,他卻棄我如敝履,最後利用毒砂毀了我的容顏,心這麼狠,手這麼辣,我一直想殺他,恨只恨當年我遲了一步……”
甄世賈動容說道:“原來主母是……”
微一搖頭,道:“屬下但願當年參與圍攻慕容奇,這多年來屬下一直蒙主母恩典,如今想想受之有愧,十分不安。”
白衣女子淡淡說道,“你也不必這麼想,雖然我知道你不曾參與圍攻慕容奇,但是我對你也不會有所改變的。”
甄世賈忙躬下身形,道:“謝謝主母恩典!”
白衣女子搖頭說道:“不用跟我客氣,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雙龍鏢局的金大龍,是個十分扎手的人物……”
甄世賈猛然抬頭,道:“主母約見他的意思是……”
白衣女子道:“我原懷疑他是慕容奇,我的本意,只要證明他確是慕容奇,今夜這長生殿中就會陳屍一對。”
甄世賈機冷一顫,道;“主母的意思是……”
白衣女子道:“我要跟他拚個玉石俱焚,同歸於盡。”
甄世賈道:“主母千金之軀,那是不智之舉。”
白衣女子道:“我沒有別的辦法,你知道,他當世無敵。”
甄世賈笑道:“無敵的人也有躺下去的時候。”
白衣女子點頭說道:“是的,他畢竟還是躺在塞外那羅什古剎中成了副朽骨,睥睨武林,縱橫宇內,而今安在?看來我不得不感佩當年的那些位,他們不但替我出了氣,雪了恨,而且還為當世武林除了大害。”
甄世賈目光凝注,道:“主母,適才那位真不是慕容奇?”
白衣女子搖頭說道:“不是,他自己也承認他是金大龍了,慕容奇臉已毀,眼已瞎,而這金大龍頗稱俊美,目光炯炯,他怎會……”
甄世賈道:“假如那瞎了眼的金老頭是司空神醫,這金大龍就有可能是慕容奇!”
白衣女子道;“怎麼說?”
甄世賈道:“主母,那司空表有傲誇當世,上追古人的高絕醫術,他也幾乎有生死人而肉白骨之能。”
白衣女子“哦”地一聲,道:“他真那麼神麼?”
甄世賈道:“事實如此,當年他行醫塞外,活人無算,任何疑難怪絕之症,到了他手裡那是包醫包治……”
白衣女子道:“那的確醫術高絕,只是,你以為他是司空表麼?”
甄世賈道:“聽獨孤朋與苗遷說,那金老頭除了稍顯瘦弱及兩眼已瞎外,簡直就是活脫脫的司空神醫!”
白衣女子沉默了一下,道:“我看不會吧。”
甄世賈突然說道:“主母為什麼先擒後縱之?”
白衣女子搖頭說道:“我可憐他是個瞎了眼的老弱人……”
忽地一頓,沉聲接道:“你是責備我,還是懷疑我?”
甄世賈一驚忙道:“主母明鑑,屬下不敢。”
白衣女子冷哼一聲,倏地柔聲說道:“也許我放錯了人,沒想到如今有這麼多麻煩,怪只怪當初那幾位沒殺了司空表滅口。”
甄世賈笑道:“屬下聽說那些位當初也沒打算讓他活。”
白衣女子愕然說道:“這話怎麼說?”
甄世賈道:“有人以陰柔掌力傷了他的內腑。”
白衣女子“哦”地一聲,道:“這就是了,司空表是個不會武的人,當初既有人以陰柔掌力傷了他的內腑,他就絕難活三天,那麼如今又何來一個神醫司空表?”
一頓接道:“你聽誰說的?”
甄世賈忙道:“年前在酒樓上有兩個江湖人……”
白衣女子道:“你可記得他兩個長得什麼模樣?”
甄世賈道:“是井立聽見……”
白衣女子道:“那麼我問問井立……”
轉向侍婢,道:“傳井立來此見我!”
那侍婢還沒答應,甄世賈已然接口說道:“回主母,井立與莫庸公幹去了。”
白衣女子“哦”地一聲,道:“真巧,那就等他們回來後再說吧!”
甄世賈忙答道:“是,主母。”
頓了頓,接道:“主母,那金大龍假扮慕容奇是什麼意思?”
白衣女子道:“一則他懷疑你是當年參與圍攻慕容奇之人,二則他要為司空表報仇雪恨,但他不便以金大龍的身份來……”
甄世賈道:“屬下斗膽,主母既知他是金大龍,就不該放他離去。”
白衣女子道:“你要我怎麼辦?擒他,我不可能是他的對手,跟他拚個玉石俱焚,同歸於盡,他又不是慕容奇……”
甄世賈道:“然而屬下以為總不能任他這麼猖獗下去。”
白衣女子道:“那麼你說該怎麼辦?”
甄世賈道:“屬下有個一舉兩得的辦法,只不知主母……”
白衣女子道:“你說!”
甄世賈道:“主母領著屬下等折回長安調開龍金大,劫擄金老頭,那一方面可以查知他究竟是不是司空表,另一方面也可以用他逼使金大龍就範。”
白衣女子道:“辦法倒是好辦法,只是我看不必。”
甄世賈道:“主母明示!”
白衣女子道:“金大龍曾跟你約定過,從此不過問咱們的事,他替司空表報仇也不會找到咱們頭上來,他更是個極為扎手的人物,既如此,咱們何必招惹他,無端樹此強敵?”
甄世賈道:“可是,主母,他有可能是司空表!”
白衣女子呆了一呆,道,“你認為他是麼?”
甄世賈道:“屬下只敢說有八分可能,剩下的兩分還需要查證。”
白衣女子道:“對付一個瞎了眼的瘦弱老人……”
甄世賈道:“主母,司空表雖然不會武,但他有一身生死人肉白骨的醫術,他有辦法治癒自己的傷勢。”
白衣女子呆了一呆,道:“他不會武,怎會知道有人用陰柔掌力傷了他?”
甄世賈道:“這個……也許他是深藏不露……”
白衣女子點了點頭,沒說話。
甄世賈接著說道:“再則也由他口中可以知道那慕容奇是否……”
白衣女子一點頭,道:“有理,天一,傳令下去,人手全部折回長安。”
甄世賈滿臉堆笑,應聲欲去。
驀地,一條人影飛掠射進長生殿,那是陽怪井立。
他落地躬身,道:“稟主母,主人有諭,不必去長安了!”
甄世賈一怔,白衣女子訝然說道:“主人有諭?他來了麼?”
“是的!”井立恭聲稟道:“屬下適才公幹回來,在半途遇見主人……”
白衣女子道:“如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