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番外三

　　說完， 他就將手搭在了額頭上， 神情也有些虛弱。

　　「你先把衣服穿上。」

　　昨個他燒得厲害， 她給他擦拭身體時， 脫掉了他的上衣，怕他反復起熱，才沒有給他穿上，他一坐起來，他光潔的上身全露了出來， 無端有些刺眼。

　　顧景航見她垂著眼睫毛， 有些不敢看， 不由有些好笑， 「昨個摸都摸了， 今天反而不敢看了？」

　　沈曦沒理他， 轉身就要出去， 顧景航嘖了一聲，「好好好， 我穿就是， 你別出去，我真的有些頭暈， 傷口也有些疼， 你過來幫我一把。」

　　沈曦扭頭看了他一眼， 目光滑過他腰部的傷，又來到了他臉上，儘管剛起了熱， 他一張臉仍舊說不出的豐神俊朗，猜到他多半是裝的，沈曦沉默了片刻，道：「既然大皇子還有些暈，我再命人去給你煎份藥吧，昨天的藥，藥勁兒太小，加點黃連進去，藥效應該會好些。」

　　顧景航當即放下了額頭上的手，「加什麼黃連？誰說加黃連能加大藥性？還嫌藥不夠苦嗎？你也不用讓丫鬟煎藥，煎了我也不會喝。」

　　沈曦似笑非笑道：「剛剛還一副虛弱的模樣，提起藥跟黃連卻中氣十足的，大皇子不頭暈了？」

　　顧景航絲毫沒有被拆穿的羞愧感，唇邊扯出一抹笑，哼道：「別以為提起黃連就能把我嚇走，我若不想走，你還真能讓人將我轟走不成？」

　　沈曦神色不變，語氣卻帶了一絲嘲諷，「大皇子身份貴重，你若不想走，又有誰趕得走你？」

　　話雖如此，她卻走到了跟前，將他的衣服遞給了他。

　　顧景航又看了她一眼，離近了，才發現她神色有些疲倦，猜到她可能一晚上都未合眼，他沉默了片刻，才笑道：「逗你玩而已，我還有事，豈能真賴著不走？我有些餓了，你讓丫鬟熬點粥，我吃完便走。」

　　沈曦沒料到他如此爽快，反而微微怔了一下，她一向都是冷靜的，甚少有這個神情，顧景航唇邊又溢出一抹笑，「難道捨不得我走？」

　　沈曦沒理他的調侃，讓紫芯熬粥去了，怕與他獨處時，他又說什麼渾話，沈曦乾脆去了外間，粥熬好後，也是紫芯端進去的，見她果然躲了出去，顧景航搖搖頭，起身坐了起來。

　　他確實有些餓了，一口氣喝了兩碗粥才有了力氣，有點力氣後，他才來了外間，沈曦仍舊在練習字帖。

　　顧景航伸手抽走了她手下的紙，「你的字已經夠好了，有什麼可練的？先回屋休息會兒。」

　　沈曦凝眉，這才發現他又走了進來。

　　顧景航已經穿上了昨日的外袍，腰腹間被她剪掉一塊，露出帶血的紗布，沈曦這才想起他的衣服已經被他剪壞了，她垂眸道：「你等一下再走，我讓人去找一件完好的衣服。」

　　顧景航雖然想與她獨處，卻又不希望她太過疲倦，「這樣就行，誰會看我？」

　　說完不由分說地扯住了她的手腕，「你聽話些，先去睡覺。」

　　一副想牽著她回屋的架勢。

　　沈曦蹙了下眉，往後掙了一下，想甩開他的手，顧景航卻腳下晃了一下，差點沒站穩，沈曦連忙扶住了他，他自幼習武，身體也一向強壯，若已經好了，豈會被她掙一下就差點跌倒？沈曦的手下意識貼到了他額頭上。

　　顧景航再想躲卻已經晚了。

　　掌心下果真一片熱意，竟是又起熱了。他這個樣子，又豈能躲開護衛走出府？何況外面又如此冷，一吹風，萬一又加重，豈不是糟糕？

　　沈曦不由分說反握住了他的手，「既然還燒著，又逞什麼能？」

　　說完，便將他帶到了自個的閨房，直接將人按到了床上，她對他總是冷淡多於關心，此刻望著這個模樣的她，顧景航心中說不出的愉悅，也有些捨不得走了。

　　望著她眼下淡淡的黛色，顧景航道：「我可以不逞能，你先躺下休息會兒。」

　　他直接抓住了她的手，本想用點力氣將她拉到身旁，誰料一下子竟然沒拉動。他難得有些不自在，根本沒料到自個竟然連這點力氣都沒了，不由咳了一聲。

　　沈曦難得見他尷尬，眼底卻多了一絲笑意。她五官本就豔麗，平日裡又甚少笑，唇邊泛笑時，猶如深山老林中走出來的妖狐，說不出的驚豔惑人。

　　顧景航忍不住看愣了眼，沈曦這才斂起笑，她又甩開了他的手，嗤笑道：「病的力氣都沒了，竟還有色心？」

　　顧景航任她嘲諷，他勾了下唇，縱使病著，也不耽誤他調戲人，「我媳婦生得這般美？還不許我多看兩眼嗎？」

　　媳婦那兩字讓沈曦整個人都有些不好，她啐了一聲，「誰是你媳婦？你少胡說八道。」

　　見她神色雖鎮定，耳根卻泛著一抹紅，顧景航臉上的笑又深了些，「這會兒不承認了？昨個又是親我，又是脫我衣服的，身體都被你看光了，你難道不打算負責？」

　　沈曦沒再搭理他，真要跟他計較言語上的輸贏，她早就被他氣死了，瞧他說到最後氣息有些不穩，沈曦便在床邊坐了下來，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她略通醫理，簡單的頭疼腦熱可以診治一下，便又為他把了把脈，把完，覺得無需改藥方，就讓紫芯找人煎藥去了，又叮囑道：「就說我患了風寒，要休息片刻，不許任何人來打擾。」

　　紫芯一一應了下來，沈曦又倒了杯水，朝顧景航走了過去，「你先多喝點水。」

　　顧景航掀開眼皮瞧了她一眼，催她休息會兒，她卻沒動，明擺著想盯著他喝完藥再說。

　　單煎藥就需要半個時辰，顧景航悶哼了一聲，低聲道：「傷口有些疼，你上床幫我看看，是不是傷口又裂開了？看看是不是要重新換藥包紮？」

　　沈曦有些擔心，靠近了些，他就在她床上躺著，她再上床像什麼樣子，便道：「你往外移一下，我在這兒幫你檢查。」

　　顧景航卻蹙眉，神情也有些虛弱，「不想動，一點小傷估計也沒什麼事，不用管了。」

　　典型的以退為進。

　　沈曦眼神有些警惕，又怕他傷口果真裂開，她遲疑了一下，還是將藥箱拿到了床上，小心跪坐在他的右側，他的傷就在右側的腰部。

　　她伸手去拆紗布時，顧景航卻坐了起來，沈曦蹙眉，「你躺好別動。」

　　男人卻伸手直接勾住了她的腰，沈曦顧及著他的傷沒敢使勁掙扎，他卻仗著身材比她高大，直接將她壓在了床上，半摟住了她的腰肢，「快睡！」

　　沈曦本來還有些惱他不老實，正想往他傷口處戳一下，見他只是想讓她休息，莫名有些下不去手，半晌才咬牙道：「顧景航，你鬆手，被人看到這個樣子，成何體統？」

　　顧景航才不怕，清楚她必然吩咐了紫芯，不讓旁人進來，他摟住她並沒有鬆手的意思，「快睡。」

　　沈曦有些無奈，「我去旁處睡。」

　　「放著自己的臥室不待，卻跑去旁處，不擺明瞭告訴旁人你這兒有鬼？若是讓丫鬟們知曉我在這兒待了一夜，你還要不要名聲了？」

　　現在知道考慮她的名聲了，半夜跑過來時怎麼不見他顧忌？

　　顧景航繼續哄道：「你若乖乖睡一覺，一會兒我自覺將藥喝下去，如何？」

　　沈曦信他才怪，昨天那一碗藥，她連哄帶騙快哄了半個時辰，他才喝完，就算他說得再好，也未必履行。

　　想到他沒什麼力氣，沈曦又用力掙扎了一下。

　　顧景航抱著她仍舊沒鬆手，卻又悶哼了一聲，「你再動，傷口真要裂開了。」

　　沈曦就沒見過這麼會裝可憐的男人，有那麼一瞬間，她真想再給他來一刀，男人卻將下巴搭在了她肩上，還臭不要臉的蹭了蹭，「快睡。」

　　她其實早就困了。

　　大概是習慣了他的無恥，她心中的惱火竟隨著他的勸哄逐漸散了去，這本就是她的床，她待在她床上睡一會兒好像也沒什麼不對。

　　沈曦的意識不知不覺就有些渙散，睡著前，她才低聲道：「你說了要喝藥，如果不喝，我以後都不會信你了。」

　　她沒有意識到她言語中的妥協。

　　顧景航心中卻軟成一團，他親了一下她的頭髮，嗯了一聲，「會喝。」

　　得到他的保證，她很快陷入了沉睡狀態。

　　紫芯進來時，瞧到的便是兩人躺在一處的場景，她們家姑娘已經睡著了，大皇子卻靜靜凝視著她的睡顏，神情說不出的溫柔。

　　兩人的相貌都極其的出色，躺在一處時，竟然讓人莫名臉紅心跳，紫芯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心中卻又由衷地為她們姑娘感到高興，大皇子對主子一往情深，兩人若能在一起，當真是再般配不過了。

　　見她走了進來，顧景航還在唇邊豎了一下食指，擺明瞭不想讓她吵到沈曦休息。紫芯輕輕點頭，將藥放在床邊的案幾上後，便小心退了下去。

　　她走後，顧景航又靜靜看了沈曦一會兒，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才端起藥碗，天知道他有多討厭喝藥，想到她入睡前的話，他卻一口氣全飲了下去，喝完後，大概是嫌苦，有些不爽，就舔了舔她的唇。

　　她的唇十分柔軟，又帶著一股說不出的甘甜，本來只想舔兩下，舔到後，顧景航卻又想親兩下，忍不住就吻了上去，剛親了兩下，腦袋卻被人狠狠拍了一下。

　　沈曦仍舊困得要死，嘴上一苦，便知道他乖乖喝藥了，哪怕被吻了，這個認知仍舊讓她格外心安，拍完他後竟然沒能醒來，顧景航怕吵醒她，倒也老實了下來。

　　他摟著她，也睡著了。

　　沈曦睡了兩個時辰才醒，睡醒時，才發現仍舊被他抱在懷裡，意識回籠後，她才想起他吻了她，不論是他的吻，還是兩人的「同床共枕」，都讓沈曦深刻地認識到一個現實，她對他竟然縱容到如此地步。

　　她閉了下眼，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見他已經退了燒，才鬆口氣。

　　顧景航也醒了，他睜開眼睛後，又收緊了放在她腰上的手，道：「我回宮後就找父皇賜婚。」

　　沈曦的神情卻有些複雜。

　　察覺到她的沉默。顧景航唇邊的笑微微收斂了一下，「都到這一步了，你難道還想拒絕我不成？我清楚你在顧及什麼，我不要求你為我改變，你起碼給我點信任行嗎？我顧景航再不濟也會護好我的女人，沈曦，你說我固執也好，死心眼也罷，我既然認准了你，就只能是你，都已經等了你四年，你如果現在不想嫁，我還可以再等四年，如果不行，那就八年。」

　　沈曦心中說不出什麼感受，心臟也一陣發緊，她不知道世上怎麼有這麼傻的人，半晌她才低聲道：「如果八年後，我還是不同意呢，你要怎樣？」

　　顧景航伸手扯了一下她的頭髮，神情有些不爽，「我就這麼讓你排斥？都願意跟我睡一個被窩了，卻還是不願意嫁給我？」

　　沈曦臉上莫名有些熱，半晌才輕嗤一聲，「誰跟你睡一個被窩了，你要點臉。」

　　「嗯，不是一個被窩，確實沒蓋被子，都睡一張床了，你還想拋棄我？你究竟有沒有心？真要當個負心漢嗎？」

　　沈曦被他委屈的神情弄得莫名有些想笑，她側過臉，哼了一聲，「就算想拋棄你你又能怎樣？」

　　顧景航自然聽出了她話中的調笑，他臉上卻帶了一抹笑，嘖了一聲，拍了拍肚子，「寶寶，你娘剛睡了我，就策劃著要拋棄咱們父子倆了，你說怎麼辦？」

　　沈曦頗有些哭笑不得，「顧景航你能不能正經點？」

　　顧景航摟住了她的腰，眼神有些幽深，「你想要我怎麼正經？嗯？這樣？還是這樣？」

　　說著他吻了一下她的唇，又吻了一下她變紅的耳朵。

　　沈曦臉上不由有些熱，朝他腦袋上拍了一下，「別鬧了！既然沒事了，就起來走人。」

　　她都已經睡了個好覺，他會走才怪，他伸手撩了一下她耳邊的發，正想再吻一下她的唇時，卻聽到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顧景航神情微頓，沈曦一顆心都提了起來，外面果然傳來了阿黎的聲音，小姑娘聲音小小的，帶著一絲擔憂，「姐姐還是沒醒嗎？這樣一直睡下去也不行呀，都要吃午飯了，如果喝的藥沒有用，必須得喊大夫瞧瞧才行呀。」

　　原來她睡著時，阿黎已經來看過她一次了，當時被紫芯攔了下來。沈曦睡得沉，才沒有聽到動靜，她連忙下了床，出去見了阿黎。

　　見姐姐已經沒事了，阿黎才悄悄鬆口氣。

　　小姑娘笑容甜美，連忙讓丫鬟擺了飯，道：「姐姐早飯都沒吃，午飯要多吃點才行。」

　　沈曦揉了揉她的腦袋並未拒絕，平日裡都是兩人一道用飯，早上她已經找理由拒了她，午飯自然要一起吃。

　　她也有心晾著顧景航，別以為她不知道他剛剛想做什麼。連定親都沒有，就親她，這個男人當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她悠哉吃完飯，又考察了一下阿黎的功課，才回去。

　　回到住處時，果然瞧到了他幽怨的神情，明明一個大男人卻裝的可憐兮兮的，沈曦都沒眼看，她又摸了一下他的額頭，見已經不燒了，便道：「不燒了，你若無礙了就儘快離開，一直在這兒待著，大皇子府的人若是尋不到你，萬一驚動了宮裡就不好了。」

　　「剛一回來就趕我走？」

　　顧景航的神情有些不爽，他捉住她的手放在唇邊咬了一下，「沈曦，你真的沒心嗎？」

　　沈曦縮了一下手。見他抓著不放，順勢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垂眸道：「有沒有心你不最清楚嗎？你再這樣膩歪，我就收回昨晚的話。」

　　昨晚的話？

　　顧景航心中一動，「等我好了，你就點頭？」

　　沈曦耳根莫名有些熱，卻若無其事地嗤笑了一聲，「你再不走，我就收回。」

　　清楚她這次是真的軟化了，顧景航心中湧起一抹狂喜，明明身體還有些不舒服，他身上卻充滿了力量，他一把扯住她的手，將人拉到了懷裡。

　　沈曦直接朝他懷裡跌了去，怕壓到他的傷，她用手抵住了他的胸膛，他卻托住了她的腦袋，徑直吻住了她的唇。

　　沈曦心臟跳得有些快，本想拍一下他的腦袋讓他冷靜冷靜時，她卻看到了他有些發紅的眼眶，這一刻，天地都仿佛靜止了下來，她眼前只有這個男人，這個因為她一句話就驚喜得幾乎快要發狂的男人。

　　顧景航狠狠吻住了她的唇，有些迫不及待又有些毛手毛腳，沈曦本該拒絕的，卻發現她一點都不討厭他的靠近，甚至因為他發紅的眼眶，說不出的觸動。

　　她所有的動作都停住了，任他吻住了她的唇，怕他壓到傷口，另一手甚至護在了他腰間。

　　顧景航心中一片熱意，她也感受到了他的激動，不知道是被他感染了，還是怎地，她也反吻了回去，像他一樣，咬住了他的唇，兩人的氣息徹底交纏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這個吻，熱烈而青澀，吻到最後，兩人的唇都有些破了。沈曦也有些喘不過氣了，見他還是不撒手，才拍了一下他的腦袋，顧景航還是不想鬆開她，見她呼吸有些困難了，才移開唇，他卻仍舊沒有鬆手，一隻手仍舊箍著她的後腦勺。

　　他抵住了她的額頭，又將人往懷裡揉了揉，啞聲道：「其他的我可能沒法保證，但是我敢保證，我會是這世上最愛你的人，曦兒，我不會讓你後悔今天的選擇。」

　　沈曦忍不住揚了一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