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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犬》第70章
第七十章 雞絲涼麵

  他恨極這樣的陳三少,更多是恨自己沒能把三少爺更早地從陳記救出來。陳軒卻不知道林海在想什麼,長時間垂頭對著自己的掌心發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要不是錢蕊出現,三少爺都快忘了,對自己百依百順的林海是南京城數一數二的人物。陳軒記得有句古話說得好,人不風流枉少年,可林海的一腔熱情全傾注在了他身上,對旁人既冷淡又刻薄。

  談不上感動不感動,陳三少只覺得自己命好。

  「別怕。」林海以為陳軒在擔憂假賬的事兒,伸手揉了揉闊少爺的腦袋,「我很快就會回來找你的。」

  溫熱的掌心讓三少爺的眼眶微微發紅:「別小看我。」

  「好。」林海溫柔地笑笑,「我家三少爺最厲害了。」

  於是陳軒的眼眶更紅,等車一停就迫不及待地衝進冷風裡。雲四接替遠方開車,好奇地問林海要去哪兒。

  「還能去哪兒?」他有些頹然,「在附近找個館子,要能看見三少爺的位子。」

  「您沒事兒啊?」雲四傻眼了。

  林海嘆了口氣:「沒事,但我前日在德業街與陳軒太過親密了些,今日要是再被撞見同進同出,陳振興肯定會起疑心。」

  雲四聽得似懂非懂:「可是行長,總有一天你們會被發現的。」

  說得跟偷情似的,林海聽得直挑眉:「我讓三少爺單獨去不僅僅是因為避嫌,還因為他的能力。」

  「三少爺是在陳記磨煉了二十多年的人,不該活在我身後的陰影裡。」他疲憊地揉著眉心,複雜的感情藏在眼底,「他總要面對沒有我的時候,與其到時候手忙腳亂,不如現在就放手讓他去做。」

  汽車停在一處巷子口,雲四把頭探出去瞧了瞧,忽然提高嗓音喊起來:「行長,您看前面那隻燈籠,如果不細看,我都沒發現這裡有家館子。」

  他聞言,也探頭去望,視線在靜謐的街道上掃了兩回,終是看見雲四口中的那個飯館。與其說是飯館,倒不如說像是尋常人家,可尋常人家也不會在門口支一盞掉色的紅燈籠。不過燈籠上的確用潦草的筆記寫了一個大大的「飯」字,應該描過多次,所以看著還算清晰。

  雲四把車停在巷子裡,先去叩門,林海搖著輪椅緊隨其後,走近才看見飯館是有名字的,屋簷下掛著個落滿灰塵的牌匾,上書「福壽館」三字,字體蒼勁有力,頗有大家之風,只是年代久遠,早已看不清落款。

  「有人嗎!」雲四輕輕敲了幾下,見無人應答,忍不住抬手狠狠地捶門。

  木屑順著門縫窸窸窣窣落了滿地,門裡終是傳來沉悶的腳步聲,伴隨著磨牙般的聲響,門板裂開一條細縫。

  「你們這兒能吃飯不?」雲四直接把胳膊塞了進去。

  開門的是個睡眼惺忪的老人,聞言把門打開,問他們為何不從前門進。

  「前門?」雲四愣了愣,抬腿往裡一走,看見了正忙得熱火朝天的後廚,頓時不好意思地對林海笑了笑。

  「行長,我不知道這兒還有前門……」

  「沒事。」林海搖著輪椅往飯館裡走,「老人家,麻煩你給我們一間靠河的包廂,我想看看風景。」他自然不是想看風景,只是為了看見陳三少的一舉一動罷了。

  穿過廚房以及後院,他們果然來到一家生意還算不錯的飯館,雲四特地跑到前門去看了一眼,跑回來和林海咬耳朵,說前門瞧著也陰森,只不過門開著。他沒那麼在意。福壽館一看就是由尋常人家的宅院改造而成的,各間房屋打通以後依舊帶著揮之不去的小家子氣,許多飯桌連陽光都照不到,大白天就開了電燈。

  不過這種飯館在秦淮河邊很是常見,連分會名下都有好幾家,都是盤不到鋪子的掌櫃的曲線救國,把自家的宅子改成飯館,因為價格便宜,所以一般生意也不錯。

  老人帶著他們去了二樓的小包廂,推開窗戶,一股冷風撲面而來,但也能看清毗鄰河邊的鋪子。

  「你們不嫌冷就好。」老人搬來一個積滿煤灰的手爐,撣著手半開玩笑道,「旁人都不肯坐窗邊,你們倒好。」

  雲四接話道:「正好不用與他們搶樓下的位置。」

  老人聞言便不再多問,轉而介紹起自家的招牌菜。就一道雞絲涼麵,樓下的客人大多也是點的這道,林海就直接要了兩碗麵,外加一碟花生米,等人一走,立刻站在窗邊往河邊眺望。

  陳三少的身影在河堤邊若隱若現,身後跟著盡職盡責的遠方,幾個鋪子的掌櫃的也在,河邊擺著一張茶桌,林海看著他們落座,只覺得心跳如擂,明明眼前是一派祥和的景象,他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安心。

  「行長?」

  「行長!」雲四聽見門外傳來的腳步聲,忍不住把林海按坐在輪椅上。

  他恍然回神:「怎麼?」

  「來人了。」雲四指指他的腿,「您還得繼續裝斷腿。」

  林海這才冷靜下來,搖著輪椅往窗邊去,那頭三少爺的茶桌上似乎起了爭執,幾個掌櫃的頻頻揮手,群情激動,而陳軒安坐在茶桌一角,慢吞吞地喝茶,也不知道隨口說了句什麼,桌上又安靜下來。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根本不想碰老人端來的涼麵。林海不吃,雲四也不敢吃,乾脆把門反鎖,與他一同湊在窗邊眺望。

  碧波蕩漾,河岸兩旁的楊柳隱隱冒了綠芽。陳軒正襟危坐,林海雖然看不清三少爺的神情,卻知道這闊少一定一臉淡然,嘴裡吐出的話必定字字誅心,把那群做假賬的氣得幾欲嘔血。

  不是林海覺得陳三少的性格不好,只是他不在時,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畢竟紈絝子弟最會招恨,他甚至開始後悔,覺得只讓遠方一個跟著陳軒不妥,該多派幾個家丁才好。

  林海正這麼想著,河邊的茶桌忽然被掀翻,他嚇得一個箭步衝到窗邊,攥著窗框死死地盯著那隻抓著陳三少的胳膊。

  「雲四。」林海壓低聲音,「我去救三少爺,你去開車。」

  誰料雲四冷不丁地抓住他的胳膊:「去不得,行長,咱們去不得!」

  「遠方先前叫我拉著您。」雲四語無倫次道,「您要是坐不住,把腿傷是假的事兒暴露,咱們的處境更危險!」

  林海微微一怔,又撲到窗邊看河堤邊的情況,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他的心差點從喉嚨裡跳出來,原來陳三少已經被幾個掌櫃的逼到了河岸邊。

  「暴露就暴露,這時候我還在乎什麼?」林海失手打翻了桌上的面,黏糊糊的醬汁濺落了滿地,他的手也被破碎的碗劃破。

  「行長,您看!」雲四連忙拉住他,「遠方把三少爺拉回來了。」

  一陣冷風吹進包廂,林海陡然冷靜,而河岸邊的局勢也已然平息,陳軒站在遠方身後,幾個掌櫃的也不敢上前。

  楊柳依依,春風拂面,若不是親眼所見,林海都要懷疑方才的爭執是自己的幻覺。

  「雲四,把……把三少爺帶回來。」林海開口時,嗓音嘶啞,還帶了幾絲顫抖,不知何時後背被冷汗打濕,窗外的風一卷,登時寒意徹骨。

  剛剛那一幕擊中了他心臟最脆弱的角落。若是陳軒出事,他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好在雲四不用林海催促,立刻狂奔下樓,沉悶的腳步聲聲聲都扣擊在他心底,林海這時才感受到心臟的律動,耳畔才捕捉到樓下食客的喧囂。他跌坐在輪椅上,捂著胸口直喘粗氣。原以為只是愛,原以為只是憐惜,可林海至此才明白他的生命早已與陳軒連在一起,牽動分毫,受傷心痛得都是他自己。

  林海把頭倚在椅背邊,目光匯聚在頭頂隨風搖晃的電燈上,他勾了勾唇角,覺得自己心裡雜糅的溫情過於細膩,他對三少爺的愛也像那盞吊燈,懸在一線之上,怎麼被風吹,被雨打也掉不下來。畢竟根都紮在陳軒心裡了,再怎麼掙紮也無濟於事。

  又有腳步聲從樓下傳來,比雲四輕巧,沒遠方沉穩,一聽就是猶猶豫豫的陳三少。林海的心又開始擂鼓,擱在扶手上的胳膊隨心顫動,明明腿傷已經好了很久,但他卻覺得雙腿沒了力氣。

  這世間林海最想見的人就在包廂的門後,他躊躇了,陳三少也戰戰兢兢地站在那裡,不過分離了幾分鐘,他們竟情怯了。後來還是陳軒先繃不住,推門竄進來,不太敢看林海的眼睛,就將雙手背在身後,磨磨蹭蹭地沿著牆挪。

  「三少爺啊……」林海托著下巴瞧了會兒,毫無預兆地跳起來將陳三少釘在了門板上,抬腿把膝蓋用力插進陳軒的膝蓋間,既不向上動,也不鬆開,就這麼不上不下地懸著。

  陳軒撓了撓鼻尖,瞇著眼睛把臉貼在林海的頸窩裡蹭蹭。

  於是林海順勢按住陳三少的後頸,腿又往上頂了頂,牙也印在了陳軒的頸側。闊少爺被疼痛刺激得仰起頭,摟在他肩上的手逐漸收緊。

  「進來的第一件事,為什麼不是告訴我剛剛差點掉進水裡?」林海的牙齒微微用力,咬完陳三少的脖子,又去咬三少爺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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