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三天的比賽，提前成為了焦點之戰。

　　這也是站在賽場上的秦玦，想要回報戰隊的關鍵比賽。

　　——崔神養家想拿的三倍獎金，隊長和無數前輩想和DEMON證明的錯誤歧視，戚霽想在18歲就實現的世界第一的夢想，一個都不能少。

　　他知道自己不配有什麼遠大理想，遊戲和戰隊曾拯救他，他便想報答遊戲，報答所有人，僅此足夠。

　　今天的比賽，沒他想像中困難，即便地圖對他們來說不是太友好，但戰隊的時機把握和人員站位，卻實打實地成為了比賽教科書。

　　整場戰局中，戰隊的槍線都拉得很開，強弱兩側均可以兼顧，即便前點蒐集信息的崔雪致數次倒地，戚霽也能用他的M24補上傷害，千里之外取敵人首級，形成有效支援。

　　「去看看能不能扶一下崔神。」沈燁通常會指揮秦玦上去，「注意對面還有一個人。」

　　而秦玦上前時只要遇到突發情況，戚霽就總能冷靜開槍掩護他，等情況穩定，戚霽才會一改剛才殺人不眨眼時的冷酷小孩模樣，脫口而出：「⋯⋯前輩上去扶人要小心啊，被打到會疼。」

　　「⋯⋯都開始扶啦你才這麼說。」

　　秦玦拉起崔雪致，崔雪致便起鬨「小戚這怕是要憋壞了啊」，沈燁也玩笑「行行行賽後總統套房必須安排上」，搞得戚霽獨自委屈：「我只是擔心，擔心——」

　　「好了好了，別欺負他，聽到沒，他只是擔心做小寡婦罷了～」

　　秦玦得意地吹了聲口哨後，戰隊再次驅車避戰，繞大圈從弱側進圈，只在第六次刷安全區時，和唯一鎮守圈邊的ZG戰隊產生了激烈的正面衝突。

　　看得出來，ZG戰隊在sarang的指揮下，打法依然穩健而主動。

　　他們佔據高點優勢，IS戰隊要打這一波，風險非常大。

　　但這已經是進圈戰隊最少的方向，現在再轉路線，也不明智。

　　為此彈幕立刻刷起了「硬起來證明你們不喜歡女人你們是真的gay」，此時戚霽換了突擊步槍待命，崔雪致則問：「我和言神從側面摸上去？」

　　「不用，我跟你去。」

　　沈燁的回答卻讓崔雪致有些意外：「咱倆？」

　　「怎麼，咱倆都一起打多久了，睡也睡過了，你還準備拔diao無情表示不能配合？」

　　說著，沈燁就封煙帶著無奈一笑的崔雪致沖上去，只留了一句，「我相信言神和小戚」。

　　兩人的背影真跟要壯烈犧牲似的，秦玦動了動喉嚨，不知怎的也著了道，忽然感覺握緊鼠標的手被硌得有點疼。

　　比賽還在繼續，四面八方卻彷彿一下湧來觀眾浪潮般的聲音，開始訴說不同的故事。

　　——「落夜真的該退役了，這都能失誤還賴著不走幹什麼？」

　　——「你們的戰神幾次轉會全是為了錢看不出來？不續約是不是他的權力我都覺得噁心，趕緊給老子死媽。」

　　——「指望這樣狀態起伏的新人狙擊手去挑戰DEMON，我wifi不好您再說一遍？」

　　——「他怎麼可能贏覺醒戰隊，他肯定是開掛！」

　　但秦玦卻又無比清楚，從戴上耳機的那一刻開始，千萬人的不解、嘲笑、崇拜、歡呼其實都已無法再傳達給他們。

　　賽場最大的浪漫或許就包括，即便他們坐擁千萬粉絲和全世界觀眾的視線，他們也只有彼此。

　　IS戰隊還在前進，並且永遠不會因為獲得任何一個冠軍就停滯。

　　＊＊＊

　　「有人在掩體後，崔神趴下！」

　　「艹，到底幾個人，還有手雷嗎逼他們出來——」

　　「可不可以就直接打了呀？」

　　「我也覺得，咱這麼粗這麼硬，又不是幹不過。」

　　「⋯⋯兒子們，都給我閉嘴。」

　　斜坡上，崔雪致和沈燁借助煙霧彈從側面摸上去探點，而後一句「他們只有三個人」剛落下，兩人便在集火中雙雙跪倒。

　　現場觀眾的抽氣聲縱然微弱，但彙集在一起還是成了巨大的聲響，彷彿都在惋惜IS戰隊這次對槍失利。

　　但接下來，場面卻反覆超出他們想像，彷彿在玩弄他們喉嚨裡的音節。

　　大屏幕上，先是秦玦咬緊牙關，殺到了前點——因為已經掌握ZG隊員的位置，他憑藉個人能力便創造了一波雙殺，可是側面掩體之後，sarang露出的槍口也毫不客氣地噴出子彈，反過來刺穿了秦玦的身體。

　　顯然，sarang知道現在的情況不好撤退，所以打算殊死一搏。

　　露頭的瞬間，她就將IS戰隊壓在了完全被動的位置上，但這時，來自556子彈的一波掃射卻劃破寂靜的空氣，直穿她頭上的防護。

　　【ISfleur使用突擊步槍M416擊殺了ZGsarang】！

　　——是戚霽，以狙擊手的超凡準度，操作步槍一錘定音，將局面扭轉了回來。

　　那一刻，全場的呼聲都開始激動萬分，唯獨戚霽提槍上前補死敵人的動作，是殘酷而冷靜的。

　　斜坡上的枯草隨微風震盪，解說的語速幾乎都沒能跟上兩隊的操作，倒是白花花的彈幕打字速度絲毫不輸。

　　【花神艹我四個字，我已經說到被封號180個了】

　　【果然還是不能當著花花的面殺言神⋯⋯他以前直播就一直覺得被打會痛痛，也不知道是什麼腦回路】

　　【請你們不要把花言CP帶到賽場！！！有什麼話私下跟我說，我不限流量】

　　【女帝：？？真的不是很想跟你們這群gay玩了】

　　【媽的這局拿下是不是就十拿九穩了我真的好慌誰來給我速效救心丸，實在不行鶴頂紅也可以！！】

　　【兄弟別這麼卑微，都是冠軍粉了，請你說話目中無人一點好嗎？？？】

　　【來猜猜花神現在要先扶誰起來（狗頭）】

　　地圖這一側沒有其他戰隊進圈，戚霽就近拉起了沈燁，對方便一邊打藥一邊玩笑道：「不先扶言神，不怕跪鍵盤？」

　　倒在一旁的秦玦起鬨「就是就是」，戚霽的呼吸聲卻吹了吹麥：「⋯⋯他敢。」

　　兩個老油條都笑，秦玦也只能耍賴了一番「我好痛我不起來了」。

　　待戚霽扔出一瓶飲料一本正經地回答「前輩喝這個，痛痛都能飛走」，秦玦才羞恥得不願繼續跟他玩這種過家家遊戲——自此戰隊折損崔雪致一人，但卻抓住了機會往安全區轉移，局勢還算可以接受。

　　但隨著圈的縮小，地圖上各處均開始發生激烈交火，存活人員銳減，沈燁在一波交戰中不得不犧牲自己來交換機會，送戚霽和秦玦駕駛摩托車到了最後的關口；

　　KOG戰隊也同樣身處不利的位置，憑著DEMON的兩波神級機會捕捉，他們才奇蹟般以滿編推到了決賽圈的斜坡附近——也就是IS戰隊兩人所在的點。

　　站在上帝視角的觀眾們，無一不為場上僅剩IS和KOG戰隊而心臟狂跳，沒人敢定論，這到底該叫巧合，還是該叫命運。

　　IS戰隊僅存兩人，先前顯然不敢貿然進圈查探，現在更不幸的來了——原來圈內根本沒人，他們反而要面對滿員的KOG戰隊。

　　場面一下變成了圈外的2V4，秦玦和戚霽蹲在一處地形掩體後，根本沒有合適的開槍角度，局勢一下顯得非常嚴峻。

　　——KOG戰隊當然也知道先探圈外地形，再探圈內掩體，所以一步步在朝他們逼近。

　　這下，IS戰隊直接被逼到了絕境。

　　前方有虎視眈眈的敵人，後方有幾秒就致死的電網，他們被迫露頭只是遲早的事——要和KOG近點的兩名隊員剛槍，倒還可以接受，但對方遠點還有兩人，其中包括魔王DEMON，在這樣的情況下，IS戰隊想贏，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於是電網的一步步收攏，就成了兩人的死亡倒計時，解說無奈玩笑說歐越沒給夠風水師錢，沈燁則懊喪地抹了把臉：「對不住⋯⋯之前那波我的，不過我們積分還是領先，明天機會依然很大。」

　　賽場內已經有些地方響起了歡呼，彷彿是在提前慶祝KOG戰隊吃雞，但這時，耳麥裡卻傳來秦玦咬牙切齒的聲音：「明天？今天就夠了。」

　　沒人知道，那一刻DEMON勝券在握，幾乎露出了輕蔑的笑容，秦玦則盯緊屏幕，額頭的青筋都在跳動。

　　——能贏為什麼要輸？他從來不相信「明天還有機會」，也從來不相信所謂絕境。

　　他要DEMON現在就明白，賽場上會有輸贏，卻沒有哪個傾盡全力的選手會低人一等。

　　——屏幕前，IS戰隊其他人都為秦玦的話怔了一下，已死的崔雪致和沈燁猛一抬頭，就見他吃了熊心豹子膽般，忽然當著KOG戰隊所有人的面，全速駕駛摩托車甩了個角度，朝圈內掩體衝了過去！

　　畫面上彷彿颳起了一陣風，看台上觀眾和解說的驚呼聲裡爆發出重重疑問，沒有人反應過來他在做什麼，包括正往他們原先位置推進的KOG戰隊——他們毫無防備，甚至沒抬槍對準人，就被秦玦抓住機會拉開了槍線。

　　風停了。

　　秦玦下車瞬間，便咬緊腮幫，拔槍射倒一人——但比起他驚人的槍法，還是那超凡的勇氣、靈性和一刻也不服輸的韌勁，更讓人無法回神，就連場館內原本的吶喊聲也因他戛然而止，似乎不知道該不該繼續。

　　原來，電競賽場上最不會缺的，就是天才少年。

　　另一邊的戚霽，同樣不需要任何語言交流，就無縫配合秦玦，爆頭擊殺了另一名敵人——於是憑著秦玦的驚人舉動，一潭死水的場面竟然被生生分割成了兩點戰場，IS戰隊兩處開張，局勢也瞬間扭轉，變成了2V2！

　　這一下，場內氛圍徹底進入沸點，雙方選手倒是沒敢再妄動。

　　緊張的選手席彷彿不再有氧氣的存在，遊戲中可憐兮兮的幾顆投擲物開始往外砸——最後決定勝負的畫面，是在秦玦創造的機會下，DEMON和戚霽於煙霧後的一波對射。

　　那一秒，OB畫面一分為二的速度，簡直比選手本人操作還快——DEMON和戚霽的槍口同時出現在屏幕上，鉗住了所有人的喉嚨。

　　鏡頭之外，戚霽冷靜不迫，但DEMON的眼睛卻已血紅，似乎要將屏幕看穿。

　　眨眼之後，他們的子彈便化作利刃，直插對方心臟，也直插巴黎上空最滾燙的點，彷彿要在天空劈開一個口，釋放滾滾炸裂的岩漿，蒸發整個場館。

　　此刻他們要拼的，或許已經不再是槍法，而是成千上萬次訓練帶來的肌肉本能。

　　驚呼聲先於擊殺提醒響起，子彈對撞擦出火光的一瞬過後，右上角的畫面便刺紅了所有人的眼睛。

　　是ISfleur，擊殺了KOGdemon。

　　全場醞釀0.1秒，炸出震破天際的聲響，但那一瞬，戚霽卻反應不過來自己的輸贏，只先反應過來，穩穩接住了朝自己身上蹦過來的一團「物體」，並聽見「它」激動到破音。

　　「花神射我～！！」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的很喜歡被隔音耳機隔絕出來的浪漫！

　　話說稍改一下前面的章節，大概是讓秦總和小花聽故事知道demon和落夜的恩怨這樣，不用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