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赤豆元宵
林海叫上遠方,連夜開車奔去了碼頭。
陳三少給他捅的簍子說大可大,說小可小,處理起來有些費神。遠方沉默地開車,帶著林海在寂靜的街道上飛馳。
「回來時,怕是要宵禁了。」
「沒事。」他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行長,我聽說你明天要去陳記。」刺眼的車燈照亮街口幾個流浪漢,遠方問完,低低地咒駡,調整方向盤換了條道走,「三少爺的事兒,您真的打算插手?」
林海沒有立刻回答,等快到碼頭時,才道:「我有分寸。」字字句句都是插手的意思。
遠方無奈地歎息,不再多問了。
碼頭懸著幾點豆似的燈光,河風一吹,汽車仿佛駛進幽冥鬼界,林海眼前飄過昏沉的樹影,等透過車窗能看見河裡粼粼波光時,他喚遠方停車。林海剛當上分會的行長那會兒,這塊地界還比較繁華,他隔三差五就要來,後來越來越多的新碼頭出現,這裡便漸漸荒蕪,他也再沒來過。
如今故地重遊,不免生出物是人非之感,林海披著風衣站在河邊沉思。遠方走過來給他遞煙,林海拿了,夾在手裡沒抽:「早戒了。」正因為戒了,他看見陳三少抽煙才煩躁,抽上容易,戒難,好好一個闊少,染什麼毛病不好,非要抽煙?不過看陳三少再也沒碰過煙的架勢,估計也只是一時興起,沒上癮。
「行長,大家都在裡面等你。」遠方輕聲提醒他。
林海應了,轉身走進碼頭邊的小屋,裡面稀稀落落坐了五六個人,都是分會的骨幹人員。
夜裡起風了,吹了半宿,水波一浪接著一浪打濕碼頭上的竹板,林海從屋裡出來時,殘月西垂,遠方低聲問他要不要吃夜宵。
「還有館子開著?」林海疲憊地歎息。
「有。」遠方引他往街口走,「陳記名下的館子,不怕宵禁,這時候還開著。」說罷,已抬手指向黑夜中的微光,「就在那。」
林海抬眼望去,隱約有些印象。
像是猜到他的心思,遠方提醒道:「幾年前,您經常來。」
「都快忘了。」他笑著搖頭,抬腿推開破舊的木門,闖入暖黃色的燈光。
店小二趴在油蹟斑斑的桌上打瞌睡,聞聲抬頭,困惑地揉著眼睛:「林……行長?」喚完,已經清醒了。
「去做些吃的。」遠方催促。
「只剩些便宜的吃食了。」店小二頗為窘迫。
林海倒是無所謂,只讓他端上來,等店小二把夜宵端上來,遠方有些不樂意:「赤豆元宵,怎麼只有這個?」
「沒事。」林海揮了揮手,捏著湯匙嘗了一口,溫熱的湯汁墜入胃部,他忍不住說,「再帶回去一碗。」
「三少爺肯定睡了。」遠方知他心思,輕哼道,「行長,你就算帶回去,人家也不一定樂意吃。」
「是了,三少爺哪裡願意吃這些?」林海無奈地攪了攪元宵。
店小二聽到這裡,忍不住插嘴:「林行長,您還真別這麼說,前幾年陳記的少爺常來咱們店裡坐著。」
林海猛地抬頭,隱約猜出店小二說得是誰。
「一坐就是一下午,就點一碗元宵。」店小二邊說邊指樓上的位置,「就坐那兒,能看見碼頭。」
聽到這兒,林海「咣當」一聲扔下湯匙:「給我做一碗帶走。」
「行長!」遠方氣惱。
「他若是睡了,這碗元宵就留著當早飯。」他笑著起身,「三少爺還說自己不喜歡吃甜的,我看他是不把赤豆元宵當甜食吃。」
林海越說越是無奈:「他先前說認識我很久,我還當是笑話,沒想到竟是真的。」
「可是行長,他認識你只是為了奪家產。」遠方實話實說。
「我知道。」林海雙手交叉,見店小二把赤豆元宵裝在食盒裡帶出來,轉身往屋外走。
林海什麼都知道,可他一想到三少爺眼巴巴地追尋自己的身影,就忍不住心軟。那時的陳軒肯定絞盡腦汁思考接近他的法子,一邊吃元宵,一邊盯著碼頭,生怕錯過蛛絲馬跡,一想就是一整天。
汽車在空無一人的道路上飛馳,遇上路障,遠方就拿出分會的名牌在視窗晃,巡夜的員警見林海坐在後排都不敢攔,揮揮手就放行了。
倒是進家門以後,林海被關在了屋外。
陳三少沒睡,卻不捨得離開被窩給他開門,彆彆扭扭地縮在床上喊:「等會兒。」
更深露重,林海哪裡能等,硬是將門踹開,眼尖瞥見陳軒將什麼冊子藏在了枕頭下。
「嗯?」他眯起眼睛。
陳軒面色微紅,弓著腰往床裡側躲:「你怎麼……才回來?」
林海脫了沾滿寒氣的外衣:「這話該我問你,怎麼還不睡?」
「等你呢。」三少爺哼唧。
「等我幹什麼?」他脫完,掀開被子躺進去,膝蓋微微彎曲,一下就碰到了三少爺精神抖擻的腿根。
林海頓時猜到陳軒剛剛看得是什麼書,忍笑把冊子從枕頭底下摸出來:「三少爺,我當你經驗豐富,原來也要看書學?」
陳軒被戳穿,漲紅了臉往被子裡縮。
「我來瞧瞧。」他把冊子翻開,映入眼簾的是摟在一起的兩個男人,「三少爺看到哪個喜歡的姿勢了?咱們試試。」
陳軒窩在被褥裡踢他的腿:「不試。」
「不是要和我睡覺嗎?」林海故意調侃,「選個姿勢,我睡你。」
若不是看亂七八糟的書被當場抓包,三少爺肯定撲上來撕扯他的衣服,可如今,陳軒羞惱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林海卻得理不饒人:「三少爺,我看這頁的墨汁糊了些,你肯定沒少翻。」他把冊子舉到陳軒面前,學著畫上的模樣,把陳三少反抱在懷裡,「你喜歡這樣?」
「林海……」陳三少困頓的聲音裡滿是窘迫。
林海聽得心癢,張嘴咬了咬三少爺的耳垂,轉移了話題:「餓嗎?我帶了赤豆元宵回來。」
陳軒就算不餓也要吃,掙扎著轉身,抱著林海的脖子打瞌睡:「熱的嗎?」
「熱的。」
「那我吃。」陳軒把食盒夠到手邊,「林海,你在哪兒買的?」
林海不答,等三少爺把元宵咬進嘴裡,忽然低頭吻過去,甜膩膩的湯汁在唇齒間氤氳,他用舌尖把陳軒的元宵搶走了。
陳三少吃癟,不依不饒地撲上來,摟著他的脖子,試圖把元宵再搶回來,一來二去,他倆已吻做一團,在床上滾了好幾圈。
「你真要睡我?」陳軒此時才反應過來,打了個哈欠,「林海,你怎麼出去一趟就肯和我睡覺了?」
林海咬三少爺的鼻尖:「哪兒來這麼多問題?」
陳三少撓撓臉,把冊子搶到手裡翻了翻,煞有介事地選:「我喜歡這個。」全然不似先前那般羞澀。
「剛剛不還不樂意嗎?」林海好笑地瞄了一眼,原來三少爺喜歡跪趴在床上的姿勢。
「剛剛我不曉得你是真的願意睡我。」陳三少趴在床上認認真真地挑姿勢,「現在我曉得了,自然要選個能讓自己舒服的。」
林海湊過去,攬住陳軒的腰:「舒服不舒服由我說了算,和姿勢無關。」
陳三少大驚失色:「真的?」
「真的。」他忍笑。
陳軒急忙抱住林海的腰:「我要最舒服的……你別故意折騰我。」
林海與三少爺額頭相抵,在對方眼裡捕捉到一絲膽怯的光。
「怕什麼?」他幫陳軒脫衣服,「我又不會吃了你。」
陳軒蹭掉褲子,縮在被褥裡戰戰兢兢地扭到林海身邊:「林海,我總覺得……」
「嗯?」他也脫了衣服。
陳三少的眼睛刷地亮起來,埋頭往他懷裡鑽:「你沒騙我,真要和我睡覺?」
林海逗三少爺:「你睡覺不脫衣服?」
三少爺蔫了。
他一把把陳軒扯進懷裡,手指順著三少爺瘦削的腰線撫摸,一路摸到腿根:「這麼精神,不揉出來哪裡睡得著。」語氣縱容,陳軒聽得渾身發抖。
「你不可能只有一點點喜歡我的。」陳三少仰起下巴,一邊呻吟,一邊驚叫道,「你肯定很喜歡我!」
「別高估自己。」林海咬住陳軒的後頸,「還是一點點。」
陳三少聞言,用屁股撞他。
「不信?」他立刻停手。
陳軒憋屈地服軟:「一點點就一點點,快揉。」
林海幫他揉,揉完擦手,在陳三少最迷糊的時候把人抱在懷裡親吻,下身試探地頂,見陳軒沒躲,便坦然地用腿根來來回回摩挲。
陳軒漸漸緩過神,掀開被褥往裡頭看,看不大清,就換手摸。林海被三少爺摸得呼吸急促,笑著把那隻作亂的手拉開。
「用後頭好不好?」
「太大了。」陳軒磨磨蹭蹭地翻身,撅起屁股,「你慢點進來。」姿態坦然,一點也不扭捏。
林海不信三少爺像表面上這麼坦然,當真挺腰,陳軒果然往前一躥,再偷偷摸摸地往後瞧。
「先睡。」他躺回去,閉上眼睛把陳三少摟在懷裡。
陳三少瞧瞧他的臉,親了一口,然後不甘心地跨坐在林海腰間,對著他的臉又咬又啃,擺著腰尋找到戳人的腿根,紅著臉往下坐。
「好不容易你肯了。」陳軒深吸了一口氣,「我……我不能錯過。」
林海睜開眼睛,扶住三少爺的腰,手指在淺淺的腰窩邊打轉。
「錯過了,你明天肯定反悔。」陳軒賭氣,「要不就我睡你。」
林海直接被三少爺逗笑了:「你睡我?」他輕輕掐陳軒的腰,看著三少爺軟倒在自己懷裡,「就你這樣,還想睡我?」
「所以你到底睡不睡我?」陳軒急紅了眼睛。
林海沉默了幾秒,轉移話題:「明天帶你回陳記。」
「那……那也要睡。」
「幫你奪家產。」他鬆口,捏了捏陳三少的鼻尖。
陳三少的聲音小下去:「睡覺。」
林海心裡一熱,覺得在陳軒眼裡感情終於高於商會,當即翻身將人摟住親吻。陳三少扭扭捏捏地抱住他的脖子,在親吻的間隙,心有餘悸地往身下看:「林海,說真的,我覺得你不喜歡男人,如果有心理障礙的話,換我上你也是可以的。」
「做夢吧你。」他一口回絕,「三少爺,你現在不該擔心我,該擔心自己明天還有沒有力氣爬起來回陳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