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未來或許還要面對很多困境和挑戰，但好像一旦有了戚父給予的這份安心，秦玦便不再那麼患得患失。

　　至少他知道，只要自己不主動放手，就不會再失去了。

　　所以這一夜，秦玦將戚霽擁入懷中，照顧陷入思念的對方睡到了很沉——第二天，戚父也叫來司機送他們回上海，臨走前，還在秦玦耳邊悄聲說了幾句。

　　戚霽重新變回了那個堅強冷靜的戚霽，他好奇父親說了什麼，卻被父親強行摁到汽車後座——司機一腳油門駛遠，話也就強行斷了。

　　所以他只好用力握了一下秦玦的手：「我爸⋯⋯沒跟前輩亂說什麼吧？」

　　秦玦拍拍自己的臉，被他催著問了半天，才回答：「也沒什麼⋯⋯就是叔叔說，這幾天為了陪我們推了好幾個億的單子⋯⋯讓我以後記得還。如果到你的法定結婚年齡了，我都還不起，就必須一輩子留在你家了。」

　　「⋯⋯」戚霽有點開心，又有點賭氣，「什麼幾個億的單子——我們要是再回來兩次，得耽誤他和聯合國秘書長約飯了⋯⋯我爸連你都調戲，也太愛欺負人了。」

　　「那還是不存在的。」秦玦卻根本高興得臉紅，「我就只是覺得，叔叔跟看起來的好像不太一樣。」

　　表面上任誰看都是溫柔儒雅，其實⋯⋯總感覺哪裡有點黑。

　　所以秦玦不禁把頭歪到了戚霽肩膀上：「你這方面就不太像叔叔啊小兄弟，你就是太單純可愛了點，才被我拐了。」

　　「⋯⋯」戚霽一時震驚，不禁語塞三連，「噢⋯⋯唔，嗯。」

　　窗外風景掠過，一路上的天空都澄澈無比。很快，本著不想輸給老爸的不服氣勁兒，戚霽的手也不由環緊了秦玦的腰。

　　「那⋯⋯那我給前輩講個故事吧。」

　　「故事？」

　　「就是⋯⋯關於一把M24的故事。」

　　***

　　近兩個小時後，兩人終於回到了基地，而僅僅是把帶回來的特產發給大家，他們就被熟悉的酸氣淹沒了。

　　「夾道歡迎我們的花神和小秦總回娘家來啊，聘書擬好了嗎，給我們看一眼？」

　　「還以為你倆不回來了呢，正好明天有宣傳拍攝，乾脆直接公費拍婚紗照得了。」

　　「秦總，為了過趟門，怎麼整個人都小媳婦起來了？這樣子不像你啊。」

　　「開玩笑，要不然你以為言神為什麼一定要把眉毛剃了，還搞那個價值888的非主流葬愛貴族髮型？」

　　訓練室裡笑聲洋溢，秦玦很快被他們說紅了臉，卻也漸漸陷入了沉思。

　　的確，他現在的模樣是有點不符合他身份的。

　　要知道，他曾經想過很多種方式，來讓自己變得更加凶狠，剃眉毛無疑是最簡單易行的一種——最開始，他甚至還曾刮掉過整個眉毛，嚇人倒是足夠嚇人，可那時他照照鏡子，總覺得難看過了頭，最終還是忍不住改成了剃斷一半。

　　這本來是他的秘密。

　　但入隊以來，這個關於他很凶的謊言卻似乎總是輕易被揭穿。

　　如今長完整了的眉毛削弱了他眉眼間80%的殺傷力，讓他瞳仁偏小的眼睛不僅少了兩分凶狠，還多了兩分魅惑，更別提那一頭乖順的黑毛了——遠點看，幾乎認不出來是誰。

　　現在的他只要不開口罵人，就只是個普通的少年。

　　——很高，勻稱而偏瘦，手臂上經絡突起，膚色蒼白中發青，眼神桀驁但純淨，好看是好看，但卻與他的疤痕和紋身格格不入。

　　所以秦玦回過神來後，便略有焦躁：「⋯⋯見家長裝裝樣子而已，誰也別bb，否則下周就是誰頭七啊——我待會吃完飯就去找村口王師傅染回來。」

　　說著，他還順手拿起旁邊教練裁紙用的刀片，想當場削眉，搞得幾個人趕緊把他拉住了。

　　沈燁把刀片扔到最遠的位置上：「別別別，秦總，拿你的18.82塞住我們的嘴，我們再也不bb了還不行嗎。」

　　戚霽則攥過了秦玦的手：「⋯⋯前輩就這樣也挺好的啊。」

　　秦玦雖然撓撓腮幫子坐下來，卻撇開了視線：「咱倆還在吵架啊，你別忘了。」

　　戚霽卻捏著他的手，眼神無辜地糾正：「不是吵架，是前輩單方面生氣。」

　　其他人這才察覺到什麼：「你倆原來在吵架？？」

　　一群人什麼時候見過他倆鬧彆扭，馬上瓜子可樂板凳就搬到，戚霽更顯天然無害地解釋：「我不過是跟前輩坦白，當初那場排位是故意逗前輩玩的，前輩就生氣了。」

　　「你那是逗我玩嗎？」秦玦則捏著他的腮幫子，把他的嘴巴都擠到變形，「我看你是把我亞服第一噴子當傻子。」

　　戚霽嘟噥半天，依稀只能分辨出是在說「我也不知道前輩噴人有那麼厲害嘛」。

　　——什麼吵架，一看就是打情罵俏。

　　漫天酸味又散發出來，沈燁第一個反應過來他們在說什麼——原來，是他們最初相遇的那場排位。

　　接著，沈燁的眼神跟周圍一圈人都對了一遍後，便也發覺其實大家都瞭然。

　　笑聲不禁開始起伏，沈燁也用煙點點桌子：「言神，你現在才知道那局排位小戚是在逗你玩？」

　　秦玦倒是懵了：「⋯⋯什麼意思？」

　　沈燁裝得就跟戚霽一樣無辜：「就是⋯⋯我們都不用小戚自己招認，就一早全知道的意思？」

　　說話間，柳澤在旁邊已經笑到不行：「言神，你家中國第一狙擊手拿把M24都一直打不中人，你居然現在才發現有問題？國際邀請賽裡右手受傷也能打出各種爆頭的是誰啊？你傻的吧你，這種事連粉絲都看出來了。」

　　秦玦緊閉嘴巴滿眼憋屈，卻也不忘紅著臉反駁柳澤：「他、他不是我家的⋯⋯！不過現在是⋯⋯是世界第一狙擊手。」

　　周圍的笑聲一下更大——「是是是，世界第一世界第一，我的鍋。」

　　「可以，溫容聽了想跳樓，DEMON聽了想自閉～」

　　「不是，為什麼突然護夫，你倆說好的吵架呢？？」

　　「我做錯了什麼要吃這種皇家特供級別的狗糧？」

　　⋯⋯

　　秦玦在起鬨聲中一抬眼，就看到戚霽漂亮的眼睛正充滿笑意地看著自己，裡面既含著許多深情專注，又帶著幾分逗弄調戲，於是秦玦害羞得馬上移開視線，忿然開了電腦：「⋯⋯我直播問問粉絲去，我他媽還真就不信了。」

　　「不提前讓浪花TV發個通知艹流量？」柳澤說歸說，也就由著他去了，「算了，反正你只要開直播就是流量，悠著點，別被粉絲吹兩下就高潮了。」

　　「我是那種容易高潮的人嗎？」秦玦現在對直播已經熟練了很多，卻沒有打開攝像頭讓粉絲看他現在這副過於「正常」的樣子，不過這並不影響他才剛連上去，直播間人數就一波暴漲到了數萬人。

　　戰隊其他人都在看戲，秦玦第一個音節還沒發出，彈幕就已經發瘋了。

　　【啊啊啊言神你終於來了我居然沒看錯！！】

　　【畜生，想起浪花直播的密碼了？】

　　【龜龜，我還以為這麼多天不來，是歐總準備搞一下「世界冠軍也帶不動我這個電競毒瘤」主題直播第二季呢】

　　【兄弟別提了好嗎⋯⋯第一季的時候LOL那五個人打完都集體自閉了】

　　【第二季就不存在了，LOL不能殺隊友，吃雞可以啊（狗頭）】

　　【別說這些沒用的，都給我脫帽敬禮，歡迎雙冠MVP直播】

　　【可以，我已準備好消防栓，隨時能給你們這群人滅火】

　　【別了兄弟，你還是準備點沙袋，防止他們水太多沖了直播間比較實際】

　　一貫的熱情之下，也很快湧來大把質疑「你飄了言神，攝像頭都不開了？」，「嗚嗚嗚嗚為什麼不開色相頭啊想看看你」，秦玦則清清嗓子，裝作心不在焉地打開了遊戲：「落夜現在穿著女裝啊，不讓我開。」

　　沈燁立刻在身後掐住了他脖子：「這也能髒我？？」

　　說到任何選手女裝，彈幕裡都該是一片興奮，但對沈燁就不一樣，反而全是嫌棄。

　　【讓落夜搖了大夥兒吧，看他女裝是要長針眼的】

　　【落夜女裝是什麼鬼登西啊？？？言神你女裝吧！！帶上小花總一起！】

　　【龜龜，耽美變百合，有畫面了，趕緊安排】

　　「⋯⋯」沈燁從另一種層面上憤然回了句「你們都他媽給我等著」，秦玦則心滿意足地點開界面，隨意進了單排。

　　幾天沒玩遊戲，手感倒不減，秦玦照常專挑人多的地方走，一路打打殺殺，還特別積極地一直追空投，以至於觀眾都以為他是為了節目效果，所以數次在他的雙殺三殺中尖叫連連。

　　但終於從空投裡摸起一把M24後，秦玦的語氣卻變了變：「⋯⋯看到這把M24了嗎？」

　　彈幕立刻高潮「看到了看到了就跟言神一樣又黑又硬」，「言神狙我我身下的花心永遠為你盛開」，秦玦只能故作淡定：「就⋯⋯它讓我想起最開始遇到戚霽的那局，我噴了他，都還記得吧。」

　　觀眾驚覺秦玦是要秀恩愛，風向馬上一轉，「記得啊，試問誰能不對言神的18.82唸唸不忘呢？」，「不過現在應該沒啥用武之地了吧（狗頭）」，「兄弟，我勸你謹言慎行」——秦玦來不及看彈幕，只是迅速動了動腦子，繼續道：「⋯⋯哎，真不知道當時怎麼會跟戚霽吵起來的。」

　　他本想讓觀眾記起來當時是戚霽手抖槍太馬，好在戰隊一群人面前證明自己，可是大家卻反應一致，讓他差點憋出內傷。

　　【你倆不就為一把M24打不準人麼，花神故意的吧？】

　　【後來想想，一看就知道花神是在裝菜雞萌妹調戲你啊言神】

　　【很真實，不然花神的槍怎麼可能抖成那樣，又不是吃春藥了或者歐越代打】

　　【這波狗糧是真的管夠，感覺花神從一開始就對你有意思了，你噴他他也一直哄著你，好寵的，他對其他噴子可都是沉默屏蔽舉報三連～】

　　秦玦心跳快得要爆炸，居然還有人萌萌地問他：言神開不開心～？

　　意識到就連粉絲都個個清楚真相，也清楚他處於「被調戲」地位的事實，秦玦心裡的甜蜜裡混入慌張，一時洩氣地望向了旁邊的戚霽：「小戚⋯⋯」

　　戚霽伸手摸了摸他脖子上的疤痕，知道他在想什麼，卻問：「怎麼了？」

　　秦玦瞄一眼因為戚霽溫柔的攻音而更為爆炸的彈幕，只好把麥關了，回答：「⋯⋯你亞服第一噴子是不是很丟臉。」

　　周圍安靜下來，戚霽掌心的溫柔不減：「為什麼這麼覺得？」

　　秦玦遲疑片刻，顧不上週圍還有人在，只是回答：「就——不符合我人設啊，我他媽就不該是現在這樣的。」

　　——不該外表看來很純淨，而且還是個人人都知道的、非常徹底的單純性格。

　　簡言之，就是空有184的身高，外貌性格一看就很⋯⋯很被動方。

　　戚霽卻認真看著他，指尖壓過他的眉骨：「那前輩覺得，自己應該是什麼樣？」

　　不等秦玦回答，戚霽就又用手捋了捋他黑色的髮梢：「至少，我從來不覺得紋身或者剃眉毛有什麼不好，但是，前輩有沒有想過——什麼樣的自己，才是你真正要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了！！！！小秦總真一直覺得小戚蠻單純的2333（雖然有時候總覺得哪裡怪怪的【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