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三
羅七爺輕咳了一聲道:“陳二,回頭你告訴你們劉大娘,就說玉娘很好,我已命人將她接去了府中,過兩天我會送銀子過來,叫她放心,這裡沒有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陳二萬沒料到事情原來如此簡單,當下滿心歡喜,連連哈腰道:“是的,多謝七爺!”
陳二一走,羅七爺立即轉過臉來道:“你有把握?”
禹金旗道:“是的,卑屬敢說賊人必定仍然雜在賀客的行列中,那批失物也必定未能及時運出城去,只要我們不動聲色,由老爺回府留意各路賀客舉止神情是否有失常之處,另由卑屬領著府中各位師父,分頭暗中搜查城內各家客棧,相信一定不難找出眉目來。”
羅七爺頭一點道:“好,那你就走吧!”
禹金旗應了一聲是,匆匆出房而去。
羅七爺目送禹金旗背影在院門外消失,心中感到不少的安慰,幸好他有著這樣一位武功好、辦事能力又強的護院武師,每次遇上棘手的難題,這位禹師父都能為他分勞,他已經下了決心,這次失去的財物若能追回來,他一定要撥出一部分銀子,作為這位禹師父的獎賞。
羅七爺這番決定是對的。
因為禹金旗的確是一名不同凡響的武師,他對這次竊案所作之推斷,幾乎有一半都猜對了。
客人中的一名,確是一名賊客。
那批財物也仍在城中,未能及時運出。
如果要說他還沒有猜中的地方,那便是目前藏放這批財物的處所,並不是一家客棧。
那是城中的一家棺材店。
這家棺材店已好幾天沒有開過店門了。
這是那兩名清客的主意。
他們認為羅七爺做壽的這幾天,別的行業都沒有什麼禁忌,就是棺材店開不得門。
所以剩下坐落葫蘆街,店號稱作“一見生財”的棺材店,店門關得緊緊的,連招牌都取下了,店中出入,都走後面的便門,其實店中現時也沒有幾個人,大師父和小夥計,都給假回鄉下去了,只剩下老闆夫婦。
真正的老闆夫婦,在兩天前,就安息了。
反正棺材是現成的,這種天氣,屍首就是十天半月,也不會發出異味,可說安全之至。
有誰會無緣無故跑去棺材店中,打開任一口棺材的棺材蓋來呢?
羅七爺回到府中時,第一批賀客,已經拜過壽堂走了。
因為壽席系由城中兩大酒樓承辦,並不是設在羅府本宅。
最不巧的是,這次竊案的一名要角,就雜在這第一批賀客中。
不過在羅七爺來說,這也沒什麼值得遺憾的。
因為這名賊人就是回過頭來,再在他羅七爺的面前走上十次、石次,他羅七爺,也不會懷疑到這個人身上去。
關洛道上共有十三家鏢局,論名氣之大、資財之厚、武師之多,當推咸陽的三友鏢局。
三友鏢局的老當家的,鐵掌金刀梁中天,更是一條鐵掙掙的漢子,江湖無論黑白兩道,只要一提起這位鐵掌金刀,幾乎無人不豎起大拇指,喊一聲要得。
如有人說這位鐵掌金刀的那位獨生愛子是一名竊賊,你會相信嗎?
而且,馬老頭只是一個五官不全、生相醜怪的瞎老頭,但這位三友鏢局的少東,卻是一名儀表出眾、衣冠楚楚的佳公子,兩者相去,不啻天壤,他羅七爺又怎會由這位梁公子一下想到那個馬老頭的身上去?
再說,鐵掌金刀梁中天富甲一方,又只有這麼一名愛子。
這位梁大公子任他怎麼揮霍,也不愁老頭子供應不起,他又為什麼不顧老父一世英名,要干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
這位梁公子的確沒有作賊的必要。
他的本性也不壞。
但是,一個人走上邪路,有時並不能以本性作準。
年輕人之所以會步入歧途,十有八九,是由於交友不慎。
如果交的是一個壞女人,那就更加不堪設想——這只能怪他不該在一個月前遇上了我們那位如意大嫂。