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八十九章

　　「曾經？是在你很小的時候嗎？」

　　宋上將想一想， 「大概是十幾歲的時候吧， 也不算很小，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嵐杉，「因為我覺得在這張照片裡， 莫染的情緒好像不是很好，還有些走神，表情有些偏於厭倦冷硬。這不是什麼正面的情緒，小孩子大概會覺得有個性，但成熟的人大都不會很喜歡。」

　　宋上將輕輕咦了一聲， 「你觀察得很細緻， 對微表情也有研究嗎？」

　　嵐杉承認，「有一些。」

　　宋上將替他的偶像解釋，「那是前星際時代北部聯邦的第一次大型閱兵儀式， 莫染將軍當時剛剛兼併了馮新上將的軍團， 引來了不小的非議和政敵攻擊， 她那個時候的壓力估計是比較大，所以表情不會太輕鬆。」隨後又提醒，「在提到莫染將軍的時候還請用尊稱，謝謝！」

　　自己說起自己的時候還要用尊稱？！

　　嵐杉看宋上將一眼， 發現他的臉上除了一點禮貌的微笑外沒有轉圜餘地，只好同意，「好吧，是莫染將軍。」

　　誰讓她現在還在人家手底下幹著呢。

　　經由宋上將這麼一解釋，她也想起來了， 那是極光戰役後的一個大型閱兵儀式。

　　那時候的她剛剛吞併了馮新上將的勢力，手段用得有些強硬了，引來多方不滿，所以急急忙忙搞出一個大型閱兵儀式。

　　閱兵這種東西，多數時候是做給別人看的。

　　有時是對內，做給本國民眾看，彰顯國力強盛，穩定和鼓舞人心；有時是對外，做給其他國家看，彰顯軍事力量強大，起到威懾對方的作用。

　　那一次的閱兵，嵐杉記得主要是做給她的敵對勢力看的，所以場面宏大，規模空前，以便讓那些人明白她已經在軍隊中掌握了絕對主動權，再在暗地裡搞那些反對她的小動作也是枉費心機。

　　只是沒想到敵對勢力還沒來得及對此做出什麼反應，她的盟友科勒總統卻先坐不住了，拐彎抹角地請出元老級別將領威爾遜將軍趕來一同參加閱兵儀式。

　　忽然多一個同級別的人物同時檢閱軍隊，她的影響力就會大打折扣。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樣一來，這場她耗費無窮精力才在最短時間內準備出來的盛大閱兵儀式就會被搞得不倫不類，向所有人宣告他們內部存在著嚴重分歧，對外的威懾就別想了，成為笑柄倒是很有可能。

　　因此她緊急調動了手裡的特種部隊去攔截威爾遜將軍，堅決不能讓他出現在閱兵儀式上。

　　照片裡的她之所以隱隱有些冷硬的表情，是因為她當時人雖然在閱兵儀式上，但還在同時遙控著一場爭分奪秒的攔截行動，耳朵裡的通訊器隨時能聽到行動進程彙報和一些請示，她的副手跟在旁邊不時幫忙做著掩飾，讓她能把指令傳達出去。

　　「也許不是壓力大，是太忙了加上心情不太好，所以才會這個表情。」

　　嵐杉看著那個已經很【遙遠】的自己有些玩味，隨後就發現宋上將一臉不贊成的看著自己，「不要亂猜。」

　　嵐杉無語，她沒亂猜，這是事實。

　　「你太維護她了，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

　　宋上將有點莫名，「你謝我，為什麼？」

　　嵐杉簡單答道，「我也很喜歡莫染——將軍。」

　　宋上將看她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

　　這間臥室雖然很大，但畢竟是臥室，不是客廳，床很舒服，沙發卻只有一個。

　　兩人只能並排坐在一起，宋上將要看著嵐杉說話，就需要微微側過身，「可是據我所知，你從小到大都沒有表現出來過對這個歷史人物的興趣和偏愛。」

　　嵐杉看著他揚揚眉毛，「從小到大？」

　　宋上將很坦然，「送到我身邊的女人都被徹底調查過，我手裡有一份關於你的最完整資料，裡面很多東西你的父母都未必清楚，但這份資料裡一次也沒有提到過你喜歡莫染將軍。」

　　嵐杉用比宋上將還坦然的態度答道，「這很正常，我是在遇到你之後才對莫染將軍感興趣的，也可以說我喜歡她是因為你的原因。」

　　因為前任嵐杉得罪了宋上將，才會被送到f-藍星，在f-藍星沒能堅持住，出了意外，才讓她有機會再次醒來，而她就是莫染，自己當然要喜歡自己，所以她現在喜歡莫染是因為宋上將這個說法完全符合邏輯。

　　宋上將沒想到她這麼痛快就承認了，不由愣了一下，頓一頓才歎口氣，「雖然我不認為之前的做法有什麼問題，但也許我還是應該為從前的事情向你道個歉。畢竟那個時候我們不熟，但現在你卻用自己的實力證明了你是一個理應得到所有人尊重的人。」

　　嵐杉沒答話，禮貌起見，象徵性的翹了翹唇角。

　　她也認為宋上將之前的做法沒什麼問題，願買願賣的事情，前嵐杉的行為相當於在交易過程中違約了，自然應該承擔違約責任。

　　只不過宋上將這個道歉是給前嵐杉的，她覺得自己無權替前任嵐杉拒絕。

　　忽然想起一件被她忽略了很久的事情，「海倫娜的孩子呢？出了其它問題嗎？」

　　看宋上將對海倫娜非常不在意的態度，那孩子應該沒生出來。

　　宋上將是一個有點矛盾的人，就像他對女性的好風度會很神奇的和他能同時擁有幾個女人，並且對她們公事公辦到好像對待一件商品般的行為並不衝突一樣，他的私生活雖然跟自律之類的詞兒沾不上一點邊，但卻也並不影響他沉穩可靠的形象，所有人都會毋庸置疑地確信他是一個很有責任感的人。

　　所以如果海倫娜生了孩子，那即便宋上將會對此非常不滿，也肯定要做出一個對那個孩子最有利的安排。

　　他具體會怎麼做嵐杉懶得去猜，不過肯定不會再把海倫娜當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

　　宋上將不想多說這個，不過還是簡單回答，「她當初懷孕的方法不正常，導致胚胎無法長期存活。」

　　嵐杉點點頭，所以說前任嵐杉真是輸得夠冤枉的，當時她就算什麼都不做海倫娜也生不出孩子。

　　宋上將不想多說這個，又繞回了之前的話題，「我是不是能認為我的道歉你已經接受了？」

　　嵐杉點頭，那本就是一件不需要道歉的事情。

　　宋上將等了一會兒，發現她除了點頭就再沒有其它表示，於是接著問，「我知道這麼問有點失禮，希望你不要介意，那你現在的想法是——？」

　　嵐杉知道他要問什麼，「請放心，我既然說過之前的行為是【擇業失誤】那我就真是這麼想的，不會再有其它讓大家尷尬的心思。」

　　宋上將這次沒有像第一回聽到她這樣保證後那樣做出很公事化的回應，而是很好看的蹙眉苦笑了一下，「我只是覺得應該再確認一下，並不牽涉到什麼放心不放心。能被出色的女士傾慕是我的榮幸，不論接受與否都應該表示感激，這點風度我還是有的。」

　　如果面前的人是蘭斯親王，嵐杉也許就要抬眼對宋上將笑一下了，因為覺得宋上將這改變還挺有意思的。

　　眼下的情況有點特殊，兩人既有點像盡釋前嫌的朋友，但又還有著上下級的關係，中間還夾雜著宋上將對自己的那點不放心。

　　這個不放心暫時還不會是擔心自己會對他的地位有所威脅，而應該是在擔心兩人之間的關係。

　　以前兩人即便同在第二軍團也接觸不多，但今後肯定會不一樣。

　　宋上將是個思路周密，非常謹慎的人，會有這個擔心很正常。

　　上下級之間如果摻雜進了男女感情問題難免要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嵐杉慢條斯理地喝完她今天的第二支營養液，把空杯子交給服務機器人，又讓它再給自己送一杯熱水，這才問，「維斯軍隊退到了愛莎星還是納斯卡礦星帶？」

　　宋上將，「今早得到的消息，他們退到了愛莎星，應該是在那裡留有一部分物資，所以不能直接撤走。」

　　嵐杉很鄭重地提出要求，「讓我帶隊去愛莎星。」

　　用事實說話往往比任何保證和解釋都管用。這個收復愛莎星的機會嵐杉本就想爭取，現在更能用來向宋上將證明她這個曾經【擇業失誤】的人正全心全意投入新的事業，沒有多餘的精力用來談感情。

　　維斯人在瑪斯塔巴星損失了大部分兵力，被趕出愛莎星乃至納斯卡礦星帶是遲早的事兒，且已經不是什麼大型戰役，確實是不需要宋上將再親自去。

　　只不過就算他不去，那至少也應該派一個第二軍團的資深高級將領去，沒想到嵐杉會提這個要求。

　　「你想去？」

　　宋上將看著嵐杉認真的眼睛沉吟。

　　客觀來看，嵐杉的資歷還不太夠。但她自從進入第二軍團後表現就極其出色，特別是剛過去的瑪斯塔巴星戰役，她的表現只能用震撼人心來形容，就像一顆耀眼的新星在冉冉升起，而這樣出色的表現完全可以彌補資歷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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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後。

　　納文秘書匆匆離開吉薩環星帶的駐地辦公室，由於走得太快，差點和忽然進來的巴拉特隊長撞上。

　　巴拉特隊長順手扶了他一下，「這麼急幹什麼？」

　　納文秘書著急，「我要去找將軍確定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他剛收到宋上將發來讓他準備一下，使用戰時特殊許可權，不通過軍部，直接在前線晉升嵐杉少校為嵐杉上校，率領諾亞艦隊進攻愛莎星的命令。

　　這個決定實在是太突然了，納文秘書震驚之餘，只怕接收到的資訊有誤，決定立刻去和宋上將當面確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