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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向狙擊[電競]》第35章
第35章

  秦玦也說不清為什麼,自己心裡的感覺是酸酸脹脹的。

  他就像只滿口獠牙的野獸,臉上長著不少廝殺留下的疤痕,原本威風凜凜、人見人懼,但有一天,卻有一隻還處在天真年紀的小兔子因為不諳世事,便誤把他鋒利的爪子當了窩,竟主動走過來蜷在他溫軟的皮毛間睡覺,還舒服得直打呼——殊不知這只爪子只要輕輕一刮,就能要了它這樣一隻兔子的命。

  只不過當秦玦抬起爪子,小兔子清亮無辜的眼睛卻讓他心中一顫,終是摸了摸它垂下來的兩片柔軟大耳朵,沒做什麼。

  ⋯⋯算了,他可是冷酷強大的叢林之王,這樣的小型食草動物幼崽還不夠他塞牙,殺了也有損他的威嚴。

  所以從此,他便允許了小兔子睡在自己皮毛上,偶爾,他還會拿爪子上軟乎乎的肉墊小心翼翼地揉揉兔子的頭。聽它發出乖巧的嗚咽聲,他只覺心裡溫暖又滿足。

  然而現在——居然有人闖進他的地盤,說著它聽不懂的兔子語,似乎還想帶走他的小兔子。

  這種事,哪怕是為了自身威嚴著想,他也是絕對不允許的。

  他不殺兔子,不代表兔子可以隨隨便便屬於他人,別說帶走了,別人哪怕是想聞個味兒,都不可以。

  否則⋯⋯否則他以後還怎麼在叢林裡混?

  所以停下了遊戲後,秦玦就充滿戒備地盯住了眼前的厲白竹,嘴裡的寒暄也十分克制。但另一邊的沈燁卻總是一副父愛氾濫的樣子,竟然主動放棄了吞雲吐霧的修仙行為,破天荒地為這個「小孩兒」掐了煙,問:「小朋友,你多大了?上大學了嗎?」

  ⋯⋯媽的。於是秦玦一個沒控制住,心裡連沈燁的味兒也吃:前兩天還跟我說什麼繼承人不繼承人的,你現在不如乾脆給他發個紅包當壓歲錢好了,沈叔叔。

  厲白竹倒是不怕生,聲音朗朗地回答沈燁:「我20了,上學比別人晚一年,沒讀大學,現在在做學徒,所以放假就過來找我兄弟玩了,夜神。」

  說著,他還道:「有一回晚自習我跟戚霽偷看夜神你比賽,還被班主任抓到過呢,沒想到戚霽現在都能跟夜神做隊友了,要不夜神一會兒給我簽個名,我帶回去送給我同事?」

  這一口,明顯舔得沈燁很舒服,但崔雪致的聲音卻悠悠響起:「晚自習都不上的啊,是看的哪場比賽,有這麼精彩?」

  陽光下,秦玦恍然感覺那個厲白竹愣了半秒,但很快,對方的聲音依然甚是好聽:「就是當初夜神SOLO贏了大魔王Demon那場啊。」

  這場「神魔大戰」的確是沈燁最出名的經典勝局之一,但秦玦卻皺眉:那都他媽四年前的比賽了,厲白竹和戚霽還沒做同學呢,靠腦電波一起看的?

  可是戚霽沒拆穿就算了,哪怕聰明如崔雪致,都像沒發現似的,只是點點頭繼續打自己的排位,任由戚霽帶著厲白竹參觀戰隊基地去了。

  兩人出門前,秦玦隱約又聽到了那複雜難辨的南方話,所以不禁把鍵盤拍得更響,跳傘的位置也選在了機場,一心只想剛槍。

  只不過半分鐘後,沈燁的不爽倒先明顯了起來:「這姓厲的小孩不太老實啊,老子價值8000一張的簽名也是他能騙的?艹——」

  但一句話沒罵完,沈燁卻被秦玦的神情嚇了一跳:「⋯⋯幹嘛,兄弟,你怎麼看起來比我還委屈?」

  「啊?」秦玦一哆嗦,否認道,「沒、沒有,我只是覺得,他倆悄悄話說方言,你們南方人都能聽懂,就欺負我⋯⋯」

  感覺哪裡不對,秦玦趕快補充:「我是說,我這種北方猛男——」

  沒想到空氣卻靜了一秒,兩個老油條對視一眼,忽然都笑了:龜龜,你是對他倆的浙江方言有什麼誤解?我們再是南方人,也聽不懂一個字啊。

  「是⋯⋯是這樣嗎?」秦玦壓著鍵盤的手猛地蜷起,臉不覺開始紅,可是沈燁的憋笑聲都快炸了:「我的媽,原來言神是在吃醋?怪不得酸味這麼醇正,鎮江產的吧?」

  秦玦做賊心虛,一局遊戲下來剛進決賽圈就被人兩槍帶走,所以人物一倒地,他就從座位上竄起來,想跑:有點熱⋯⋯!我去透透氣,馬上回來。

  兩秒後,身後響起的起鬨聲更讓他的腳步溜得更快了。

  ——唷,我們小戚是多能讓你熱?

  ——馬上?馬上是多久啊言神?是不是懷胎十月生個孩子再回來的那種馬上?

  ***

  而另一邊,戚霽帶著厲白竹走在IS戰隊寬敞的基地裡,卻一邊聽著對方豔羨的聲音,一邊時不時握緊兜裡的手機,思緒漸漸有些模糊。

  其實,兩人分別的時間還不算太久,但那段戛然而止的校園時光卻漸漸離已經出身社會的戚霽遠去,彷彿一晃,就已經是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了。

  戚霽只記得,剛升入高中的時候,他以為自己會跟從前一樣,雖然我行我素,但還是會有幾個關係不錯的同學,然後繼續平淡地升學,繼續成為沒什麼理想和目標的大學生。

  即便他從小熱愛遊戲、從小崇拜北極星落夜大神,他也從來無法下定決心劍走偏鋒,離開學校。

  只是或許運氣使然,或許性格原因,一切好像都在他沒有察覺過來時,就徹底偏離了他原來的想像,漸漸成了另一番模樣。

  高中那個班級,總共只有10來個女生,所以那時男孩子們成群混在一塊,自然很快就有了個中心人物——大家一起到球場佔位置,一起找黑網吧打遊戲,一起聚集在廁所裡抽菸,帶頭的都是同一人。

  那個人名叫賀陽。剃著平頭、校服畫得亂七八糟、從來不聽課,就像任何學校都會存在的那種刺兒頭。

  ——把全年級的女生都拖出來分個三六九等、帶頭招惹新來的實習老師、嘲笑班上最胖的女孩兒⋯⋯好像除了讀書,那幫人總是能找到事幹。

  反抗的人會被他們一致針對,反而順從的人能獲得他們的青睞,例如那個胖女孩兒,即便只因穿裙子就被那群男生不懷好意地圍著哄笑,她還是能嘻嘻哈哈跟著自嘲,所以久而久之,她跟他們反倒變得關係不錯的樣子。

  這用賀陽的話來說就是:開個玩笑而已,我們也是當你是朋友,幹嘛那麼小氣?

  於是胖女孩就這麼跟他們成了「好兄弟」,只是從那以後,戚霽就再也沒見過她穿裙子了。

  哪怕,那其實只是校服的套裝款式之一。

  而那時的戚霽,則典型的有錢、顏值不錯,沉迷遊戲、學習全靠興趣、一臉的中二和厭世。

  所以賀陽很快就注意到他,還把他當成了同道中人般,一直想讓他加入他們的小團體,哪怕只是帶他們玩玩CS出去炫耀一把也行。

  但戚霽卻都只是垂眼看他,搖頭婉拒。

  本來,他的沉默寡言,和他們的不尊重人,就不是一回事。

  幾次三番下來,賀陽便由熱情地叫他「班草班草」,變得惱羞成怒,還給他冠以「裝逼」、「有錢了不起」等多個名頭,單方面與他針鋒相對。

  而所謂的裝逼,一直都是最易招致其他男生反感的詞,配上一張還不錯的臉,效果便更是加倍——於是彷彿一夜之間,全年級的男生都知道了他這個名號,總有人在他背後議論,卻又聽不清在議論什麼。

  也不知道從哪一天起,戚霽就發現,原本跟自己來往的幾個人都和他淡了許多,一切突如其來,午休時的籃球場,好像一下就只剩他一個了。

  ——從此男生們去球場不再帶他,就算他一個人投球玩,賀陽也要帶人過來佔住地方自顧自地開始比賽,看他倔強地站在那裡,時不時還要跟他對撞一下,就像,他只是球場上多出來的障礙物;

  ——從此賀陽被人舉報抽菸、抄卷子、去黑網吧,都會算在他頭上,每天沒事就過來敲他桌子問他賣朋友算什麼男人裝什麼裝。雙方爆發了一些肢體衝突,賀陽精瘦不高,根本打不過他,但語氣裡卻總透著得意:「喲,班草,終於肯理我了?」

  戚霽放開他,不屑於真正和他打起來,但兩人的矛盾,卻似乎因此更深了。

  譬如賀陽最看不慣的,好像就是外班的女生看戚霽的眼神,但凡有任何異性和戚霽走得近了點,都會招致賀陽加倍的報復。

  他最喜歡幹的事,便是把戚霽的名字和班上最醜的女孩兒寫在黑板上,甚至為此編了不少類似「戚霽抱著XX性衝動」的順口溜,總以羞辱女生為樂:長得這麼醜,還敢暗戀我們的戚班草,我們戚班草能看上你嗎?

  那無疑是賀陽那群人最擅長,也最有優越感的方式——畢竟16歲的男孩兒已經有不少人看過AV了,但16歲的女孩兒,又怎麼能想像,自己純真的心思會和那些骯髒的動詞聯繫在一起,被人大吼大鬧地說出來?

  不論戚霽阻不阻止,似乎都會對那個偷偷啜泣的女孩兒形成二次傷害。

  賀陽也總是得逞地對他笑:「班草,你看看,還不都是你心冷jb冷的錯?」

  顯然,賀陽就是要孤立排擠他,挑戰他的底線。

  一切都像微酸的液體浸透了戚霽的胸腔,談不上有多痛苦,卻總會時不時地漫上來,讓他感覺到陣陣隱秘的酸澀。

  他也不知道這種酸澀,究竟是無法交到朋友的孤獨,還是成長過程中必經的懷疑和迷茫。

  他常常會想告訴父親,卻又總是不願讓繁忙的父親過多分心——而且顯然,這並不是真正的解決之道。

  他希望解決的,不光是自己的問題。

  所以他便找到了老師,以為學校會出面給賀陽一些警告,但不知道為什麼,老師明明說著會管,卻從來沒有真正管過。

  日子只能這麼推移,哪怕不久後選科目分班,賀陽都因為他的不卑不亢,繼續跟著他進了新的班級,開始故伎重演,絕不讓他好過。

  ——也就是在新班裡,厲白竹出現了。

  和戚霽一樣,他也是賀陽黑名單上的人,但相反的,他被排擠的原因,是窮。

  全班的人都知道,厲白竹的父親殘疾,母親在早就不景氣了的什麼舞龍舞獅隊工作,五大三粗的樣子,起早貪黑跟著一群大老爺們兒給人表演,勉強供他上個好點的高中。

  這份工作在如今的時代,聽起來簡直不可思議,於是賀陽便常常帶人嘲笑他:殘聯給你家的錢夠不夠?我爸就是管扶貧工作的,要不要我給你組織一波捐款啊?

  厲白竹圓滑,本可以跟當初那個胖女孩一樣,和賀陽打成一片,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卻選擇了靠近戚霽,也完全到了賀陽的對立面上。

  ——那本是一次普通的英語文化節。每個班都要組織舞台劇,班主任不是英語老師,也不想限制學生們的自由,便讓他們自己開班會推選角色,只是囑咐了一句,台詞最多的旁白要選個口語好的。

  十幾歲的學生總是對這樣的活動充滿熱情,所以那場班會自然開得熱火朝天,到選旁白的時候,更是好幾個人都走上去朗讀和自薦,其中,就包括自小偏科、擅長英語聽說的戚霽。

  他以為,有老師的那句話在,自己即便不當選,也應該獲得起碼能看的票數,然而最終,上台朗讀的人明明都比不過他,投票結果卻顯示,他是最低的——而且,只有1票。

  那時他跟其他自薦的人一起站在講台旁聽著唱票,原本期待的視線不得不漸漸沉下,恰好,也與坐在最後面翹著二郎腿的賀陽撞在了一起。

  喧鬧的教室裡,對方盯著他,神情不屑地衝他笑,就好像在對他說:我他媽就看誰敢冒著被發現的風險投你。

  戚霽咬緊牙關還沒兩秒,大家就開始祝賀那個被投上去的同學,教室裡的熱鬧彷彿全從他的耳朵裡剝離出去,跟他沒有一點關係,也跟其他被賀陽看不順眼、只能在角落裡沉著腦袋做題的同學沒有關係。

  所以那時,戚霽仰頭只看了一眼那些刺得他眼睛不適的燈管,就突然重新走上講台,生生打斷了大多數人的快樂。

  空氣一下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過來,卻沒人想到,他看了一眼偌大的教室後,問的是:為什麼不選我?

  距他最遠的位置上,賀陽臉上原本已經勝利的表情也凝滯住,整張臉都沉了下來。

  戚霽記得,當時的自己面對著賀陽那雙眼睛,以及其他人理所當然的困惑神情,幾乎是花光了年少的勇氣。

  當他還是學生的時候,他並不知道執著於同窗情誼其實是一件毫無必要又可笑的事,他只能感覺到,這一方教室就是世界的廣度,所以當時,他是在和世界對抗。

  不少同學都尷尬到只剩沉默,賀陽當然是第一個拍桌子的:怎麼,你小時候在美國待過很牛逼嗎?我們就一定得選你?

  這本來就是自由推選,賀陽說得有道理極了,可是戚霽卻不肯屈服地攥緊了微顫的拳頭,怎麼都不願意從講台上下來,一定要得到一個答案。

  他倔強卻發抖的視線和那些不斷打量他的視線混合在一起,讓教室的空氣沉悶得像要窒息,有幾個女生小聲說了兩句「算了算了」,但這時,卻有個從來不太起眼的人站起來,突然大聲地回答他:誰會老實說自己不是嫉妒就是膽小?你唸得最好,我就投你,管他們幹什麼?

  ——那就是厲白竹。

  彷彿到現在,戚霽都還記得那雙眼睛裡飛揚著的、要陪他對抗世界的自信。

  發白的燈光照著他們交匯的視線,彷彿讓時光都漸漸凝滯了下來。

  直到厲白竹因為家裡的原因無奈轉學,直到戚霽重新回到獨自打球、還被賀陽變本加厲嘲諷穿那麼貴的鞋給誰看的日子,直到他更願意待在家裡打遊戲、厭煩上學也厭煩老師,直到他在新遊戲裡碰到偶像「落夜」、終於選擇離開學校成為職業選手——直到他一遍遍查看微信上厲白竹發來的消息,都並沒有什麼能影響,那次站上講台,是他人生中第一個英雄時刻,也是他遇到最好朋友的珍貴回憶。

  所以現在,面對著這個人,他的聲音也是平靜的:「這次你想借多少⋯⋯白竹?」

  就像每一次他在微信上給對方轉帳一樣。

  「我之前說過的⋯⋯有點多,80萬。」對方吐出一個跟從前完全不同的巨額數字,似乎又怕他不接受,「50萬30萬的⋯⋯也行,我就是想弄個店面自己做,賺了錢就還你。」

  「⋯⋯嗯。」這個數字對戚霽來說倒是一點不多,然而正當他凝視自己的銀行卡APP,一個身影卻突然跌進他視線,似乎在懊悔自己的莽撞,又似乎快憋死了:「在、在聊什麼?」

  ——是秦玦。

  準確地說,是酸到爆炸、醋到極限的秦玦。

  寬敞的會客廳裡,戚霽一愣,便大著膽子示意秦玦:「⋯⋯前輩,過來,你、你怎麼一股味兒?」

  「啊?」然而秦玦剛窘迫地往自己身上聞了聞,就被戚霽拉過去坐在了腿邊:「好像⋯⋯這樣味道就沒那麼酸了?」

  秦玦反應了好幾秒,終於開始臉頰發燙、喉嚨阻塞,一副快急死了的樣子,戚霽見狀便不敢再犯,只得趕緊偷偷半摟著他的腰安撫他,還轉了個話鋒道:「正好⋯⋯我也有個事要跟前輩說——不然,不然我還是怕前輩會讓我跪鍵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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