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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榜》第34章
三四

  當下他將信柬迅速收好,拭乾眼角淚水,立即趕至師父臥室。果見師父床上放著一隻輕瘦書箱,打開一看,裡面衣帽、衫褲、鞋襪以及銀兩、日用品,樣樣不缺,心頭一酸,又掉下兩顆淚珠。他匆匆換好行裝,閉妥密室,然後攜著書箱走出洞外。

  月朗星稀,約莫二更將盡。少年掀開洞口第四塊方石,果然找著一根藥線。打火點上,藥線迸出火花,發出嗤嗤的聲響朝洞中縮去,少年熟悉地形,立即晃身上了東側的一座岩頂,藏身在一塊巨石之後,這兒離石洞約五丈左右,居高臨下,正好監視山上來人。

  隔了頓飯光景,月行中天,三更已至。山下連續兩聲陰森怪笑,一高一矮兩條身形,其疾無比地電射而至,兩條身形剛剛落在武維之面前的空地上。略一瞻顧,才待易身再起時,一聲轟然巨響,萬谷震顫,少年回頭一望,像爆米花一樣,碎合迸飛,黑煙激竄,火星四濺,石洞業已崩塌。

  武維之忍不住淒然輕輕一嘆。再回頭朝高矮兩條身形望去,但見那較高的一人,瘦得像根麻桿,吊眉、垂眼、鷹鼻,長發披肩,黑臉上除了雙目閃閃發光外,沒有一絲血肉。那矮的身高不滿四尺,一身肉又肥又白,嘴巴像個一字,鼻子扁得一無所有,兩眼又小又圓,像兩顆發亮的綠豆,一襲白麻衣,像個孝子,兩個這種生相,當真令人作嘔。

  這時兩人見石洞突然崩塌,齊齊一咦,面面相覷,似甚驚訝,那個看上去應該就是黑無常的高個子,首先以一種尖銳刺耳的聲音道:“老白,這是怎麼回事?”

  矮胖的自無常吃力地扭動了一下肥腦袋,啞聲道:“莫名其妙,咱跟你老黑一樣地糊裡糊塗。”

  黑無常想了一下,眨著怪眼道:“老白,會不會別人先來,這裡主兒遭了暗算?”

  “非常難說。”

  “會是誰呢?”

  “一時可想不出除了咱們兄弟,誰人還有這份膽力。”

  乖乖,好自負!武維之心想:“師父已說過我有驚無險,你們這兩個醜鬼縱然高明,大概也不會高明到哪兒去。”

  這時那黑無常不住點頭,長發亂飛。敢情白無常的這種自我標榜也使他十分受用。

  黑無常陶醉了一陣,又道:“老白。這兒只有一條通路怎沒見人出來呢?”

  “是的,咱正在研究這一點。”

  黑無常眉目亂翻,好似有點發愁地又道:“萬一這裡主兒死了,咱倆兄弟豈不白辛苦了一趟?”

  武維之暗哂道:“你才活不多久咧!”

  白無常豆眼一閉,臉上一片白,像個米餅。大概他已研究出一個結論,只見他吃力地大搖著肥腦袋,老謀深算地反對道:“老黑,這些地方你就差勁了。”

  “放屁!我差勁?我差什麼勁?”

  原來黑無常只愛奉承,一點受不起批評、武維之幾乎笑出聲來。再看白無常,一點不在乎,大概他對黑無常的脾氣很清楚。這時他睜眼反問道:“就算這裡主兒遭了暗算,那麼暗算總得有人,暗算的人又到那裡去了?”

  少年點頭忖道:“這話倒還有點道理。”

  黑無常無言以對,老羞成怒地瞪眼道:“就算老子差勁,你他媽的又能說出什麼名堂來?”

  兄弟又成父子,這個黑無常真是粗劣得可笑,再看白無常,仍是神色不動,好像這話已非初次聽到,僅慢吞吞地晃了腦袋道:“別忙,且讓咱家再研究研究。”

  武維之已感不耐,心想:“你們這對寶貨慢慢研究去吧!我可要走了。”

  他覺得對這種人實在是勝之不武,再聽下去也無聊。師父信上既說過可以不必理會他,那還呆著幹啥?可是他心念一動,忽又忖道:“留柬上寫:準時登門聽侯回音——什麼回音呀?”更進一步,他又忖道:“師父不肯告訴我他老人家的名諱,但他老人家並沒有限制我向別處打聽。師父撕去留柬上的上款,證明下面這對寶貨對他老人家的身份十分清楚,這是個大好機會,我怎可輕易放過?”

  武維之這樣一想,又不肯走了。他正思索著如何進行時,耳聽黑無常不耐煩地尖聲催道:“你他媽的研究好了沒有?再等下去老子發毛啦!”武維之又想笑。發毛?怎樣發毛呀?

  “且慢,咱想到一點了。”

  “快說,快說!”

  “咱以為這兒未有他人來過。”

  “難道主人自己玩的花樣不成?”

  “只有這個可能。”

  “有何根據?”

  白無常搖頭晃腦,慢吞吞地道:“知道咱們今夜要來,故意來了這一手。這一手有個名堂,叫做障眼法,不然有那麼巧!”

  “障眼法——就這麼多了?”黑無常語氣不善,看樣子真要發毛了。

  白無常卻不疾不徐地接著說道:“還有、還有,當然還有!”

  武維之忍俊不禁地忖道:“倒看你還有些什麼!”

  白無常幹咳一聲,調正了一下喉音又道:“你老黑是知道

  的,這兒主人並非易與之輩、除了咱們兄弟倆——”

  武維之笑忖道:“嘿!又來了!”

  黑無常大點其頭,雖然白無常說話的速度並沒有增加,而且話說了一半就停了下來,他卻表現得比先前安靜不少。

  白無常的肥腦袋在空中畫了個半圓,這才接下去道:“所以,這個——就是憑了這一點,咱斷定這是這兒主人自己玩的花樣!”

  原來如此——黑無常不樂地又問道:“那廝玩這花樣目的何在?”跟著,明顯地表示出不樂,又加了兩句道:“就算那廝自己玩的花樣,他自己又到哪裡去了呢?”

  白無常點點頭,緩緩啞聲道:“關於這個,還得讓咱繼續研究。”

  高明,高明!簡直令人噴飯。武維之到底不脫孩子氣,這時他已將別的事完全丟諸腦後。眼看兩個寶貨一時不會走,自己現下又無一定地方要去,如能從兩個寶貨中得到自己想知道的兩個答案,也算不無收穫。因此,他又耐下性子,索性坐個舒服,希望兩個寶貨來個不打自招,自動把他要問的說出來。

  白無常話一說完,死人不管,豆眼又復合上,臉象白米餅,一派正經地開始了思考。黑無常揪下自己的一把頭髮,狠命撕絞著,目光閃閃,陰森怕人之至。

  武維之心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發毛吧?不然發毛要是發在白無常身上,像他這種動不動就要發毛的性格,白無常跟他走在一起,那還受得了?”

  靜了片刻,白無常忽然睜眼道:“咱想出來了!”

  黑無常大喜,臉上現出一個丑笑,尖聲道:“老白,咱知道你行,想出什麼來了?快說,快說!”

  武維之精神一振,但見白無常堅定地說道:“咱想出來了——咱們應該馬上走,待在這兒沒用了。”

  武維之暗呼一聲:“我的天!”就在這時候,黑無常驀地揚掌劈向身側一株桃樹,喀喳一聲,碗口粗的樹幹應手而折。

  武維之暗驚道:“啊,看不出這兩個傢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功力竟有這等純厚!我是否是他們對手還真難說。唉!師父的話真是句句金玉,輕估敵人實在是可怕的毛病!我初次出道就差點犯上了,以後可得以此為訓才好。”

  思忖未已,忽聽黑無常尖聲怒叫道:“走,走!除了這座王屋山,咱們往哪兒去找一品簫?”

  什麼?這對寶貨到王屋山來是為了要找一品簫?

  武維之心念一動,忽然憶及師父留言上的兩句話:“師父上次說,金判勝不了師父:現在師父再補充一句,師父也勝不了金判。”他暗忖道:“細細回味師父這種語氣,難道一品簫就是他老人家不成?”他想著,復又搖頭付道:“不對不對!師父說過,一品簫是終南無憂子的傳人,而師祖卻是諱號天仇,代隱王屋,天仇與無憂,王屋與終南,這之間實在相差得太遠了。”

  那麼,師父會不會是金判呢?師父說,他能斷人生死。

  這“斷人生死”四個字,頗似取義於“一筆陰陽”。是的,他也曾這樣想過——但那是在他沒有見到過金判本人之前——而現在,這四個字似乎僅可視為師父對本身武功成就的自豪,除此而外,毫無其他意義。

  “我也真笨!”最後他想:“胡思亂想做什麼呢?這就下去想方法向一對寶貨套問套問不就得了麼?”抬頭再看下面空地上那對寶貨時,黑無常正憤怒地迎風揚散著不知道是第幾把絞斷了的頭髮。白無常攏手閉目,臉如米餅,似為研究去留問題而陷入另一度長考。

  武維之不再猶疑,放好書箱,理好面紗,深深吸進一口清氣,一式“牧野鷹揚”,於崖頂拔起三丈來高,然後半空中一個美妙迴旋,輕飄飄地落在黑白無常面前。事出意外,黑白無常雙雙一噫,齊齊退出三步。武維之深知這一對寶貨智力不高,唯恐因誤會而無法達到自己的目的,是以落地後,隨即朗聲喊道:“黑白雙俠果是信人,在下這廂恭候多時了。”

  黑白無常對望了一眼,黑無常面有喜色地對白無常問道:“老白,聽到了沒有?他說什麼黑白雙俠?有沒有搞錯?”

  武維之暗暗發笑,心想:被人喊做“雙俠”大概尚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吧?他心中思忖,卻不敢錯過這個機會,緊接著朗聲又道:“在下武維之,系本山主人唯一門下。家師因故外出,不克親迎雙俠虎駕,在下僅此致歉,尚祈雙俠見諒則個!”他拱手一躬,聲浪略提,接著說道:“家師交代在下說,雙俠此行,僅為取得上次約定之回音,由於留柬上並未說明一定要他老人家親口答覆,所以家師在臨行之前,業已指令在下全權處理。現在在下這廂恭候雙俠吩咐。”

  白無常閉目不語,臉像米餅,似在想什麼。黑無常性子急,容得武維之將話說完,立即一翻白眼,尖聲道:“師父、師徒都一樣,說!咱們何處可以找到一品簫?”

  武維之稍稍有點明白過來,原來黑無常在向他師父打聽一品簫的下落!心中迅忖著,口中卻鎮定地答道:“家師說,他老人家要雙俠先說出會見一品簫的用意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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