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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佛系原配(重生)》第60章
第60章 落定

  程漆帶著梁蕭潛進京城裡,走過長街,不斷有人從酒館中、巷子裡現出身形,默默跟在他們身後。

  漸漸地,這一路走到宮城腳下,程漆身後站齊了四十四個人。

  他沒有回頭,一揚手,眾人便默契地四下散開,各自入宮。程漆身邊又只剩下梁蕭一人,出入這座皇宮已經太多年,區區禁軍根本攔不住他們。兩人迅速過了宮門,走在平闊齊整的宮道上。

  多年以來,忠君二字像條淬毒的鎖鏈,牢牢纏在骨血之中。可眼前這條路,卻是一條不能回頭的謀反路。梁蕭深吸一口氣,發現自己的雙手微微發抖。

  他習慣性地去看程漆。

  他的背影挺拔如往常,好像沒有一絲猶豫。從當年那個昏暗死寂的房間開始,他就一直這樣站在所有人身前,除了身形抽長,似乎再沒有別的變化。

  ……不,還是有的。從前他無所謂,所以眼神冷淡如刀鋒,從不知手軟。可如今他終於反叛,決定親手滌蕩這捧陳年的汙血,眼裡卻是盛著光的。

  梁蕭知道,這光亮是那女子給的。

  他心下一動,眼前閃過那張記掛了太多年的臉,又想起那人如今倍受折磨的模樣,雙手的輕顫便忽然止住了。

  愛確實是給人勇氣的,他知道什麼是愛了,他也終於從程漆身上學會了。

  「什麼人——!」

  「站住!」

  距天子寢殿已經不遠了,整座宮城的禁軍幾乎全都守在殿外,裡三層外三層地圍著。宮女太監進進出出,神色慌亂,那氣氛攪得人心惶惶,昭示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因此這時候那大步走來的兩個人便顯得格外詭異。禁軍衛長自然能看出這兩人身手不凡,立刻如臨大敵。一排弩箭豎起,劍拔弩張地朝向他們。

  程漆停都沒停。

  他步子很大,微風卷起衣擺,一瞬間竟有些倜儻。

  衛長心中升起一點荒謬的猜測,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一下。

  ……近日宮中傳聞,那叫人聞風喪膽的北樓集體叛變,昔日的天子掌中刀成了一群逆賊。

  若真是他猜測的那個人……衛長咽了咽口水,他不知道自己有幾分勝算。

  那人面色沉靜,一步步走來時,衛長幾乎生出了退卻之意,強撐道:「再往前,休怪我不客氣了!」

  接著他看見那男人揚起了手。

  下一刻,黑色人影忽然從四面八方閃現,衛長根本無法分辨他們藏在哪裡。落地的瞬間,刀尖便已從刁鑽險惡的角度遞出,禁軍無聲無息就倒下了十多個人。

  ——是北樓!

  這樣兇殘的殺招,只有為了殺人而生的怪物才會用!

  衛長慌忙調動禁軍反擊,倉促間再去看方才那個男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寢殿內。

  打殺的聲音刺激了床上躺著的人,喉嚨間發出暴躁的嘶吼。

  太醫正跪在床邊,滿頭大汗地給他換藥,心驚膽戰地說了句:「陛下,還請陛下不要動——」

  話音沒落,那發黑乾柴的手忽然攥住太醫的胳膊,燈盡油枯的皇帝毫無徵兆地暴起,一口咬在太醫的臉上。

  慘叫聲頓時衝破喉嚨,周圍人哪敢上前,紛紛後退,驚叫著四散。

  龍床上的那個東西還是人嗎?

  被咬中的太醫渾身抽搐,嘴角溢出白沫,沒過一會兒,竟然徹底沒了聲息。

  「程漆……程漆……」隆宣帝嘶啞地念著這個名字,像是恨不得咬碎在嘴裡。

  就在這時,他身後悄無聲息地伸出隻手,蒼白修長,骨節精緻,拿刀的手如在執扇。

  「陛下,」程漆清冷的聲音響起,沒有一絲波瀾,「我來送你了。」

  隆宣帝聽出他聲音,猛地伸手去抓,卻被按住身上幾個大穴,絲毫不能動彈。他是九五至尊,蒼生的神,卻變成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受制於別人刀下。

  隆宣帝氣得哆嗦,本就無法抑制的毒素更是在血管裡橫流,從耳朵、嘴邊流出來,他卻根本感受不到。

  程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的模樣,平靜漆黑的眼中終於露出複雜神色。

  十多年前,他搶了一個饅頭,拼死扣在懷裡,被攤主毒打也不鬆手,甚至還發狠地咬破了他的腿。

  然後渾身是傷地到在牆角,腫起來的臉頰不方便咀嚼,可他咬著饅頭,用力得像條狼崽。

  馬車停在巷口,那個錦衣華服的男人在他面前蹲下,笑著遞給他一個肉香四溢的包子。

  那時候的程漆並不知道,笑著的人不一定是在笑,不是你的東西就不該拿。

  一旦拿了,就要付出一生的代價。

  「你的命……是我……給的……」隆宣帝喉嚨腫脹,聲音像是破了的風箱。

  程漆收回思緒,最後看了他一眼。

  「不。」他淡淡道。

  「我的命是阿婆撿的,是我媳婦給的,」程漆道,「——跟你有什麼關係?」

  說完,刀鋒迅速沒進喉管,以一種極其精確的角度,割出完整的截面。

  有什麼東西滾落在地,而後僵直的身體轟然倒塌,「嘭」的一聲——

  人死如燈滅,凡人如此,帝王也如此。再多霸業雄心,也都會成為故紙堆裡的灰。

  殿外打鬥聲漸停,程漆並不擔心,徑直走向皇帝的御案,順著桌沿摸,向右三寸,向前一寸,屈指一敲,空的。

  程漆輕鬆打開了暗格,從裡邊找到了那五龍相交的玉璽,拿在手裡拋了拋。

  然後他摸出事先擬好的聖旨,不慌不忙地掀開印泥,把玉璽扣了上去。

  篆文清晰,寫著受命於天。

  從今往後,這江山就要換新帝了。

  做完這一切,寢殿的門忽然被人撞開,梁蕭闖進來:「哥,蘇酒來了。」

  他身上有血,但並不狼狽。程漆把詔書貼身收好,隨手摔了那枚價值連城的玉璽,「等著他呢。」

  走出寢殿,程漆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他警告過蘇酒,但他也知道蘇酒絕不會聽。

  程漆不知道他這種扭曲的執念從何而來,但既然他放不下,正好趁著今天一併解決。

  宮中禁軍已經被北樓解決得七七八八,雖無人負傷,但對方人數多,到底是場惡戰。蘇酒身後站著不知從哪借調的官兵,明顯是早有準備,人數竟然比禁軍還多。

  「大膽逆賊,膽敢謀害天子!」蘇酒指著程漆,義正言辭地喊道。

  這時,進得殿中的太監屁滾尿流地爬出來:「陛下!陛下他——」

  蘇酒一點不意外,臉上甚至沒有合時宜的悲痛,一指程漆眾人:「這些人犯謀反重罪,拿下他們!」

  從來都是南閣在明北樓在暗,眼下皇帝駕崩,局勢大亂,官兵們自然聽從蘇酒的指示,立刻團團圍了上來。

  程漆掃了一眼,淡淡問:「能行嗎?」

  北樓眾人默契地合成一個半圓,眼中毫無懼色。梁蕭站在他身側道:「能行,不用管我們。」

  程漆點點頭:「放開了打。」

  說完,他徑直朝蘇酒走去。

  每走近一點,腦海裡關於這個人的種種記憶就接連跳出來。從阿婆家裡見到他,到他引來了北樓的人,到後來他的人動了陶枝,還有無數次的針鋒相對。

  走到跟前,程漆自己都覺得困惑,他怎麼還留這個人活著?

  他早就不是小九了啊。

  蘇酒身後站著一排自己府上養的手下。他好整以暇地看程漆緩步走來,輕笑道:「我聽說,你們看家的本事丟了?」

  程漆沒回答他,淡淡道:「我說了讓你收手。」

  蘇酒眉毛一挑,也不答他,自顧道:「所以你們現在就是普通人?我一直很好奇,你沒了從我爹那裡拿走的東西,還有哪兒比我厲害?」

  程漆抱著胳膊:「那你可能數不清。」

  蘇酒的臉色變得難看,一揮手,身後十幾個手下同時向他撲過去。

  程漆立刻動了身形。人雖然多了點,但還沒到讓他放在眼裡的地步。但他們手蜷在袖子裡,像是揣著什麼東西,程漆眼睛眯了眯。

  這些人明顯被同意訓練過,腳下站著陣型,極其難纏。程漆無心戀戰,由守轉攻。他出手如電,攥住一人胳膊往自己方向一拉,手腕一翻短匕握在掌心,輕飄飄地一旋身就在他喉嚨開了個血口,整個過程不過一眨眼。

  可就在這時,那人竟然拼盡最後一絲力氣緊緊摟住程漆,他身形極寬,重重地壓下來竟真一時制住了程漆的行動。

  其他人見狀立刻縮小包圍圈,袖中的手抽中來,猛地向程漆撒了一把褐色粉末。十幾個人同時撒,兜頭罩過來,簡直鋪天蓋地。

  程漆鼻翼一抽便聞出,是青風散,吸入後四肢綿軟無力,吸得多了會致幻,陷入虛妄的幻想之中,氣血倒流,爆體而亡。

  照這個劑量,蘇酒明顯是想讓他死。

  程漆單手拎著身上那人的領子,往身前一擋,然後抽中他腰間別的長劍,驟然橫出一道大開大合的劍光,逼得眾人後退三步。

  但青風散實在太多,密佈在空氣之中,程漆到底吸進了一些。他的身體已不能抗毒,青風散立刻奏效,腕子一顫,險些拿不住手裡的劍。

  在旁伺機的蘇酒自然看得清楚,頓時發現了他一瞬的破綻,飛身至他身後,劍鞘重重砍到程漆背上。

  程漆一個踉蹌,推開手裡的人,支撐不住似的單膝跪在地上。

  這是蘇酒第一次看見程漆露出敗相。

  在他面前,低下他那顆驕傲的頭顱,跪著,露出敗者的姿態。

  果然——沒了北樓,程漆根本一無是處!他根本不是不可戰勝的,他這些年根本不過借著別人的東西,浪得虛名!

  「七哥,」蘇酒一腳踩在他肩上,把他按倒在地上,滿臉笑意地湊近他,「你也有今天啊?」

  「七哥,你真厲害!」

  「七哥!我什麼時候能像你一樣?」

  「哥,我……」

  「有人說認識你,我帶他們來了。哥,你不會怪我?……」

  程漆躺在堅硬的地上,看著蘇酒得意到扭曲的臉,不知怎麼耳邊忽然響起這些遙遠的聲音。

  如今四目相對,程漆發現從他臉上再也找不到一分當年的影子。

  真的存在嗎?那個笑眯眯的弟弟。

  ……如果不存在,那就算了。

  「你知道嗎,從當年我見到你,就想著有一天,能把你踩在腳底下。」

  程漆勾唇笑了下。

  蘇酒覺得那笑容極為刺眼,他豎起匕首,刀尖對準程漆的眼睛,不過方寸的距離,「你求我,哥,我會放過你的。」

  「我求你……」程漆慢慢道。

  蘇酒的嘴角揚起來,心口膨脹到無邊無際。

  那一刻他甚至覺得,這一生他都在等這一句話。

  「……求你,」程漆勾唇,「千萬別放過我。」

  蘇酒的臉驀地沉下來。

  話音一落,程漆攥著什麼的手極快地抬起來,掌心一開,整個按在蘇酒的臉上。

  蘇酒根本來不及反應,猛地吸了一大口他攥在手裡的青風散,渾身立刻軟了。

  程漆鬆了手,膝蓋屈起,一腳正中踹在他胸口上,「嘭」的一聲巨響,蘇酒直直飛了出去。

  他還沒落地,程漆已經從原地消失,瞬間出現在他身前。雨點一樣的重拳落在他身上,密集得毫無間歇,最後抬腿又是一個迴旋踢,直接把人踹出了一丈遠。

  蘇酒撞在一棵老樹的樹幹上,「噗」地噴出一口血,眼前模糊成一片,「你,你怎麼……」

  「你什麼都知道,」程漆指尖的刀片翻飛,一步步走向他,「怎麼不知道你嫂子會解毒?」

  局勢瞬息萬變,方才還被按在地上的人忽然把蘇酒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官兵之中立刻軍心動盪,漸漸不敵北樓。

  程漆走過去,蹲到他跟前,問:「真以為沒了北樓就能贏我?」

  蘇酒目色赤紅地瞪著他,伸手就想掐住他。

  程漆根本不躲,手裡的刀轉了個漂亮的弧,刀柄往他天靈蓋一跺,他整個人就像被釘在了原處,徹底沒法動彈了。

  程漆看著他,又回頭看一眼那邊,兩邊幾乎戰局已定,他忽然覺得乏味。

  多年以後,這場宮變不過是史書上的一行小字,不會有人記得他們的名字。

  什麼位高權重,什麼青史留名,都不如回家裡抱一抱他的人。

  但事情總要有個了結。

  「阿婆喜歡你,沒人對不起你,是你自己對不起自己。」

  程漆抬起匕首,在蘇酒慘烈的叫聲中飛快挑短了他的手筋。

  「你這身功夫還有我教的,我收回來,」程漆淡淡開口,「留你條命在。」

  他知道對蘇酒而言,這還不如殺了他。

  乾淨利索地弄完,程漆站起身,蹙著眉朝一邊喊了聲:「你管不管?」

  「——師父?」

  過一會兒,蘇兆言神色複雜地走出來,撈起面如死灰的蘇酒,看他一眼:「人我帶走了。」

  說完,他一手拖著蘇酒的身體,慢慢消失在宮城遠處。程漆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梁蕭剛剛結束苦戰,來不及歇口氣,帶著一身血:「七哥,我……」

  「去,」程漆擺擺手,「人我送你了,不用謝。」

  梁蕭臉一片黑紅,在兄弟們的笑聲中飛快跑走了。

  程漆抬起頭,太陽才剛過中天。

  沒有驚心動魄,甚至堪稱平淡。原來偌大帝國,泱泱霸業,一條人命就能終結。

  從今往後,這裡要升起新的太陽。

  程漆四下看了看,朝蜷縮在一邊的大太監招招手:「來。」

  大太監看著他如看鬼,哆哆嗦嗦地過去,跪伏在地上:「大人請吩咐。」

  「這是隆宣帝的遺詔,」程漆從懷裡拿出一張明黃的布,隨意極了,「照著宣。」

  慶德二十四年,帝暴斃於宮中。依詔,禪位於其子。嘉慶元年,新皇登基。

  唐侍郎起用於西北邊陲,翌日始歸京。

  北樓、南閣皆散,朝堂風氣隨之整飭,是謂嘉慶新政。

  —

  等一切塵埃落定,已是盛夏。

  程漆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便再不願入宮,只想回家守媳婦。奈何新帝尚年幼,身份又曖昧,對他有頗多依賴,使得程漆不得不隔三差五入一回宮。

  平日裡應付得還算用心,今日他卻明顯心不在焉。

  年輕的天子像模像樣坐在龍椅上,連聲叫了他幾次,最後一次程漆才回過神。

  「朕方才說的這個新案,愛卿覺得如何?」方晟無奈地看著他。

  程漆飄忽的視線終於挪到他臉上,盯著看了幾秒,忽然道:「我不幹了。」

  方晟還學不會天子威儀,愣愣的:「啊?」

  「回家了,」程漆忽然大步向外,朝服衣擺掀起,「唐大人不日歸京,以後有什麼事問他就好。」

  「哎——」方晟叫不住他,急道:「至少今天你給朕出出主意啊!」

  「等不了了。」程漆的聲音越來越遠,聽不太真切。

  方晟凝神聽了半晌,沒聽明白,招手問門邊立著的太監:「他說什麼?」

  「好像是說……」太監遲疑著道,「他媳婦有了……?」

  陶枝是從幾天前察覺到不對的。

  入夏以來她食欲一直不好,原先以為是天氣熱的原因。程漆在家裡擺了冰塊,晚上睡覺給她打扇子,可陶枝還是吃不了多少東西,還總乏睏,有時靠在他身邊一下午就睡過去了。

  直到前天,陶枝才驚覺,自己的月信已經好久沒來了。

  她期期艾艾地和程漆說了這事,男人果然沉穩得多,程漆很淡定地叫她別慌,第二天叫郎中過來看看。

  然後他照常去宮中處理事務,陶枝在家等來了郎中,把了脈,問了診,剛送郎中出門,程漆就回來了。

  他像是一路飛奔回來的,鬢髮都有一絲亂。陶枝驚異地問:「今日這麼早?」

  程漆舔了舔嘴唇:「人走了?」

  陶枝眨巴下眼睛,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頓時有些好笑:「走了。」

  程漆那雙眼簡直如炬,聲音乾澀:「怎麼樣?」

  陶枝看著他,忍不住樂了起來。

  什麼沉穩,什麼淡定,都是裝的,有些人明明比她上心。

  「唔,」陶枝眼珠子轉轉,背著手往屋裡走,「你猜呀。」

  程漆幾步走到她身後,想把人扛肩上,又不敢下手,最後摟著她腰,欺近了咬她的後頸:「賣什麼關子,啊?跟你男人賣關子,圖什麼?」

  陶枝縮縮脖子,笑眯眯地在他懷裡旋個身,和他緊密貼著:「圖個開心唄。」

  「開心了嗎?」程漆咬住她的唇瓣,洩恨地磨了磨,「小白眼兒狼。」

  陶枝閉了閉眼,和他認真地親吻了一會兒,胸口滿漲的喜悅終於溢出了水,她喘勻一口氣,在程漆耳邊小聲說:「你想想起什麼名好。」

  程漆怔了怔,有一瞬間像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過片刻才猛地摟緊她:「真的?」

  陶枝笑著圈住他的腰:「真的呀。」

  程漆唇角要笑不笑地一勾,雙臂托著她屁股往上一抬,直接把人抱起來。

  陶枝自然能看清他漆黑瞳孔裡的喜悅,在晴天下閃著光,特別的亮。她伸手摸了摸程漆的眼睛,心裡軟成一片,低頭親了親他高挺的鼻樑。

  「寶貝,」程漆抱著她在院子裡四處走,「我的乖寶……」

  陶枝就勾住他的腰,趴在他肩頭,過了一會兒小聲問:「叫什麼好?」

  說完,下巴在他肩上蹭蹭,「不對,還不知道男孩女孩呢。」

  「我想好了,」程漆摸摸她的後腦勺,笑著道,「單名一個恰,男孩女孩都行。」

  陶枝抬頭看他,沒說好不好,只是問:「為什麼?」

  「因為……」程漆抱著她進了屋,教一勾帶上門,「來的正是時候。」

  「和你一樣。」

  在正好的時候,正好來到他的生命裡。

  溫柔地緩慢地,在他心上扎根。

  從此方知這污濁人間可以開出行走的花……只要是她。

  〈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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