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鬼僧談·無極》番外《痴》
太醫忙說了聲「勞煩公公」,就躬著身跟在內侍監後頭進去了,路上也不敢多看,踩著步子,總覺著那股香越發濃郁,隱隱地,還有絲絲藥氣,難不成真如傳言里的那樣,秋陽宮這兒有主子病了。太醫沒時間瞎猜測,他走過一段奢華富麗的道兒,一到內殿,先見到一張足有八尺大漢高的漆金寶屏,上面沒有雕龍,而是丹頂鶴。鶴如君子,襯以幽蘭,那就是國主入夢都在想的人。
內侍監先去裡頭傳話,此間光線更是黯淡,西域來的鎏金燈燃著藍色的明火,空氣中除了飄蕩著藥味和沈香,還有另一種甜到發膩的氣息。太醫聽到裡頭響起了聲:「傳。」
那聲音很是低沈,還帶著些乾燥的嘶啞,看來國主果真是有貴體有恙。太醫方此番想著,鞠著腰提著顆心走進去。那裡頭只一張床榻,輕紗般的紅幔垂著,床上的人影影綽綽,太醫眼尖,一看就知道,榻上除了國主之外,還有另一個人。
鄭侯坐於床頭,就算是隔著簾,也能感受到那攝人的氣魄。他只著一身黑緞的寢衣,胸襟大敞,顯是方臨幸過人的,只道那貴人不知是哪個,能招惹得國主如此不虞,還有一命尚存。
內侍監輕著聲道:「半時辰前國主賜了半顆紅丸,不敢多用,怕有何閃失,便差大人來把脈,看有何不妥。」那聲音細細的,如針一樣刺著耳朵。太醫怎敢怠慢,連呼氣都放輕了,小心地過去。
紅丸乃是宮闈秘藥,一般國主要人伺候時,都會備著三顆,以供助興。這藥雖好,多了也傷身,再說若是沒調教好的人,斷也不會送到國主的榻上去,故此這淫藥向來用得極少。此回使上,說明這夜伺候的,不是鄭侯的妾室或臠寵,而且,還是個見不得人的。要是能說出去的,大也不會令他夜半來此,太醫心中諸多猜測,正欲撩起簾子,手腕猛地被另一隻白的瘮人的手給抓住:「大人。」
太醫驚出了一身冷汗,內侍監只面朝裡頭,細聲道:「還請將這手伸出來,好給太醫把脈。」那語氣滿是討好,簾後的人聽見了,緩緩地翻了翻身。他似乎很痛苦,隱隱約約地,還能聽見他發出的囈語,好似撓在心間,教人忍不住去仔細察看。
許是真的不適,又或許是迫於國主的淫威,良久,才看那一隻手伸出來。那手腕教人一瞧,也不由心驚,白皙如玉的腕子上有著斑駁猙獰的青印,是被人狠狠勒住手腕多時留下的痕跡。手指微蜷,如蔥纖細,只有指間有薄薄的繭,是常年握筆的人才有的。
「大人,如何?」內侍監催促一聲。太醫不敢再走神,他現在覺著,自己的腦袋已有一半懸在刀子上了。他強作鎮定,手指搭在那腕子上切脈,須臾後,就還跪著退了退,拱手道:「稟國主,此……貴人體質偏寒,紅丸性燥,兩者相衝,難免發作得厲害,然也不妨大事,可待出汗等藥效褪盡,」他頓了頓,又說,「……若想接著伺候,也是無礙。」
這老太醫確實有一手,連上回鄭侯的頭疾都是他治好的,量他不敢有任何瞞說。鄭侯知曉那紅丸對床上的人無妨礙,眉頭這才微松,道了聲:「退下。」到底是怕人有事,便還讓太醫在外頭跪候著。
腳步聲遠了,這下人都出了去,至於留在外殿的內侍,那些……也能稱得上人麼。
寬大的龍床上,斜臥著一少年。他柳眉緊鎖,眼睛微微地睜著,兩腮酡紅,唇仍腫發,鼻尖滲出一點點汗珠子。他的身上披著件薄如蟬翼的紅紗,露出的皮膚布滿著承歡的痕跡,猶以脖間和腿內為甚,想是連日縱慾,他兩眼下已有青影,然而此下內腹仍有邪火,麻麻地撓著他。他咽了咽,只覺喉底也有火,看著那頭,不知是該怕還是該恨,唇喃喃地一動:「王父……」
這一聲「王父」,令無極眼裡陰沈的暗光微動。他放下酒觴,微挪身子,將大公子摟靠於自己懷中。一碰到男人的肌膚,公子便皺著眉呻吟一聲,身子顫得更加厲害。
鄭侯捏著公子的臉龐,指腹在他頰上緩緩滑動:「早知要受這些罪,你何故硬要惹怒我。」和子瀛在床笫間,無極不再以寡人自稱。
鄭侯慾望極重,且又是武人,擺弄起人來,往往一整夜都難收。此回他魚死網破,姦污了親子,清醒後也不覺半點後悔,只看子瀛在他懷裡,滿眼是懼怕和恨意,便索性玉石俱焚,連日往死裡搓弄他。自那一夜,大公子幾乎日夜都鎖在這張床上,被迫與其父交媾,起頭回回都是痛楚,弄到後來,瀛公子也不知此事到底算不算快活,先是如刀上舞一樣,後來漸漸酥酥麻麻,兩腿讓人開開合合,後來讓那雙粗糙的手一摸就會硬了,唯道是一場荒唐淫夢,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瀛公子的眼眶委屈地紅著,他與生父相奸,自然無顏面好活,這幾日過得好是煎熬,幾次動了殺無極的念頭,可不敢是一點,另一緣由他也不知是為何,只寧願殺自己也不忍真傷了父親,他發現自己竟對還王父有絲絲眷戀, 每每一想到此,心中都萬般難受。今夜這糾葛,原也是公子犯犟,任憑他王父如何寵愛,怎麼都不肯看不肯出聲。鄭侯向來不是個心慈手軟的,就命人取了紅丸來。
當時,鄭侯握著少年玉白的腳踝,冷眼道:「寡人倒要看看,你這身骨頭,究竟有多硬……!」
那淫物果然厲害,瀛公子哪裡試過這邪物,不多時就滿面潮紅,渾身熾熱,非要與人交歡,否則便解不了藥性。少年出汗如雨,一身紗衣濕透了去,偏是不肯說半句要王父的話,直到現在都快要忍壞了身子,神智不清的時候,才委委屈屈地喚了幾聲王父。
此下少年被男人摟進了懷裡頭,扭著脖子捏住臉肆意地親著,舌頭伸進去嘴裡,公子這幾日就靠一口藥吊著氣,越發清瘦了,那手掌撩起紗衣摸進去,先是摸到一排骨頭,撩到乳尖,那頭盡是咬痕,密密麻麻,今用指甲一摳就充滿血,兩處都嫣紅挺起,在白白的胸口上,像是兩顆熟透的梅果。
這才一小段時日,瀛公子這身子已這般敏感,想是被王父來回搓弄,內心不管有多膠著,身子也得出趣意,加之此刻有淫藥作祟,一聞到男人的氣息,就渾身燥火,腳板也不住在床上慢慢滑動。
就看公子整個人蜷臥在男人的腿上,由他抱著搓揉親嘴,雖仍咬牙不肯輕易出聲,胸口已是粗粗地喘著,十指揪緊了父親的衣襟,歪歪地依著他。無極如何看不出他身子情願,內心卻不甘願,只又陰惻惻地一扯嘴角:「本以為能折了你這身傲骨,畢竟是前生帶來的,若要抽去,除非剔了你整個骨頭……」說著時,手掌在公子的腿骨上游移,他自知子瀛想逃,就恨不得把他這腿骨一並折去,並非他不惜他。無極自愛公子十分,就如當初的齊王季容一樣,子瀛但凡可與他服軟三分,怕不是荒唐地要天上的星星,鄭侯也會想方設法把它給擰下來。
只是,一旦他們都不要這個愛,無極便不能冷靜,自己心裡有十分的痛,就也要對方也嘗一嘗這種揪心的滋味。
「內侍監。」裡頭響起一聲。閹人從暗裡走來,目不斜視:「國主。」他看似從容,額頭卻也滲著汗珠。對這兒的每個人來說,屏風後傳出的如泣如訴的聲音,都是骨上的針,暗暗地扎著。
無極捏著公子的臉龐,聲音極冷說:「子瀛既然不肯從寡人,就令人進來伺候大公子罷。」
瀛公子模模糊糊聽罷,周身一涼,掙扎地睜眼,就見又一對宮奴進來。那相貌只不必說,宮中常備著這些給主子暖床的下奴,都是去了勢的十幾少年,調教得當,主子只要往榻上一趟,一切由他們來服侍即可。
「王父……!」瀛公子滿臉漲紅,緊張起來。無極想是怒甚,對他的央求不為所動,那一對閹奴將簾掛起,二人見到大公子,都面不改色,宛若木偶一樣,爬上床在一角跪著。瀛公子不曾遇過這遭,他除了王父之外,為與何人親近,就算那頭是閹人,也羞得欲死,在無極懷裡胡亂地搖頭。
無極只扣著他,俯首啄著公子的唇瓣,看著那二人森森道:「還不快來伺候公子。」
那兩個只著薄紗的閹人便爬了過來,一個趴在公子的腳邊,含住他的腳趾吸吮,另一個就斗胆至公子的腰腹下,因藥性發作,輕紗下的軟肉此時硬了七八分,洇濕了整片。閹奴不敢自己解公子的衣服,便俯身下來,隔著薄薄的料子,以舌輕勾。
那溫軟一觸,瀛公子就整個人一彈,下頭硬漲如要失禁,含淚掙扎著呻吟的聲音盡數淹沒在王父嘴裡。那閹人取悅公子時,無極便勾住少年的舌,手掌搓揉前胸撥弄粉尖,如此淫靡,可他兩眼卻陰森至極,盯著子瀛那物被人舔得彎彎弓起,漲得比平時都大。那閹奴只用舌勾繞,無主子吩咐,不敢含住公子的命根,這樣就更要人命,瀛公子眼淚直掉,身子顫得極是厲害,眼看要活活被逼死了,猛地一陣響動,原是無極將那閹人直接扔開。那兩個奴才忙爬下來跪著,聽見國主冷喝道:「滾!」
還沒等二人退出去,無極便將那薄紗粗魯扯開,來到公子身下,將那赤裸的玉器一嘴含住。「嗚…——」瀛公子的身子猛地高高拱起,只看王父吃住他那根穢物,整根含到底,一邊吞吐一邊發出粗重的悶喘,雙手捏弄玉臀,一雙陰狠的眼卻由下往上死死地盯著公子,將他迷亂淫蕩的神情完全收入眼底。瀛公子想去推搡他,卻沒能抵抗慾望,身子難以控制地扭動,只將自己往那嘴裡送得更深,滿是淚痕的臉高高地往後仰,濕唇囁嚅著,亂叫著王父,忽地下腹一麻,精關便失守,馬眼汩汩出精,他連著幾日射過,精氣不盛,只流出一點,便都讓父親舔去。
不等瀛公子喘氣,就被人由床上帶起,與男人緊緊相摟,瘋狂唆吻,啃著耳邊時,聽見父親嘶聲逼問:「子瀛,告訴我,你想要誰——」那在他身上用力撫摸的雙手粗礪火熱,子瀛只覺渾身都軟了,由他狠狠搓揉一番,啞聲道:「兒……我……我只要……嗯!」手指插進他臀間里,這些天男人日夜寵愛那裡,早就將他調教了出來。「——要誰?」他一次插進三根,繭子刮著嫩肉,狠命地捅,公子渾身泛紅,終是放下了自尊,哽咽說:「只要……要、無極……」
此話說出,嘴就被狠狠壓住,熱烈地纏吻之際,便有器物抵於下身。那肉刃漲成紫黑,血管都比一般地粗,直接攮進是要送命的,就看男人打開少年纖細的胯骨,利物在臀間來回摩挲,刮得公子身心劇顫,後臀撅起便抵中穴門,那嫩處連夜被人動過,一插就腸水淋灕,此下連磨蹭都不必,一攮就坐到底,這一下就幾乎要了少年的魂兒,只覺男人將自己盡數填滿,再沒有一點縫隙可容納其他的什麼了。
這後面大半夜,秋陽宮的火沒滅過,內殿里總有絲絲密密的聲音,簾後的影子晃晃蕩蕩,搖得厲害,後來連水聲都弄了出來。這隱秘情事未列入記錄之中,沒人知道鄭侯連著幾個日夜,寵愛著哪宮的貴人,這種瘋狂之勁,前所未有。
後來之事,自也猜得。父子相奸,終是醜事,若真的傳出去了,乃動搖國本之事。無極有意鎖著子瀛,可也知道這般逼迫,是催他的命,過了半月,就真的放大公子出去了。後宮只知大公子害病好一陣子,整天閉門不出,他所住的院子到底清冷,國主又撥了好一些人去細細照看,但凡要什麼,無一不應。這下子,再沒人猜說,國主不疼愛長子,眾皆認為,鄭侯之所以將大公子留在宮中,也是瞧他體弱多病,唯恐公子受下人怠慢,故不捨得放出宮外。
另一回事,關乎趙國。五月,趙王大宴,邀請各國使者共賀。鄭侯亦派人送去大禮,華麗的箱子抬進了趙國的宮殿,趙王大喜,命人當眾打開禮箱,一掀開蓋子,無數只蠅蟲翻飛而出,惡臭難聞,趙王猛地一見箱中的屍塊,嚇得兩腿直不起來,就此一病不起。
同月,鄭國朝廷。百官又就糧供一事而爭議,負責管理糧倉的太倉丞因賑災不利,再受波及,投入大牢留審。
「眾卿以為,有誰可擔此責?」鄭侯問道。百官沈默,太倉丞管理天下穀倉,乃是一個肥缺,可也極其冒險,一個不慎,就是舉家掉腦袋。百官之中,鄭侯的兩個兒子也在。二公子櫺心思活絡,早想攔下這好差事,他量虎毒不食子,王父不會輕易殺自己,當日是子狴愚蠢,這才讓父親氣得衝昏了頭。這般想著時,他暗暗看了三公子狴一眼。狴公子先前闖禍,被奪了軍中的職務,每日雖還上朝聽政,但已大大不如二公子,連母親在後宮里也受他人白眼,自咽不下這口氣,他一聽說太倉丞一職,就躍躍欲試,但也想到子櫺必會同自己爭搶,就也看了過去。兩兄弟目光交匯,都夾著妒恨和怒火,彼此都恨極了對方。
鄭侯看一眼眾臣,沈聲道:「——那是無人可用了?」此話方出,櫺公子就要站出來,狴公子卻搶他一步,先喊了聲:「稟王父,兒臣——」
無極卻沒有給他說完話的機會,他喚了一聲:「子瀛。」那聲音未有起伏,可若熟知國主之人,許是就能聽出當中的不同。
百官齊唰唰看去,這才發現,殿門後有一少年。他穿著公子的服飾,許是大病了一場,人更加清瘦,那隆重的衣服壓在他身上,不顯得臃腫,反有一種文人羸弱的韻味。大公子面無表情地走進眾人視線當中,他臉色異常蒼白,兩眼有些空洞,一直走到殿前,這才跪下來:「子瀛拜見王父。」
鄭侯的視線擋在了冕旒後,只有挨得近了,才能看見男人眼裡露骨的侵佔意味。他磨著拇指上柔滑的玉扳,眼睛釘在少年的身上,沈沈地嘶啞道:「封大公子為太倉丞,入朝聽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