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番外2

　　變遷在隨著時間一點點發生。

　　放假的時候戚霽會抓緊時間去學駕照，眼看證要拿到，秦玦也在鼓搗一番後，發現了戚霽說的那輛帕加尼有問題。

　　原來是全球限量，現在根本買不到了。

　　看來，戚霽是準備在婚前考驗我——所以秦玦的理解是這樣的：那我不把聘禮搞到手，就太不爺們了。

　　***

　　又一次比賽他們日夜訓練贏得冠軍，歐越正好在國內，於是到戰隊小憩兩天，秦玦也趁他心情好，鬼鬼祟祟跑去找他，裝出一副隨便聊聊的樣子：「歐總，我記得⋯⋯你是不是有一輛帕加尼？」

　　歐越正買新出的皮膚呢，被秦玦單獨一搭話，不由稍微緊張。

　　要知道，他從小在名利場混，只有在遊戲裡能做回自己，所以他一直對各路電競大神抱有特殊的崇拜感，對一直以來表現亮眼的秦玦，更是如此。

　　回想遊戲裡，沒人會因為他的身份而對他跪舔，從星際到WAR3，CS，DOTA，LOL，再到如今的PUBG，他染指的競技遊戲非常多，雖然經常被人噴到狗血淋頭，他卻反而覺得渾身舒爽，十分享受在遊戲裡結交朋友的感覺。

　　——俗話說每個菜逼，都有過一個電競夢，少年時他就仰慕過很多電競選手，落夜、獨白、孤野、單刀⋯⋯現在無一不被他買到了麾下。

　　隊裡知名的選手很多，只是相處成了朋友關係後，那種崇拜感要麼弱了要麼消失，唯獨眼前的秦玦，因為始終跟他保持著很強的距離感，在他眼裡還是PUBG大神的身份。

　　所以即便他是他的隊員，他也一直沒太敢主動找他帶自己吃雞。

　　這種仰視的感覺他曾經對落夜也有過，只不過三兩天就被沈燁騷斷了腿，不提也罷。

　　「⋯⋯帕加尼？」於是歐越回答秦玦時，手就滑得差點輸錯密碼，但看秦玦點頭，他還是故作鎮定，繼續道，「噢⋯⋯多虧了你們每天累死累活拚命訓練啊，我去年買了三輛帕加尼，差點沒錢給沈燁報銷醫保——你說哪輛？」

　　「⋯⋯」秦玦看起來沒有要錘死他的意思，只是猶豫，「就是那個⋯⋯帕加尼風神。」

　　「你說Huayra？」歐越人是懵的，語氣卻不由裝起逼來，就像只是在形容玩具，「好像是有⋯⋯還挺難買的。貴是貴，但容易膩，我玩了兩天就放車庫了，今年就開出去買過一次菜，車震它都還沒破處呢。」

　　他清清嗓子，偷瞟了一下秦玦的表情，對方看起來卻莫名心虛：「那——老闆，以後你有可能賣掉嗎？」

　　戰隊是歐越少數可以放鬆自己的地方，他不習慣隊裡選手一本正經地叫自己老闆，有點不自在：「這個嘛⋯⋯哪天我看上那個跟外面的妖豔賤貨都不同的好清純好不做作的女主角，非要跟她結婚，我爸死活不同意，斷了我所有生意來往、凍結了我全部銀行卡教我做人，那我可能會賣掉吧⋯⋯怎麼了？」

　　確實，他不會缺錢。所以此刻的秦玦，看起來是躊躇了半天，才敢厚著臉皮繼續試探：「沒什麼，我還挺喜歡那個的——想買買不到了，就隨便問問⋯⋯」

　　歐越這才愣了兩秒，忽然反應過來，秦玦⋯⋯是想找他買車？

　　這讓他驚訝非常——千萬級別的跑車，別說有市無價了，就算送給秦玦開，保養費也不是一個電競選手出得起的，秦玦怎麼會突然有這個意思？

　　不過看看自己眼中的大神有求於自己、還十分認真的樣子，歐越又不禁有點膨脹，端起了架子：「你⋯⋯是不是想買我的車？」

　　秦玦猛一抬頭左右晃：「我沒這個意思——」

　　但兩秒後，秦玦又砸了咂嘴：「我只是說⋯⋯如果老闆你賣的話——可不可以聯繫我看看。」

　　「⋯⋯唷，沈燁不會背著我給你加嫖資了吧。」歐越嘀咕起來，很快又靈機一動，舔了舔嘴唇，「那，那你先帶我吃雞，我再考慮，怎麼樣？」

　　他有點怕秦玦會拒絕他，畢竟上次秦玦直播帶他吃雞，已經被他菜得罵人，但這一次，秦玦居然一口答應，以至於他驚喜了好幾秒，才不著痕跡地站起來，依然是冷酷霸道總裁的樣子：「這就對了，只要贏得開心了，你要什麼我會不給？」

　　***

　　聽聞秦玦要帶歐越打遊戲，整個戰隊基地都沸騰了，戚霽更是從餐廳趕來，拉住秦玦的手拚命搖頭：「⋯⋯別去。」

　　沈燁在旁邊幸災樂禍地看了看緊握著秦玦手的戚霽：「花神緊張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媳婦兒要進產房了。」

　　兩人站起來，就像兩隻巨型犬，差點把只有170出頭的沈燁摁在地上揍——鬧騰半天，沒人能阻止秦玦登錄遊戲的決心，戚霽只好猛拍了一下得意洋洋的歐越的後背，擅自決定：「我、我不管，反正我也一起玩。」

　　沈燁還在眼睛術後保養期，便慫恿崔雪致：「你上？」

　　崔雪致自然也不拒絕：「可以啊，畢竟幼兒園不能沒有一個成熟又帥氣的園長。」

　　於是，四個人就這麼進了組排。

　　秦玦看一眼身旁待嫁的戚霽，滿腦子都是自己要準備的聘禮，完全忘記了上次被歐越支配的恐懼。

　　一進遊戲，他們照常跳了剛槍首選P城，秦玦落地不久就表演了一波AK機瞄五殺，並迅速衝到歐越龜縮的那間房：「老闆要不要M416我這拿著也沒用——」

　　——半分鐘前，歐越還在抱怨沒撿到裝備，然而眼下歐越卻跟見了鬼似的：「你別過來啊啊啊啊啊啊言神——」

　　秦玦來不及反應，耳邊就是一聲爆炸，屏幕更直接一黑。

　　換做平時，秦玦已經是一句「我油炸你媽」了，歐越看來也有自知之明，連忙解釋：「我沒搜到武器就只有一個雷防身你進來幹什麼我慌得一筆直接拉環了才發現是你——」

　　霸道總裁顏面盡失，小心翼翼：「你⋯⋯不會要噴我吧。」

　　其他人都在笑，只有秦玦保持著「I'm fine」的微笑：「⋯⋯不存在的，才第一局，你放開打，今天的我，絕對是儒雅隨和的我。」

　　不說還好，一說歐少爺就咳嗽一聲當了真，開始恃寵而驕，放飛自我。

　　遊戲繼續進行，P城和機場慘案頻發，秦玦這才發現，完全放開了打的歐越，含笑炸隊友不過是常規操作：

　　蹲廁所埋伏時，歐越會往外投雷手抖沒投出去掉在地上，一雷四響，直接團滅，載入電競史冊；

　　開著摩托車闖進交戰的房區時，歐越會一個甩頭精準撞死所有隊友，並死於摩托車自爆，諾貝爾和平獎指日可待；

　　危急時刻，歐越會將手雷錯當作掩護隊友的煙霧彈扔到隊友臉上，又是一波親爹爆炸，男人看了會沉默，女人看了會流淚。

　　打了六七局，全靠戚霽穩定輸出才吃了兩次雞，崔雪致的笑聲也快憋不住了：「狗越你聽這個手雷的聲音，像不像一首歌，《涼涼》？」

　　其他人跟歐越混得很熟，都瞭解他的操行，所以崔雪致指的是「你的妄言大神怕是以後都不會再帶你了」，戚霽也會意，清冷的聲音裡帶著壞:「前輩不用憋著，想說什麼就說⋯⋯實在不行，rap也是可以的～」

　　秦玦卻依然緊張，只把十八輩親戚稱謂都牢牢珍藏在內心最深處的角落：「不了不了⋯⋯今天的我不光儒雅隨和，還柔情似水——來，下一局，老闆少用手雷少開車就行了。」

　　歐越慫了一秒，正襟危坐時勉強拿出一絲霸氣：「嗯⋯⋯戰隊鼠標我不經常用，手感不好，你們都給我好好打啊。」

　　旁邊的人起鬨「裝起來了啊」，「這可能是你被噴死前最後一局了，你想吃點啥我讓阿姨給你弄」，「媽的帶你還不如帶嫩模」，只有秦玦認真觀察局勢，為求保險選擇跳M城。

　　可是，電競生涯卻總是這麼殘酷——縱然秦玦打出各種1V4滅隊、絲血繞視角三殺等常規操作，甚至玩起了空中跳車S686收人頭這類雜技，也並沒能阻止歐越sorry全場。

　　別人給隊友拉槍線，歐越封隊友槍線，秦玦一開鏡瞄準敵人，他就神走位正巧擋住秦玦的瞄準鏡，秦玦來不及反應，一槍下去便完美點爆他腦袋，還措手不及被對面反殺；

　　別人抱住大腿當隨身四級包給大腿提供彈藥補給，歐越致力於舔包搭配時裝、把絕地求生玩成暖暖環遊世界——紅色上衣和軍綠色褲子搭配不行，黃色外套和粉色褲子搭配也不行，等他挑完一套還沒問出「我帥不帥」，遠處飛來的子彈就要了他的命，他卻還能惋惜地嚷嚷「戚霽你快舔我包啊啊啊啊那套衣服是真的帥的一比」；

　　毫無疑問，他集合了八大菜系所有特點，煎炒烹炸燜溜熬燉都別有一番風味，任何滿配裝備對他來說皆是形同虛設，即便他激動地拿著秦玦給他的大狙AWM晃過一局，也只是從一個菜逼，變成了一個花裡胡哨的菜逼而已。

　　所以當屏幕再次黑掉的那一刻，圍觀群眾都猜，秦玦大概是終於知道，LOL分部那群人為什麼會被歐越打到集體自閉了。

　　——所謂天神渡劫，恐怕也不過如此。

　　管你什麼世界冠軍宇宙第一，在歐老闆面前，都是弟弟。

　　但戚霽卻好奇，今天的秦玦怎麼會突然這麼⋯⋯持久。

　　換作平時打遊戲，秦玦絕對是一碰他就不行、一用力惹他就當場gc的噴子體質，即便是上次直播，歐越也被一時情急的秦玦罵過一句，所以誰能想到，如今歐越在被噴的邊緣自由翱翔，秦玦居然還能儒雅成這樣？

　　甚至，耳機裡秦玦還會大聲朗誦「騷啊這一身，老闆真的帥」，「手雷給我藥給你，乖聽話，在這等我啊」，「OK滅隊了，過來舔一下這個包，姿勢放肆一點，我在，不慌」——戚霽聽得都要吃醋了，還撒嬌了幾句「前輩都不來救我」，「要前輩拉我我才起來」之類的。

　　秦玦每局遊戲都忙著帶歐越殺人、給戚霽順毛、臉紅應付崔雪致的調侃，終於，在打了整整一個下午後，歐越逐漸菜到自慚形穢，給出了自己「考慮」的結果：「妄、妄言，那就定了吧，帕加尼風神我給你留著⋯⋯你要實在想要，等你在我這個黑心工廠攢夠了錢，我就不加價給你。」

　　——秦玦沒駕照還想先買車，這麼有夢想的電競選手不多了，他不支持一波怎麼說得過去？

　　倒是戚霽一懵：「⋯⋯什麼？」

　　然而另一邊，秦玦卻馬上一擱鼠標語氣激動：「真的？」

　　「當然是真的。」歐越看著屏幕上一次次出現的、久違的大吉大利今晚吃雞的字樣，感動得像自己拿了世界冠軍，又不好意思地低頭嘖了一聲「其實你不用一直叫我老闆」——但秦玦卻已經跳到戚霽身上，完全無視了他脆弱的少男之心：「聽到老闆說啥了嗎？」

　　其他人關於帕加尼風神的討論還在繼續，唯獨戚霽是簡直被秦玦可愛到想立刻就被他榨乾：「⋯⋯所以，前輩真想買那輛車送我？」

　　當初他不過是開玩笑使了個壞——這種級別的限量，買不到當然是不買了，結果秦玦的腦回路卻不同於一般人：「對啊，你要的聘禮我還能不給？」

　　戚霽本來想笑秦玦笨，但那笑容到了臉上，卻全成了紅暈，令他忍不住拿手輕輕攏住了秦玦的脖子，問：「說著玩的，前輩怎麼還當真了——前輩攢幾年錢買得起，我也養不起啊，我們⋯⋯不過日子啦？」

　　戚霽的聲音一下輕下去，秦玦這才反應過來要害臊，於是連滾帶爬從他大腿上下來了：「⋯⋯誰他媽要跟你過日子了？？」

　　周圍竊笑聲四起，秦玦立刻做賊一樣回到自己位置上，像是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般，只顧低頭紅著臉擺弄鼠標。

　　戰隊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天假日，就這麼悄悄在幾個年輕人的試探中過去。

　　落地窗外依然是風鳴鳥唱，電腦運轉的機械雜音都像帶著甜味兒——接下去，戚霽逗了秦玦半天，秦玦才勉勉強強說願意考慮放棄之前的計劃、換個「聘禮」，而歐越，則在小心詢問「再帶我吃一把？」後，得到了秦玦的肯定回答：可以啊，老闆要吃多少把都行。

　　於是後來，歐越一邊打一邊忍不住要求「妄言你要是實在忍不住了罵罵我也行」的舉動，便弄得秦玦滿臉問號，也弄得戚霽醋意大發，終於倔得一把拉住秦玦，帶他回了寢室。

　　「你幹嘛？」沿路的燈光已經亮起來了，秦玦不由臉色發紅，沒站穩退到了門邊。

　　戚霽輕輕彎起燦若星辰的眼睛，只是一把將他橫抱起，纏綿地對他耳語道：「不幹嘛⋯⋯就是想讓前輩弄得再明白點⋯⋯那到底是叫聘禮，還是叫自帶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