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晚了，唐守謙也打算要睡了，但卻不知道楊雨柔突然跑哪兒去，為此，他竟有一絲在意。

　　直到門外傳來她的腳步聲，他故作沒事地躺在床上，不想透露自己等待她的念頭，這時，他隱約聽見二弟和她在門口聊了幾句。

　　「咦，雨柔，妳的額頭怎麼腫得這麼嚴重？」唐守逸關心的問。

　　「喔，這沒什麼啦，是我不小心撞到的。」撫了撫額頭上的傷，她試圖輕鬆帶過。

　　「老實說，是不是我哥打妳了？」雖然他也不想這麼懷疑，但大哥的脾氣變得很差，無不可能。

　　「怎麼可能！？大少爺才不會做這種事。」她刻意裝出一臉驚詫，彷佛唐守逸的揣測有多不應該。

　　房裡，唐守謙卻對她的回答感到心虛，他知道她頭上的傷，肯定是白天時他推她一把而撞傷的，他還一直以為她沒有大礙，因為她也沒多提，現在知道她的傷勢不輕，他反倒介懷起自己的一時衝動。

　　半晌後，她走進房裡，就見他一臉若有所思的摸樣，走近，她調皮地戳了戳他的臉頰。

　　「在想什麼？」她好奇地問。

　　唐守謙沒有回答，只是伸出手來。

　　「做什麼？」

　　「手給我。」他沉聲命令。

　　聞言，湯雨柔怔了征，但仍是把手交給了他，但他卻驀地將她扯坐在床上。

　　小臉微顯驚訝，溫熱的大掌隨即輕輕地撫上她的臉，最後停在她紅腫的額頭上，眉頭瞬間糾結。

　　「受傷了為什麼不說？」心有點難受，這傷光是摸起來就感覺很嚴重。

　　「又沒什麼大礙，幹嘛要說？」她反問，不說也是不想讓他感到愧疚。

　　「還很痛嗎？」他難得溫柔的語氣隱含一絲愧疚，眼神亦漾著溫柔。

　　聽得出來他的語氣中有絲懊悔和不捨，楊雨柔淡淡一笑，知道他不是有意傷害自己。

　　「還好啦，我臉皮夠厚啊！」她嘻皮笑臉地說。

　　「熱敷過了嗎？擦過藥了嗎？」他又問，第一次，他主動對她表示關心。

　　「放心，沒事了啦！」話才剛說完，他驀地輕揉那瘀青的部分。痛得她立刻哇哇大叫：「啊……好痛！」小臉痛苦扭擰，只差沒跳起來。

　　「痛成這樣還說沒事！」他責備的嗓音透露著擔憂情緒，湧上心頭的是不捨。

　　「還說哩！你不去按它，它根本不會痛。」她忍不住抱怨，她可是能不碰就儘量不碰這傷。

　　他發現她很怕痛，卻故作堅強，這認知竟讓他感到心疼。

　　他輕輕地在她的額頭吹了口氣，那熱暖的溫度令她不禁微顫，心口有股異樣情愫滑過。

　　微微睇著他眼眸，發現那深邃的黑潭裡漾著一股溫柔，她怔住，心開始急促怦跳，如此近的距離、如此濃濁的氣息、如此曖昧的舉動，男女之間微妙關係的發酵，靠的不就是這樣的接觸？

　　「都是妳不好，早就叫妳別煩我了。」沒察覺到她心裡的化學變化，他逕自說道。

　　「是啊，我是自找的。」清瞳瞪他一記，他還真會找機會挖苦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訥訥解釋，神情有一絲愧疚。

　　「放心，我又沒怪你。」他又不是故意的，是她的運氣不好。

　　微微抬首，又撞進那兩潭深湖裡，他的眼神太溫柔了，楊雨柔就要招架不住，若再不分開，她怕自己會投入不該有的情緒。

　　「我想睡了，大少爺也早點休息吧。」小手輕抵著他的胸膛，拉開兩人的距離，她的臉熱燙不已。

　　還好他沒看見她這般表情，否則她可就糗大了。

　　「好吧，晚安了。」鬆開手，他難得對她道晚安。

　　感覺她離開他的床，聽見她熄燈的聲音，不久，她的呼吸漸漸變得沉穩，唐守謙才放心睡去。

　　＊＊＊

　　正值農曆新年，唐家卻因為唐守謙的關係而沒有任何熱鬧氣氛，一如往常的平靜，只有吃晚餐時多了幾道應景的年菜。

　　「過年了呢，外頭真是熱鬧。」凝望窗外，遠處煙火升空，熱鬧滾滾，和唐家的氣氛正好形成強烈對比。

　　唐守謙坐在椅子上，沒回應她的話，但從她的語氣裡，多少聽得出她渴望到外面的世界一探究竟，他知道她成天和自己處在這個房間，活動範圍也懂限於這棟大宅，實在是委屈她了。

　　「妳想出去就出去，我不會阻止妳。」冷冷地丟出一句，他不強求她陪他。

　　「我就算要出去，也只想和大少爺一起出去。」走至他身旁，她示好地勾勾他的手臂，知道他肯定又誤解了她的話。

　　唐守謙抽回手，躺上床假寐，擺明了不想理她。

　　「大少爺，你那麼早就要睡了嗎？」一屁股坐上他的床，扯了扯他的衣擺，因為無聊，她想煩他。

　　「妳真的很煩。」不耐地擰眉，他從床上起身。

　　「咦，你今天才知道嗎？」她故作一臉驚訝。

　　「……」唐守謙繃緊了臉，卻聽見她驀地笑出聲來。

　　「哈哈哈，和你開個玩笑嘛，你真的很愛生氣耶！」她蹲下身來俯視他的臉，最近他的氣色好多了，瘦削的臉頰也漸漸豐盈起來，慢慢恢復到原本那個足以引誘人心的他。

　　「那也是因為妳很會惹人生氣。」他理所當然地應道，他可沒忘她是怎麼氣死他不知多少的細胞。

　　「是嗎？我一直以為自己很討人喜歡，是你不懂欣賞。」她噘起嘴，小臉顯得失望，他左一句討厭，右一句討厭，聽久了還真令人沮喪。

　　聽出她語氣裡濃濃的失望，唐守謙撇了撇嘴，其實她也沒他說的這麼糟，他或許該心存感激，至少在他最脆弱無助的時刻，她還願意忍受他的壞脾氣，不離不棄的陪伴在他身旁。

　　「對了，妳為什麼不回家陪家人一起過年？」不甚自在地找了個話題，他試圖讓她忽略低落的心情。

　　「我沒有家人。」小臉微垂，語氣顯然失落，但她隨即又打起精神來，漾開燦爛笑容，「所以我能全年無休地陪在大少爺身邊喔！」

　　「哼，誰要妳陪！」雖然潑她冷水，但當她說她沒有家人時，那落寞情緒還是揪疼了他的心。

　　他明白，為什麼她會說他是幸運的，和她相比，他的確是幸運許多，至少在他最需要支援的時刻，家人不曾離棄過他。

　　「大少爺，你會慢慢發現我的好，然後就離不開我了。」眯起杏眸，小臉微抬，她俏皮地開了個玩笑。

　　其實她心裡清楚，一旦他重見光明，他就不再需要她了。

　　然而，這明明是早就清楚的事實。不知怎地，此刻想來卻有那麼一點心酸。

　　「妳少臭美了！只要肯花錢，多的是能取代妳的人。」唐守謙滿臉不在意地道。

　　其實他也已經漸漸習慣她待在自己身邊，也不希望再花時間去適應任何人，更不覺得誰能比她貼心，但他不可能承認這想法，只能嘴硬否認。

　　「也對，當初應徵的人何其多，我也沒想到二少爺肯用我，如果我有什麼令大少爺不滿意的地方，或許明天就得捲舖蓋走人了。」這個機會就像是天上掉下來的好運。

　　「我不會叫妳走人。」一時口快，他不小心洩露了自己的心情。

　　「咦，我沒聽錯吧？大少爺的意思是喜歡我嗎？」她所謂的「喜歡」就只是單純的不討厭，但聽在唐守謙耳裡卻解讀成另一種意思。

　　「誰喜歡妳啊！？」他擰眉咆吼，她的臉皮真是有夠厚！

　　「幹嘛那麼凶？我的意思是說大少爺不討厭我，難道不是嗎？」委屈地噘起嘴來，她一雙水眸小心翼翼地睇著他，她根本不敢指望自己真的被他「喜歡」，只要他不討厭她就萬幸了。

　　「往後不許妳說話含糊，招人誤會。」他惡聲惡氣地命令道。可惡，竟害他想歪了！

　　「明明是你自己想太多。」小聲囁嚅，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倒楣。

　　此際，唐守逸正好敲門進來，方才在門外，他已經聽他們鬥嘴好一段時間，忍不住笑出來。

　　「大哥，怎麼和雨柔吵架呢？」他嘴角藏笑。

　　「誰和她吵了？你一定是耳朵有問題。」沒好氣地皺起眉，他臉色也沉了下來。

　　楊雨柔在一旁還不忘對唐守謙扮了個鬼臉，這俏皮的摸樣，唐守逸可沒還漏。

　　「雨柔，妳先下去休息，我和我哥聊幾句。」

　　「喔，好。」點了點頭，她乖乖離開。

　　待她離去後，唐守謙的臉色總算稍緩，卻忍不住向弟弟抱怨。

　　「你找的好看護，成天氣得我差點沒命！」

　　「不會啊，我看大哥你的氣色比起前陣子要好多了，三餐也能正常進食，你心情應該很不錯才是。」唐守逸的嘴角噙著吊詭的笑，心裡清楚楊雨柔根本沒他說的這麼糟，但他就是嘴硬。

　　「這和那根本是兩回事，總之你不知道她有多惹人生氣。」他又補上一句。

　　「這樣啊，那為了大哥著想，我看乾脆將她辭退，再另外換個更聽話的人來照顧你，你看怎樣？」他邊說邊得抑制笑聲從嘴裡逸出。

　　「不用！」不假思索，他斷然拒絕，心裡卻為了口快而感到懊惱。

　　「大哥，其實你也覺得雨柔很好吧？」斂起笑，他一臉正經。

　　「她只是比其他人都還要雞婆多事。」淡淡地回應著，他不想正面誇她。

　　「但至少她把你照顧得很好，連我都很意外，她真的是個不錯的女孩。」當初他也只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念頭，沒想到楊雨柔竟有這般能耐。

　　「聽你這麼說，你好像很喜歡她？」挑眉，他心裡有些悶，言語間冒出淡淡酸氣。

　　「喜歡她不好嗎？她這麼可愛又認真的女孩，只要是人都會喜歡她。」聽出大哥微酸的語氣，他刻意把話說得曖昧。

　　「哼，你可別忘了自己已經有女明友了。」他提醒著。

　　「哈，我又沒別的意思，引用她的話，我只是想說我不討厭她而已。」好久不曾這樣和大哥開玩笑了，他的心情極好，只不過唐守謙就沒他那樣的好心情了。

　　「我現在才發現你和那丫頭一樣討人厭。」臉色微凜，他們根本是在聯手欺負他。

　　「大哥真的討厭她嗎？」他仔細地觀察唐守謙臉上的表情。

　　「你問那麼多做什麼？快叫她上來，我肩膀酸了，要她給我按摩。」墨眉微蹙，他不願承認她才離開一會兒，他便開始懷念她留在身旁的感覺了。

　　「好，我這就去叫她。」唐守逸了然一笑。大哥不知道他的眼神洩露了他心裡的秘密，其實，他是很需要她的。

　　＊＊＊

　　楊雨柔已經講了一個上午的話了，唐守謙實在很懷疑，她怎能如此精力旺盛，彷佛永遠也不會累？

　　「大少爺，你都不陪我聊，就我一個人一直講，很無聊耶！」

　　剛才她把自己打工發生過的趣事全說給他聽，但他好像不怎麼捧場，不笑就算了，連話也懶得搭一句。

　　「我感覺不出妳會無聊。」他諷刺地勾了勾唇角，聽她敍述的語氣，還挺樂在其中的。

　　「哪有？」他還真會消遣人。

　　「你都不會無聊嗎？需不需要我念報紙給你聽？」拾起一旁的報紙，她開始翻找若是否有特別一點的新聞。

　　「妳安靜點我就很高興了。」他扯了扯嘴角潑她冷水。

　　「你這是在損我對吧？」鼓起腮幫子，斜睇他一眼，她再笨也聽得出他話裡的意思。

　　「聰明。」他點頭讚賞。

　　委屈，她可是盡了全力想讓他更愉快，但他根本就當她是自討沒趣。

　　聽得出她的聲音有點悶，他難得破例給了她幾句肯定話語。

　　「我只是開玩笑的，其實妳很有趣，聲音也很動聽。」說完，就連他自己也覺得想笑。

　　「真的喔？我也這麼覺得耶！」摳了摳額角，他大方讚美，她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了。

　　「臉皮太厚是缺點，要改進。」搖搖頭，他一臉不以為然。

　　「你管我！」她下巴驕傲地抬起。

　　「少囉嗦，去幫我泡杯茶來。」和她抬槓幾句，他倒也口渴了。

　　皺了皺俏鼻，她這才轉身離去，唐守謙也在她離去後，不經意地露出一抹淡笑。

　　這個下午一點也不無聊！

　　唐家來了客人，楊雨柔甫下樓便看見兩位長輩正和唐母聊著，但似乎不甚愉快，因為三人的臉上都不見笑容，反倒緊繃得有些不尋常。

　　「什麼都不用說了，守謙的情況大家都心照不宣，你們的立場我瞭解，我們兩家的約定就當沒有過，你們也不必再感到抱歉。至於公司之間的事，我也不會不近人情地拒絕與你們往來，畢竟這是兩碼子事。」董翠英神情嚴肅地說著。

　　「妳能明白我們的顧慮就好，那我們就先回去了，這份禮盒就請妳代守謙收下，算是我們的小小心意。」

　　盧家兩老自沙發上起身，要不是擔心公事上的合作會有所異變，他們根本不想踏進唐家一步。

　　楊雨柔始終佇在一旁，她無心偷聽三人的談話，但因為他們談到唐守謙，她便不自覺地停下腳步，只是她還是不甚明白這番談話的目的，和這兩位老者的身分。

　　董翠英眼角餘光瞥見楊雨柔，隨即面無表情地開口。

　　「雨柔，幫找送客。」

　　「是。」恭敬地迎上前，在董翠英面前，她總是必恭必敬，只因為她給人的感覺總是很嚴肅。

　　送走了盧家兩老，楊雨柔再踅進屋裡，董翠英滿臉不悅地將盧家送來的禮盒一把扔進垃圾桶裡，這種虛情假意他們唐家不需要也不稀罕！

　　「夫人……」見她如此光火，楊雨柔不自覺地喊了她一聲。

　　「做人可千萬別像盧家那兩個老傢伙一樣無情無義！」

　　董翠英根本不管楊雨柔知情與否，逕自將氣出在她身上，後者只是緊抿雙唇，一句話也不敢回應。

　　直到董翠英離去後，她這才鬆了一口氣，連忙進廚房去泡茶，就怕再耽擱下去，待會就會挨唐守謙的罵了。

　　「怎麼去那麼久？」一聽見熟悉的腳步聲進門，他蹙起眉，不給她好臉色瞧。

　　「因為夫人要我幫忙送客。」將熱騰騰的茶瑞至桌上，她略顯委屈地道。做下人還真不容易，怎麼都叫人不滿意！

　　「送客？」他狐疑地眯起眼。

　　「是啊，夫人還很生氣呢！剛還說做人千萬別像盧家那兩個老傢伙一樣無情無義，大少爺，你認識盧家那兩位長輩嗎？」不知情的她只是好奇地隨口一問，但這一問卻觸動了唐守謙心底沉潛的憤懣。

　　他的雙拳緊緊掄起，臉色也在一瞬間滿佈灰霧，眼神更陰寒得透不進一絲陽光，一波又一波不堪的情緒全數湧上心頭，憤怒的因數奔竄在血液之中，然而這一觸即發的危險。楊雨柔並沒注意到，還天真地朝他走去。

　　「大少爺，這是你要的茶。」

　　將茶奉上，但他卻突然大掌一揮，茶杯應聲落地，而熱燙的茶液也毫不留情地潑撒在她白皙的小手上，痛得她擰眉大叫。

　　「啊！」

　　而唐守謙只顫著沉浸在自己的憤怒之中，一點也沒發現自己做了多麼過分的事，亦沒察覺這舉動已經弄傷了她。

　　楊雨柔嚇壞了，睜著一雙美目，她完全不知所措。

　　她見過他發脾氣，但卻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麼可怕，她身子甚至難以克制地打起哆嗦。

　　「大少爺，你為什麼要突然這樣呢？」方才的他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發那麼大的睥氣？

　　「妳也一樣對吧！？妳也不想留在我身邊對吧！？那妳走啊！像他們一樣把我丟下，遠遠地離開啊！」

　　他將心裡所壓抑的痛苦發洩在無辜的楊雨柔身上，她雖然覺得委屈，卻不責怪他。

　　因為他是那樣的痛苦。聲聲句句表現出他的孤單、脆弱和不安，她的心早就擰疼了。

　　「大少爺，你不要這樣……」

　　她早已忘了自己的身分，也忘了自己並沒有這樣的權利，但她就是情難自禁地靠上前，將他納入自己懷裡，柔聲安撫著他的不安定，

　　他感受到溫暖的擁抱正毫無保留地收容他的所有，所有壓抑的痛苦在這一瞬間完全爆發。

　　「為什麼是我……」沉痛的聲音逸出。他從來沒比這一刻更覺得自己脆弱，但她給予的溫暖卻意外地釋放了他所有的痛苦。

　　她輕撫著他的髮，像安撫孩子般碰觸著，靠在她懷裡，嗅著她身上淡淡的清甜香氣，所有不安定的情緒逐漸平復，但她卻哭了。

　　感覺到她的哭泣，唐守謙微抬起頭，溫熱的大掌輕撫過她的小臉，拭去淚水，而她的小手也輕撫著他漾著悲緒的臉龐，這相互安慰的時刻，氣氛顯得格外溫馨。

　　「妳哭什麼？」冰冷的心被她的眼淚融化，語氣也變得溫柔，但他不懂，傷心的人是他，怎麼她的眼淚掉得這麼急？

　　「因為看到你那麼痛苦，我的心就好難過……眼淚就……忍不住掉下來。」她抽抽咽咽地把話說完，一雙含淚的水眸凝視著他，小手不捨地輕撫著他的臉。

　　聞言，唐守謙的眼神不自覺地漾柔，這番話說得令他感動也心折不已，胸臆間像被注入了一道暖流，填充著前所未有的滿足。

　　「妳這笨蛋！」他語氣顯露心疼，方才的自己一定嚇著她了。

　　「大少爺，答應我，往後不要再像今天這樣生氣了好不好？」知道自己沒資格要求，但這是忍不住要他承諾。

　　「妳這笨蛋，竟然想要我聽妳的話？」沒有不悅，他只是拉不下臉來。

　　「我是為你好啊，剛才的你好可怕，你這樣生氣，對身體很不好的。」她軟言勸道，不希望他再有火山爆發的時候。

　　「剛才的我真的很可怕？」微揚墨眉，眼底有絲愧疚，冷靜之後，他也覺得自己方才的行為是過分了點，畢竟她是無辜的，他卻把情緒投射在她身上，太不公平。

　　「嗯。」點頭輕應，不願再去回想，她是真的嚇壞了。

　　「既然我那麼可怕，妳為什麼還敢靠近我？」他深邃的眸有著期待，彷佛渴望從她嘴裡得到什麼答案。

　　「我……我也不知道。」小臉泛起赧紅色澤，直到他提起，她才發現兩人此刻的姿勢有多麼曖昧。

　　怕他不高興，她忙不迭地鬆手退開一步，然而這親密突然消散，讓唐守謙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算了，我不是怪妳。」方才他也失態了，覺得自己很糗，竟在她面前現出脆弱的一面，太失常了！

　　「對了，茶打翻了，需要我再去泡一杯嗎？」找回鎮定的聲音，她得找些事忙，好化解這尷尬的氣氛。

　　「不用了，我想休息一下，妳看是要到外頭去走走，還是做其他的事。」他也該冷靜一下，現在面對她讓他有點不自在。

　　「好吧，那你休息，我不打擾你了。」

　　待他躺上床，替他蓋好被子後，看了他一眼，她才不捨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