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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醜男後他被暴君纏上了》第92章
第92章 三章合一

  使臣一開始沒懂,等回想一遍自己說過的話,尤其是那句“等見到我虞國送來的,怕是那位就要失寵”……

  他望著面前白玉般耀眼渾身上下無一不精緻昳麗的少年,完全沒法昧著良心說對方半個缺點。

  甚至連他們剛登基姿容不俗的新帝也被完全比了下去。

  不知誰咕咚咽了下口水:“這……都是誤會,哈哈,都是未來要服侍皇上的人,口誤口誤……”

  謝彥斐卻是看他一眼:“你說錯了。”

  使臣捨不得移開眼,對於美人,總是寬容的:“公子說的錯了是指?”

  謝彥斐本來還覺得能走個過場,如今想想,過場也不用走了:“不是都,我覺得虞國送來的這十二位,不符合選入宮的標準,就不必讓皇上過目了。”

  使臣千辛萬苦尋來,聞言皺眉,想說憑什麼?

  可如果傳言得寵的那位是這個,他們還真不敢保證了:“這……我們千里迢迢來了,這怕是不妥吧。”

  謝彥斐本來想著送來醜的就醜了吧,可明顯他們是按照他過去的身形以及模樣準備的,這就有點過分了。

  “我自會跟皇上說,更何況,利用一個已死之人,這位大人就不怕午夜夢回有人纏上你嗎?”謝彥斐湊近了些,姿容逼人,眼神卻是沉下來,一時間竟是帶著無法讓人忽視的威壓。

  使臣皺眉一愣:“你……”

  回過神卻也是怒了,乾脆看向俞郎中:“這位既然是旭帝寵信的人,為何會在主賓席位?”

  他想確定一件事。

  俞郎中覺得哪邊都得罪不起,可這位小祖宗更得罪不起,皇上登基這麼久後宮都沒留下人,這位可是直接這幾日都住在養心殿,與皇上同吃同住,這份尊榮絕對是別人達不到的。

  公子肯定在皇上心裏不一般。

  俞郎中有了計較:“公子閑來無聊,替皇上代為視察各部。”

  他這說的也不算錯,空降一位下來,又說很快離開,也許真的有這種可能。

  使臣臉色一變,他本來想若是這公子只是一個玩意兒,還沒位分,威懾一下,可如今……還是別撕破臉的好,使臣轉頭看向一直沒開口的一位中年男子:“大人?”

  謝彥斐一直沒開口,想先觀察一下這幾人,看看能不能看出什麼線索。

  被使臣喊了大人的中年男子,一開始一直沉默,謝彥斐還當他比使臣官職低,這會兒看使臣這麼恭敬,挑眉:“這位是?”

  中年男子朝前走了一步,笑笑:“我是虞國左都禦史章之彥。”

  “左都禦史啊?”謝彥斐倒是沒想到這人官還不小,只是章之彥這名字……似乎有點耳熟啊。

  謝彥斐眯眼瞧著中年男子,章之彥?……彥?

  謝彥斐突然想起來了,怪不得聽著這個名字這麼耳熟,這不是男女主在虞國帝后道路上很難纏的一個絆腳石嗎?

  他雖然不知道旭國的劇情,畢竟這書中當時主要講的是男女主,是以男女主的視角來寫的。

  這章之彥後來官位一直往上升,很受男主重視,後來卻差點害了男主。

  經查發現他是大皇子的人,因為男主登基,大皇子失敗之後男主按照先帝的遺詔免了大皇子一死,趕去了藩地,後來這章之彥夥同大皇子差點謀反,被男主察覺給躲過一劫。

  謝彥斐之所以記得這個人名,因為他名字跟他有一個相同的字。

  又是個謀逆壞人,他記得挺清楚。

  可這個章之彥要是在這會兒就死了,還怎麼兩年後夥同藩王謀反?

  謝彥斐想不通,心裏對章之彥多了幾分審視,他隨便客套幾句,就以要回宮稟了皇上為由告辭了。

  謝彥斐在禮部本來就是個閒人,打個招呼就走了。

  他提前回宮,裴泓心情不錯,剛好到了飯點,讓謝彥斐陪他去用午膳。

  謝彥斐有些心不在焉,裴泓揮手讓言忠退下,替他舀了一碗湯:“怎麼了?在禮部待得不開心了?”

  “也不是,就是……有件事想跟你說。”謝彥斐之前與使臣說的倒不是作假,他真不想裴泓見那十二人。

  他走的時候世子還看不到,也沒見過他以前的模樣。

  就算是刻了那些胖嘟嘟的人偶,可至少沒臉啊。

  結果,虞國送來的那十二人……醜得那麼千奇百怪,萬一世子看了,覺得他以前就長這樣。

  萬一留下陰影,瞧著他模樣都想起來那模樣,他本來還有幾分可能性能讓世子對他上心,最後估計一分都沒了。

  裴泓將碗放在他面前,聞言動作頓了下,“什麼事?”只要不是要離開,對他而言,無論他提什麼要求,他都會儘量滿足他。

  謝彥斐心思都在後天要發生的事上,並沒有注意到裴泓的細微表情,“就是今天虞國的使臣來了,還帶了十二個男子要送給你,我想著吧,世子你也看不上啊,我就幫你回絕了。世子不會怪我私自做主吧?”雖然他與世子關係好,可幫世子做決定還是……

  裴泓眼底的笑意濃了不少:“就這個?我還要多謝王爺幫我解決了一個麻煩,否則萬一被柳相爺看到,真的要讓我留在宮裏就不妥了。這十二人我聽說了,據說是下面的人誤以為我喜歡醜的,虞國使臣這才想了這些奇怪的想法。以後有這種事,王爺可儘管幫我給推了。”

  謝彥斐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自己果然想多了,世子怎麼可能會喜歡這麼醜的?

  他想到自己之前的臉,雖然世子看不到,可外界的傳聞……那世子先入為主,是不是……

  謝彥斐應了之後,下午沒出宮,而是陪著裴泓去了禦書房。

  裴泓批改奏摺,他則是趴在不遠處翻看一本旭國也就是前邵國的人文軼事,眼睛瞧著,腦袋裏卻還在想著之前的事,按照書中,世子也是這時候當了暴君,朝拜也是有的,那書中章之彥也是來過的,如今改變了劇情之後,章之彥也來了,既然書中來過最後卻在兩年後還能夥同藩王謀反,那肯定就是沒死。

  可原書中的劇情與如今的劇情,不可能發生這麼大的改變,可系統也不可能會騙他,除非……這章之彥死了又活了。

  也不是沒這種可能性,系統只是用一百個好感值隨即抽取了劇情的一段。

  可這一段也可能是片面的,如今這段說使臣與十二個男子都死了,卻沒說怎麼死的,只說是很慘,如果是辨別不出人臉的,很可能當時這一段覺得使臣都死了,後面緊接著的劇情可能發現其中一個不是使臣之一,因為人數的關係誤以為是使臣,這樣就說得通了。

  如果這樣一來,之前謝彥斐因為使臣的死排除了使臣會是這件事主謀,就不成立了。

  既然章之彥可能沒死,那他又是藩王的心腹,如今最恨不得的就是虞國新帝也就是男主與旭國發生隔閡,兩國交戰,虞國如今是落敗方,若是除了事端影響了邦交,加上之前思汝長公主的事,可不就是虞國討不了好?

  還有那些傳聞,世子肯定不會做這種事,可傳出來畢竟不爽,也會覺得虞國是故意的,如此一來,在章之彥看來,旭帝就會針對虞國,也就是針對新帝。

  新帝這邊與旭帝交惡,最後漁翁得利的,自然是背後搞事的藩王章之彥等人。

  謝彥斐想通之後,鬆 了口氣,可這些只是他的猜測,想要證實還需要確定。

  否則一旦有個問題,讓那麼多條人命枉死就不好了,可謝彥斐如今孤家寡人的,只能小幅度蹭到世子身邊,朝他咧嘴笑了笑:“世子啊,忙不啊?”

  裴泓一直注意力都在謝彥斐身上,奏摺什麼的他其實很少看,大多都是柳相爺幾人處理,這幾日勉強為了演戲也就看看,所以謝彥斐一有動作,他就注意到了,卻沒動,等謝彥斐靠近了,才偏頭看去,故作不解:“不忙,怎麼了?王爺可是無聊了?”

  “也不是,是想給世子借兩個人。之前世子不是說讓兩人跟著我嗎?他們身手如何?”

  “還不錯,王爺可是有什麼為難的事?不妨說給我聽聽?”裴泓像是安撫地從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拍完了,也就手放在那裏沒動,謝彥斐注意到了,卻也沒多想,以前他們關係親近的時候也這樣。

  對他來說只是睡了三年,世子還是那個世子,可因為中間有三年的存在,他卻又覺得不太一樣,這種矛盾的心思讓謝彥斐乾脆不糾結了,把自己想好的藉口說了:“這個不是虞國使臣來了嗎?三個使臣中有一個叫章之彥的,世子也知道,我當初救了虞闌臻,與他關係不錯,他現在成了虞國新帝,我還是知道一些虞國的事情的。”

  裴泓斂下眼,在聽到關係不錯時,表情有細微的變化卻又沒被看出來,“所以?這些虞國使臣有問題?”

  “其他的說不準,倒是這個章之彥,他與大皇子私下關係不錯,大皇子就是當初追殺虞闌臻的,不過虞闌臻應該不知道,否則也不會還留著這個章之彥。世子是不是好奇我是怎麼知道的?哈哈哈,我也是這三年又修煉了一番,修為精進不少,能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他既然連修煉五十年換命什麼的都胡謅出來了,現在這也應該能蒙混過去吧?

  謝彥斐說著的時候緊張瞧著世子,發現世子垂著眼並未露出疑問,鬆口氣,就聽裴泓笑笑:“既然王爺提前知道了,就讓人去跟著章之彥好好查查。”

  謝彥斐:“好,跟著他就行,他要是敢做什麼,就抓個現行。我覺得他好端端的提前跟著使臣的隊伍來,肯定不懷好意。”

  裴泓像是好脾氣樣都一一應了,只是等謝彥斐就要起身繼續去看書時,握住了他的手腕,謝彥斐一愣,回頭:“世子?”

  裴泓逆著光坐著,謝彥斐又是站著,從他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世子斂下的睫毛,看不到表情:“那王爺可曾提前看到關於我的?”

  “世子的?”謝彥斐乾脆蹲下身,趴在裴泓膝蓋上。

  裴泓大概沒察覺到他會突然如此,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很快被他掩了去,抬眼,就對上謝彥斐近在咫尺的臉。

  一個低著頭,一個趴在對方膝蓋上往上看,近得仿佛裴泓一探手就能碰觸到他的眉眼,鮮活的,能碰觸到的,而不是過往無數個午夜夢回,夢裏是美好的,可醒來,他能看到的只是空寂孤獨的宮殿。

  漫長而又孤獨,他絕望痛苦,想到他可能死了,還是因為他死了,就覺得所有的一切都在面前傾倒。

  可他又帶著那麼一絲希冀,也許……也許他走之前說的是真的。

  他等了,從第一天等到第一年的三百多天過去,度過的每一天都讓他惶恐又煎熬,越往後……他越是怕。

  那只是一個謊言……

  就在他覺得自己就要麻木的時候,眼前的人重新出現了,他這幾日每晚都不敢睡,怕這只是一場夢,他甚至想將他鎖在這座宮殿裏,鎖在身邊,只有他能看到,只有他能碰到。

  可他……卻想要更多。

  他不想看到面前這個鮮活眉眼璀璨陽光的人,成為與他一樣在地獄掙扎骨子裏早就被黑暗吞噬無法回到陽光下早就腐敗了的食人花。

  這樣的自己,如果有一天被面前的人知曉……大概,只會心生厭棄,重新迫不及待地離開他,甚至知道他曾經做過的那些事,雙手沾滿的鮮血,知道如今這座宮殿下的私牢裏關著的那些人……他只會……只會……

  一想到這,裴泓攥著謝彥斐的手收緊了,重新問了一遍:“王爺,你課程……提前看到關於我的?”

  他做的那些事,他發瘋的模樣,他雙手沾滿鮮血讓人恐懼讓人害怕的模樣,他是不是也能提前看到?

  謝彥斐奇怪世子怎麼了,突然情緒這麼不對?“當然不能了。”

  裴泓不信,他當年能預知到那麼多東西,“為什麼?王爺不是……能提前知道別人的嗎?我為什麼不能?”

  謝彥斐突然忍不住笑了,乾脆傾身上前環住裴泓的肩膀,“世子你想什麼呢?你沒聽說過一句,叫做醫人者不自醫。所以我們這些人,能預知別人的,卻不能預知自己以及……以及在意親近的人。”謝彥斐說到這,聲音有些輕,世子自然是與那些人不同的,之前還覺得系統不能預知的劇情關於世子。

  現在被自己這麼從別的角度一想,這……是不是證明世子對他而言不同,畢竟,他可是能與世子換命開啟互兌模式的人。

  這層關係讓謝彥斐仿佛找到與世子的關聯,心情上揚,嘴角也不自覺地翹了起來。

  就發現世子看著他,聲音也有些怔愣:“在意……親近的人?”

  謝彥斐心臟漏跳半拍,既想讓世子知道他對於他而言是不同的,卻又不敢,如果世子知道自己這個好兄弟惦記他,是與男女之情一般的惦記,想與他困覺,想與他白頭相守,不想讓他娶別人,想就他們兩個人……世子會不會覺得他之前哄騙說是假裝斷袖也是有意為之?可他還是忍不住從另外一層關係,輕聲表明自己的態度,“當然了,世子對我而言,很重要……我們之間又過命的交情你忘了,這份牽扯比血濃於水的兄弟還要更在意一些。”

  “比六皇子還在意?”裴泓突然開口問道。

  謝彥斐奇怪世子好端端怎麼突然拿六皇子比喻,不過想到他說的“血濃於水”四個字,倒是也能比較,六皇子是他父皇的兒子,他也是,“……是。”

  對他而言,六皇子其實只是六皇子,可世子的意義……卻完全不同。

  裴泓聽完這個字,沒說話,只是一直定定瞧著謝彥斐,就在謝彥斐以為裴泓不會再開口時,他重新開口:“王爺日後……會離開這裏嗎?”

  謝彥斐一愣:“離開?”

  裴泓的聲音又輕又緩:“我身邊的人都沒了,原本以為還有王爺,如今王爺回來了,我又不是一個人了。如果有一天王爺也走了,這偌大的宮殿,又只剩我一個了。”

  謝彥斐恍然大悟,世子怕是瞎了這麼多年,習慣了一個人待著,驟然能看到之後,可現在面對空蕩蕩的宮殿,又覺得惶恐,以前他親近的人就是影青和他,現在影青不在,他自然想要他陪在身邊。

  謝彥斐求之不得,模棱兩可回道:“不會,當然,如果有一天世子不需要我了,我就會山裏。世子忘了我說過的了,我不是真的五皇子,不過是借屍還魂,六皇子對我而言,其實真正相處沒多久,還沒有與世子呆的時間久,若不是世子提及,我差點都忘了。”

  裴泓周身的氣息開始慢慢變了起來,大概是謝彥斐的承諾讓他浮萍般飄著的心終於重新沉下來,“王爺不會突然再離開吧?”

  謝彥斐搖頭:“不會,就算是離開也會提前告知。”除非,是世子不再需要他,或者……世子到了真正娶妻生子的那一刻,他故意逗裴泓,“世子忘了我就要給你當男後了?可都要寫入祖祠了,可隨意跑不掉嘍?”

  裴泓認真看著他,一雙鳳眸黑漆漆的:“王爺倒是提醒了我,等寫入族譜的時候,應該寫王爺的名諱,而不是那個迭玉。”

  謝彥斐只當他也開玩笑,“說起來一直沒見到烏煦,他和你母妃呢?”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禦書房本來冷颼颼的,這會兒暖了一些。

  裴泓拉著他坐在龍椅一側:“烏煦接管了烏月宗,至於他的母親……去別處了。”

  謝彥斐聽到傳聞說是遊山玩水去了,也沒多想,世子如今還稱呼大施氏他的母親,看來關係並不好:“一直沒敢問,父皇……他怎麼樣了?你們怎麼好端端的決裂的?”之前聽到那些關於世子的暴名以及那些事,他不相信世子會是傳言的那種殺人不眨眼的人,怕是中間有什麼,他不敢問,怕讓世子重新想起過往三年發生的事。

  當年他冒然失蹤死了,世子卻好好的,以明賢帝對他的在意,怕是會遷怒世子,而世子怕是會因為他的死心甘情願承受,後來怎麼活下來回的邵國,他不敢想,所以一直沒敢問。

  可再過半月三國皇帝回來朝拜,到時候會見面,還是會知道的。

  裴泓沒正面回答,“……發生了一些事,等時機到了,我會告訴王爺的。”

  謝彥斐想了想沒繼續問,世子既然不說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也沒強人所難的喜好。

  雖說覺得章之彥可能是這次十二個醜男以及兩位兩個使臣死了的罪魁禍首,可到底還只是他的猜測,所以還需要謹慎。

  因為謝彥斐的要求,裴泓當真吩咐言忠去了使館說是不用見那十二人,讓他們留在使館,等虞帝等人到了隨他們一起回虞國。

  章之彥三個使臣沒想到那個迭玉公子當真說到辦到,氣得不行,這十二人可是千辛萬苦找來的,可旭帝吩咐下來,他們是來送人不是來結仇的,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人不用送,也就不用再接見。

  謝彥斐第二天起來之後去了禮部,逛了一圈就回來了。

  他去禮部本來就是為了使臣的事,一開始還想收幾個心腹,可看禮部的人對柳相爺言聽計從的模樣,想想暫時先把之前的念頭壓了下來。

  所以第三天十五的時候,謝彥斐乾脆沒出宮。

  裴泓一大早出了寢殿,回來時原本以為謝彥斐早就起了準備出宮去禮部,沒想到回來看到他抱著錦被正趴在那裏。

  裴泓踏進來的步子緩了下來,視線從他趴在那裏的背脊一直往下……

  最後視線定格在一處,慢慢偏頭轉開視線。

  他周身陰鷙的氣息,隨著這幾天幾乎時刻與謝彥斐待在一起,讓他有了些真實感而安穩下來,他平穩了一番情緒,想走近將他快掉在地上的錦被給重新蓋上,突然走了一步,眼前虛影慌了一下,他感覺到心臟噗通噗通劇烈跳動著。

  眼底黑沉的陰冷幾乎鋪天蓋地彌漫開,裴泓動作極快封住自己的幾個穴位,抬步匆匆走出大殿。

  謝彥斐既然不去禮部,打算睡個懶覺,可之前幾日醒得早,到了時間也就醒了,卻還迷糊著。

  意識不怎麼清楚時,他感覺到像是被什麼給盯住,謝彥斐眼皮動了動,慢吞吞清醒了些,扭過頭往後一看,發現什麼也沒有。

  他用臉蹭了蹭軟枕,伸了個懶腰,慢吞吞起來,打了個哈欠,醒盹兒一番,才去洗漱換了一身常服。

  在他要求下,裴泓讓人給他做了幾件不是大紅的衣服,終於瞧著不像是就要拜堂似的。

  謝彥斐出去時什麼人也沒看到,等出了寢殿,才看到言忠匆匆從外面踏進來,看到謝彥斐行禮:“主子,你醒了?”

  “皇上呢?”這兩天不上朝,難道在禦書房?

  言忠道:“皇上剛剛出宮去了,說是今天不在宮裏,讓主子隨意即可。”

  “不在……宮裏?”謝彥斐眯眼,“你家皇上不會在外面金屋藏嬌了吧?”

  他這語氣有些酸溜溜的,言忠倒是沒敢往深處想,畢恭畢敬:“沒有的事,主子別多想,皇上每個月十五都不在宮裏,不是去見人,應該就是要處理一些要事。”

  謝彥斐也只是隨口一說,聽到是要事也沒繼續問,去用了早膳,就開始在宮裏慢悠悠逛著。

  之前剛穿過來那會兒在大謝,雖然能進宮,可他那會兒只是一個皇子,行色匆匆的,還真沒從頭到尾逛過御花園什麼的,後宮更是沒去過。

  謝彥斐這次還挺好奇,左右無事,乾脆隨便逛著,身後跟著言忠以及兩個小太監,也不怕迷路。

  謝彥斐逛了一上午,走得慢,其實整個皇宮也只是逛了一角,可因為景色都差不多,謝彥斐逛累了,回去用了午膳。

  吃完百無聊賴,言忠小聲詢問:“主子下午可還要去逛?”

  謝彥斐對皇宮御花園沒什麼興趣了,想了想,“你們皇上平日裏在宮裏都做什麼?”他想從側面多瞭解一些世子,外界傳聞既然不可信,可言忠是近身伺候的,那應該知道吧?

  言忠額頭上有冷汗冒出來,他抱著拂塵弓著身垂著眼:“皇上平日裏除了寢殿,就是在禦書房……”他是不得已撒謊的。

  可皇上明顯讓人改變了養心殿之前的模樣,那就是不想讓主子知道。

  “沒別的愛好?”謝彥斐詫異,世子這被架空的有些厲害啊。

  言忠想了想,“倒是……喜歡雕刻木頭,時常讓奴才派人去外頭尋木頭。”

  謝彥斐忍不住笑了,世子這個喜好倒是沒改:“是不是也特別喜歡一個人下棋啊?”

  言忠這倒是沒見過,就看到皇上沒日沒夜只刻東西了,可還是硬著頭皮:“……是。”

  謝彥斐放心了,世子還是以前的世子嘛。

  他乾脆隨意逛了起來,後來不知道走到哪里,言忠終於再次出聲阻止:“主子,前頭就是後宮了。”

  謝彥斐:“裏面有……宮妃?”

  言忠聽出話裏的深意,搖頭:“這倒是沒有,前頭皇上禪位之前遣散了後宮,可到底有一些不肯離開,尋了後宮僻靜之處住了下來,只是皇上登基之後,並未踏足,可到底是前頭皇上留下來的,怕萬一衝撞了……”

  謝彥斐聽懂了,也就沒再往裏走,繞了一圈之後倒是累了,就回了寢殿。

  而另一邊,言忠看他歇了之後,才匆匆走了出去,繞了幾圈去了不遠處的一處偏殿,敲門,等聽到裏面應答聲,才小心翼翼推門進去,裏面黑漆漆的,看不到裏面的情景,更像是之前養心殿的模樣,只是換到了這裏。

  只隱約能瞧見一人坐在上首,言忠弓著身小心進去,跪下來,鼻息間嗅到血腥味時,骨頭縫都透著森寒:“皇、皇上。”

  上首很久才傳來聲音,喑啞乾裂,帶著讓人恐懼的冷:“他,怎麼樣了?”

  言忠將今日謝彥斐做的事都說了一遍。

  上首嗯了聲,最後才緩緩道:“晚上,別讓他靠近冷宮。”

  言忠連聲應了,等出去之後才鬆口氣,小心擦掉額頭上的冷汗離開了。

  謝彥斐晚上用過晚膳,不放心使館那邊,看言忠站在那裏,世子還不知明天什麼時候回來,萬一他之前猜錯了使館的人出了事……“之前皇上安排出去的兩個人,可回來了?”

  謝彥斐也就是試試,倒是沒想到言忠還真知道:“暫時還未回。”

  謝彥斐嗯了聲:“那他們要是回來了,讓他們過來一趟。”

  若是回來了,那就是跟著章之彥有了效果,章之彥出手了。

  謝彥斐因為白日裏逛多了,很快就歇了,不過臨睡前還是囑咐言忠,若是兩人回來一定要把他喊醒。

  言忠應了之後,謝彥斐就去睡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白日裏累著了,他睡得很是不安穩,渾渾噩噩中覺得心口像是被什麼壓著喘不過氣來,尤其是那種很不舒服心絲絲麻麻疼痛,就像是真切感受到什麼,他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猛地沖出水面,卻發現遠處有人比他更痛苦,渾身像是浸了血水,猛地回頭,一雙暗紅的鳳眸讓謝彥斐從睡夢中驚醒,坐起身,大口大口喘氣。

  寢殿裏靜悄悄的,不知道是什麼時辰,有微風吹進來,涼颼颼的,寢殿裏角落擱置了冰塊,讓他竟是覺得渾身打了個哆嗦。

  謝彥斐摸了一把臉,看了看身邊空蕩蕩的龍榻,還真有些不習慣。

  世子還真的沒回來啊。

  只是他好端端的怎麼會做那麼奇怪的夢?

  還有那雙眼……竟是像極了世子。

  真是古怪。

  謝彥斐坐在那裏沉思,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意識重新有些迷糊想睡過去的時候,殿外有細微的動靜傳來,伴隨著言忠極輕的聲音:“主子?”

  謝彥斐搓了一把臉,清醒了些,下了龍榻攏了攏衣襟,到了門口:“怎麼了?”

  言忠鬆口氣,也沒敢踏進來,隔著一道門稟告,說是那兩人回來了。

  謝彥斐眼睛一亮,讓言忠把兩人帶過來,他重新在外面穿了一件外袍,打開殿門,就看到門外除了言忠之外,還有兩個人,他走到門口,揮揮手,言忠退下,他問兩人:“可是那位章禦史有什麼動靜?”

  兩人應諾:“回公子,那位章禦史晚膳的時候讓人在飯裏下了迷藥,被屬下二人給換了,並將藥反過來下在那位章禦史的膳食裏,他這會兒睡的正香,屬下過來是想問問下一步要怎麼做?”

  謝彥斐:“你們回去繼續守著他,並注意著那十二人以及另外兩個使臣,仔細別讓人害了他們的性命。”

  兩人應諾,打算退下。

  謝彥斐看著二人的背影,腦海裏鬼使神差閃過剛剛睡夢中那雙暗紅的眼,他突然出聲道:“對了,你們等下去回稟皇上的時候,記得讓他多穿點,晚上殿裏會冷。”

  兩人對視一眼,有些不明白,皇上不是說讓他們記得說是他在宮外嗎?難道他們看守外面的時候,皇上已經又改了?

  兩人只能應了:“……是,公子。”

  他們的確是要去重新稟告了皇上再出宮。

  謝彥斐等他們說完,臉色微微變了變,他只是試探,可這兩人話裏的意思卻是肯定了。

  世子……真的在宮裏。

  可好端端的世子為何要隱瞞他?

  還有他夢裏那雙眼,還有渾身浴血的世子,太過真切,尤其是睡夢裏感同身受的疼痛壓抑。

  感同……身受?

  謝彥斐突然想到之前世子說過他與世子換命之後,世子的武功時好時壞,大概是因為世子會武功,他不會,所以才導致的這個現象。

  如果世子說的是真的,那會不會……他夢裏見到的,其實也是因為換命感同身受到的,那這些……豈不是可能是真的?

  謝彥斐臉色變了好幾變,雖然不確定,可只要一想到夢裏那些可能是真的,謝彥斐白著臉,抬頭看向兩人:“皇上此刻在哪兒?”

  兩人渾身一僵:“這……”

  看到謝彥斐這反應,他們對視一眼,猜到自己怕是被公子套話了。

  謝彥斐沉著臉:“帶我去,否則,我現在就離開皇宮。你們攔不住我。”

  他強調最後幾個字,世子應該不會讓他們傷害他,所以他要是非要離開,這兩人應該不敢攔著。

  果然,兩人聽到這臉色更加發白,對視一眼,最終看著謝彥斐固執堅持的目光,還是緩緩點了頭。

  謝彥斐道:“你們放心,有什麼事我一力承擔,你們只需要帶我過去,之後你們出宮繼續去守著虞國的人,不必再去稟告皇上。”

  兩人目前只能如此,他們很清楚皇上對公子的在意,甚至可能超過了他自己,就是因為知道,只能硬著頭皮冒死帶人過去,也許……皇上已經不在那裏了也說不定。

  兩人很快帶著謝彥斐出了養心殿,言忠想跟過來,被謝彥斐拒絕了。

  謝彥斐想到穿來之後的種種,想不通為什麼會這樣,世子瞧著跟以前也沒什麼不一樣啊,他也沒發現異樣,可不親眼瞧見確定了,謝彥斐還是無法安心。

  兩人一直把謝彥斐帶到冷宮門口,那裏黑漆漆的並沒有任何人看守,他們之後不敢繼續進去:“公子,皇上……不讓我們隨便進去,你還是等皇上明日出來與你解釋好了,若是讓皇上知道了……”

  “你們出宮去守著虞國的人。”謝彥斐望著頭頂的牌匾,毫不猶豫踏了進去。

  兩人想到裏面的暗衛,應該會沒事的吧?

  有暗衛在,每次都安然無恙,這次應該也會沒事。

  謝彥斐踏進冷宮,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他提著一盞燈籠朝前走,想了想,把燈籠給熄了,隻身超前走去。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什麼動靜,謝彥斐憑著感覺朝前走,大概是幸運,沒有暗衛出來阻攔。

  可既然世子在這裏,卻沒有暗衛,那就是……在裏面守著。

  或者,情況危急,不得不在裏面看守?

  謝彥斐越急越找不到,他一間寢殿一間的尋找,卻什麼也找不到。

  就在謝彥斐快要放棄的時候,突然一處發出一聲巨大的轟響聲。

  謝彥斐嚇了一跳,猛地回頭看去,是他檢查過的一間寢殿裏傳來的,他快步重新回去,的確是沒人,可剛剛也確實有響動,除非……這寢殿裏有密室。

  謝彥斐沒敢點燈,他只能從牆壁上,一處處開始摩挲,不知摸到什麼地方,突然只聽一聲響動,其中一面牆壁從中間裂開,露出一條通道。

  裏面黑漆漆的,謝彥斐一步接著一步朝下走,他的腳步聲很輕,越往下走,打鬥聲也愈發的清晰。

  謝彥斐幾乎是沒有猶豫的繼續往下走。

  而另一處的地下密室宮殿內,裏面亮如白晝,而正中間困著一個渾身血紅的人,不知道是他身上穿的衣服顏色還是被血浸染,渾身墨發披散開,一雙眼黑漆漆的,森冷可怖,他周圍困著幾十個暗衛,每個人手裏都緊緊拿著一條長長的鎖鏈,此刻全部都纏在對上身上,而這些暗衛身上也大大小小都佈滿了細小的傷口。

  暗衛努力用內力壓制著主子,生怕一旦控制不住對方掙脫開,等待他們的還是一個未知。

  為首的暗衛死死勒著鎖鏈,可即使如此,還是眼睜睜看著被困著的男子原本幽黑森冷的眸仁變成了暗色的紅,紅得滴血,下一瞬,隨著一聲低吼,原本他身上的鎖鏈頃刻間崩裂開,四分五裂,伴隨著強大的力量反噬沖向那幾十個暗衛,將他們震開摔倒在地上,歪頭吐出一口血。

  他們立刻翻身而起,沒有鎖鏈乾脆用身體將人攔住:“守好了,不能讓皇上出去!”

  可他們的動作哪里有對方快,可怖的雙眼死死盯著一處,抬起手,就要劈開密室的石門,只是還沒等落下,石門自己從外打開了。

  隨著緩緩開啟的石門,站在外面的謝彥斐出現在雙眼猩紅的男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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