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大（3）

　　黎晝讓她進自己屋，是為了拷問她，甚至想過「嚴刑逼供」。但後來卻改變主意，不願對她發狠。因為沒必要，她不像很多嫌疑人狡詐陰險，相反，並不擅長玩弄手段，至少這方面還不如他，對待這樣不夠勢均力敵的對手，他覺得實在沒有發狠的必要。

　　其次，也沒有足夠的證據和跡象證明，她跟色情平臺有任何關係，只是湊巧，她跟那個女主播一樣也戴過假髮，而今晚她還想色誘。

　　蘇晚，宛秋，這兩個女人會有什麼聯繫？這給了他某種啟示，下令徹查S大的女生，任何有過直播經驗的，都在他懷疑的範圍內。

　　於是宛秋第二天發現，有便衣員警來找她們系的老師。送完檔後，她忍不住悄悄停在門口，偷聽他們談論的內容。老師充滿防備不願透露，畢竟自己的學生扯上這種案子，貌似是大醜聞的前兆，但便衣再三保證所有資訊都將保密。

　　老師又問，我們女學生到底涉嫌了什麼？這問題是關鍵，但宛秋聽不到，正想貼在門板上，轉角處忽然有學生過來，她低著頭趕緊離開。

　　因為這件事而憂心忡忡，導致她晚上直播時沒有心情。而今晚，她沒有一上來就遇到那個男人，心裡有點微妙的失落，接待的新客戶滿嘴粗話，她還沒開始脫，對方就一口一個「騷貨」、「淫女」甚至「母狗」。

　　蘇晚實在忍不住，回擊了一句，「我這不是AV區，就算在網路也稍微注意一下言行，可以嗎？」

　　這句話並不過分，但卻得罪男人，他們視自己為上帝，讓這些主播幹什麼她們就得幹，怎麼能被這樣教訓？

　　蘇晚道了歉但完全沒用，對方開麥怒不可遏地罵她，並且還投訴。

　　為此，她被迫中斷直播，外套的扣子剛解一半，正要露出性感的乳溝。

　　那一刻，她反倒鬆一口氣，不搞就不搞，今晚還不想呢！

　　但糟糕的後果隨之而來，她想下班，卻被蘭姐勒令不准走。

　　半小時後，蘭姐到了，一臉蘇晚預料之中的慍怒和厲色。

　　「給我說清楚怎麼回事，今晚鬧什麼脾氣？竟然把客戶弄得那麼憤怒，最後你道歉了嗎？」

　　蘇晚盯著地面，語氣並不柔軟，「我不喜歡聽別人罵我。」

　　「難道要他們誇你？你最好弄清楚，到底誰在服務誰！」

　　「沒看出來，你脾氣還挺大，難道這上頭有男人把你當嬌小姐？」這話是反諷，說她幹這事最多被當成坐台小姐一樣的貨色，還嬌小姐？癡心妄想。

　　但在第一個男人那裡，她是舒服的，對方從來沒有羞辱過她。現在想來，是他的風度超乎尋常，把她的口味養叼，竟開始挑剔客戶。

　　蘭姐冷笑：「淫蕩，賤女人，小騷貨，操逼……這些話只是男人的情趣，你他媽給我較什麼真？」

　　「你每個月賺五萬，有幾個女孩在你這年紀能有這種收入——除去被老男人包養的小三以外。你以為這錢是從天上掉下來，還他媽專門砸到你頭上？不給男人操，甚至不給他們摸，對著鏡頭搔首弄姿就能賺，這些粗話活該你受著！」蘭姐忽然發飆，音量提高好幾倍，「否則，你立馬給我滾，別幹了！」

　　今天真是她的災難日，蘇晚悶悶的，一言不發，纖秀的眉頭一點點皺了起來。

　　她也是有脾氣的，不願露出低眉順眼的樣子讓對方放過自己，相反還一臉倔強。蘭姐怒不可遏正要繼續，但守在外頭的保安突然闖進來，「有條子過來！」

　　蘇晚猛地抬起頭，眼睛睜的大大的。

　　蘭姐卻不太畏懼，還四平八穩地問：「他們過來查什麼？」

　　為了掩人耳目，直播場所在一家高檔賓館，從來沒有被掃過，有時候就算有員警過來，那也只是查別的。

　　「您過來看一下監控。」

　　保鏢一臉凝重，那一刻，蘭姐的神色也微變，她狠狠瞪了蘇晚一眼，「回頭再訓你。」然後大步跟保鏢出去。

　　蘇晚有種強烈的不好的預感，並且在這一刻化成實質。好在她機靈，二話不說挎起包就跑，而且沒走電梯，是秘密頻道。

　　瘋狂地下到九樓時，她聽到那邊傳來一聲聲尖叫，連綿不斷。

　　是女孩的。

　　她充滿惶恐地走到樓梯間，把厚重的門推開一點，視線往走廊的深處一瞥。

　　她的瞳孔頓時縮成針尖般大小的一點！

　　有男人強行搜查房間，保安出手阻攔，卻被撂翻在地，還不等其他保安衝上來，那些男人就掏出了自己的配槍。

　　「員警！誰敢攔著都給我拷走！」

　　保安瞬間不敢作聲。

　　然後，四五扇已經被打開的門，裡面的女孩被男人押著走出來。

　　蘇晚的呼吸一下就急促，恐慌瞬間侵襲她全身，讓她狠狠打了個冷顫。片刻都不敢多留，瘋了一樣往下跑，好像自己身後是萬丈深淵。

　　到底什麼時候暴露的？員警居然不動聲色地查到了這裡，並且一點風聲都沒走漏，看來是突擊，這麼說來他們有十足的把握能逮到人，那麼一定盯了很久。蘇晚越想越後怕，自己的長相會不會已經被他們知道？

　　「砰！」她跑的太急把自己絆倒。樓梯間的動靜顯然吸引了在每層樓搜查的便衣，她裡面聽到有腳步聲往這裡來。手機忽然「嘀嘀」響起，刺耳的鈴聲宛如警報，蘇晚急中生智，立馬掏出來接起，同時扶著牆從冰涼的地上站起。

　　「所有人，快撤！」電話那頭是男人的聲音，正是剛剛的保鏢，緊急通知她們女主播趕緊撤，自己保命。

　　「喂，李總，這批貨已經到了，但那邊遲遲打款，我不能交啊！」

　　「哎呀，這事不是我不給您面子，是真的不能開這個先例，您要知道……」

　　員警把門推開，這番對話先鑽入他耳裡。

　　只是普通職業女性麼？他往裡面瞥了眼。

　　蘇晚捂著手機，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在打電話，是不是吵到您？」

　　對方端詳她一眼。

　　好在，她今天披了件長外套，遮住了她裡面的性感緊身裙。

　　不必慌張，她告訴自己，只要不像那些倒楣的同行，在房間裡直播被逮個正著，人贓並獲，否則，她就是普通女性，來賓館只是為了辦公事。

　　員警被她騙過去，轉身離開。

　　這家高檔賓館今晚一片亂糟，不停地，有女孩尖叫或者東西破碎的聲音傳來，蘇晚一路逃得心驚膽戰，中途還有員警堵了樓梯間，說，只要是女人，不管是不是主播先扣下來再說，抓錯到時候可以放，但少抓一個絕對不行！

　　她嚇得渾身哆嗦，但強撐著保持鎮定，靜悄悄地從走廊繞到另一邊，接著逃。

　　她不敢確定，今晚的突襲是否跟自己昨晚主動接近那個員警有關，如果是，那未免太可怕。

　　對於員警來說，今晚異常成功，當場抓獲十來個女主播，那些女孩被銬起來鎖到警車帶走，尖銳刺耳的警笛在街道上響起，引得路人紛紛側目，很快就圍了一大圈，議論紛紛還指指點點。

　　女孩從裡面出來後就一直埋著頭，不吭聲且眼神死寂，跟在直播間風情萬種的她們完全是兩個人。

　　黎晝看到有人在拍照，一抬手直接把那人的手機掀翻，那人憤怒又驚詫地抬頭望他，他叼著煙回視一眼。那種警官的威嚴氣場幾乎是壓倒性的，對方頓時不敢發表灰溜溜地把手機撿起。

　　黎晝勒令下屬把圍觀的路人統統趕走，目光無意中往後面的小巷掃了眼，結果這一眼卻瞧出狀況來。

　　一個黑色纖細的身影飛快閃過去，如同一個突然出現的鬼魅。

　　員警敏銳的本能，讓黎晝立馬反應這是漏網之魚，當即追過去。

　　經過一場驚心動魄的逃脫，女孩顯然體力不支，跑著跑著速度不得不慢。

　　他猛地加快步伐，一把拽了她的衣領。

　　她沒跟其他女孩一樣，當場失控地尖叫，而是一聲都不發。

　　接下來的事情證明，這幾乎拯救了她。

　　她惶恐地摔倒在他面前，呼吸紊亂而急促。

　　抬起頭，露出一張驚慌失措的小臉。

　　森冷的月光下，她的臉色更加慘白，與昨晚放蕩而誘惑的神態大相徑庭。

　　竟然是她。

　　黎晝有片刻的停頓，然而宛秋抓住這個時機，卯起來就跑！但黎晝一秒回過神，眼神變得極其鋒利，一伸手猛地拽住她胳膊。

　　他力道非常生猛，把她扯得整個身子一轉，面對面地撞進他懷裡。

　　「放過我，求你！」過於焦急的語氣令她的聲音幾乎沙啞。

　　但黎晝這樣的男人，正經辦事時可不會像昨晚那樣心軟。宛秋見他一動不動，簡直急瘋了！這麼下去其他員警會過來看到，她好不容易逃到生門，等待她的又是萬丈懸崖嗎？

　　她急的哭了，「求求你！放了我，就這一次！」

　　他不需要質問，她的慌張，她的試圖逃脫，她的百般哀求，無不證明，她的確和色情平臺有關，甚至或許就是女主播之一！

　　他不能放了她，一定不能。

　　黎晝咬咬牙，下一刻，握住她雙腕往上一掀。

　　宛秋感到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道，眨眼間，自己竟被他壓制在牆上，雙腕還被牢牢扣在頭頂，無法動彈半分。

　　外套驟然繃開，被緊身裙裹住的胸部，因為這太近的距離，而鼓鼓地壓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跟她都沒察覺，她仍慌張地壓低聲音哀求：「饒過我這一次吧，以後我再也不參與了！好哥哥，我會報答你的，用身體……」

　　可恰恰這番話讓黎晝竄起一陣無名火，他掐著她小巧的下頜，迫使她抬起臉。

　　她還在流淚，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憐，「不要把我交出去……我會死的……」

　　「告訴我，」黎晝逼近她的臉，「你是不是蘇晚？」他的語氣非常低沉。

　　她心臟重重地「咯噔」一下，一瞬間幾乎停止了呼吸。

　　「不……」她下意識地否認，因為他的眼神，無不告訴她，如果她承認，那她會死的很慘，「我、我只是認識她……」

　　黎晝凝視她片刻，忽然加大力道壓制她，她在他身下短促地嚶嚀，「——不要！」

　　她緊緊閉上眼，裙擺被猛地往上一掀，大腿處細滑的肌膚，被男人粗糲的手掌一覆蓋，瞬間變得異常緊繃。

　　她剛想呻吟，然而還沒發出一絲聲音，警笛忽然響起，堪堪就在巷口！緊跟著，探照燈在路口亮了起來。

　　「老大，你在裡面嗎？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