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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劍台》第69章
六九

  論衣著!他現在的這身衣服,如果走出鄉間,幾乎舉目可見。

  談面貌,是的,他的易容術經過“萬里追風”和“風塵老人”先後指點,此刻所顯示的一張面目,很可能已跟那名真正的魔宮劍士達到亂真之程度;但是,問題又來了:對方如能憑面貌認人,又為什麼要這樣不惜工本地多此一舉呢?

  所以,在沒有完全瞭解真況之前,他應該避免多說話。萬一迫不得已時,所用的詞句,也必須字字斟酌。

  紫臉漢遲疑了一下,期期地又道:“本座很是不解,您……老大哥……來自總宮,而且出身宮中紫衣隊……而本座等,隸屬第一分宮。雖說彼此從未謀面,但是,我們的標誌都很明顯,真不知傍晚時分,我們三個依宮規等候你老大哥有所交代時,為什麼你老大哥竟然一無表示?”

  華雲表初步知道兩件事:老少三人系來自血劍魔宮第一分宮。分宮的人與總宮武士相遇,依宮規應該先由總宮武士出聲招呼!

  不過,最主要的一點他還是弄不明白:對方從哪方面認出他是總宮武士?而且還明確地指出他出身紫衣隊?

  他,現在身上穿的不明明是一套藍精布褲麼?!

  疑問再多,也是無法發問的,於是,他整了整臉色,以一種總宮紫衣武士應有的莊嚴聲調低沉地道:“密令在身歉甚!”

  那名紫臉漢子呆了果,一切尚未問出口的話,至此一齊打住。只見他不勝惶恐地一躬身,跟著半偏著身子托臂輕聲道:“打擾了,紫衣老大哥請!”

  華雲表現再客氣,抱拳一拱,大踏步向前走去。

  華雲表走出十來步,凝神聽察,知道那名紫臉漢子已經返身離去。這才真氣一提,繼續展開追風身法向前飛奔。

  一口氣奔出三十餘里,這時弦月斜掛,才不過二更左右。華雲表知道,經此一來,那來自血劍第一分宮的老少三人是再不會因難他的了。於是他將腳步放慢,深深舒出一口大氣。

  就在這時候,華雲表腦海中靈光一閃,忽然想了起來:剛才那名紫臉漢子,不就是那天於少陽第一樓監視青衣少女向龍堡雙玉下毒,結果因青衣少女改變主意,以致一怒拂袖下樓,最後在北邙山中,僥倖避過黃胖漢子籃焰火彈的那名第一滾刀手嗎?

  不會錯的了,那名“藍衣少年”,也正是當日那名“青衣少女”!怪不得他在照面之下有愈看愈有眼熟之感。

  現在,華雲表所不認識的,只剩下那名駝背老者。不過,他對那名駝背老者印象甚劣,並沒有一定要弄清伊人是誰的念頭。他刻下感到為難的是:自己是繼續奔向泰山?抑或回去與那一行會合?

  所謂:“受人之託,忠人之事”。那位苦命的第十八分宮娘娘,臨死之前,含淚託付的每一字每一句,至今仍然縈繞在他的心頭耳際:

  “妾身總算有著一份希望,這樣,死也死得安心些了。少俠,我們之間就此生死一諾……”

  是的,他應該轉回去,無論在情在理,他都應該轉回去!

  他只知道她屬於血劍第一分宮,可是,誰也不知道那座第一分宮究竟在哪裡,今日一別,何日重逢?

  但是他真的應該這樣做嗎?

  他回轉去,拿什麼藉口跟他們混在一起?會不會露出馬腳?如果萬一露出馬腳,他會是他們三人中任何一人的敵手麼?

  還有,就算這些都是多餘之慮,那麼,他又將如何向她說明?尚有更重要的一點是:認為這名“藍衣少年”就是那位分宮娘娘所說的“小菁”,事實上僅是他個人的推斷,會不會真的是呢?

  所以,他在著手進行之前,尚需先行完成另一項步驟:“驗明正身”!

  如何驗明呢?那位做母親的說:“在後背項下三四寸處,有顆紅痣”那顆紅痣,他如何才能看到?

  華雲表猶豫了一陣,終於舉起腳步,繼續向前走去。因為最後他又想起那位做母親的另一段話:“華少俠,你可以離去了。今天,你除了一己之安全,另一方面已是妾身希望之所繫,你能得到安全,便是對妾身最大的思惠……”

  是的,兩害相權就其輕。他答應那位分宮娘娘,但他也答應過風塵老人。

  找“小菁”並不急在一時,而目下的龍堡趙氏父子,卻有著覆巢壘卵之危。兩種選擇,不難決定,他如勉強冒險行事,不但將問題輕重倒置,事實上亦非那位已赴黃泉的分宮娘娘初衷所願。

  經過一夜疾行,翌日到達蘇魯交界的新安。

  華雲表惟恐老少三騎隨後趕上時又添麻煩,決定再換一副面目。於是他將自己改裝成一名家丁模樣的中年人。這樣的人走在路上,只要裝出一副奉有急差在身的神情,就是腳下走得快一點,也甚少會引起注意的。

  直到他將身上那套藍布衣褲脫下,反覆作最後之檢查時,悶了他一天一夜的謎團,終於一下打開了!

  原來他換自魔宮武士身上的那件藍布襖,胸前一排對襟衣扣竟然全是紫合滾縫而成。藍與紫,色澤相近,他由於一直沒有留意,所以竟給忽略過去,然對方就不同了。因為胸前衣扣既是特定的辨別部位,魔宮出來的人,如遇上穿短打的,習慣成自然,很可能第一眼就會望去來人的前胸,這一來,他算是又長進一項見識。

  華雲表收拾好,出鎮繼續向郯城進發。

  由郯城渡沂河,經向城、西莊、梁邱、祝溝,再奔向尼山。租徠山,過了這兩處地方,便離泰山不遠了。

  這時正值二月中旬,一路上,柳德新黃,野挑盛放,春天蓬勃的生氣,令人心曠神怡。

  自從宿遷分手之後,那來自血劍第一分宮的老少三騎就沒有再出現過;華雲表暗感欣慰,但於欣慰之餘,亦不無些許悵然之感。

  這一天,他在尼山腳下的一個小鎮上歇下來。由於過去幾天日夜疾行,走得太累,他準備好好休息一宵,以便來日加緊趕路。

  尼山亦名尼邱山,為孔子應禱而生之地。山有五峰連峙,中峰之下有宣聖廟,香火鼎盛。孔子雙親合葬之防山,即在尼山西北約二十里處。刻下華雲表落腳之魯源鎮,即為舊日魯源村。相傳系孔子父親,春秋鄹邑大夫叔梁紇出生的地方。這一帶不愧稱為聖地,民間之淳樸,民情之親切,誠為他處所無。華雲表用過晚飯,在街上隨意遛了一陣,眼見鎮上那派寧和氣象,尚未從事憩歇,一身疲累即已為之十去八九。

  華雲表倘佯間,鎮口蹄聲得得,忽然魚貫著進入十餘匹坐騎。從來騎的裝配看去,似乎是一群販南貨的商人。

  山東一省,在這帶雖然平靜,然於其他各地,卻很少有太平的時候,故此一般商賈多系結伴而行。設無鏢師護隊,與列者也必多半孔武有力。眼前人鎮的這一群,亦不例外,人人年在三四十之間,其中有幾人還似乎在馬鞍旁藏有刀棍之類的防身兵器。一行落腳的,正是華雲表已經住下的魯鎮老棧。

  華雲表見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便也準備回棧休息。詎知他一腳剛剛跨入棧門,棧中那名老年店夥即已迎了過來,不住打躬賠笑道:“務請這位鄉親見諒,剛才這批客人說,他們帶了不少貨色,要將整個後院包下。對不起鄉親,鄉親的行李,小店已經鬥膽做主搬來前面,前面這間房間也不錯,一向都是帳櫃上佔用。只要您認為合適,關於房錢方面,您盡可以隨便賞。”

  華雲表雖然有點不高興,但想一想覺得事實上也的確有些不方便。人家大夥兒一群,一個個帶有大批南貨,他一個人雜在裡面成何話說?加上店夥年紀這麼大,說得又真誠,他實在不便峻拒,只好無言點頭。

  華雲表人屋時,那十餘南貨商人正圍在一張大圓桌上用餐,一個個有意無意地拿眼朝他掃來,好像在考查這名同棧旅客是否可靠似的。華雲表肚裡暗罵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所謂無商不奸,真是千古名言,哼,如將小爺惹火了,小爺就當真客串一下也未嘗不可以!”

  華雲表這樣想,也不過是賭氣而已,他當然犯不著跟對方這些人一般見識。

  為了使對方安心,華雲表故意擺出附近鄉下人那種粗拙神態,看也不看眾商一眼,逕直進入店夥指給他的新房間。

  這間客房就在庭屋的一角,與後院僅有一牆之隔。

  華雲表懶得去聽外面那些傢伙在嘰嘰喳喳地談些什麼,閂上房門,燈一吹,和衣上炕拉開那條又硬又重的被子蒙頭便睡。

  可是,天生聰敏過人的他,愈是不想聽,那些斷斷續續的細語偏偏鑽透門隙往他耳中送來。

  這時,但聞其中一人,以大不以為然的語氣粗聲道:“老三就是歡喜疑神疑鬼的……”

  另外立即有人低喝道:“老七,小聲點!”

  華雲表一怔神,睡意全消。

  疑神疑鬼?疑的是什麼?還有,“老三”和“老七”,純然一派江湖人物口氣,這批傢伙真是“生意人”?

  挨罵的老七沒有再開口,其他人的聲浪也跟著低下去,現在,華雲表想聽卻又聽不清楚了。

  不多一會兒,履聲雜沓,似乎全部正向後院中走去。

  華雲表儘量往好處找解釋:所謂“老三”“老七”也者,或許是這一群中的一對真兄弟也不一定。這麼多人,難道就不許裡面有上一對同胞或結拜的兄弟嗎?至於“疑神疑鬼”幾個字,那是什麼地方都用得上的;譬如說不放心這批貨的成色啦,不信會有賺頭啦,諸如此類,用來亦極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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