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幾天的訓練時間，其實對大多數戰隊來說，都不太可能產生什麼質的飛躍，所以在抓緊練習的同時，教練組也一樣注重心理上的引導。

　　他們最怕的就是戚霽的負擔過重，然而卻很快發現，在這期間秦玦一直把戚霽照顧得很好——從偷偷摸摸用開掛的手速從沈燁盤子裡給戚霽轉移食物，到擼貓似的一有空就撫慰般摸摸戚霽的小腦袋，再到晚上入睡前潛入他房間抱他纏著他來呼呼手上的傷，無不細緻入微，又寵又膩。

　　戚霽常常會害羞到吞吞吐吐、求秦玦給自己留個面子，受害人沈燁和崔雪致則表示準備收拾收拾進養老院，楚連河也差點找孟醫生診斷自己為什麼總是心律不齊——全隊的狀態都還算輕鬆，而在訓練的節骨眼上，隨著DEMON和沈燁賽前對嗆開了個好頭，雙方粉絲也開始劍拔弩張，賽前氛圍再度熱了起來。

　　IS戰隊的黑粉才因為他們拿了雙冠之一有所消停，按說戰隊起碼應該是免黑三個月的待遇，但隨著DEMON連續幾天都在推特上口出狂言，還是有黑粉跟著魔王自信起來，短短時間內便開始復甦，不搞點事不痛快。

　　【就我感覺DEMON話裡有話？落夜要退役不繼續追夢了？】

　　【就怕追夢變追悼，FPP模式被魔王教做人啊，IS戰隊確定FPP能進前三嗎？】

　　【樓上又是哪來的孤兒？夜神幾十個冠軍，夢不是早就追完了？要不要先開開你媽的追悼會？】

　　【？IS戰隊的粉絲已經開始裝起b來了？FPP模式要是打不好是不是又要甩鍋繁花生病？果然隔屏看病人均神醫，不敢惹不敢惹】

　　【別他媽出來丟我們黑粉的臉了，贏都贏了，這個b不能裝？有些人的嘴真是比你媽的b還臭，第一次見拿了冠軍還要被這樣酸的，舔DEMON舔出魔怔來了？】

　　「怎麼回事啊落夜，你也太招黑了吧，我還以為輿論會一邊倒支持我們？」

　　秦玦囫圇扒著電腦桌邊的飯，一邊假裝跟沈燁生氣，一邊嘀咕這兩邊的噴人技術都太儒雅精緻放不開，沈燁則咬著煙，同樣瞥著手機無奈地笑笑：「打了10多年職業，你以為？輸給我的人數不勝數，就算我的對手基本都退役了，對手的粉絲也永遠是我的怨婦，很簡單的道理——不過，我其實並不想跟任何人鬧成這樣，但是嘛，商業規律，沒辦法。」

　　秦玦細細咀嚼著，大致明白過來沈燁的心軟。

　　只要是當年在電競圈一無所有的時候、支持過電競比賽的觀眾，沈燁都會抱之以好感——至於人是落夜黑還是落夜粉，其實不那麼重要。

　　所以秦玦便漸漸緊了緊手機，也不再跟他吐槽網上的爭論：「⋯⋯算了算了，不管這些孤兒了，我已經開始思考三倍獎金該怎麼花了，你呢兒子～」

　　「我開個gay吧，你來跳鋼管舞好了。」沈燁玩笑著接過另一邊柳澤遞過來的戰術筆記，不過如今的秦玦，在他面前可沒那麼容易害臊了：「我來？西裝鋼管舞明明就比較適合小戚的禁慾臉和大長腿～我只需要把鈔票扔到他臉上羞辱他就行了——不，是趁他臉紅不願意，硬塞到他的皮帶邊和內褲邊兒裡～」

　　沈燁看他還挺長進：「你怎麼不說你還要讓他給你跪下，方便你拿皮鞋踩他褲襠？」

　　崔雪致在旁幽幽道「別說了我已經有畫面了」，幾個人一邊起鬨一邊開遊戲，楚連河正準備拿出手機記錄CP親自提供的腦洞素材，這時戚霽卻忽然出現在門口：「⋯⋯什麼踩我褲襠？」

　　屋內一群聚眾宣淫的猥瑣小夥子頓時都驚得肩膀一顫，秦玦更是嚇到魂兒都沒了一半，秒慫猛甩了兩下鼠標。

　　他的耳朵紅到快透明，但表情卻異常正直：「⋯⋯這把還是跳P城？」

　　專業的戰術交流聲立刻高八度，淹沒了原本的聲音，戚霽則走進來，弓身用手背撫了撫秦玦那一半光潔誘人、一半被疤痕盤踞的後頸，就像撫摸一隻待宰的小羊羔，聲音也輕到十分危險：「⋯⋯你給我等著，秦玦。」

　　看秦玦嚇得渾身寒毛都倒豎起來，戚霽才滿意地理了理黑色襯衫領口。只不過等他再轉頭看柳澤時，笑容已變得純真稚嫩：「柳哥，輕度感染的症狀已經沒事了，傷口等它再長好就行，孟醫生建議我可以先適當恢復一部分訓練。」

　　「⋯⋯嗯嗯，他也通知我了。」柳澤被這小傢伙的川劇變臉嚇得不敢說話，很快便顫抖著讓他換上了楚連河的位置，一群人組隊一直打到了深夜，所幸的是，戚霽的狀態看來真的恢復了不少。

　　狹窄的訓練處裡，大家都越打越振奮，秦玦更是只差蹦起來鼓掌：「花神牛逼牛逼～只射敵人不射我～後天比賽我看有戲～」

　　大家一邊敬秦玦是條漢子還敢傻乎乎往槍口上撞，一邊都在越來越好的訓練效果中放心下來一些，凌晨兩點，他們才各自回了房——與戚霽擁抱分別後，秦玦洗完澡就光腳蹦上床，興奮地準備回覆完老隊友的消息就睡覺，但剛打開手機，卻又是一條條聊天提醒跳出來，秦玦又看到消息說，DEMON今天也依然在推特嘲諷了落夜好幾條。

　　燈光溫柔繾綣，讓整個室內都如攏上了層輕紗，秦玦靠在床頭蹙起眉望著燈，不知為何，忽然感覺心裡有種本能的異樣。

　　半晌，等沈燁從浴室出來，秦玦還是抬了抬頭：「兄弟，其實我這幾天，一直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沈燁扔來被子把他埋掉，自己也轉身躺到旁邊床上，道：「你想說什麼就說，我還能讓你憋回去？」

　　燈光暗下來，卻沒有全滅，一陣沉默將夜晚徹底送入了漩渦中心，秦玦閉上眼，回答：「你跟DEMON，到底有什麼恩怨⋯⋯？」

　　沈燁就知道秦玦要問這個，所以片刻沉吟後，他還是嘆口氣：「⋯⋯想知道？也行，我就給你隨便講講吧。」

　　大概，在那片暗淡的光下，沈燁唯一沒想到的是，秦玦會戳戳手機連通語音，一副開大會的樣子：「我叫上我家繁花小朋友一起聽，沒問題吧～」

　　＊＊＊

　　幾十個小時後，比賽如期而至。

　　觀眾們的熱情分毫不減，已經是冠軍的IS戰隊，則迎著最熱烈的呼喊和最憤恨的少量不協和音，踏入了賽場。

　　不論是看台上的國內解說，還是後台的教練組，都在擔心FPP模式形勢不利，偏偏賽況真如他們害怕的那樣，一開場就充滿著有毒的氣息。

　　遊戲往對角線上刷了幾次天譴圈不說，KOG戰隊的確展現出了他們在FPP模式上的王者風範，兩次與IS戰隊相遇，都佔到了上風。

　　——第一次是攻樓，KOG戰隊輕鬆利用震爆彈干擾他們的聽覺和視覺，隨之一顆雷出手就限制了守在樓梯口的崔雪致。視野狹窄，趁他做不出反應，他們便突破了他的防禦果斷沖上樓，一波4打3毫無壓力殺掉兩人並扶起隊友，最後只有秦玦跳窗開車走掉，勉強苟到了決賽圈邊。

　　第二次是在進圈的斜坡上遭遇，一顆煙霧彈下來，DEMON的1、2號隊友架車拉開距離，成功吸引了IS戰隊的注意力，然而等煙霧散去，狙擊手DEMON早已頂在了前點的位置上——於是觀眾喉嚨眼上的驚叫聲還沒出來，他便行雲流水開槍爆頭射殺兩人，槍法絲毫不愧他百步穿楊的魔王稱號。

　　於是第一天的比賽一結束，賽場就爆發出了比之前ZG戰隊和IS戰隊領先時更熱烈的歡呼。

　　畢竟，在主場優勢面前，人類的嗓門不存在極限，鏡頭晃到DEMON意氣風發不減當年的臉上後，自然也刻意給到了IS戰隊的方向，意思不言而喻。

　　——目前，兩支戰隊分別吃雞兩把，IS戰隊正以微弱擊殺分落後於KOG戰隊。

　　在那裡，沈燁猛地閉了閉眼，心情也的確有些沉重。

　　這就是KOG戰隊的實力，也是跟他咬了多年的老對手DEMON的實力。

　　所以迎著那些歡呼，沈燁很快便想轉身安慰一下隊員，尤其是年輕的戚霽和秦玦——兩人聽聞過他和DEMON的恩怨，此刻肯定更為輸贏不安，然而他卻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視線才剛抬起，就看到那兩個人的臉上毫無他猜想中的迷茫、痛苦或是自責，並且恰恰相反，他們的神情還充滿悸動、不甘，甚至是，興奮。

　　⋯⋯？沈燁愣了一下，還未開口，便看到DEMON回過頭來，揚起冷漠的嘴角衝他們笑。

　　所以當兩個少年扭扭脖子，回應同樣冷淡堅定的笑容時，沈燁幾乎確信，DEMON跟他一樣，在滿場呼聲中愣了愣。

　　作者有話要說：

　　電競比賽嘛，其實棋逢對手才是最好的

　　小戚⋯⋯真是蠻適合西裝跳那個舞的（不是）

　　唉⋯⋯我喜歡了7年的選手今天說他不打了，現實屬實太殘酷，真想在我的文裡設定選手們打到80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