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雨還在下，現場觀眾長達半個小時的歡呼卻分毫不減熱情，燦爛的金色烈焰裡，屬於IS戰隊的金鍋也開始在選手們手中閃耀。

　　對沈燁來說，只有結局找回初心，他才有勇氣回望從前的路。

　　那些吃泡麵擠地鋪的歲月成就了他，卻也讓他在大多數時間裡忘記了自己。

　　唯獨此刻，什麼中國電競北極星，什麼豪門戰隊隊長，所有稱號黯然失色，他只是落夜，將來有機會吹逼時，也只需要說一句落夜是唯一一個從14歲堅持到27歲，還在拿冠軍的電競選手，就足夠了。

　　漫天噴花也同樣落在崔雪致迷人的桃花眼上，頭一次讓他不那麼麻木。

　　於他而言，成績曾不過是他賺錢的必要條件之一，自十多歲時開始混社會養家、供弟妹上學，他早早就已深知人情世故，加入的戰隊也各有各的複雜，所以有別於其他靦腆的選手，他非常清楚如何利用自己的實力和長相。

　　在粉絲面前賣弄人設不過是信手拈來的事，然後他便一步步成為戰神、成為商業價值最高的電競選手之一——哪怕來到IS戰隊，都是三分看沈燁和柳澤的面子，七分看戰隊的錢，簽約時也是算計得清清楚楚的。

　　若非劇情需要，他從不會在賽場上哭，這恐怕也是他第一次，既願意把自己放在偵察位這樣最少表現機會的位置上，也願意放任自己眼眶微紅。

　　很少有人能從他的外熱看出他的內冷，只有他知道自己已經徹底舉手投降，不再把隊友看做萍水相逢、關係不錯的商業同事，而是真正想一輩子留存的朋友。

　　而全隊年紀最小的戚霽，則帶著稍許遺憾望著浪潮般湧動的觀眾席。

　　除了第一天的發揮及最後一天開局的射殺，他並不能認可自己，綜合全場單人表現，最強的狙擊手還是他曾經的目標DEMON——所以就算拿下了這個TPP世界冠軍，他也依然迫不及待，知道還有更多風景和挑戰在等著自己。

　　這個冠軍最大的功效，恐怕是讓他連身體的疼痛都感覺不到多少，也讓一直來確認他情況的秦玦放心下來，可以去玩金鍋。

　　所以那些火光特效裡，領獎台上每一個人都滿懷思緒，認真為此刻動容，唯獨秦玦可以一秒打破這種畫風——舞台上，只有他會興奮地捧著金鍋問：「搞快點，我們的攝影師在哪個方向拍照？？？金鍋要不要咬一下啊我看奧運冠軍都這樣——」

　　三個人不得不紛紛從感慨中回過神來，趕緊攔住了他：「臥槽別咬，咬壞了多尷尬啊給主辦方一個面子行不行言神？？」

　　「對呀前輩⋯⋯你左邊那顆牙齒有點尖，上次不是都弄疼我了。」戚霽本是認真提醒他，卻只招來旁邊兩個隊友滿頭問號：「弄疼？？弄疼哪裡？？？」

　　等秦玦迫不及待地解釋只是親親，戚霽的臉早就紅得滴血了。

　　秦玦也只好放棄抵抗，紅著耳朵佯裝繼續尋找鏡頭。

　　——從懼怕被人認出來，到願意主動暴露臉上的疤痕、和觀眾分享獲勝的喜悅，他好像也沒有花太久的時間。

　　只不過比起回憶隊友給予他的改變，他更慶幸的是，自己也參與了他們人生中重要的轉折。

　　畢竟能幫北極星續命一口、能融化戰神拒人千里之外的心，這說出去得多有面子——唯一的失落，大概也只有戚霽的傷了。

　　所以在撫摸金鍋的同時，秦玦一直在思考要不要拉過戚霽親一口安慰對方，向全世界宣告他們的關係，然而正當他猶豫不決地轉頭，卻同時看到了另一邊DEMON正黑著臉，對他露出冷笑。

　　對方手裡拿著銅鍋，表情幾乎是一種公然挑釁。

　　秦玦微愣，悄悄抓住戚霽袖子的手也鬆了鬆——那種笑容混雜在熱鬧的人聲裡，更顯冰冷異常，也讓秦玦意識到這還不是最終的勝利，等待他們的，還有FPP模式，以及魔王恐怕已經練習一千遍的嘲諷。

　　於是瞬間，秦玦的表情就沉下來，回敬對方一個凶到嚇人的表情，對方倒扭扭脖子，滿不在乎地繼續看鏡頭去了。

　　視線收回的那一秒，秦玦發現戚霽也面朝相同方向，一樣看到了DEMON的表情，所以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倒是有了：

　　幹他？

　　好。

　　沒人看到領獎台上兩個年輕人的眼神在交流什麼，只知道IS戰隊笑迎歡呼回到了選手通道，其他選手的表情大多也不那麼沉重——幾天比賽打下來大家都摸出了點底，他們承認IS戰隊的統治力，但也知道自己還有FPP模式可以應戰和爭取。

　　通道上，祈星洲第一個跟上來紅著耳朵恭喜了崔雪致兩句，但對沈燁他是愛答不理，兩秒就跑了，搞得沈燁莫名其妙：「言神賭氣不理我，星洲也賭氣不理我，你們年輕人是真的人均傲嬌，我當爹的容易嗎？」

　　秦玦和他打起來，其餘各國選手也都挺友好，黑馬澳洲狼隊跟來郊遊似的，比自己拿了冠軍還興奮，秦玦起碼聽到他們說了20個鵝妹子嚶，甚至有人意味深長報給崔雪致房號：我喜歡你這款成熟冷靜的亞洲男人，你是gay，對嗎？

　　崔雪致太陽穴抽筋，一邊婉拒，一邊要跟到處散播gay隊思想的沈燁拚命，另一邊，因為今天第一局被刺殺、所以痛失冠軍的sarang跟上來及時解救被圍攻的沈燁，無奈地跟他點頭說了幾句什麼，秦玦一詢問，戚霽便回答：「⋯⋯大概就是落夜你好騷啊的意思吧。」

　　秦玦笑起來，卻沒想到自己也能從女帝那裡獲得不少讚賞，對方的意思是，她最初接觸遊戲打線上賽時，也同樣被質疑過開掛，原因只是她身為女孩怎麼可能打得這麼好——所以聽聞秦玦的花邊事蹟後，她對秦玦更期待了。

　　「你很厲害。」sarang看他一眼，還不忘再度遺憾地掃了掃戚霽那張符合她口味的臉，「那就跟姐姐在FPP模式再見了？」

　　而看兩個年輕人被逗得耳朵紅，沈燁也是真的喉頭有血：我這麼多年接觸到的唯一妹子，卻好像對你們兩個純種gay更感興趣這是什麼操作？？

　　隨著崔雪致玩笑「我看你是真可以去割個雙眼皮」，他們很快也到了通道口。

　　等在那裡的教練團可謂全場最不要臉，幾個助教上來就語氣誇張：「哇快來看快來看，請問你們就是吃雞第一賽季的世界冠軍IS戰隊嗎？牛逼牛逼，能不能給我們簽個名？」

　　說著記事本和鋼筆真遞上來了，幾個選手無不害臊，推了半天沒推過，被他們擁抱過後，才踏著仍未在耳邊消失的呼聲回了酒店。

　　***

　　一隊人吃完一頓興奮而簡單的慶功餐後，就一同回了寢室，戚霽吃了點藥坐在床邊休息，神色早無大礙，秦玦便抱著金鍋靜靜靠他身上，似乎並未表現出太多關心。而其他人則鬧騰拍照發微博、回覆熱搜，看來緊繃的神經都放鬆了不少。

　　兩種模式的比賽中間，還有一週休息時間，孟醫生說足夠戚霽處理傷，到時輕裝上陣就行，柳澤也不打算給他們太大壓力：「盡全力打就可以，我們已經證明自己，也證明中國射擊遊戲在變得更好，FPP進個前三，觀眾也不會說什麼。」

　　但秦玦和戚霽聞言卻雙雙支棱起來，反過來教育柳澤這樣鬆懈的說辭還有沒有夢想，搞得柳澤差點要被他倆逼到去抄隊規——好在這時老闆歐越給沈燁發來視頻通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沈燁接起，那邊是一張被論文和考核折磨得失去靈魂的臉，看到自己的幾個隊員，歐越的眼神才閃亮起來：「沈隊可以啊，這麼快就世界冠軍了，沒去gay club嫖？」

　　「不敢不敢。」沈燁回覆，「我一向是為你守身如玉的好吧，屁股結網菊花幹到龜裂的那種。」

　　「你可別bb了。」歐越擺擺手，語氣卻是相當滿意，「陸經理那邊說最近在浪花TV看比賽的人更多了，下賽季可能會有國內聯賽，我已經在聯繫獨播權了，你們拿越多冠軍我這邊談起來越穩，就算不行，我們的平台也會是人最多的，反正覺醒戰隊必須給老子涼——你們回來也多直播啊，少不了分成。喔⋯⋯除了你，自己那什麼注意點。」

　　「謝謝歐總關心，有空一起打炮。」沈燁揮揮手，正準備掛斷，那邊卻咂咂嘴，興奮感更足了：「哎你說——搞個雙冠是不是噱頭更大？」

　　教練組的目光瞬間全聚過來，沈燁也一驚，準備給他圓回來：「別吧，歐總準備出多少錢打到其他戰隊卡上？」

　　但歐越咬著ipad的筆，顯然已經開始暢享宏圖大業：「拿雙冠，再拿個總MVP，最後一天我再親臨現場，帶上我最近認識的那超模，這關注度，穩。完了你們回來還可以帶LOL分部那群吃雞菜b娛樂一下，正好他們剛拿了季中賽冠軍，在休假，互相搞搞熱度。」

　　「⋯⋯是不是還要順便帶上你，搞出君臨天下、兩支世界冠軍隊伍舔你的感覺？」程經理戳穿他，他也是挑挑眉，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要不怎麼說程姚你能當上經理呢～」

　　「⋯⋯」沈燁看了程姚一眼，一臉你還管不管這b孩子了的表情，可是秦玦卻突然回應：「老闆這個想法很好啊，老闆機票定了嗎？」

　　其他人都心顫，只有戚霽在旁邊輕輕鼓了鼓掌，一臉認真。

　　「沒事，我從海德堡走路就過來了。」歐越則托著腮玩笑，又察覺到什麼，「怎麼感覺你跟崔神都不積極啊落夜？最美不過夕陽紅沒聽過？」

　　奪冠後這才高興多久，兩個老油條當然知道雙冠的難度，所以都面露難色，歐越卻有所誤會：「藍洞給錢給少了？我出還不行嗎——給我拿個雙冠回來，發你們三倍獎金怎麼樣？」

　　面對這種兌現不了的支票，沈燁當然有一句「這不是錢的問題」要衝口而出，但崔雪致卻突然兩眼一亮，撐住桌子背叛了他：「⋯⋯好啊，保證沒問題，你來現場出風頭就可以了。」

　　「？？？」瞬間沈燁的太陽穴上就冒出三個問號，那邊歐越還主動點頭掛了視頻，搞得事情無法挽回，沈燁也只能用手肘捅捅崔雪致，「你又發什麼瘋？？」

　　崔雪致回過神來，乾笑一聲：「⋯⋯飄了，沒忍住。」

　　對老闆許下如此承諾，所有人裡除了秦玦和戚霽都是一臉人生無常慷慨赴死，這時門聲也不合時宜地響起，沈燁無奈去開門，便看到更不合時宜的人站在那兒。

　　是DEMON，一臉冷淡的DEMON。

　　沈燁簡直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又來了」，不過DEMON看起來並不覺得自己出現在這裡有什麼奇怪的，還嘴角輕佻：「落夜。」

　　沈燁非常清楚他打算說什麼，果然，對方還是那副狂妄自大的樣子，特意當著兩個年輕隊員的面來挑釁：「TPP模式證明了你們世界冠軍的實力，但也不是全部，我會成為綜合成績的勝者，如果你今年離開賽場，那你們就別想再戰勝我了。」

　　對方在TPP模式拿了銅鍋，而沈燁則不認為以IS戰隊的狀態會在FPP模式掉出前三，所以一衝動就想打發他走：「⋯⋯小戚，過來，把你的手給他看。」

　　言下之意，是我們的隊員受傷還能在比賽裡幹你，可是身後的陰影覆蓋過來時，戚霽卻不跟DEMON賣慘，反而把手肘撐在門框邊，臉一黑就要關門，DEMON則迅速抬手壓住門板，眯起眼睛不准他關。

　　雙方就跟第一次見面時一樣劍拔弩張地僵持了十幾秒，戚霽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曾經的目標，眼睛裡縱然血絲發紅，也沒有太過用力。

　　直到秦玦察覺到不對走過來故作聲勢道「來來來壓斷這個b的手讓他打不了比賽」，戚霽才一低眉毛，故意裝作準備下狠手的樣子，嚇得DEMON手一鬆，啪一聲被關在了門外。

　　緊接著，外面傳來低低的咒罵聲，但面對懵逼的沈燁，戚霽的聲音卻淡淡的：「沒什麼好看的，輸沒有理由，所以就算要看，也得贏了他再說。」

　　說著，他還偏了偏頭，繼續道：「⋯⋯所以，DEMON為什麼這麼愛找你麻煩，隊長？」

　　另一邊楚連河搶答：「這題我會，相愛相殺，愛而不得，嘴硬傲嬌，三選一。」

　　沈燁照著他後頸拍了一下，否決道：「小朋友，你那些腦洞給我收起來啊，我⋯⋯覺得他就是純粹自大而已——對我、對sarang，他一直都這個態度，尤其不允許自己輸給自己看不起的人。」

　　說著，沈燁還無奈地搖頭：「而且，他肯定記著那天餐廳的事，心裡特別看不慣言神和小花。」

　　話音剛落，程經理就在旁接話：「沈隊還真說對了——過來看，人民群眾最喜聞樂見的賽前垃圾話環節來了。」

　　眾人轉頭去看，他手機屏幕上的推特頁面裡，果然是DEMON最新發出的一條消息——還記得落夜的第一個世界亞軍是誰送他的嗎？一週後，我將再用一個第二送他退役，fleur和wangyan想阻止，那是做夢。

　　「還是歐美老哥樂觀啊，現在他們處於劣勢都敢開嘲諷——咱們要不要回敬一下？比如下周就讓整個巴黎為歐美吃雞二度痛哭？」

　　——程經理搖搖手機，沈燁嘆則一聲，想了想：「回肯定是要回的——就說贏你的感覺很舒服吧，誰捨得退役？」

　　程經理表示首肯，很快就切換帳號懟了回去。

　　估計全世界觀眾都很喜歡這種正面互♂剛，而這會兒歐越肯定也跟只花蝴蝶似的去選他觀賽的衣服了——所有人都被再度挑起了興奮，戚霽甚至把金鍋放在一旁，開始嘟噥「等我們把你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兄弟帶回來團圓噢」，這弄得沈燁想揉揉他的頭髮：「小戚，你就這麼自信？」

　　沒想到，戚霽的表情看起來卻像是不太理解這話。

　　即便戚霽的性格不算活潑，但那年少輕狂的樣子倒是不輸給電競圈任何跳b：「⋯⋯對啊。自信都沒有，還打什麼電競比賽？之前手感不錯，比在國內時的狀態還好多了，只要這兩天恢復好，我相信沒問題——在TPP模式拖了大家後腿，我會盡全力彌補。」

　　「別，傻子嗎你，別這麼說，我只是覺得——」沈燁欲言又止，還給其他人使了個眼色，「訓練不了幾場就直接上比賽，誰能保證效果？」

　　然而一屋子人見事已至此，都不體恤沈燁這個老年家長的心，柳澤還說：「這你就不懂了啊沈大隊長，槍這種東西嘛，幾天不用只會更硬更好使～言神你說呢？」

　　接著，趁兩個小年輕被調戲得臉紅，一群人就一邊刷著論壇，一邊回了自己房間，柳澤還讓戚霽留下：「原則上說，你倆的身份是不能待一間房的，不過這兩天大家都辛苦了，明天就休息半天吧，大家想幹嘛幹嘛，晚上再開始訓練——言神你照顧好小戚啊。」

　　照柳澤這個意思，年輕人憋了幾十天的慾望可以適當釋放一下，其他人陸續離開時也起鬨「非常時期你們可得掐表來啊」「嘴皮子別磨破了還要出鏡呢」「別太激烈傷到你前女友」，這弄得戚霽耳根發燙，難得大聲掙扎，只為堅持自己的原則：「我才不會在比賽期間做這種事！」

　　可面前的一群人卻皆是滿臉不信地離開，更氣的是，秦玦還在犯傻，失落地撓自己臉上的疤：「⋯⋯你原來還有前女友啊？噢我的意思不是不可以、這種陳年老醋我不可能吃，可是——可是我都不知道有⋯⋯」

　　戚霽懵了一下，趕緊無奈地掐了一把他的臉，把他摟進臂彎裡：「⋯⋯他們說的是我的右手，前輩怎麼這都抓不住重點了？」

　　秦玦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有多愧對別人被自己噴過的列祖列宗，視線也霎時在那熟悉的體溫中慌亂起來。

　　——他居然也會患上傳說中的戀愛腦，可以說是噴子界的恥辱了。

　　甚至，因為好久沒有跟戚霽這樣親近過了，他竟然被抱一抱就覺得站不住，小腹跟融了灘春水似的隱隱發熱，好半天才能穩住心跳。

　　所謂嘴硬腿軟，說的大概就是他了。

　　好像要等其他人都不在了，他才敢用更溫柔的方式關心對方：「手⋯⋯真的沒事了？」

　　對方輕撫他頭髮給了肯定的回答，他才更安心地閉上眼——為了不暴露自己臉上騰起的血紅，他花了很大力氣埋下臉回應這個擁抱，並不禁把連日來的緊張和擔心，都釋放在了對方懷裡。

　　在親吻之外，他同樣喜歡暖呼呼的擁抱——好像只要一融進對方寬闊的肩膀，就像浸潤在了冒著騰騰熱氣的溫泉之中，渾身筋骨都能舒展開，格外地舒服安心。

　　但顯然，此刻的戚霽比他更多一分強烈的慾望。對方的左手狀似冷靜地環著他，右手卻發瘋般撫摸他後頸，灼熱的呼吸也全噴在他耳邊：「前輩比賽的樣子和平時的樣子，怎麼完全是兩個人？」

　　那呼吸聲簡直是野獸發情時的喘息，但那雙手的動作卻極為克制，依然堅持著自己的原則。

　　秦玦看他忍得辛苦，不禁又得意忘形：「幹、幹嘛，讓你花一份體液享受雙飛待遇不行？」

　　說著，他還紅著臉，卯足了勁兒試圖勾引戚霽玩兒：「你、你說國外酒店的床單是不是特別貴弄髒了賠不起啊小戚？」

　　戚霽果然恨恨地開始用臉擦他脖子，他便繼續道：「我看床單肯定特別柔軟特別親‧膚，否則房費不至於這個價，就怕你用不了歐洲酒店提供的型號～」

　　秦玦越害羞越起勁，心裡反而沒什麼真要和他幹點啥的意思，但對方卻不斷摩挲他耳畔，好像以為他真的很想要：「不可以，前輩。我——我真的不可以這樣。」

　　看戚霽這麼認真和可愛，秦玦也得饒人處且饒人，很快便推開他拉他去洗漱，又像領小孩一樣把他領回了床上：「行了行了，跟你鬧著玩的，還真敢損耗你陽氣啊？你得多休息，趁今天爹在能哄哄你，趕緊睡。」

　　然而秦玦沒想到，燈光下戚霽的表情是一個個大大的問號，嘴裡的話也脫口而出：「啊？前輩不是該自己騎上來強奸我嘛——」

　　「⋯⋯」於是下一秒，秦玦就咬牙切齒撲到他身上跟他打鬧起來——直至發現他的腿上有淤傷，秦玦才頓了一下：「這是什麼？」

　　戚霽的眼睛一怔，很快無辜地閃了閃，回答：「⋯⋯磕的。」

　　秦玦不信，脅迫道：「上次說好有事都要告訴我，誰不聽話誰滴風油精啊。」

　　戚霽只好舔舔下唇，答：「⋯⋯自己弄的，我發現轉移注意力也許能減輕對比賽操作的影響而已。」

　　良久，秦玦才抬起低垂的眼眸，悶聲從帶過來的醫藥箱裡翻出藥水，小心地給他揉開：「⋯⋯而已？在我看來跟他媽要截肢差不多你知不知道？」

　　戚霽被他凶得心中一動，不禁探身戳了戳他快要委屈炸了的臉：「嗯，那前輩得快點弄啊，不然都要自己好了。」

　　秦玦癟著嘴，嘀咕起來。

　　「你是說我瞎擔心對吧」——

　　「好，老子就是擔心死了怎麼樣」——

　　「我這種絕世好男人」——

　　「哪怕你被蚊子咬一下我都是要滅它們整個天堂的」——

　　「所以下次不可以再這樣了」——

　　到最後，秦玦還是俯身趴在了他腿上，聲音漸輕：「還有⋯⋯不管是刀片還是什麼，都不可以給我擋。」

　　戚霽一聽慌了，再度手忙腳亂地解釋，但秦玦心中卻已經堅定，不僅要贏得比賽替隊長和無數前輩反駁DEMON的歧視，而且也一定要在賽後，向戚霽徹底表明自己的決心。

　　巴黎的雨夜就這麼深去，兩人也真的只是這樣安靜待在一起，乖乖地什麼也沒做——直到意識到秦玦趴的位置過分微妙和曖昧，他們才雙雙臉紅到燒，一個趕緊抬頭起身拉開距離，一個立馬抱住腿守身如玉，好半天才鼓起勇氣，鬆鬆地相擁著睡了。

　　**

　　只不過第二天秦玦一踏進訓練處，誰見了他都是一副玩味的樣子——

　　「快護駕護駕！」

　　「言神需不需要扶？」

　　「小戚沒事吧，累到起不來了？」

　　秦玦一秒在臉紅中恢復活力，憑著絕對壓制力群毆他們一番，才到了柳澤跟前，想說什麼又開不了口。

　　「怎麼了？」然而連柳澤都是個不正經的主兒，「喉嚨不舒服？那下次記得讓小戚淺一點啊。」

　　秦玦臊得急火攻心，這才脫口道：「教練我想在比賽贏了之後公開向小戚表白可不可以？我是說、如果能奪冠的話！」

　　說著他就低聲道歉起來「昨天就衝動想這麼做了對不起但是最後我控制住了」——可因為低著頭，他卻偏偏沒看到周圍的人都在驚訝之餘對視一笑，都像在瞞著他什麼，柳澤更是憋了半天，才拍拍他肩膀：「⋯⋯沒問題啊，你到時候想怎麼樣都行，奪冠表個白嘛，你沈隊八百年前就想這麼幹了，可惜沒妹子要他而已。」

　　沈燁大吼了一聲「我艹你媽柳澤你都30歲了不也每天左手右手慢動作」，隨後大家開始今天的訓練，柳澤也重點強調，FPP的打法比較復古，是真正完整符合FPS遊戲定義的模式，更依賴射擊能力本身，核心的反應力和槍法是最重要的。

　　FPP和TPP模式，看起來只是遊戲的兩種玩法，總體區別重點僅在於FPP第一人稱的視角會窄一些，其實不然。

　　由於世界範圍內先前大火的射擊遊戲——CSGO和使命召喚等均為主FPP視角遊戲，歐美戰隊一直在這些遊戲中佔據較為統治的地位，所以來到吃雞中，他們也更喜歡玩FPP視角，具備的經驗優勢是疊加的。

　　IS戰隊的四名正選人員雖然都玩過CS，但秦玦那時候只是在線上賽虐虐菜，戚霽更是僅僅作為學生玩家抽週末的空隙玩兩把，沒有真正的職業經驗——所以光從這一點上，就有一定的缺失。

　　FPP的視角窄了，很多方向都得回頭才能觀察到，信息獲取相對同步，產生正面剛槍的幾率更大，一定程度上契合IS戰隊的風格，但同時，也變相削弱了沈燁和柳澤在戰術指導上的發揮。

　　所以全隊最大的籌碼，大概就是崔雪致和秦玦的近戰配合，以及戚霽和秦玦的槍法發揮了。

　　「來吧，戰隊買你們兩個天才進隊，是時候表現身價了。」於是柳澤一邊招呼秦玦，一邊翻出張歐越的照片顯示在手機屏幕上，往旁邊一擱，全然不管這看起來像不像遺照，「三倍獎金，看著歐總的臉，給我用命訓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