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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醜男後他被暴君纏上了》第96章
第96章 三章合一

  童子大概沒想到第一個答應的反而是這個瞧著一點內力也沒有的公子,他笑笑,這位公子如今這麼自負,怕也是無知者無畏吧,他大概還不知道自己答應了什麼,這百草林可是他先生數年的心血,裏面機關遍佈,就算是旭帝,怕是也不一定能毫髮無傷闖進去。

  更何況,一炷香的時間,這世間就沒人能完成。

  先生不想見旭帝,卻也不想得罪如今統一了四國的暴君,也就出了這麼一個難題。

  童子看一行人果然聽完這公子應下之後臉色不怎麼好看,他也不理會,直接拿出一個香爐以及一根香,點燃放下:“從此刻開始,一炷香之後,先生在草亭恭候公子大駕。”

  童子一離開,影青擔憂看過去,“王爺,還是屬下代替你,你不能冒險。”王爺是皇上的命,如果王爺出了事,皇上怕這次不會……

  他怎麼能讓王爺去冒險?

  謝彥斐擺手:“你武功不如世子,你去也不行,顯然這魯老就是刁難我們,不過,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他扭過頭,看著皺著眉頭的裴泓,乾脆拉著裴泓去了一旁的草叢裏,確定來的其他人聽不到了,抬起手,將他緊皺的眉頭給撫平了,壓低聲音道:“你還真覺得我要是沒十成的把握會應承下這種事?”

  裴泓自然知道,但是他其實並不確定王爺會什麼,也沒問過,可這百草林連他都沒把握能順利通過,更何況,還限定了時間,他擔心謝彥斐,不想讓他冒險。

  謝彥斐湊近他,“你就不好奇當年我是怎麼從父皇眼皮子底下,嗖的一下就到了你與那女人打鬥的地方的?”

  裴泓一愣:“王爺你……”

  謝彥斐,“我有辦法能瞬間到達一個地方。”

  裴泓怔怔看著他,這世上真的有這種……這種……

  謝彥斐低咳一聲,“不過,的確是需要點東西。”

  裴泓:“需要什麼?”他表情瞬間凝重下來,結果,下一瞬,就被攬住脖子,王爺在他臉上親了好幾口,從上到下都印了不少印子,謝彥斐從剛剛就讓開啟了提醒,果然劈裏啪啦響起了聲音。

  【接收到來自旭帝的好感值+10+10+10+10……】

  ……

  等終於停下來,謝彥斐聽著總共加了一長串,加上之前的兩千五,湊一塊兩千七,他心滿意足放開裴泓,“好了。”

  裴泓:“???”這就好了?好什麼了?

  謝彥斐拍了拍他,雄赳赳氣昂昂朝前走去,影青等暗衛還有些懵,他們雖然聽不到,但是卻還是看到了,皇上躲到一旁跟公子話別?不會真的有危險吧?影青就已經上前要攔,謝彥斐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等下在草亭等你們。”在眾人愣神的時候,抬步踏進了百草林,朝童子之前指的那個方向走去。

  等繞過一個圈,邊走,謝彥斐邊在腦海裏詢問:這裏十步內有危險嗎?

  【…………】

  等了一會兒,腦海裏還是老老實實響起了聲音,【扣除十個好感值,總好感值為2690,十步內沒有危險。】

  謝彥斐慢吞吞走了十步,一步都不敢多,繼續詢問,等走出世子等人的視線範圍,他站定,開始詢問另外一個問題:這裏可有人?魯老的人?

  【扣除是個好感值,總好感值為2680,有。】

  謝彥斐:往哪兒走不會有他們的人?

  謝彥斐雖然能瞬移,但也不想讓魯老他們知道,剛才那童子出來的這麼快,顯然這裏面肯定有捷徑,就算是他真的瞬移過去,魯老也只會當他找到了辦法,前提是沒能讓人看到他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系統很快回答了,謝彥斐就這麼借著系統的幫忙,雖然問一個問題需要消耗十個好感值,可關於他自身的安危,沒說不能兌換,系統這二代可只說了不能兌換關係人換命之外的。

  等謝彥斐到了一個除了他自己誰都不在的一棵樹後,直接用兩百個好感值瞬移到了離草亭最近也沒有任何人存在的樹後。

  等閉眼再睜眼,謝彥斐發現四周雖然還是綠蔥蔥的,卻跟之前站著的已經不是同一個地方,他嘴角彎了彎,把身上弄得亂了一些,這才慢慢走出了樹後,看著不遠處的草亭,嘴角彎了彎,悄無聲息靠近了。

  他這一路上聽世子說了不少關於這魯老的,說對方雖然擅長機關以及各種學問,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卻不會武功,所以才遍尋能人異士為他所用,所以,這時候的草亭只有魯老以及一個童子。

  謝彥斐靠近的時候,這兩人並沒發現他,因為謝彥斐是從身後過去的,只能看到一個老者的後背,穿著粗布的長袍,一頭白髮隨意挽了一下,寬袖長袍,面前放著一把琴,蒼老的手指撥動一下,頓時有沉穩古樸的琴音傳出,卻只是彈了幾下,嘭的一下,琴弦斷裂,讓伺候的童子低呼一聲,連忙上前:“先生!”

  老者擺擺手,接過帕子擦拭著手,動作悠閒慢條斯理,垂著眼不知在想什麼。

  童子站在那裏,忍不住嘀咕,“都怪那旭帝,又不是為了他自己的事,哪里還有為別的國君親自來這麼一趟,若非老邵帝臨走前特意交代了,定將他們給趕走。不過,”童子看了眼就要燒盡的香,心情極好,得意洋洋,“那旭帝也不想想這百草林是什麼地方,別說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就算是那旭帝也進不來,這時辰就要到了,看來是我們贏了呢。”

  老者終於把手擦拭乾淨,卻沒回答童子,而是站起身,轉過來,一雙蒼老卻穩重的雙目落在謝彥斐藏身的地方:“小公子既然來了,為何還藏著躲著?”

  謝彥斐望著白髮白須的魯老,咧嘴露出一口小白牙,也沒客氣,從樹後走出來,拍了拍身上的樹葉子,把故意弄歪的玉冠重新扶正,這才繞到草亭的入口,在童子難以置信像是看到鬼一樣的目光下,悠然自得坐在一旁的石椅上,也不客氣,朝童子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喏,香剛燒盡,我贏了,勞煩,把皇上他們請進來吧。”

  童子猛地揉了揉眼,還以為自己在做夢,等確定這真的是外來的,再回頭看看門口的方向,“你、你怎麼進來的?”

  謝彥斐:“走進來的啊。”

  童子還想說什麼,魯老看他一眼:“不許胡鬧,願賭服輸,去請旭帝等人進來。”

  童子雖然不甘願,可到底還是拱手行了一禮應了,不多時,消失在林子盡頭。

  謝彥斐坐下來之後魯老也在一旁坐下,視線在他身上掃視一圈,最後落在謝彥斐那雙清澈見底的瞳仁裏,“小公子可要聽琴?”

  謝彥斐無所謂,他來的目的只是想得到運勢值,繼而救活鬼冷,既然這位魯老選中了他出刁難的題,他也就是過來走個過場,對這位大儒他也就是敬佩敬佩,畢竟他對於那些東西知道的並不太多,等的這段時間,對方主動示好,謝彥斐也沒有交惡的打算,應了。

  接著,就看到這位魯老笑笑,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模樣,十指重新放在琴弦上,竟然不管那根斷了的琴弦,彈了起來。

  謝彥斐聽著聽著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他怎麼覺得這曲子有點耳熟?像是《南風歌》,可要是他記得不錯的話,這琴曲不是表達求賢若渴的?這魯老莫不是被這麼輕易破解了,所以破罐子破摔打算……跟他們走了?

  謝彥斐越聽表情越詭異,魯老彈著的時候視線卻是有意無意看著謝彥斐,等對上謝彥斐那眼神,眼裏的笑意愈神。

  謝彥斐默默就這麼聽著,好在沒多久世子一行人就被帶了過來,看到謝彥斐安然無恙,裴泓鬆口氣,走到他面前,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確定毫髮無傷,才把視線落在收手起身的老者身上,頜首:“魯老。”

  魯老站起身,朝裴泓拱手:“皇上。”

  裴泓將謝彥斐擋在身後,直接開門見山:“這次來,是受虞帝所托,來請魯老出山助虞帝一臂之力。”

  魯老卻是擺擺手,童子很快上了茶水,一行人落座,卻並未喝倒出來的茶水,魯老倒是怡然自得,端起杯盞啜了一口,才緩緩道:“老夫想知道,皇上為何要幫虞帝?老夫不知何時皇上一改性子這般關係屬國了?”

  裴泓像是沒聽出魯老話裏的嘲諷,面無表情看著他:“魯老一向隱居避世,何時對塵世的紛爭知道的這麼一清二楚?”

  兩人互不相讓,一時間草亭的氣氛尤為微妙。

  影青等人站在草亭外沒敢進來,也聽不到裏面的聲音,只能一直盯著裏面瞧。

  謝彥斐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乾脆默默喝茶,當個旁觀者。

  裴泓懶得與魯老費口舌:“魯老要怎麼才會出山?提要求吧。”

  魯老笑笑,“皇上倒是痛快人。不過,老邵帝走之前拜託老夫相助皇上,必要時候解皇上燃眉之急,不過很顯然,皇上並不需要老夫的幫忙。可老夫只答應老邵帝幫你,可沒說要幫別人。不過,到底老夫與老邵帝有君臣之義,既然皇上來這一趟,也成功見到老夫,那也不能讓皇上白來一趟。既然如此,老夫這裏有兩個選擇,就看皇上要選哪一個了。”

  裴泓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說。”

  魯老:“第一個選擇,既然來了這百草林,皇上也知,這裏是老夫的心血,佈滿了機關,若是皇上能帶著你這些人,過老夫為皇上準備的三關,那老夫願意出山前往虞國,在虞國待上三年。”

  裴泓聽完沒什麼反應:“第二個。”

  魯老這次卻是笑笑,表情也頗為輕鬆,視線突然就從裴泓的臉上直接轉到了謝彥斐身上:“至於第二個,那就簡單多了,讓這小公子留在百草林,給老夫當三年徒弟,他若是答應,老夫也會帶他一年後前往虞國,在那裏待上兩年。”

  裴泓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謝彥斐默默又灌了一大口茶水,他就說這魯老當時那一曲怎麼聽都像是求賢若渴,感情是看上他……的聰明機智了。

  裴泓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朕選第一個。”

  魯老詫異挑眉,“皇上確定?你要知道,這三關老夫可不會手下留情。這小公子雖然得皇上的歡心,可在老夫身邊待上三年,可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

  裴泓眼神裏翻滾的冷意幾乎要到爆發的邊緣,謝彥斐上前抱住裴泓的手臂,腦袋在世子肩膀上一搭:“老先生,壞人姻緣讓一對有情人兩地分別可是不道德的。”

  魯老愣了下,看著兩人,隨即忍不住笑開,更帶了些蠱惑:“小公子難道不想與皇上長長久久的?如今你這姿容的確是能讓為你沖冠一怒為藍顏,可只有存在心中,留在腦子裏的才是實在的,等你成了老夫的徒弟,掛上老夫的大名,身價絕對不是現在能同日而語的。”

  謝彥斐幾乎能感覺到世子想掐死魯老的心思都有了,掛上他的名字?老先生,我敬你是條漢子,世子都不敢跟他這麼說。

  謝彥斐道:“不用了,我就這點出息,就想陪著皇上長長久久的,分開一天我就念著一天,分開一月我就念著三十天,分開一年……簡直比死都難受。”

  魯老:“…………”這臭小子到底知不知道多少人哭著喊著都要給他當徒弟,他竟然……竟然為了所謂的情愛就這麼放棄了?

  謝彥斐的話讓裴泓本來因為魯老的話暴怒的情緒潮水般退去,面無表情看著魯老,聲音徹底冷了:“他,你就別惦記了。否則,朕平了你這百草林。”

  魯老:“……”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怪不得被傳暴君的名頭。

  謝彥斐瞅著魯老:“要不然你讓我跟皇上一起在你這百草林住下,或者一起當徒弟還可能一些。”謝彥斐看出來了,這魯老對世子是又怕又嫌棄他以暴治國,偏偏應該是老邵帝對他囑咐了什麼,所以魯老應該是不敢真的留世子的。

  果然,他這麼一說出口,兩人同時喊出來。

  裴泓:“不行!”

  魯老:“這是不可能的事!”

  謝彥斐笑眯眯的:“要不然這樣吧,采個居中的辦法,魯老也別出什麼三關了,就兩關好了,一關皇上來;一關我來;若是我們兩個人都輸了,就重新再來,如果我們兩個無論是哪個贏了,就算我們贏,一共能來三次,若是三次我們都不能贏上一次,我就給魯老當掛名徒弟怎麼樣?掛名也是徒弟啊,當然了,萬一哪天我真的與皇上處不下去了,我就過來了。”他跟世子是不可能處不下去的,所以……他當個掛名徒弟,也不用留在魯老身邊,兩全其美。

  魯老嘴角抽了抽:“小子,這世上有這麼便宜的事?”

  謝彥斐眼底的笑意更深:“可老先生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麼過關的嗎?就不想知道我還能破了你這裏什麼東西嗎?”

  魯老的確是想知道,畢竟他還是頭一個能在這麼短時間內走進來的,甚至連他都沒發現,可就這麼便宜了這兩個小子,他又不甘心,可瞧著謝彥斐,他已經好久沒見到這麼稱心的徒弟了,這股子機靈勁兒指不定真的能繼承他的那些東西也說不定。

  “三關改成兩關是可以,但給你們三次機會卻是不行,只有一次機會,兩關,你與皇上都得贏,那就算你們贏。若是其中一方輸了,一方贏了,如果要算你們贏,但是你這小子要給我當掛名徒弟;當然,要是兩邊都輸了,要麼你留下,要麼你們就離開百草林,不用再來了。”

  謝彥斐看向裴泓,後者眯著眼,並沒說話。

  謝彥斐知道他在考量,這一次顯然能試一試,畢竟若是都輸了,他們能選擇離開,可若是贏了,他們就能讓魯老出山,就算真的輸,無非也是重新回到始點,到時候另想辦法也就是了。

  謝彥斐朝裴泓點點頭,後者沉思許久,還是應了:“朕答應。”

  謝彥斐也應聲:“魯老出題吧。”

  “你們兩個小子倒是自信,既然如此,那就兩關,一關論武,皇上來闖;一關論文,由小公子來。”魯老摸著白花花的鬍鬚道。

  謝彥斐一聽到文頭都疼了,“那皇上先來吧。”他一個現代穿來的,讓他論那些之乎者也,這是在為難他謝五胖。

  魯老看了眼裴泓,後者沒意見,顯然也猜到此刻謝彥斐皺著眉那一臉苦是因為什麼,他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垂眼,壓低聲音:“放心,有我。”

  魯老聽到了,忍不住哼了聲,如今說的這麼好,可這世上哪里真的有什麼癡心的人?江山美人,從古至今,都只會選擇江山。他這是為了那小子好,襯著還沒被傷害到,躲在他這百草林該多好?偏偏要一腦門紮進那宮闈的明爭暗鬥中。

  魯老並不看好這兩人,既然裴泓想先來,他也沒客氣,“老夫會讓人布一個陣,以半個時辰為期限,如果皇上你能憑自己的本事從這個陣裏出來,那就算你贏。不過,別說老夫沒提醒你,這一關想要出來,只有一個關鍵,就看皇上會怎麼選擇了。”

  裴泓面對魯老臉上沒什麼表情,聞言也只是嗯了聲,在魯老吩咐人去安排的時候,裴泓先是交代了謝彥斐一番,讓他別亂跑,在他沒出來之前,別跟這裏面的任何人起爭執,他雖然確定魯老不會動他的人,畢竟魯老雖然如今孑然一身,之前卻是受命于邵國。

  他是老邵帝血脈,魯老不敢真的動他。

  裴泓安排妥當,又交代了影青等人,這才在謝彥斐趴在那裏巴巴的目光下,踏進了林子。

  謝彥斐眼睜睜看著裴泓走了,雖然知道魯老不會傷害裴泓,可剛剛他聽了一耳朵,陣法,怕是不會這麼容易,他怕裴泓身上不會受傷,心裏上受傷,萬一觸及到他過去三年傷心的點,唯一慶倖的就是如今不是十五,倒是不至於走火入魔。

  可就算是知道,沒親眼看到裴泓從裏面走出來時,他心裏也是不安定,趴在那裏又起身,或者蹲在香爐前瞧著那根比之前一炷香那根粗了不少的香。

  魯老倒是老神在在,看他蹲在香爐前巴巴的目光,笑了聲:“你這小子,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他早晚會因為不得已的苦衷選擇別人,一開始他是不甘願,覺得自己也是為了江山社稷,也是為了大局著想。可等有朝一日……他一開始不在意而迎進後宮的那些女子為他誕下子嗣,他瞧著那些軟乎乎的孩子,他會頻繁留在那女人的宮裏,等時間久了……他會覺得自己應該有別的責任感,到最後……你的存在反而成了多餘的。到最後,你就知道,老夫今日所言,都是為你好。”

  謝彥斐本來蹲在那裏瞧著一點點燃燒的香,那些灰燼慢慢掉下來,本來聽到魯老的話還沒當回事,可越聽……怎麼覺得這麼真情實感?他蹲在那裏偏頭看過去,就看到魯老望著前方,眼底清明一片,可聲音卻明顯與之前不同,他像是在陳述一件事實,卻又像是這些帶著他回到很久很久之前,久到他已經快要忘卻那些過往。

  等魯老說完,回神突然就發現面前多了一張昳麗的臉,正露出一排牙朝著咧嘴一笑,燦爛耀眼得過分,趴在他對面的石桌上,眼睛亮晶晶的:“魯老~”

  尾音那拖長蕩漾的語調,聽得他渾身一哆嗦,警惕看著他,“你這混小子,這是什麼表情?”

  謝彥斐殷勤給他倒了一杯茶水:“你看這閑來無事的,我們還要等半個時辰,不如……說點什麼過往的陳年舊事解解悶啊?”

  魯老深深看他一眼,哼,怪不得這臭小子突然這麼熱情,看來果然不愧是他看上的未來徒弟,他只是感慨一句,他竟然就看出來了,哎,只可惜,這混小子怕是也在走一條不歸路啊。

  謝彥斐也就是聽聽而已,“魯老說說唄,看老先生你早就不當一回事了,說出來我們討論討論。”

  魯老摸著花白的鬍子,他後半輩子當了一輩子孤家寡人,卻也不後悔,畢竟後來他追求的東西已經完全不同了,“老夫與邵國……有很深的孽緣啊。老邵帝的父皇,也就是先帝,說起來,我們是一起長大的,老夫當過他很長一段時間的伴讀,大概年少情竇初開,我們年紀相仿……只是到底他是皇子皇孫,又是儲君,我不過是一個官家子弟……我們誰也都沒說出口。我也從未想過踏出這一步,只可惜,他的嫉妒心那麼強……後來我去別處任職,開始分道揚鑣,年紀到了府裏開始與我說親,他聽說了,竟是找到我,表明了心意……我本來就對他有意,又是一起長大的情意,自然沒抵抗得了,兩情相悅了。”

  謝彥斐本來正一臉興趣盎然聽著,可看著魯老平和的面容,如今這孑然一身,突然就趴在那裏,表情凝重下來,他想到之前魯老的勸慰,怕是之後的事……就如同他剛剛勸他的。

  那個嫉妒心強的人,阻止了魯老去娶別人,可他自己是儲君,卻娶了別人,等當了皇帝,更是以一個又一個理由廣開後宮,等那些宮妃誕下子嗣……魯老成了那個孤家寡人,他看著他們父慈子孝,看著他們……

  魯老其實早就不在意了,畢竟他活了幾十年,熬過了兩代邵帝,如今這是第三代,雖然邵國變成了旭國,卻也是他當年守護的地方,“……後來,我終於看清楚,在江山與我之間,他終究在意的,只是江山。我出去遊歷,二十多年後終於徹底看開重新回到邵國,甚至能坦然看著他與他的皇后他的妃子甚至那些皇子皇女和睦團聚。年少時的那些,到後來都不如如今我學到腦子裏的東西,我這些年看過的經歷過的……你看,我這把老骨頭,熬死了老老邵帝,熬退了老邵帝,如今旭帝走了他先祖父的老路,小子,你覺得……他最後真的能為你不充盈後宮嗎?”

  謝彥斐幾乎毫不猶豫:“能。”

  魯老卻是笑了,“你,還是太年輕啊。”

  謝彥斐看著魯老,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不遠處的林子,想到世子,再看看魯老的神色,突然道:“你給皇上的陣法,是你過去走過的?你想看看皇上會選江山,還是會選我?”

  魯老笑了,“我們果然很合拍,很多年了,已經很少有人能這麼精准猜到老夫要做什麼。”

  謝彥斐:“瞎猜湊巧而已,你還真當真了?要我說,你就是這幾年太閑了。”

  魯老:“讓我們拭目以待吧,老夫覺得無論哪一任帝王都無法抵抗得了權勢以及江山社稷的誘惑。”

  謝彥斐卻是拿過石桌上的梨子啃了一口,趴在那裏並不擔心,“那是因為老爺子你年輕的時候遇到渣男了啊,世子不一樣。”

  魯老的視線卻有些恍惚,“……當年我何嘗不這麼想。”覺得自己會是那個特殊的人,可他賭輸了。

  魯老望著一點都緊張的少年,再看看遠處的林子,他此刻的心情很是複雜,他既希望旭帝會走出來,會選擇少年,全了他當年未曾實現的心願;卻又不想就這麼放棄一個徒弟,這麼討他歡心的弟子,已經很久沒存在過了。

  謝彥斐啃完一顆梨子,看魯老在閉目養神,他乾脆重新蹲回去看香爐,已經燃燒了一大半,還剩下一小截,他趴在那裏瞧著,影青他們也瞧著,仿佛下一刻那裏就會出現一個人,披風戴月榮歸而回。

  謝彥斐瞧著瞧著,仿佛真的看到世子一身金光踏著光而來,他趴在那裏枕著自己的手臂就那麼瞧著,等隨著那人越來越近,真的是世子時,謝彥斐嗷的一聲蹦了起來,朝草亭下沖了過去,哈哈哈,他就知道世子絕對不會讓他輸的。

  謝彥斐直接朝著裴泓撲了過去,手腳並用抱住了裴泓。

  裴泓怕他掉了,穩穩用手臂托住他,“胡鬧,也不怕摔了。”

  謝彥斐則是捧著裴泓的臉,在他唇上重重親了下,“你終於出來了!你再不出來,我吃梨子都要吃飽了。”

  裴泓也忍不住笑了,額頭輕輕蹭了蹭他的,“原來我在裏面,王爺一點都不擔心還在想著吃?嗯?”

  謝彥斐嘿嘿一笑,“那再親一口安慰安慰世子受傷的心靈好了。”說著,還真的又親了下,之前還不覺得,如今看到世子,真是覺得哪哪兒都好。

  他親完之後,忍不住抱著世子的脖子回頭朝草亭看去。

  魯老不知何時走了出來,就站在草亭旁,看到謝彥斐回頭朝他抬了抬下巴,眼睛裏亮晶晶的,魯老說不清自己此刻心裏是什麼感覺,他以為自己早就看淡了,畢竟都過了幾十年,那人早就死了,可人死了,當年的遺憾……到底還是一直都存在。

  可這一刻,看著不遠處緊緊摟在一起的兩人,魯老突然就釋然了,小傢伙說得對,這世間不是沒有真的肯捨棄江山的人,只是他剛好碰到的那一個……選擇了放棄他。

  如果說之前只是單純的覺得少年合心意,如今他是真的想收他為徒了,可望著那兩個十指緊扣朝著他走來的兩人,魯老心裏已經放棄了。

  那陣法他再清楚不過,有個關鍵之處,那就是捨棄,毫不猶豫的捨棄他唾手可得的江山,為那人捨棄他此刻擁有的,孑然一身也不在意,當年的人沒做過,可旭帝做到了。

  看來……他之前還是只憑著那些坊間的言論偏聽偏信。

  謝彥斐踏進來,眼底的笑意遮都遮不住:“老爺子,現在信了吧?”他沒提之前的事,兩人心照不宣。

  魯老哼了聲,“這一關,算是皇上贏,可還有一關,你可別忘了。”

  謝彥斐苦哈哈瞅著魯老:“收下留情。”

  魯老看了裴泓一眼,才看向謝彥斐:“行了,這個可會彈一曲?”

  謝彥斐看著魯老,覺得他絕對不可能這麼簡單,所以想了想,搖頭:“不會一曲。”他會無數曲。

  好歹被爺爺逼著琴棋書畫都學了。

  魯老瞥了他一眼,那賊兮兮的精明模樣,像是不會?可他只當是沒看到:“你這關,我們文縐縐的來,比琴,你若是能跟上老夫,就算你贏,拿兩把琴來。”

  謝彥斐懵逼,老爺子,你確定……你這不是放水?

  他與魯老對視一眼,瞬間笑了,等兩把琴拿過來,魯老與謝彥斐相對而坐,隨著魯老先起了調子,謝彥斐幾乎緊隨其後,兩人酣暢淋漓地彈了一曲,說是一曲,卻是毫無章法,幾乎都是發洩情緒。

  等一曲了,魯老鬆開手,閉著眼,長吐一口氣,睜開眼看著謝彥斐,徹底把過往積在心裏的最後一絲怨氣也泄了,“你們贏了,回去告訴虞帝,他回虞國的時候,來百草林,老夫隨他去虞國三年。”

  謝彥斐知道這一關魯老是可以放鬆了,可看著魯老愈發仙風道骨舒展的眉眼,也笑了,看來,他們誤打誤撞也算是讓魯老放下了心頭的一件事。

  魯老沒送謝彥斐他們,嘴上說著他們讓他又要勞心勞肺三年,可眼底的笑意卻是擋都擋不住,畢竟在朝堂上叱吒風雲這麼多年,其實這些年隱居山林,還真有點想念了,去虞國溜達一圈也不錯。

  謝彥斐一行人連夜趕回了皇城。

  隨著皇城越來越靠近,謝彥斐扭頭去看影青,對方一直沒說話,可緊攥著馬韁的手洩露了他的情緒,從王爺開口說是回去就能把鬼冷救醒那刻起,影青覺得自己的身體都在飄著,從未到達實處。

  這些年,他眼睜睜看著皇上發瘋,他也想,可他不能,他得去找藥,找能讓鬼冷醒過來的辦法。

  可每次興沖沖的過去,卻是敗興而歸,他在面對毫無聲息的鬼冷與一日日的思念中,把自己變成了鬼冷,如果鬼冷不能醒來,下半輩子,他願意成為鬼冷,兩人一起存活於世。

  好在……他終於等到了……

  一行人是天剛亮的時候進了城,幾乎是沒有停歇去了使館,從床榻上把虞闌臻揪了起來。

  虞闌臻還沒睡醒,被生生嚇醒了,等看清楚來人:“王爺?皇上?你們這是?”

  謝彥斐等人離開皇宮沒人知道,裴泓也不怎麼上朝,更加不知,瞞的死死的,所以等裴泓說出魯老答應在虞國三年時,虞闌臻先是愣住,隨後忍不住狂喜。

  而隨著他這激動的一聲,謝彥斐腦海裏有聲音傳來。

  【接收到來自男主的運勢值+1,宿主總運勢值為3.】

  謝彥斐鬆口氣,朝裴泓點點頭,幾乎是立刻,他們又消失在虞闌臻面前。

  虞闌臻:“???”所以……他們只是來告訴自己這個消息?是不是……有點太客氣了?招呼一聲不就行了?

  鬼冷這三年都躺在宮裏的一個偏殿裏,影青外出尋找謝彥斐以及那些神醫或者藥物時,是由暗衛照看,只要影青回來,會親自守在那裏,照看鬼冷。

  謝彥斐一行人進了宮之後,直接就去了鬼冷所在的偏殿。

  因為這些年由暗衛以及影青盡心照顧以及按摩四肢,所以鬼冷還像是三年前那樣,就像是睡著了,無聲無息躺在那裏,閉著眼,反倒是不如清醒的時候那麼冷。

  謝彥斐朝鬼冷走過去,影青也好幾天沒見到鬼冷,蹲在床榻前,幫鬼冷整理了一番衣衫,確定鬼冷醒來能看到他一絲不苟乾乾淨淨的模樣才紅著眼退了下去。

  謝彥斐讓所有人都出去,他站在那裏,看著鬼冷,深吸一口氣,在腦海裏詢問:如今可以救活鬼冷了嗎?

  【可以,檢測到宿主所擁有的好感值合格;運勢值合格,可以開啟兌換。】

  謝彥斐:那就開啟吧。

  【接收到宿主的陌生人兌換,扣除運勢值3,扣除好感值900,兌換倒計時10,9,8,7……】

  謝彥斐屏住了呼吸,聽著腦海裏叮的一聲,他幾乎是立刻轉身沖出去,把就在門口還紅著眼的影青直接就抓了進來,往鬼冷面前一推,迅速退出去,門一關。

  影青等了這麼久,他希望鬼冷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是他。

  裴泓看出了謝彥斐的想法,伸手環住了他,暗衛等人早就被他安排出去,此刻這裏就他們四個,影青不會說出去,就算是鬼冷突然醒了,也只會覺得是突然醒了到時候了,也不會懷疑是王爺做了什麼。

  而房間裏,影青突然被推進來,他還沒來得及收回發紅濕潤的雙眼,他本來想努力把到了眼前的淚意憋回去,可等看到這些年一直無聲無息的鬼冷突然眼睫眨了一下,他像是被定住了身形,就那麼站在那裏,忘記了反應。

  “啪嗒”一下,影青最終還是沒忍住,低垂著眼的一滴眼淚從眼眶滑落下來,就這麼掉在了鬼冷的臉上。

  他剛想慌張伸手去抹去,三年來一直緊閉著雙眼再也沒睜開的鬼冷,緩緩睜開了眼。

  影青再也沒控制住,無聲紅著眼,他腦海裏閃過三年前鬼冷毫不猶豫把他推開,幫他擋住致命的一擊,他對著他,將背後可怖的傷口以及危險擋住,他從地上爬起來時,看到這一幕嚇壞了,他看到鬼冷嘴角流出的血,身上都被血染紅了,可他看到鬼冷在朝他笑,他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鬼冷笑了,從長大之後,他再也沒見過,可鬼冷笑了。

  卻也是這三年來,他最後一次見到他笑。

  影青滑坐跪在地上,趴在軟榻邊,緊攥著鬼冷的手,無法克制心底的激動喜悅與難過,這些情緒完全交織在一起,讓他只能死死攥著他,看著那雙眼睜開,慢慢偏過頭,對上他的臉,慢慢揚起嘴角,沙啞的嗓音帶著心疼:“怎麼哭了?一個合格的影衛,是不能哭的。”

  影青沒忍住,撲進他懷裏,哭得更大聲了,這一次卻是又哭又笑,酣暢淋漓,他等了三年,他終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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